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听了介绍,已知颜神佑是谁,微笑道:“小娘子说的是。”他倒没有表现出对颜神佑这个妇道人家出现在此处的不满来。他人生得并不特别出众,却是真真君子如玉,整个人都像泛着柔和的宝光一样。不刺眼,却令人无法忽视。
颜神佑与他搭上了话,趁势问道:“只是家父实在不忍荆州百姓为贼所治,不知先生有何良策,可尽早使荆州百姓早归王化?”
叶琛失笑道:“小娘子奈何咄咄逼人?”
颜神佑道:“我以为先生更着急救黎民于水火。”
叶琛叹道:“这有何难?只是需准备数日。”
颜肃之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应了先生,先生也应我就是。”一面命人传令与霍白,令其收缩,不要再骚扰了。
叶琛见他果断,便也不卖关子,指出关键所在,请颜肃之出奇兵断其粮道,再收伏士卒,而对荆州士人下手。将上层与底层区别对待,但是请颜肃之对荆州上层也加以区分,毕竟,荆州还是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管理的。
颜肃之称善。
随后,杜黎又完善了这个计划,请以离间之计,挑唆河间王与荆州上层的关系,令其无暇他顾,好从中取利。计划的实施需要一段时间,正好让颜肃之办完女儿和侄女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1】尊的有这样的事情啊,西晋初年,权臣贾充儿子都夭折了,拿女儿贾午的儿子贾谧为嗣的。贾充当时是有本家晚辈的,但是还是拿外孙来顶数了。这是比较特殊的一种情况了啦,不过当时也没什么人反对就是了…
但是贾午跟她亲姐贾南风太能作了,最后把自己作死了。她异母姐最后得势,异母姐是齐王妃、继任齐王的妈,抢了外公跟自己外婆合葬去了。真是相当精彩的家庭伦理剧。
第211章 终于出嫁啦
颜肃之自得叶琛,十分开心。颜肃之这辈子,就没跟这么样的人聊过天儿,简直如沐春风。颜肃之这一辈子,除了严师,身边就是一群奇葩。奇葩还算好的了,还有中二病基友这样逗比的存在。老师虽然能够好好说话,也不是只教他一个人,别人就都不用说了。
见识高的,如楚氏、李彦、霍亥,却不那么亲切。颜神佑也是个有眼光的孩子,固然亲密无间却是他闺女。
这些也就罢了,难得他自己还是个中二病,到现在还有那么些个后遗症,还看不上一些人。
天赐了一个叶琛来给他,虽然没有经过“求贤若渴”、“得遇明主”这样感人泪下的场景。反而是一个听了别人的建议祸害百姓,另一个为民请命反遭绑架。不管怎么样吧,他俩是遇上了。
颜肃之连日与叶琛相谈甚欢,叶琛生得和煦醉人,颜肃之如沐春风。叶琛也没个家,颜肃之一面命人给他在城里收拾府邸,现在索性就留他在州府里住下了。每天睁眼就能见着人,有什么疑问也可以跟叶琛商量。
楚氏与姜氏忙着颜神佑姐妹俩的婚事,抽个空儿问颜肃之在做什么。听说他一直跟叶琛粘着,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说:“这么些年,他也就跟一个唐大能胡混做一处,如今两人离得远了,有个叶琛,也好解他苦闷了。”竟不命人劝他少聊会儿天,多做点事,比如闺女要出嫁了,当爹的难道不得多操操心?
州府里,便是女人主事了。颜神佑忙里偷闲,还将家中之奴婢仆役给重新定了等级。楚氏与姜氏也都袖手旁观了。这是必须的,也是为日后的一些事情做准备。两人倒是相信颜神佑的能力,都由着她去了。
看得出来,颜神佑是很紧张的,能有点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两位也是乐见其成的。都是打这么个时候过来的,自然是理解新嫁娘的心情的。且想,她这便要出嫁了,便不如在家里时自在,一切都纵着她。
比起颜神佑的忙上忙上紧张兮兮,颜静媛的表现就主流得多了。她一直窝在房里不出来,与妹妹抓紧最后的相处时间。弄得颜静娴又感动又是好气:“你与我巴得这么紧做甚?不多与阿婆、伯母、阿姊她们多多亲近?”你特么出嫁之后靠的是谁,心里没数么?
