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忙道:“也不是啦,我就是觉得她们这样好可惜的。阿爹自己说,她们难道不能干么?可比那些个只会摇头晃脑,张口闭口说着祖宗是谁、说别人祖宗不好的,强多了。”
颜肃之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享多大的福,就要受多大的罪。从来军功最重,可将军难免阵上亡。不是么?要是都让你来想事儿,那索性就让她们甭干了!”
颜神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嗔道:“不过是我白操心罢了,她们又没说什么。您别插手啊,不耽误您的事儿就成了。甭把我夹中间儿了,弄得里外不是人。”
颜肃之老神在在地道:“你就是想多余。你打小就聪明,当旁人也打小就聪明?大娘五娘能做事,你看四娘呢?你呀,就是自己好了,还想旁人都好。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累的都叫我闺女做了,旁人搁那儿坐享其成!想要好处,先出力呀。”
颜神佑向天翻了一个白眼:“知道您疼我,您别再说出去了,成不?我瞎操心了。”
颜肃之语重心长地道:“我看着你天宽地广地折腾,我也开心。可有的人吧,他就不合适,你也就甭操心了。救急不救穷,懂不懂?也不独为哪一个人,你看那个什么什么狗屁赵郎中,我看卫尉的面子,让他做了官儿,可他要是做不来,照样得给我滚蛋!我管他上哪儿讨饭去呢!”
颜神佑苦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的。颜肃之倒是一片好意,颜神佑也得承他的情,口上却说:“您把过分霍白叫回来呗。”
颜肃之道:“弄了半天,说这个呐?这不是早就说好的么?伪朝都在秋收呐!他们得防着咱们秋粮入库闲下来捣乱,不让他们顺顺当当的秋收。”
颜神佑将错就错,说一句:“那您别忘了。”才告辞去看儿子。
宝宝虽然有了大名,但是颜神佑依然嫌弃儿子这大名有歧义,还是叫他宝宝。宝宝一岁多了,周岁之后,学话的进度就快了起来。在戴娘子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学会了叫娘。颜神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爱叫他含糊不清地“娘”个不停。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逗小孩子了,听着亲生儿子奶声奶气的小嫩声音,真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宝宝比较幸运,生在这么个家庭里,一个字可以扫荡半个家族。亲娘叫“娘”,外婆在宫里的常用称呼是“娘子”,大家又管楚氏叫“娘娘”。一开口,三个女人都以为是说自己的,开心得要命。
颜肃之必要说宝宝最早是会喊他的,坚信“噗”就是对他的敬称,为此,他把孩子爹跟孩子姨父一块儿喊了来。还问女婿:“他是叫阿翁的吧?”山璞没好意思说,要喊也是喊你外公啊。
山璞的归来,对颜神佑来说是一个惊喜,还嗔颜肃之:“干嘛不跟我说?”
颜肃之抹抹小胡子,望天。
宝宝却有点不大认得山璞了,山璞要抱他,宝宝含着小指头,还退后了两步。颜肃之被姜氏拧了一把,怪他把女婿扔得太远,搞得孩子不认识爹了。然而毕竟父子天性,山璞逗他几逗,宝宝看看颜神佑,见亲妈很鼓励他过去跟这个帅叔叔一起玩,也就咧开了一个笑。伸手摸摸山璞的胡渣,痒痒的,用嫩嫩的小掌心再摩了两下,痒得宝宝全身都抖了起来。
霍白看着宝宝这个乖样子,十分之眼热,巴不得老婆第二天就能给他生出一个可爱的儿子来,然后嗖嗖嗖,儿子就长得跟宝宝这样大,可以抱起来显摆了。
楚氏见霍白来了,也没有留他很久,就命他跟颜静娴一块儿回家待产去了。口上还有些不舍:“原本预备着五娘在我这里生产的,你既回来了,你们便一道家去罢。”又命人将原先准备的那一套家什,包括稳婆和乳母,统统打包到了霍家。
霍白的父母喜不自胜,之前的那些嘀咕也都压到了心底了,一意等着孙子的降世。霍母在霍白面前说得极好:“宫里的准备自然是万全的,颜氏多子,经验老到。”
霍白却又沉默了起来,一直沉默到了九月里颜静娴生产的时候。一张脸绷得像被人欠了许多钱,他爹跟他说话,他也不吱声,他娘跟他说话,他也不吱声。弄得他父母反而要劝他:“你怎么不开心呢?你就要做爹了啊!那是郡主,你好不好露个笑脸儿的?”
