“她是代我而死的。”尤利西斯主教痛心疾首之余,并没有追究她大不敬的罪行,只是犹豫片刻,缓缓道,“那天早上我去检查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复明。她快乐得就像春天的百灵鸟,几乎是一直在念叨着要见哥哥,还有一个叫细细的女孩,说他们在魔武比赛,等比赛技术后便会回来看她,还说哥哥他们一定会获胜,要找点什么送给他庆祝。”
“我便是细细。”秦细插口道,她忽然感到有些什么猜错了。
尤利西斯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态中没有撒谎者的心虚和造作,继续陈诉下去:“有治疗师在旁边建议,让她送些漂亮的鲜花给哥哥。我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孩,她……反正我当时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建议她去我的空中花园采花,我喜欢园艺,那里是我一手栽培打理出来的地方,除了药草以外,也有许多花儿开的正盛,摘一些做礼物最适合不过。她原本有些犹豫,说拿别人东西不好。
我劝说花儿开了终归要谢,所以没有关系,她想了很久,终于快了地答应下来,跟着我回了神殿。”
“那么久还没惨叫声,我进来看看,”九尾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神殿,斜倚在门边,见秦细瞪他,赶紧道,“外面几个守卫的家伙都给我弄晕了,你们继续。”
“当时贝利神官送来一份急报要我处理,我便让香草自个儿去空中花园挑选花草,然后便传来了噩耗。香草失足的位置旁边开的是红瑶花,那是我最心爱的花儿,每天没事都会过去看上几回。空中花园虽然设备老旧,但我有时不时检查,断不会忽然破损,”尤利西斯主教的声音开始颤抖,有止不住的怒意,“这是针对我的阴谋,等着我"意外"失足而死,可是……香草成了无辜的替罪羔羊,落入陷阱而死。”
秦细有些糊涂了:“你为何又说她是你害死的?”
尤利西斯主教的眼眶湿润起来,口气亦开始激动:“如果我没有提议让她去采花,如果我陪她去空中花园,如果我小心一点,她怎么可能会死?那个可怜的孩子是替我死的,我……我真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冷静点……”秦细听见这个和想象中差距甚远的真相,顿时手足无措,连连安慰眼都红了的尤利西斯主教,旁边九尾见状,挤到她身边小声道,“看起来不像撒谎,可是人类很狡猾,你不要尽信。”
“我很喜欢孩子,可是不知为何你要说我恋童。”尤利西斯主教深呼吸几下,自觉失态,又对着梵卡女神像祈祷许久。
“有些谣言……而且你对孩子的喜爱太过了,”秦细赶紧解释,“传言你有个秘密的房间,而且孩子喜欢在你家过夜,你对正常的男女情事亦毫无兴趣的样子……我们到处打听,虽然大部分人都说你好,但是也有些人说你对孩子有不正当想法。”
她越说越不知道说什么,九尾在旁边搭腔道:“我们去了你那个秘密房间看,好像都是些破烂玩意。”
做贼怎可自己招供,秦细气急败坏地用胳膊肘狠狠撞了那只笨狐狸一下。
“你们怎可擅入别人家?”尤利西斯主教有些震怒的样子。
秦细急忙解释:“我要为香草报仇。”
“无论是多么正当的理由,复仇的心会让你堕落成恶魔。”尤利西斯主教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我需要答案。”秦细坚持,九尾在旁边帮她咆嚎了几句,内容大概是不配合就去死。
尤利西斯主教沉默了许久,终于道:“那是我女儿的房间,她八岁的时候去世了。她长得和香草一样美丽,也有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她去世的时候我正年轻,雄心壮志满怀,凭借比别人高一些的治愈光明魔法,在周游各国,到处救死扶伤,梦想像千年前的洛西西神官那样的英雄,被万众歌颂。可是我在红谷战场做军医时,遭遇了一场可怕的灾难,留下不可治疗的伤,回到家乡的时候,妻子和女儿都已经因病去世了。她们的病原本都可以治疗,可是因为我那么多年到处游走,总认为儿女情长不应该放在心上,加上住所不定,所以稀少书信,终于被拖延了。”
他踏过无数国家,救了数不清的病人,人人称颂他是圣人,是英雄,却没有救自己妻儿性命,他算什么英雄?