颜静媛还真是有数的,对妹妹道:“你的意思,我岂不知?只是我并不如二姊,纵我往上赶着了,做得也是不如的,说不定还要添乱,岂不丢人?与其自曝其短,却不如守拙了。我只管每日阿婆她们忙完了,过去陪阿婆说说话儿,服侍阿婆解个闷儿,也便够了。”
颜静娴又是放心又是吃惊,笑道:“阿姊这般明白事儿,我便也放心了。”
颜静媛勉强笑笑,她心里也是很紧张的,只是被楚氏硬给压下去了。自从没有颜静姝拖后腿,纵使她性情略软弱些,楚氏按着她硬灌,也给她灌进了许多该学的东西了。她自以并不泼辣机敏,便索性不往这上面靠了,只消一切循规蹈矩,自然一生无碍。
颜静娴也是服气了,道:“你还真是好命!”
颜静媛道:“怎么不是过?”
颜静娴又说:“我听说,那家里的老夫人并不好相与,你可小心了。不可过于怯懦。”
颜静媛紧张地问:“怎么?”
颜静娴便将听来的殷氏的种种历史一说,末了道:“不过,他家现如今可不敢胡来,你心里有数就好。她对长史,并不很亲近的,你到那家里,可不要一味顺从着婆母,倒冷落丈夫…”
颜静媛啐道:“呸!我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个,这些个阿婆早与我说过了。我与你,倒谁是姐姐,谁是妹子来?你还没说亲,就说这些个事,羞是不羞?”
颜静娴道:“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也就只与你说说罢了,出了这个门,你看我对谁说去。”
说着,姐妹俩又抱做了一团。
那一厢,颜神佑却没有这么多私房话好说,她又被颜肃之喊去跟叶琛聊个天儿。颜肃之的心思倒不难理解,与叶琛说得投机,觉得叶琛是极有见识,便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女儿:看我家里也有厉害的人叻!
叶琛总结:这个准岳父这是要疯!
等跟颜神佑聊了一会儿之后,叶琛果断地收回了原本的想法。颜肃之这个闺女,还真是值得夸耀的。叶琛行遍天下,见识甚广,更因天赋极高,这才有了如今的见识。可颜神佑虽然是掌一州之庶务,毕竟是闺阁女子,幼时更是养于内宅,能有这样的见识,叶琛也不禁有些吃惊。
待听颜神佑说了要重定疆界的事情,叶琛不禁击节而叹:“大妙!未知小娘子有何划分之意?”
颜神佑的意思,自然是能拆便拆的,不过,她没打算跟米帝似的,搞得横平竖直跟俄罗斯方块儿似的。
叶琛心里自有一本地图,比颜神佑从书上看来的要直观得多。又指出了颜神佑划分有些不妥之处:“强拆不得,拆得生硬了,也不便利。也不须动得太多,于划分州界之时,略弯曲即可。”出了好些个坏主意,比如此州之一地跟兔子耳朵似的伸进他州境内一类。
说完,与颜神佑会意一笑。
颜神佑对叶琛这样一说即明是相当满意的,更兼叶琛的声音还十分好听,带着磁性,震得耳朵一阵阵地酥麻。难怪她爹能听叶大师念经念这么久。
叶琛却又说:“地大,则兵不够。纵有郁大将军,却也不是州府之兵,主客之势须明,否则,易生后患,反而不美。大将军公忠体国,士卒却是未必。”
叶琛说得含蓄,颜氏父女却听得分明,颜神佑笑道:“本州士卒,正在习文。”
叶琛一怔,道:“好大的志气!这不是在训士卒,是在训都尉么?”
颜肃之一捻须,微有得意地道:“天成说得太过啦,哪里是都尉?能做什长就不错啦。”颜神佑看着她爹尾巴都要翘起来的得意样儿,恨不得把茶壶扣他头上,好让他清醒清醒。
叶琛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颜神佑真想跑掉,叶琛却又转移了话题,说起跟丁号见面,丁号也请他对石经的勘定提出建议的事情来。
颜肃之的表情这才正经了许多,问道:“天成的意思是?”
叶琛道:“想必使君已有定论?”
颜肃之目视颜神佑,颜神佑只得代答,对叶琛又解说一回。叶琛略一寻思,对颜神佑道:“大有不同,恐有人非议。”
颜神佑道:“要的就是不同,他们乐意做他们的学问,我也不拦着,我们要做的事,他们也别想指手划脚太过。天下的学问,又不是被他们承包了。”
叶琛听得最后一句话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对颜肃之道:“公得此女,亦是天授。”
颜肃之有点愁苦的样子,他并不遗憾有这么个女儿,但是如果是个儿子,就会少很多的难题。叶琛却不以为然,别人都是觉得有个女儿不好,担心长女得势,长子尚幼,介时姐弟必有争执。
叶琛却觉得,能心怀天下的人,就不会心胸狭窄,颜神佑断不至于眼睛只盯着一张椅子看。况且,颜神佑如果是个男子,不等与弟弟有矛盾,先得跟亲爹扛上了。看颜肃之这活蹦乱跳的样儿,再活个二十年也不算特别老。那时候颜神佑都得年近四旬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个老而不肯死的爹,占着大位,一个正在壮年又快要老了的儿子,做了二十多年的二把手。
画面太美,叶琛都不敢去想了。这样的话,却不能跟颜肃之挑明了说,叶琛也只放在心里,为这一家人家不用这么血雨腥风表示庆幸。
颜神佑除了跟叶琛聊天儿,还有一件事情是需要她亲自去做的——接受婚前教育。
被阿圆神神秘秘请到了姜氏房里的时候,颜神佑还觉得奇怪呢,直到姜氏摒退众人,从一个藏得极深的漆匣里耳熟能详出一束帛画来,她还没猜透姜氏的意思。这是要给私房钱?不需要了吧?