霍白额上一滴汗下来了,两滴汗下来了…一脸的汗出来了!他爹娘才发现,他在紧张,都被他弄了个哭笑不得。
等了大半天,颜静娴生下一个儿子来,霍父霍母开心不已,霍母推了儿子一把,霍白僵硬地转过头来:“啥?!嗷!”将原本强作镇定的霍父吓了一跳,老爷子单脚起跳,双脚交替跳了好几下才停下来,怒道:“你嚎的什么?!”
与宫中产子时的逗比风,颜静娴生育时的紧张风不同,颜希真生孩子却是顺顺当当、正正常常。李今不是头一回当爹了,比妹夫沉着得多,他又没有什么奇怪的朋友。比较起来,就他家像是个正常的人家,正正常常的开心,正正常常的庆祝。
太夫人闻说生了个曾孙女儿,也不恼,只说:“常听老人说,有女有子,是一个好!你们福气大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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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产期居然在同一天,山璞回来之后,颜肃之也没放他走,就跟颜神佑一起住宫里了。这一天,大家一道等着宫外的消息,听说外面一生子、一生女,都说:“这下圆满了”。宫中又往外赐下东西来。
颜神佑与旁人的欣喜更有一分不同,她想的是:是顺产,姐妹们都没事。这么想着,又觉得没意思了起来。等堂姐堂妹休完产假,得跟她们商议商议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了。
第266章 一捅天下吧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旱完了涝,涝完了再旱,然后再各种兵祸之后,迎来了两个丰年。今年的收成尤其好,无论是正在休养生息的南方,还是在互掐的北方,大家都觉得日子好过了那么一点点。
也因为如此,颜肃之很大方地召回了女婿和侄女婿,回来大家借着吃满月酒之类的来聚个餐。顺便商量一下:差不多要砍人了吧?表以为你们是回来纯休假的啊!霍白儿子过满月的时候,都已经十月了,颜肃之又正儿八经地祭了一回天了。
头回当爹的霍白很兴奋,在过了最初的僵硬劲儿之后,他的脸上不显,但是答应起事儿来特别的爽快。听颜肃之问:“明年可出兵否?”
霍白就差拍胸脯说“亲,一定行的,亲,就交给我吧,亲!”了,真是特别的积极。搞得霍亥看了他好几眼,觉得这个侄孙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被不干净的东西给上身了。
还是山璞回答得比较靠谱一点,他对颜肃之道:“北地兵已经训练成军了,交付卫将军一部,想来用得不错。”霍白点头表示赞同。
姜戎道:“江山之大,也不能单靠北地兵。”
山璞道:“给他们掺起来。南方人不耐寒,并非全因生长之地不同。北人耐寒,也是因为晓得如何在冰天雪地里过活。南方少雪冻,不注重这些而已。”
霍亥在比较北的地方生活过,颇为赞同山璞的话:“正是这样!北人冬日出门,头脸包得严实。南人不晓得这样的事情,多有冻伤的。明白了事情原委便好。又有,初到北方的人,若是自夏秋而至冬,渐次习惯寒冷,只要冬衣够了,就不会觉得很冷。若是隆冬北上,便要很吃些苦头了。”
颜肃之道:“那就明年夏天?”正好可以是春耕完了的时候,免得到时候忙乱。
山璞道:“诚如此,请召大将军南下。”
米挚不大懂这些个,惊讶地问道:“现在?先前不是已经在准备着了么?”他还以为之前那此准备已经足够了,就等着颜肃之不耐烦了,一声领下,就挥师北上,一江天下。而颜肃之的耐性也差不多耗完了,不是么?瞧,他给外孙起的那是啥名字。冀州可是在逆贼手里呢!这分明是颜肃之十分想要以冀州为代表的广大北方领土!
