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楚天行见他们争来争去,提着剑反而一下子没了主意。楚夫人在旁边眉头紧锁,双目含泪喃喃说:“这……这……” 

花无容急忙在旁边劝道:“楚门主,俩孩子性情至此,你就宽宏大量,从轻发落吧。” 

“可老子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啊!”楚天行一把将剑掷落地,悲愤地大吼道:“我为了笑儿的事追捕了一年多!终于有个头绪,就让我如此放过吗?!” 

尹清秋走过旁边对严惘说:“严神医。何柳姑娘的记忆真地好不了了吗?” 

“难!难!难!”严惘连说三个难字,摇着头道,“她的脑子没有任何问题,却失去记忆,如今已经一年多仍无好转,这种症状以老夫经验来看,恐怕是终生无法恢复了。” 

曲风声见众人犹豫不决,于是小心问:“这手臂到底还砍不砍?”

“砍!砍你个小兔崽子的!”门外突然传来如雷怒吼,“越长越没脑子!” 

在场所有人闻声立即站起。曲风声更是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红着脸将脑袋低垂,不敢再吭声。 

小柳觉得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往门外望去。却见一个老头穿着破麻布做的外套,拖着双快磨得没底的草鞋。 

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不由惊异地叫道:“师父?”小白在旁边也叫了声:“吴老先生?” 

何默然急忙拉着小柳问:“你怎么能叫曲前辈师父呢?” 

小柳只是张大口说不出话来。 

吴老先生走上来,狠狠瞪了曲风声一眼。后者急忙请他上座,恭恭敬敬地说:“爷爷怎么来了?” 

“再不来还得了,柳丫头变独臂丫头,谁陪我钓鱼?”吴老先生大大咧咧地将腿翘起,摸出瓶酒喝了起来,又指着楚天行说,“楚门主,将事讲给老头子听听。” 

楚天行也不恼他无礼,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次,吴老先生听完后皱着眉说:“楚门主你也闷小气了。柳丫头中的那个毒已经无药可解,月月痛得她死去活来的,难道还不够你出气么?何况我老头子住梓山钓鱼玩时遇到她。这丫头已将前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连我都认不出。差不多等于死了一次,还不够赔你家笑丫头地么?”说完后他又转头对向峰道,“向门主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认死理,教出的小子和你一个德性。柳丫头好歹算是救你家小子一条命,又待他不薄,也是知错能改将功赎罪吧?何必下那么大死手对她呢?小姑娘人家断了条手嫁不出,你负责?” 

楚天行与向峰只得在旁边点头称是,何默然见吴老先生帮柳儿说 话,急忙上前问道:“在下谢曲前辈,只是……为何柳儿称前辈为师 呢?” 

“师父什么?胡扯,我真收她做徒弟,那你女儿就和你一个辈份 了!那不乱了套?不过是老头子的小钓友,教了教她钓鱼技巧罢了。”吴老先生笑着说,“你家丫头失忆后倒是不错,就是人傻了点,不过也好,姑娘家要那么聪明干啥子。” 

花无容在旁边嗤道:“曲前辈这话有失公允。” 

吴老先生只是摸着胡子,含笑不语。 

旁边展笑见小柳和小白还在发呆,急忙抓他们过来扫盲教育:“曲老前辈名叫曲吴,是京门地前任门主,当年敌国入侵,他血战沙场立下赫赫功勋,在武林中威望极高,可惜独生爱子曲波英年早逝,于是他早几年让位给孙子曲风声,云游四海去。我们门主见到他都要低一辈,你俩是怎么认识他的?” 

小柳只是傻乎乎地摇摇头说:“运气吧……” 

吴老先生又发话了:“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柳丫头?” 

“这……”向峰有些为难了起来,于是转问,“不知曲前辈有何高见?” 

吴老先生继续摸着胡子想了半刻说:“我看这样吧,将柳丫头关个几年禁闭,让她好好去面壁思过得了,楚门主你看如何?” 

楚天行还没说话,何默然急忙上前道:“我定会将柳儿带回昆门关起来,勒令她不得出门,直到楚门主气消为止。” 

“你关个屁!你真舍得管教女儿,就不会有今天了,”吴老先生敲着桌子又骂了起来,“给你带回去,关和没关有啥区别?要关就关在问武堂后面地望天崖去,任何人不得接近,让她好好吃点苦头,面壁思 过。” 

“如此甚好!”何默然皱着眉正想说话,楚天行却在旁边一拍桌子大声道:“若何门主舍得将何柳独自在望天崖关上五年,这笔账就此勾销!” 

“我也要一起给关!”小白急忙说道。 

“去去去,想得美!”吴老先生顺手给了他一个暴栗说,“你个小子和人家姑娘家孤男寡女呆一处五年,柳丫头的清白还要不要?” 

小白闻言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何默然想了半日,望着小柳道:“可是……五年……独自一人呆在望天崖,我怕柳儿受不住……” 

“孩子别太宠溺了,还是你宁可她断条手臂?”吴老先生摇摇头,望着小柳说,“你自己意思呢?断个手好还是蹲五年望天崖好?” 

手断了就没有了,蹲大牢还能刑满释放,这道选择题很好做。于是小柳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宁可被关望天崖。” 

何默然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此事就这样 吧。” 

一番争辩,终于尘埃落定,小柳看着帮助她的大家,心中默默感 激…… 

如此结果,已经比所有人想象中好太多太多。 

但望天崖五年监禁,究竟将会如何? 

第四十七章 与君离别意

天崖坐落在双龙峰的后山,它就好像一口井,深达百 滑如镜,像个笼子,没有任何出口,出入只能靠绳梯和吊篮。 

井底大约有两百来平方米,坐落着一栋小小的旧房子,和几棵松 树,有一眼小溪从石缝中流出,水的声音稍稍打破崖内的无限宁静。抬头仰望,正好能看见一小块蓝天。 

红木雕花梳妆台、鎏金画彩衣柜、黄杨木椅子、丝绸锦被、冰丝蚕枕、白貂袍、黑狐裘、各种夏季薄衫、书房用具、琉璃灯、水晶灯、烛台、针线、书籍……一样样东西此刻正如流水般吊下望天崖。 

何默然比嫁女儿还忙,他硬是讨了半个月的功夫,让人回昆门将小柳屋内几乎所有东西都运下望天崖,把里面的小屋子塞得满满当当,还在崖边踱着方步思考欠缺些什么。 

当他塞了三个厨子来问武堂做饭的时候,向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何门主不需如此紧张,这东西搬得也太多了,莫非你以为问武堂会饿死你女儿不成?” 

“她人都不在家乡了,总得给她吃口家乡菜吧。”何默然瞪了他一眼道,“柳儿是个丫头,和你家那皮粗肉厚的小子不同,一下子在下面要呆五年,我总得给她打点好,起码少受些苦。” 

旁边有李惜缘来报:“云霞轩送来的五十件秋衣已装不入衣柜,请问是否要再去打个衣柜?” 

“还用问我吗?快去!”何默然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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