打开一看,真是…大开眼界!【这尼玛画的是神马呀?妖精打架也打得太抽像了吧?!卧槽!这两坨是人吗?不是两堆猪肉堆一块儿吗?太丑了吧?】
姜氏见她惊讶得眼都直了,以为她被吓着了。战绩再彪悍,这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初看到这个,这样的表情,姜氏表示十分理解。匆匆将帛画一卷,拉过颜神佑的手道:“神佑?神佑?”
颜神佑一回神,面色之复杂,为姜氏生平罕见。姜氏小心地道:“这夫妻之事,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仍是压低了声音,小声对颜神佑说了一些生理知识。
颜神佑五雷轰顶!因为听姜氏说:“你要害臊,我也与你备下了膝裤来穿!”
【妈蛋!我要害臊了就给我情趣内衣穿?这玩艺儿在这时候穿,特么就是情趣内衣了吧?】她又不能说自己不害臊,只得含糊着应了。姜氏问她懂没懂的时候,她也闭嘴点头了,真怕开口之后,又招来什么幺蛾子来!
再看姜氏的表情,这特么是真的要给自己准备这等玩艺儿了吗?颜神佑傻乎乎地看着姜氏,姜氏点点头,又取了个扁平的方匣子来,打开一看,颜神佑彻底傻了!
尼玛!居然已经准备好了啊!所谓膝裤,其实就是两条裤腿儿啊!用带子系一块儿!特么开裆裤的效果!给跪了!
颜神佑最后落荒而逃,日后每每想起此节,简直心塞!
那一边,估计颜静媛跟她的遭遇也差不多了!
回到自己的房里,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真是太镇定了!阿萱姐妹却又来给她道贺,兼送了她几色针线,且说:“阿爹阿娘远在京中,不能前来,不知道怎么遗憾呢。”
颜神佑低声道:“只要不耽误了你们的亲事,就不算大遗憾。”
阿萱微一笑:“不能看着谁的事儿,也都差不多了。”
颜神佑默算了一下进程,心道,总不会耽误事情的。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颜神佑道:“我还回来呢,别这样。”
阿萱擦擦眼晴:“忍不住么。”哭着哭着,又笑了。
自此之后,日子一日近似一日,颜神佑的心情也累显焦躁。纵被蒋氏接过府去说话,舅母与表姐等安抚,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忽然心出:真是好麻烦,索性不嫁算了。这样诡异的想法。
无论她心里怎么想,吉日还是到了。
颜肃之本就是回来短期修整,完事还要往荆州去死磕的,山璞也是要跟着走的,为了让小两口多点相聚的时间,婚事硬往前又提了几日。颜肃之再想往前,却也不能够了——再前就没有吉日了。
时间虽显仓促,颜神佑与山璞的事情却是早早便定了下来的。姜氏闲来无事,零零碎碎的收拾,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整合的事儿。虽忙了些,却也样样周到。更有蒋氏,领着三个儿媳妇,几个孙媳妇,个个都是熟谙礼仪的妇人,一齐帮忙,竟无一处有失。
颜神佑这一日,却不需要忙了,只管让别人忙去。头天晚上,姜氏不放心,过来与她一处睡,母女两个都失眠。姜氏再三说:“你将来独掌一府,我不怕你有主张,就怕你太有主张了。女婿不是不懂事的人,你多少与他商议一二。面子是互相给的,他让你做主,你也不能不让他说话…”
唧唧喁喁,说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母女俩都不想起床了,颜神佑年轻,睡得尤熟。姜氏起身,对外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自己去准备一应物事,命人:“午后再唤小娘子起身,与她准备热面汤。”
正式婚礼是在下午开始的。
颜神佑装扮一新,还是被姜氏硬在衣裳里面套上了膝裤。姜氏等人心里,夫妻行周公之礼的时候,多遮一点肌肤,羞涩会少一点。颜神佑这个不太CJ的家伙心里,却是“全露不如半遮半掩”,被现代社会的信息爆炸给教坏了。