楚丰给他解释道:“那才到哪里呢?前期准备完了,分完了几路兵马,接下来要细分的。如何配合,左右路如何行军,约定了行军的信号。再有,这一年来伪朝的变化也很大,都要调整的。”
这会儿也没个电话电报之类的东西,也没办法约定几点几分一起出现在什么地方。说不定跑着跑着就跑迷路了,至少得把可能出现的奇葩情况都给考虑一下。比如说,出现某一种突发状况,有个什么样的预案来弥补,不能一下子抓瞎。战局瞬息万变,太精细的配合计划难以实现,需要各将领的自由发挥。但是也不能随便发挥,不搞配合,让友军闪了腰——比如阮梅坑死了颖川王那样的。
这是以江山为棋盘的一局大棋,输了之后再想翻盘,也要看对手给不给你翻盘的机会才行。
米挚慢慢就听明白了,原来如此!他还以为顶多后勤转运比较琐碎一点,打仗的计划还是比较简易明了的,两路大军挥师北上什么的,分分钟搞定。
米挚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问:“大将军坐镇临安,居中策应,那旧京阀交给谁来守卫?我很是担心阮梅再突入旧京,他总是与旁人想得不一样…我不欲寒冬出战,彼却未必如此。”
颜肃之道:“杜黎守上一个月还是能行的,他有这份本事。”
那就叫郁陶回来吧。颜肃之心里,也就再劳动郁陶这一回了,郁老头也老了,立完这一大功,也该安享晚年了。戎马一生,能够自然死亡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颜肃之也想让郁陶善始善终。
郁陶自己也是摩拳擦掌的,他也明白,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仗了。连夜收拾了包袱,他就到了昂州来。准备将一切商定之后,他就直奔临安去,不再回旧京了。正好,回来吃个年酒。
这一年的年酒相当的热闹,也许是知道即将到来的分别,又或者是为了压抑心中的紧张与兴奋,连往日话不多的人都成了话唠。腊月底就开始互相请吃酒兼联络感情了。
李今与山璞两个头碰头,已经开始联络起感情来了——他俩都在东路军,山璞的兵多,做主将,李今兵少些,做副将。
霍白与阿胡也都是少话的人,可他们俩都是西路军。原本是颜肃之看霍白不够稳重,特意指了阿胡过去的。现在颜肃之看霍白顺眼了,却也不将阿胡调回了。他两个也在碰头搭脸地说着话。
颜神佑是比较郁闷的,这回的出征没她的份儿。哪怕是郁陶,也不敢说:“你上吧!”即使她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阮梅吃了大亏的人,那也不行。颜肃之挤眉弄眼,给下面的人打暗号。没有颜肃之这样,郁陶也觉得她还是留守为好,认为未谋胜先谋败,才是常胜之道。
玄衣奔袭的能力强,是一支救命的队伍,不能一开始就送上前线。
颜神佑只得听他的,在军事方面,郁陶是大周朝当之无愧的权威。颜神佑只好抱着宝宝在一边挺哀怨地念叨:“一群坏人,都不带我玩儿。宝宝,他们坏吧?”
宝宝年纪小,懂的事儿还不太多,不过护短却是天生的脾气,认真地点头:“嗯。”
颜希真听了一笑:“你又教他淘气了。”这位女士休了一个月的产假就回来上班了,状态好得很。颜神佑不得不佩服她的复原能力,还真跟颜肃之说的一样,很多人其实不用颜神佑去多操心的。
颜神佑捏捏宝宝的耳朵:“宝宝才不淘气呢,跟我小时候一样,可懂事儿了。”
颜希真道:“仔细想想,你小时候也挺懂事儿的,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你会淘气?难道你长了一张淘气的脸?”
颜神佑啐道:“呸!我一脸的憨厚老实。”
颜希真问颜静娴:“你信不?”
颜静娴仰着脸:“最老实的是我。”
停了一阵儿,颜神佑又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道他们的人手够不够呢…”
颜希真见她又绕了回来,索性拿旁的事儿给她岔过去,说起了办识字班的事儿:“有好些小娘子肯学,也有些妇人过来的,女童也不少。只是…一旦有什么变故,她们是宁愿将机会让与兄弟出头的。这个,一时半会儿也是改不了的。换了你我…”
颜神佑默,捏起酒盏来大口灌了一盏酒。颜希真道:“你别喝太多,还要带孩子呢。”
话音刚落,就听前面来人请她们姐妹也过去,道是伪朝发来国书。
姐妹们面面相觑,楚氏道:“既然有正事,你们便过去。”
颜神佑只抽空问了一句:“是西伪还是东逆?”
来者答曰:“是西伪。”
颜神佑道:“这回是正常了。”一面说,一面披上了斗篷。
颜希真也起身,微仰着脖子让侍女给她系斗篷的系带,道:“难道东逆来使就是反常?”