他的妻子,那个贤惠的女人,结婚以来,纵使聚少离多却无怨无悔。
他的女儿,那个可爱的小天使,自出生以来,他只亲手抱过一次。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人生有后悔药吃……
人生中有很多个如果,只能停留在追悔中……
从此尤利西斯沉默地留在布伦城,留在她们居住过的屋子里,只有在这个失去一生挚爱的地方不停忏悔,才能稍稍弥补内心的亏欠和痛苦。
他抬起头,看着秦细犹有疑惑的眼睛,轻轻说:“我是不可能恋童,更不可能侵犯小女孩的。
或许是女神对我不负责任的惩罚……那场灾难已经夺去了我作为男人的能力。”
他永远失去了做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资格。
第一百四十四章 硝烟初起
本着人类奸诈,不可尽信的原则,秦细晚上回去,和九尾一块儿联络上远在梵宫的汐洛,询问尤利西斯主教的事情。
汐洛答得爽快:“他说的是真话,不过这事你们不要到处宣扬,毕竟对他名誉不太好。”
完全推理错误的秦细整个人都蔫了,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究竟为了啥。倒是九尾在旁边帮腔问做坏事的家伙究竟是谁。
汐洛列出了四五个嫌疑名单,并勒令两人不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轻举妄动,神殿已经在调查此事,必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九尾撇撇嘴道:“知道了。”
秦细沮丧了许久,又问:“米若妲还好吗?”
未待汐洛回答,通讯器内传来金翅魔鸟轻佻的笑声:“好极了,每天好吃好喝好住,还有人伺候,要不是念记着你,我都不想回去了。”
两个星期的绝食,让她身子虚弱的很,几乎连爬起来都困难,原本风姿卓越的身子因饥饿消瘦了一大圈,亮丽的羽毛黯淡无光,几乎认不出是原来那只会勾魂的鸟儿。
米若妲却没有装模作样的哭诉,她骨子里的傲慢决不比任何魔兽低,既害怕自己身处困境让好友担心,更害怕被九尾嘲笑,所以硬起的很,从声音中完全听不出任何虚弱的破绽。
汐洛推开她,取回通话权,冷静道:“晚点那些家伙离开后,我会送米若妲回来,你们也早点回魔兽森林吧,世界格局出现了一些变化,可能不太安全。”
随后他挂断通讯,旁边的米若妲立刻恢复恶鬼本色,狠狠将汐洛藏衣服里送来的牛扒嚼都不嚼便吞进肚子,打着手势表示:“还要!”
汐洛叹了口气,对米若妲摊摊手,“按理来说,你应该在沉睡不醒,不需进食。我不能明目张胆地拿着一大堆食物进房中。”
“就这点?还不到五斤重!不够给麻雀塞牙缝,再添点吧,我可是万鸟之王啊。”米若妲饿得快哭了,满床打滚,哀求道,“要不……你学学那个《神典》上的奉献精神,舍己为鸟,让我吃掉吧。”
汐洛:“……”
那一头,秦细因先入为主地误会尤利西斯主教大好人是恋童变态,颇为羞愧,沮丧地钻到被子里做鸵鸟,死活不肯出来。还是九尾悄悄地爬上床,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然后用色狐狸之爪,搭上了不该搭的地方,成功让她一脚踹出,回归现实。
“很久以前,我也干过这种非常让狐狸羞愧的措施,过去魔兽森林里有毒气臭鼬,他们能放出神经毒素,轻易腐蚀大片大片的树丛、河流、草地,在森林里谁也不喜欢那个种族,经常起冲突,于是我将他们赶到森林的西侧去住,”九尾一边想当年回忆,一边继续按倒秦细进行猥琐活动,“后来森林西侧有条河水突然染上剧毒,毒死了好多魔兽,而毒气臭鼬族的几个长老和精英战士们统统不知去向,于是大家都说是他们干的,以歧视之仇。于是我率众去兴师问罪,态度非常严厉,毒气臭鼬族自然强烈否决,于是我暴怒之下,险些将他们屠族,后来毒气臭鼬的长老们回来,才知道那条河的污染是人类造成的,他们率领部族去踢馆子报仇。虽然误会化解,但经过此役,毒气臭鼬族开始渐渐搬离魔兽森林,迁移去了西边的草原居住。”
九尾素爱“高大英明”的形象,从来不提丑事,所以秦细一时听愣了,也没有管他那双不规矩的爪子,开口问道:“你道歉了吗?”
“当然没有!那时候老子根本不懂道歉这两个字怎么写的,我只是悄悄地去西边草原,将一直侵犯毒气臭鼬巢穴的那窝野狼踹了……而且两千多年过去,现在想道歉也来不及了……”九尾舔舔秦细的锁骨,满意地看她皱眉,将思绪转到自己身上。
“九尾……人类里面还是有不少好人的。”秦细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肩。
“或许吧,任何种族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好家伙的。”九尾附和,他点点头道,“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要争权夺位,要偷偷摸摸地来?想往高处爬的事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那些窥视我兽王宝座的家伙,都是光明正大跑我面前来发挑战书,否则就算赢了,也不会有魔兽尊敬他们。”
“回去吧。”秦细犹豫片刻,轻轻地说。
“真的吗?”九尾兴奋地问。
“恩,你已经很努力了,而且他们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只狐狸只好满山跑了。”秦细调笑道,既然外面世界的价值观,九尾如何也适应不了,还不如回去,时不时去附近的小村庄买点东西。
九尾狠狠扑了上去,两人将爱做的事情做了一番,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