穿了这副行头,颜神佑越发不自在了起来,居然很有一些正常新嫁娘的羞涩了。弄得范氏等舅母头碰头地掩口而笑,郁氏也与姜氏交换了个眼色。姜氏又是不舍,又是欣慰,直到吉日,不得不放女儿出门。
一切皆因礼而行,颜神佑自己没有封号,嫁给山璞,本来应该向朝廷打申请的。这会儿兵荒马乱的,申请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过来。便按着旧俗,以母亲现在的品级礼仪出嫁。
姜氏这才觉得好过了一点,对范氏道:“看她这样,也算有些体面了。”
范氏笑道:“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男婚女嫁,总是好事。”
颜肃之相当地没出息,颜神佑出门前,得先拜别父母,领训。训词原是固定的,颜肃之读书的时候学礼,倒背如流。现在却坑爹地哭哭啼啼,好险没能背完词儿。楚氏在一旁忙着拿帕子试泪,没顾得上抽他。
外面山璞迎亲,亲自带着他的队伍数百人来。
州府这里,玄衣也扎花披红,马队两列摆开,沿着街道自州府一路通向归义侯府。天色渐暗,大红的灯笼挑了一起来,如果有人从高度俯视,便能看到一路灯笼火把将州府到侯府的路线勾勒了出来。
颜神佑的陪嫁十分丰厚,红妆岂止十里,从早到晚,方才出尽。
丁琳等小娘子、阿萱等自家人陪她往侯府去,又有阿婉接着。彼此皆是熟人,居然毫无离家之感。年轻人爱热闹,大舅子小舅子们却不敢灌酒,颜家的生存形态里,女人比男人可怕。惹到了女人,就是亲哥哥,也害怕被反整——这一天闹洞房居然十分和谐。不过是要围观夫妇以合卺杯饮合欢酒而已,用的是一双联起来的玉瓢,围观群众见了,齐齐发出一声惋惜的长叹。
他们今天就指望着这个开心了,喝合卺酒并非男女各执一杯,乃是一个联杯。岂料姜氏心疼女儿,怕闹,按了最古之古礼,用了俩瓢,还是带柄的!这样还哪能看到两人不小心嘴碰嘴啊!
惋惜声中,山璞悄一抬眼,对颜神佑露出一个笑来,颜神佑回他一笑。围观的闲人齐齐哄笑,有这么个场景,也算有谈资啦!
正要起哄,却听一把嫩乎乎的声音说:“好啦好啦,都去吃酒,客人还在前面呢。”
颜希礼一低头,见是六郎,郁闷地道:“你这么老成做什么?”
六郎将头一别,张开双臂,赶小鸡似的赶人!要不是他力小,要这个蠢堂哥做苦力背新娘,他才不会这么客气哩!
女孩子们也吃吃笑着,结伴离去了。山璞轻声道:“我去前面待客,不多时便回。我有人挡酒,你…先吃些东西,别饿着了。”
颜神佑轻轻点头,头上步摇轻响,声音轻而悦耳。
洞房什么的,河蟹期间大家懂的…
姜氏自打颜神佑出门子,便不停问颜肃之:“这会儿该到了吧?她应该行的吧?会不会住不惯那里?”
颜肃之自己也是头一回嫁女儿,心焦得要命,有姜氏念叨着,倒将他的心念平和了,耐着性子道:“没事没事,给神佑带了兵去的呢,她吃不了亏。”
夫妻俩鸡对鸭讲,居然也十分和谐。等送亲的人回来,姜氏抱着六郎问:“怎么啦?”一看六郎小脸都花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声便有些急。颜肃之听了大急:“出什么事了?我去点兵!”
六郎原本很不好意思的,见他娘着急,他爹更不靠谱。也顾不上别扭了,急忙扯了颜肃之的袖子:“阿姊挺好,没人敢闹,我就是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一经道破,夫妇二人哭成猪头,姜氏一伸手,还将六郎揽了过来,一起哭。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颜先生八郎君表示:“(⊙o⊙)阿姊过两天不是就回来了吗?以后天天见哒!”
哭作一团的三人:…你知道得太多了!
姜氏伸指戳了戳小儿子,嗔道:“偏你话多!去陪你阿婆去罢。”将八郎交给楚氏,打发颜肃之和六郎往前面待客,自己领阿萱等往后面宴堂客去。
只等着三朝回门。
颜神佑的回门也很热闹,颜肃之把能找的人都找齐了,满满坐了一屋子。事与愿违的是,想摆老丈子架子的中二岳父,带了一群热情的大舅子小舅子猪队友。一个赛一个的热情,都想:可算有人接手啦/她可算嫁出去了/她有人照顾之后会过得不那么累了吧?/嫁人之后就会更稳重一点吧?