颜神佑道:“东逆做出什么事儿来都是正常。”
颜希真猛然就想起她二叔来了,暗道一声罪过。
济阳王这次派来的使者相当地能看,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博学之士。生得白面有须,很有一点神仙样子,双目颇为有神,虽是人到中年,身材看着却没有走样,穿着冬衣都不显得很雍肿。这位使者乃是颖川的著姓,人家就是土生土长的颖川人,站队也是站的颖川王的队。
颖川王死了,他就跟着济阳王混。霍亥一听说是颖川郭霑,就说“不好应付”。含蓄地表示:“与长明(丁号)丁比颇有不如,然较之杜黎,学问似在伯仲之间。”
颜肃之道:“学问?”
霍亥道:“学问。”
颜肃之道:“此人城府如何?”
霍亥道:“不好说。”
颜肃之道:“那就先晾他一晾!”
米挚请示颜肃之:“离正旦就只有几天了,安排他朝见否?”收了国书,见了使者,就是正式承认了对方的存在了。可不好再说人家是伪的、逆的了。
颜肃之道:“见,怎么不见啊?顶好让他信了我要跟他们僵持下去,他们才好没防备。”
郭先生就这么被晾在了鸿胪寺里,也没个什么有份量的人来见他,只有一主簿来教他赞拜之仪。将郭先生气了个够呛,怒道:“我用你们来教导礼仪么?!”鸿胪寺的本职工作里面包括了接待外宾,外事工作除了友好睦邻之外,还包括了打嘴仗。
主簿同学就是鸿胪寺卿唐证道千挑万选出来的贱嘴货,据说是贱得人神共愤,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有唐证道隔空做保,专门留着他气人来的。唐证道自己都不敢多见他,就怕见了面,说不两句话,一个不小心就把这货给掐死了。
此君姓胡,跟阿胡一个姓儿,却比阿胡话多了八百辈子不止,江湖人称——胡说八道。
胡主簿听郭霑这么一说,当即就陪了个谄媚的笑脸儿,郭霑看他这讨好的样子就要一甩袖。只听胡主簿道:“瞧您这话儿说的,这人呐,活到老学到老~学如逆如行舟呐!它不进就要退哦~比方说您吧,今儿这要不学,明儿就要出丑,出大丑!听说您还是名士大儒来的?早十年前就没再读新书了吧?我就说么,您这想法儿它就不对!您要一直这么学啊学的,就应该明理了呀,跟个反王混,这不,傻了吧?”
郭霑颇有辩材,但从来没有见过胡主簿这等杀才!辩论冠军他也吵不过菜场大妈呀!
郭霑被胡主簿气个半气,抖了半天,才回骂道:“果然是南蛮子!居然侮辱来使!果然是没教养的蛮子!”
胡主簿掏掏耳朵,道:“您这话又说错了!你咋这么说呢?人好不好,跟地方有什么关系?都是北方来的,看我们李太仆,多么地坚贞,可不像有些王八蛋,领着朝廷的俸禄,转脸就给反王提鞋去了。”
郭霑:…郭霑快要气死了!
气死了也得学啊,他是有任务来的。颜肃之抢了宝宝的命名权,原本是一片好心,好外孙取个充满了希望的名字。没想到一群脑补帝给理解错了。不但己方如米挚等人以为他是一心想要北方(冀州),连对面济阳王那里,也是这么想的。阮梅那里正在酝酿新一轮的内斗,暂时没顾上颜肃之家的鸡毛蒜皮。
济阳王的武力值是三方最弱的,地盘也是最小,还有点尾大不掉,当地门阀很有发言权。前阵子没被阮梅揍得太惨,也是陆弧给力,也是霍白捣鬼。硬碰硬的,并不是他的长项。此路不通,那就另外再找个办法,比如——坐山观虎斗。
跟阮梅掐了那么长的时间,济阳王不乐意了: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扛个神经病啊?颜二不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吗?你们两个神经病掐作一处不好吗?
他就想到了这么个主意!派使者往两家去,既遣使就算是承认了是正视对方了,他觉得自己的姿态做得不错,至少,两家应该能够撑到见他的使者,听完使者的挑唆。
对阮梅那里,说得就很直白了:你造颜肃之给他外孙取了什么名字吗?叫冀啊!他盯上冀州了啊!亲,你不先跟他打一架吗?!跟我这么善良的邻居掐成这样,反而放过了盯着你家业的恶人,真的可以吗?
神马?哪外孙?就是他那个奇葩闺女的儿子啊!他就一个闺女啊!就是那个…咳咳…领军北上过的闺女啊!