之类的。
最坑舅不过徐昭,这小子从昨天就不对劲,让他过来为难一下新郎,他装死。现在见到山璞,激动得一个箭步冲上,握着人家的手,饱含热泪地说:“山郎!你可来了!要好好与阿寿过活呀!”
听得颜神佑一身鸡皮疙瘩几乎要起来,险些没将他踹出门外。
除了一个别扭的岳你,一个抽风的表哥,其他人皆表现出色。
颜神佑则往后面见母亲、祖母等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离家不过几步路,再见面时,仿佛几世不见,都眼眶发红。
还是郁氏说:“都在一处,你又自在,时常得回来。何必伤心?”
大家才回转过来颜色,说些离别之后过得如何之类。颜神佑道:“都挺好。他也好,我也好,阿婉也是原本就相熟的。”
郁氏心道,小姑子也大了,也快出嫁了,忙过一回后,又省许多心事。
颜神佑又给大家分发礼物,一起闲话家常。
自此,颜神佑每日便与山璞同进同出,一起上班,一起回家。颜神佑所携之侍婢,皆是管家一把好手,并不须颜神佑坐镇,一切自是分明。
不日,颜静媛与卢慎完婚。
颜肃之也到了开拔的日子了。此番便携叶琛、山璞、卢慎、程妙源等人往荆州,余者留守。临行,再三嘱咐杜黎:“好生襄助小娘子。”引得众人侧目。
杜黎嘴里发苦,心道,得,我这是被架墙头上去了。
第212章 颜肃之伤重
世上的事,有一利便有一弊,比如杜黎,受颜肃之器重,修书什么的不用做,就直接提干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自开春以来,有不少文士因昂州偏安一地,既太平又有几个大学问家坐镇,都往这里来。如今昂州堆了这么一群人,斯文人也要吃饭呐!
读书人,或曰士子,要怎么谋生呢?第一选择自然是“学而优则仕”,其次才是做与学问相关的工作,比如修书、当老师、做人家供奉的门客一类。最后,才是给人帮佣。
与杜黎同来的士子们信服他,并不觉得他被挑中有什么不好。相反,人人弹冠相庆,以为在州府里有了熟人,以后无论是受到推荐也好,又或者做其他的事情也罢,都多了一条门路。
新来的人则不同,他们与杜黎既不相熟,杜黎也没有什么大名气,更没有什么有靠山的人推荐。看他的眼睛里,便有些争强好胜的意思了。好在杜黎也有些真材实料,还能压着一些人。可恨是因心思活络,是以学问虽然做得不错,却不是无可挑剔,便常遇到问难于他的人。
现在颜肃之又来这么一出,真是让杜黎有些头痛了。他并不在乎这些傻货的看法,他是冲着远大抱负来的,走的是仕途的路子,知识够用就行,又不要成一代宗师。
杜黎很有自知之明,这世上样样都精通的人,只怕还没生下来呢。你看李彦,看似登顶,可是你们算过他们的岁数了吗?要做到学问也好,官也做得好,五十岁以下基本是别想了!李老先生的儿子都过五十了!大点的孙子都结婚生子了,小孙女儿都跟着小娘子混成舍人了。霍亥更不用多了,积累了多少年的声望,才能被颜肃之这么一下子聘作府佐?
由此可见,一人之精力是有限的,绝大多数人是会顾此失彼的,必然要有取舍。杜黎已经有所取舍了,但是看到这么一群逗比,拿着学者的要求去要求官员——他已经是官员了,做了舍人了好吗?——杜黎真是无语凝噎。
颜肃之这个猪队长还在为他拉仇恨,杜黎只好自认倒霉了。毕竟,走了仕途,那就得跟着老板走,老板器重他,他也不能太矫情了。心中虽有些苦,却也伴着一丝得意。旋即又收回了表情。
颜肃之的话,十分耐人寻味,命他襄佐着小娘子,是指派了他只给小娘子干活儿呢。这又是他的取舍了,既决定走这条捷径,便要背起整修道路,不令这捷径被荒草湮没。杜黎有那么一点的郁闷,却又被激起了斗志——不就是扛活儿吗?您闺女又不是什么善茬,这工作难度不大!QAQ
唉,他还真是没低估这工作的难度。
颜肃之前脚刚走,不出三日,便有士子议论了起来:昂州之地,怎么会是出嫁女做主?这昂州究竟跟了谁的姓?
这般言论,在昂州本地并没有什么市场,此地原就风气开放。尤其山民那里,阿婉的部族是接了她娘的,她娘是从娘家带来的。虽然也有儿子继承这么个说法,但是女儿要是强势了,大家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浑然不似这些北方来的士子,什么都要带着些“礼法”。
百姓听了如过耳秋风,居然完全没有传出什么舆论风潮来。想也知道,舆部正在颜神佑的掌握之下。自山璞随颜肃之出征,颜神佑也就晚上回府跟阿婉做个伴儿,白天还在州府里。对于州府来说,她嫁跟没嫁,差别也不算太大。
只是在书生们眼里,这差别就大了去了。在室女还勉强罢了,出嫁了的女儿,你手是不是伸手太长了。尤其,重在这里——你怎么还压着大家不让出头呢?你有没有眼光啊你?
士子中间,更有一种颇为常见的看法:不是大家没本事,只是长官眼光太差。一个能让妇人当家作主的地方,能有什么见识?!这不是谁掌权的问题,是整个风气的问题,必须肃正风气!
这般暗潮涌动,连勘订的工作都做不动了。纵有三位名士坐镇,士子里且有一半人有着抵触的情绪。杜黎那一拨的人,来得既久,又占了先机,尚无甚怨言。新来这一拨便难了,便是李、霍两人,也要发怒了。两人原是想寻些有学问的人来,也是乱世里给这些人一个好环境,也是重其学问,令典籍不失。
哪知道里面倒有一大半是来唱反调的!霍亥纵不甚喜欢妇人出头,倒也知道颜神佑现在是顶用的,她没作乱。他只是一个固执的老人家,不乐见这种改变而已。万万没想到呀,招来的这群傻子什么情况都不管,先跳了起来了!
这两位还压不住,盖因做学问能做出点什么来,且入了他们的眼的,都有那么点独立的思想。既然有独立的思想,就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最后弄得要上书了。
颜神佑接到上书,打开一看,先是生气,气着气着又乐了。李三娘见状好奇,颜神佑将手里的上书递给她看,李三娘也笑了:“哪里来的傻子?”可不是,就差直接说“你们滚,让位给能干的人(比如我们这样的贤人)来做”了。
李五娘问道:“小娘子打算如何做?”
颜神佑道:“这也不用我们,有些话,不该从我口里出。正有杜舍人出面才好。”
李三娘道:“阿翁曾言,杜舍人有才。”
颜神佑笑道:“又说半句。”
李三娘也笑了:“小娘子闻弦歌而知雅意,说半句就够啦,说得再多,就没意思了呢。”
颜神佑便让杜黎召了诸书生,请杜黎代为辩论。口上说的却十分诚恳:“他们傲气太盛,又不曾脚踏实地,还请杜先生帮他们认一认路。有些话,我说了,便是赶人了,我的心眼也还没那么小。有劳先生了。”
杜黎心说,果然还是我来顶缸!却也乐得有这么个机会,将先前明里暗里讥讽过他的人好好嘲讽回来。痛快地答应了颜神佑的指令,拿着颜神佑给他的那份上书,回去钻研了两天,便与这上书的一干人等开始了一次十分直白的对话。
这些士人,哪怕求官,也得打个比喻。比如卢慎,还要托个乔木。真没见过杜黎这么一点也不含蓄的人,明明之前说话也是按着路子来的。现在杜黎不照这个潜规则来,居然将话挑明了,质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上书之沙生质问杜黎:“我等来投颜使君,却不是为了听妇人指使的!呵呵,可笑你竟是到现在还在沾沾自喜么?昂州之内牝鸡司晨,竟然还来问我等要做什么?”
杜黎板着脸,语调平平地道:“我正是要问你要做什么,既来投使君,使君立意修书,尔等为此而来。来却不肯钻研,偏好乱豫人家事。由不得我不好奇,借问一句,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
沙生之友甄生面皮胀紫,直身道:“昂州之秩序混乱,我等既来,如何能坐视不理?此地之安逸,百姓赖以谋生,岂容妇人胡作非为?非我等正其阴阳次序,此地休矣!我等自然要担此重任,责无旁贷!”
似这等顶着太监的命格,却偏念着皇帝的台词的人,杜黎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么没眼色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尼玛一上来就对老板指手划脚啊!亲,你还不是管理层啊,连正式合约都没签啊!你特么就是一个合同工啊!你这样是在作死你造吗?这里不留你,外面这么乱,出去之后不是死定了也是死个八分熟啊!
杜黎也不跟他们客气了,直直问道:“诸君这是想鸠占鹊巢么?”
沙生等面上一红,愤然道:“尔何敢含血喷人?!此地贤者甚众,而州府不能用。从来成大事者,在重士,在收士望民心!今以一妇人主事,全然不合礼法。颜使君并非无子,无子还有兄弟辈,怎能以妇人主政?纵公子年幼,使贤人者佐之即可,奈何将事系于妇人之手?”