宝宝的名字也不是什么机密,几个月的时候,也够消息灵通一点的人打听到的了。济阳王觉得,自己的主意还是相当不错的。
果不其然,据使者回来讲,阮梅的表情很微妙,像是有些气不过。但是被阮梅的基友和岳父给劝住了,但是阮梅的脾气,大家懂的。临走的时候,使者还看到阮梅摸了摸眼罩。
在阮梅那里进展顺利,到颜肃之这里的却碰了老大一个钉子!颜肃之根本不甩郭霑!郭霑为了见颜肃之一面,递交“国书”,不得不忍气吞声,跟个话唠的贱嘴货“学礼仪”,鼓了一肚子的气。
等正旦的时候见到颜肃之,郭霑也不得不说一声:好风仪!
颜肃之的颜是相当不错的,郭霑带着对他的坏印象来的,都被他那张脸刷了好感度。颜肃之仿佛根本不知道郭霑受过的苦似的,哼哼哈哈地接过了国书。郭霑还在一旁给解说,大意不过是:好歹咱们才是脑电波在同一频率上的(真的吗?),大家才是一个阶级的,咱们跟阮梅那货不一样啊!您是贵公子出身,我们家皇帝是高祖亲子,阮梅是什么东西啊?!您看看他办的那叫什么事儿,尽折辱斯文人不是?
颜肃之听了暗笑,心说,你这挑拨的档次也未免太低了吧?
底下卢慎已经跳出来质问郭霑了:“莫不是汝主屡败于阮贼之手,现在想借刀杀人?”
郭霑狡猾地反问:“难道阁下想与阮梅睦邻友好不成?”艾玛,这才是辩论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卢慎道:“却也不会为阁下火中取栗,让阁下看热闹的。”
谁不知道你们两家咬了好有一年了,把两家边界地搞得跟狗啃的似的。
郭霑一脸诚恳地对颜肃之道:“陛下与我主都与阮梅有旧京之仇啊!”颜肃之心说,旧京干我屁事?!不过一看下面米挚、李今等人的表情,就知道这话不能随便答应。
颜肃之打了个哈欠道:“他也配?我要收拾他,自然会动手,不用你们说,说与你主,撑不下去就甭扛了。只要他肯降,我也不会慢待了他,他姐姐可还在等着他过来团聚呢。别想歪主意了,给他当打手?老子又不蠢!”
郭霑:…喂!说好了的辩论与游说呢?你这打开方式又不对啊!
郭霑就这么被请出了昂州,一气被“护送”了回去。一路上都没想明白,颜肃之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回来对济阳王说,颜肃之这个货真是“粗鄙无文”,居然不搞文学辩论,也不给人舌战群儒的机会!他不按照游戏规则来!
济阳王道:“只要阮梅动了,他颜二不打也得打了!”
济阳王这话说得倒是真理,颜肃之也不能被动挨打不是?尤其杜黎通过内线消息,知道济阳王派了使者游说阮梅,虽然有阮梅等人劝解,阮梅还是很暴躁,每天照三餐诅咒颜神佑,气急了的时候还要加几顿点心宵夜什么的。
阮梅已经在整军了!
颜肃之不能被动等阮梅动手!
于是乎,正月刚过,颜肃之便紧急召集了军事会议,中心议题是:先下手为强!
向颜肃之提出这项建议的,不是霍白这样的少壮派,反而是郁陶这个老鬼。
方章不懂军事,只管后勤,见郁陶提出这样的建议,十分不解:“粮草辎重等都已齐备,足支两年。可为什么要提前呢?不是要等春耕之后么?如果春耕做得好,丰收就有一半的保证了。”
郁陶是立意要打好人生中最后,也许是最有份量的一场仗,解释起来格外的耐心。他止是对方章解释,更是要说服满所有人:“兵贵神速,谁占了先手,下面就会轻松许多,”接着,他说了自己的建议,“先攻济阳,阮梅这一二年来与济阳争执得厉害,彼此边界犬牙交错,阮梅的好胜心已经被济阳挑起来的。阮梅固然与我有宿怨,既然是宿怨,便不在乎多等一刻。与我瓜分济阳后,他也可得兵、得地、得人,再与我决战。休要以为阮梅在公主手里吃过败仗,就觉得他无能。阮梅称得上是当世名将!他再生气,也明白什么样对他有利!他所有的冷静,都用在了战场上。”
郁陶的话是很有说服力的,阮梅是个二逼青年不假,但是在正面战场上,他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败仗!算上他坑颖川王的那一把,即使他的做法为人诟病,可无论把谁放到他当时的位置上,都不能保证最后结果比他更好。
霍白跃跃欲试,楚丰也颇为激动,在全体通过了郁陶的提议,开始布置细节的时候。楚丰对楚源使了一个眼色,楚源会意,请命出征。楚丰也为儿子说好话:“犬子在雍州时与西伪多有交锋,颇知其习性。”
霍亥的心提了起来,如果只是阿胡,霍白就能做主将,阿胡做副将。楚源就不一样了,论资历,楚源比霍白资格老,论背景,楚家是著姓,论起关系来…楚源是颜肃之的舅家表兄。怎么看,都像是个做主将的人!