杜黎也没了耐性:“十年之前,颜使君不过京中贵公子,十年之间,以一县令而掩有半壁,你以为,他们家傻吗?妇人之言不可听,则公子年幼,诸事悉决于君等?以幼主为傀儡,非欲鸠占鹊巢而欲如何?亏得你们号称熟读经史,深谙礼法!竟是自私自利,包藏祸心!你们道小娘子看不出来,还是使君看不出来?”
甄生之友伏生排众而出,指杜黎骂道:“不知自私者何人!你以攀附妇人晋身,却来指责诸贤!”
杜黎也怒了,只是他怒也不放在脸上,只冷冷地道:“颜使君是朝廷命官,诸君有异议,可上书今上。如何不去?”
伏生:“…”憋得身子都晃了,终于憋出一句,“我等是为天下苍生计。纵我等资历浅薄,尚有丁、李、霍之辈,如何…如何…如何…”
杜黎:“呵呵。呸!敢做不敢当,敢说自己不想对政务指手划脚么?黎纵为小人,也是真小人,尔等号称君子,不过是伪君子。君子而至于伪,包藏祸心欲乱天下耳!”他的心机比这些人不知道要重多少,一句句只剖出这些人最阴暗的心思。最后将甄生等人说得只剩下反复说“此须不合礼法规矩”了。
杜黎一甩袖子:“诸位请了,若想四下宣扬,只管试上一试。诸君有口,我之喉舌亦会发声。到时候,不知天下人竟会信谁呢?诸君似乎还不知道,昔年扬州亡人江氏等,不能守境安民,为韩斗所迫,逃往本地。使君宽仁,留这等亡人安家,彼狼子野心,竟谋刺使君欲夺昂州。使君养伤之日,事态全赖小娘子平息。尔等来便欲辖制其女,又欲挟裹其子,呵呵。”
说得沙生等遍体生寒,仓皇而逃。又不是真的白痴,听了这样的事例,再不会联想,杜黎就想建议颜神佑将这些人打包销毁了。
经此一事,颜神佑再集结人讨论石经总纲定稿的时候,书生们便老实了许多。李三娘连呼:“杜舍人果然有一手。”
颜神佑笑道:“也是这些书生无用。有用的,自然看得清形势,看不清形势的,也就容易打发了。只是,他们倒是有些坚持呢。”
李三娘嘲笑道:“心底无私之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怎么会被恐吓到?”
颜神佑道:“也是,不过,还是给他们几分面子吧,也好给后来者做个榜样。不能容人,这名头不太好呢。有他们老实的时候。”
再次见面,无论是颜神佑,还是她的舍人们,都表现得像是没事人一般。见了面,也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丝毫不提及总纲之外的事情。沙生等人心内讪讪,原做好了被喷的准备,没想到人家如轻风拂面,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来的又是几个小娘子,三位大贤在上,他们也不好意思失礼。
待到讨论之时,沙生等人这才领教到了这群女人的厉害。无论他们说什么,颜神佑就坚持一点:“我只要简洁!”凭你绕得再多,指桑骂槐,谈什么阴阳五行,颜神佑就认准了必须“老妪能解,稚子可诵”。
沙生等人才将话题略略扯远,由君臣之道,论及夫妇,将及妇德。颜神佑已经很肯定地道:“‘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下至庶人,其义一也。’除此而外,毋论!”
丁、李、霍、杜等人抱手冷笑,乐得看这些傻子倒霉。霍亥心道:一群傻子,你们傻成这样儿,难怪颜仲泰要用他闺女了。谈论到现在,竟没发觉她是个刚毅不可夺志的人么?还当她是愚昧妇人来哄!
颜神佑能被颜肃之和楚氏一同相中了来看家,就必然不是一个傻子,相反,她不但聪明,还十分有耐心。磨得沙生等人根本啃不下她,这女人简直就像是一块顽石!一点都不带动的!