楚丰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主动要求让楚源去副将。理由是霍白在西路经营久,对整体的情况比楚源要更熟悉一些。霍白颊上的肌肉跳了好几跳,咬牙让出西路主将的职位来。楚源心头一跳,强自压抑了,想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小舅子,决定还是老实一点好。于是两个都想做主将的人开始你推我让,推让得颜肃之不耐烦了,直接问郁陶:“大将军看哪个合适?”
郁陶不客气地指着霍白道:“年轻气盛,正可摧枯拉朽,卫尉心慈,怕遇到如郭霑辈,便下不了手了。”郁大将军也不傻,现在是敌人,等统一了,就又都成了颜肃之的辖区了!看阮梅那儿现在闹的,不就是因为这个么?阮梅当时下手还狠呢,那被打压得奄奄一息的门阀现在不又开始败部复活,跳出来争权了么?
手狠的尚且如此,换个手松的,让这些手下败将再起来咬掉一块大蛋糕…尼玛这天下是为谁打的啊?!
郁大将军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发生的。
颜肃之便从郁陶从请。以霍白为西路主路,楚、胡为副将,先行出击!李彦的孙子李纪被塞进去做记室参军,同往的还有他的未婚妻丰小娘子。东路以山璞为主将,李今副之。那位跑到昂州来的窦驰窦先生也被塞了过去,因为他是从北方逃过来的,比较熟悉情况。甘铭的儿子甘迪也自告奋勇,跟着一道北上。
此外,又有郁陶的几个儿孙、楚源的两个儿子、米挚的一个孙子…等等等等,都列入了名单。郁陶一一核对,又请颜肃之准备好了文官。这回是要奔着统一去的,不是冲着破坏去的,所以随后的安抚工作就犹为重要。颜肃之命叶琛随郁陶同往临安,居中协调。
整个过程,颜神佑一言不发…眼瞅着,这场仗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莫名地有那么一点不爽叻。
打头阵的还是霍白!他二月十五就领兵出发了,出手就突进了两百里,杀了济阳王一个措手不及。霍白打起仗也是很疯,阿胡也是个闷头冲的,搞得楚源跟在他们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就怕他们玩脱了,后面的官员跟不上安抚民众。
霍白打下两百里之后,却又不再猛冲了,下令休整。同时重操旧业,通过之前布下的暗线卖情报给阮梅:别瞅南边儿了,西边有便宜,来不来拣?!
大将军就是大将军,连猜神经病的心情都猜得非常之准!阮梅本来都准备绕开旧京郁陶的防线,突入扬州去抢一把的,现在哨子依旧吹,进攻的方向却变了——他确实被济阳撩出了火来,也确实明白现在对他来说,趁火打劫是最好的选择。
第267章 后补的徼文
话说颜肃之给自己外孙起了个谐音十分坑爹的名字,被一群脑补帝脑补得离题十万八千里。他就是想给外孙起个乖乖的好名字,一生平安顺遂而已。岂料济阳王一脑补,认为他是想办了阮梅,便开始施展挑拨之计,让颜肃之和阮梅拼命,他跟在后面拣便宜。连颜肃之自己这边的人都脑补成他想早早地一统天下,也跟着一起吆喝:打吧!首长!
要命的是,阮梅那里好像也当了真。
颜肃之不得不将出兵的计划提前了好几个月,兵分两路,却是一路军先击济阳,引阮梅过来拣便宜,再以另一路大军趁虚而入,奔袭阮梅的老巢。
有郁陶这样的老将主持,这计划再没有什么瑕疵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执行力的问题。两路大军里,年轻的将领居多,虽然也是一路打拼上来的,到底让人不是那么地放心。
这样的担心,随着霍白顺利地突袭前进,渐渐地消散了许多。然而一些老成者,譬如丞相里的几个人,又担心他们少年得志,胜利来得太容易,产生轻敌的心理。于是霍亥等都写信提醒:一定要小心!
比起西路,更让人担心的是东路,阮梅的军力比起济阳王来要强不少,山璞的出行更让人担心一点。不止是山璞个人的问题或者是战局的原因,山璞他老婆更不是吃素的,一旦他有个什么意外,就等着他老婆发飙吧。唯一一个让阮梅吃过大亏的人,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怕。
总有一种“绝对不可以把她放出来”的感觉呢。
现在这个“绝对不可以放出来”的人正在城门外跟老公话别,看得人心惊胆战的,就怕她突然说:“我也要去。”就走了!哪怕是霍亥,他也得承认,颜神佑比颜肃之要靠谱得多,如果是个男子,那没得说,霍亥就算死了,也要爬到她身后站个队。比起颜肃之想起一出是一出,颜神佑无疑是极稳的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霍亥就是觉得她那个背影,像是要冲破一切,一路北进。
这真不是一个好的预感,霍亥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颜神佑是出来送山璞的,比起已经取得了不错战绩的霍白,山璞动身算是晚的了,连郁陶都已经前往临安幕府,居中主持大局了。
夫妻二人自然是惜别的,颜神佑固然是遗憾不能参与北伐,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只对山璞道:“家中有我,你把阮梅的脑袋给我砍回来。”
城外的风很大,山璞伸出一只手来将颜神佑被吹乱的头发拢了一拢,见风太大了,索性就一直握着。俯下身来,轻轻地道:“待我为难时,必请娘子相助,想来朝中诸人也是不敢拿北伐大事来开玩笑的。”
颜神佑愕然。
山璞笑笑,附在妻子耳旁说:“我都知道的。”
颜神佑道:“是我舍不得宝宝。”
山璞道:“我信。”
颜神佑不说话了。山璞索性用另一只手环住了妻子,小声道:“我才不会不顾大局哄你玩呢。”
颜神佑失笑,轻推了他一下:“好了,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将将推出,又改推为揽,环住了山璞的腰。
围观群众表示:鸭梨山大,狗眼闪瞎!卧槽!秀分快啊!
一向对于女儿女婿黏太紧颇有微词的颜肃之却一改常态,一点要棒打鸳鸯的意思都没有,由着两人话别。眼瞅着这一对儿黏乎得差不多了,颜肃之才郑重地咳嗽了两声,让他俩分开。阿琴等随着颜神佑来送行的,阿竹几个还好,丈夫都在玄衣,跟着留守,唯林焕是跟着山璞一道走的,颜神佑将阿琴也带了来,让他们夫妻也道个别什么的。 阿琴与林焕并不敢像老板那样公然秀恩爱,两人隔着三步远,四目相视,就粘在了一起。
最后还是阿竹看不下去了,怕耽误事儿,故意咳嗽了两声,才将这两个人给分开了。颜神佑原本是想带宝宝过来的,但是姜氏怕宝宝太小受风寒什么的。且说大军煞气太重,不好叫小孩子过去的。
山璞跟老婆说完了悄悄话,再也不好拖下去了。开始站位,与亲自送行的颜肃之道别。颜肃之往高台上一站,看着底下黑鸦鸦一片的士卒,也是心潮澎湃的,哪怕是背的演讲稿,也让他说得慷慨激昂。好险没有冒出一句:“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山璞饮完壮行酒,下了高台,率军开拨。因为东线比较吃力,阮梅地盘比较大,士卒比凶,山璞带的兵马足比霍白多了三分之一。旗帜遮天蔽日,一路尘土飞扬往北而去。
送走了山璞等人,颜肃之率群臣返回宫里,开始讨论下一个话题——徼文。
正经的打仗,没有徼文那就不算正式开战,算你偷袭。已经狂奔了两百里的霍白,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偷袭。所以,后世研究这一段历史的时候会发现一个相当微妙的时间差,由此又引发了许多奇葩的猜想。最符合大众印象的一种是:大周朝开国君臣都是逗比,这群逗比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独独忘了战书是要提前发的。
最贴切的一种情况则是:有这么个中二帝当老板,搞不好他们就是故意的,别以为神经病有节操有多么高尚。
不管后世怎么争,现在这一场大战还没有完全铺开,而昂州的君臣们正在对着徼文作最后的审核。按照他们的计划,徼文就是要等东线山璞也先出其不意占完了个大便宜之后再发的。