沙生等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颜肃之会让她来留守了。
丁号见他们泄气了,才一字一顿地道:“旧、稿、重、拟。”他也写了一份总纲,意思与颜神佑想的差不多,只是具体的的还有些出入,需要重新修订一下。修订之后,分章便需要以总纲为标准,再行编纂了。
颜神佑也不是一味威压,打完了棒子,又奉上甜枣:“事间舆论,颇易下克上。百姓不读书,听不来那么复杂的道理,是以要简洁。家父遍邀诸贤,并不止为此一事。钻研学问,使衣冠礼法不绝,自然不能如此简略。”复杂的事情,让学者去做。最简单的舆论宣传,让百姓去传。
有这么个诱饵,离指点江山是远了点,却也比总憋屈着强。沙生等人虽有些尴尬,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心道,你只是暂代而已,我等用心修书,待使君来,自然能看到我们的成绩。
他们倒是有真材实学的人,低下头来真做学问时,做起微言大义来,又是杜黎不能比了。
连李彦都有些哭笑不得:“自从他们来了,我比平日更费神了。”盖因这些人总有自己的思想,春秋笔法,一不留神就要被他们骂了。李彦既参与此事,自然不能让过分偏颇的意见干扰了这件工程。如果这么乱着,有钱都拿去当军费了。纵然天下太平,没个二、三十年也恢复不元气来。可以说,数十年内,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彦一点也不想让这件事办砸了。将这想法与丁号一说,气得丁号结巴着大骂:“竖子!只会误事!”他还想早点修好了书,再在其他的地方发光发热呢!有这么群人在这里,连丁号都不能不陪着小心了。搞得丁号和霍亥的心情也一起不好了起来。
颜神佑却不管这些,书稿最后总是要送到她面前来看的,她总会把这最后一关。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的“历史经验”的人,就算她学问不够深,也绝不会忽略这方面的问题。
现在,她在考虑着一些新流民的问题。
以文化吸引士人,以温饱吸引民人。策略定得很好,具体执行起来却是千头百绪。
昂州这几年得天独厚,旱灾都没能影响到它多少,流民奔来更多,管理方面便显得愈发重要了。颜神佑也算干出经验来了,像之前集体殴斗这样的事情是万不容它再发生了的。
她一忙起来,连带的李三娘李五娘等人,并杜黎都跟着好似转陀螺一般。姜氏偏又在此时命人唤她过去说话。
颜神佑心道,难道是药场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一想,又不对,以姜氏之能,这样一件事情断不至于出现难题的。
到了才知道,这事却是与她有关的。
姜氏观察女儿许久了,原本还担心她新婚丈夫便出征,会抑郁。现有的例子,颜静媛前两天被接过来小住的时候,那样子就并不开心。一看女儿,这没事人似的,姜氏有些焦急,怕她压在心里,反而倒不美。故而使人叫她来,好开导开导她。
颜神佑听姜氏说:“你就不想山小郎?”整个人都僵硬了,是有点想啦,但是…“我们都有事情做呢吧…”声音惭惭低了下来。
姜氏大急:“你要做大事,我由你,可你怎么不大像个小娘子呢?”不应该多愁多思么?好歹有点闺怨什么的,让我知道我生的是个闺女好吗?
颜神佑有点迟疑地道:“那——什么是像个小娘子呢?那样我就不该管现在这么多的事儿。”
姜氏怒道:“凭你管多少事,好不关心自己丈夫的?”
颜神佑语塞,尴尬地道:“这个…我…也往那里送了东西的,都…有阿爹的,就有他的…”
姜氏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会写个信么?要我教你么?”说完,又顿住了,卧槽!真的没有教过这个呀!窝勒个去!本来么,小娘子长到十二、三岁,可能就会读一点文辞优美的诗句,也就慢慢明白了。再者,瓜熟蒂落,到了年纪,自然会有春情。
可仔细一想,别人家小姑娘读着诗句思春的时候,她家姑娘在…砍人!
姜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说怎么总有什么不对劲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了!她生了一个女儿,但是这个女儿的思维方式…是男人的!虽然也有心细如尘的时候,可是,她整个模式是拧着来的。
姜氏苦口婆心地道:“夫妻之间,再有默契,也与兄弟朋友不同呀!兄弟朋友,或可一切尽在不言中,譬如你阿爹与唐大,纵隔千里,也是无碍。夫妻之间,总是要有些软和话的。”
颜神佑蓦地想起她爹从窗子底下举着枝花枝浮起来时的样子,忽尔失笑:“我知道了。”
姜氏愁道:“光知道有什么用呢?你这么坦荡,就一点意趣也没有了呀。”
颜神佑道:“等我闲下来,自然有心思折腾他。现在,且体贴着吧。”
姜氏听闻“体贴”二字,叮嘱道:“相敬如宾,未必便好,夫妻一体,过一世的人,只如主宾?不能交心,岂不凄凉?纵好强,也不必如此。”
颜神佑想说自己不是好强,然细细一想,自己确实是有那么些的。回来寄书与山璞,别无他词,只说忽地想起山璞欠她一支歌。还真是忽地想起来了,他们少时,纵是拘束,却也颇有几分旖旎,如今成婚,反像少了丝什么。
姜氏一说,她便明白了过来,恋爱的感觉她倒是自然而后,婚后却拿着二十一世纪的婚姻法去拍土著,岂不违和?既然觉得违和,何如顺从本心?
山璞很快就回了信,随信附的却是一串狼牙。颜神佑琢磨着,这要怎么收拾收拾,便问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