米挚特别痛恨阮梅,虽然明知道李彦、霍亥、丁号等才是写作文的主力军,再不济还有卢慎这个御用的写手,他依然希望能够抢到这么个差使。不能上阵拳脚相加,隔空骂上一骂也是很过瘾的。无奈他交的稿子没有得到通过,因为个人感情因素太重,而且专骂阮梅,完全没有颜肃之需要的那种高大上的感觉。
最后,这个稿子是交给颜神佑来完成的。国内嘴炮第一人出马,米挚败退。有意竞争的丁号等人也缩回了步子,静等着这个因为没有能够上前线亲自砍人而憋着火的女壮士把对面两个邻居骂个狗血淋头。
出乎意料的,颜神佑并没有怎么开骂,只是摆事实讲道理,告诉大家:一、如果天下太太平平的,有明君贤臣,百姓安居乐业,谁想打仗啊?(人心思定)可现在老百姓实在过得太苦了,我们看不下去了,就过来做点好事了(解民于水火)。
二、天下乱了那么久,死了太多的人,对面那俩货还在掐掐掐(干戈不止),忒烦。为了不让百姓再受苦,就只有让北面的邻居没有再造孽的能力了,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三、只要不跟着他们一块儿作的,都不会追究的,大家放心,只要躲好别被这俩祸害了,以后就不会再有流离之苦了。大周统一天下之后呢,就按我们现在的制度来(耕者有其田),也会论功行赏,同时保障个人的私有财产哒。到时候大家一起建设美好河蟹的新社会(共享盛世)。
李彦看完了就傻了:“这就完了?”不揭黑历史了?
颜神佑点点头:“对啊。”
霍亥也郁闷了:“怎地不说我大周是正义之师呢?”
颜神佑道:“只要二逆是恶的就行了啊。”
丁号考虑到自己是个结巴,干脆戳戳姜戎。姜戎道:“这个听起来没气势啊。”
颜神佑道:“那些都是虚的,说得再多,还是要看战绩的。最后一条才是最要紧的,把这个说明白就成啦。”
姜戎:…我就知道你们家没有正常人!好好的战书被你写成了个统战稿,你敢不敢再更不靠谱一点啊?一点气势也没有啊。
颜肃之听了闺女的解释,十分满意。他心里其实是很紧张的,但是看女儿这么轻描淡写的,根本不把敌人当一回事儿,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笑道:“是极,是极,对面那俩已经是死人了,哪里值得这么费心呢?”
卢慎在心里给大姨子挑了个大拇指,心说,您这话真是说到陛下心坎上了,解了他大大的一块心病啊!
颜肃之拍板,李彦再略给润色了一下,一篇不伦不类,极具本朝风格的徼文就这么诞生了!
丁号命人拿去发个抄什么的,颜神佑道:“不用抄写这么麻烦了啦,印一印就行了。”
啥?
颜神佑既然日思夜想要提高识字率,自然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的。比如雕版印刷,经过反复的试验,油墨什么的都做好了,陶活字也给她捣鼓了出来。不过,徼文么,就这么一篇字,也不用什么活字排版,直接雕版,雕完了版开印。效率特别高!
丁号等人敏锐地嗅到了印刷推广的好处,如果不是正在开片,他们恨不得马上将印刷这门技术拿来好好研究研究,论证一下它对于文化推广的作用来。
不消几日,就印出了一叠一叠的宣传单子出来。颜神佑更将这份徼文给简化成了三句话——打仗会死很多人,别再打了,跟着大周朝混有吃有喝还分田地!
李彦等想起她那套“说得太多大家懒得记”的歪理,再对比她现在这般作派,唯有苦笑。也是,大家辛辛苦苦的编儿歌,还不是为了朗朗上口,好记又好念么?意思传出来,能让人记住了,特别提神醒脑,也就行了。
这些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颜神佑这份统战稿,给东西两线招了不少带路党来。当地门阀还会观望一二,但是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想得就特别的简单,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虽然是丰年,但是济阳王和阮梅这一、二年一直在对掐,征兵、征粮、征徭役,真是苦不堪言。阮梅那里还好一点,天时一好,阮梅与陆桥又是走的打土豪分田地的路子,负担重一点,心理上却舒服了不少。济阳王这里,从一开始,依靠的就是门阀,自然不能与阮梅一样了。可仗还得打,钱粮也不是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的。门阀的利益不能受到损害,那就只有盘剥小民了。
所以济阳王这里,败得尤其惨一点。若非霍白被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且大队人马长途奔袭不好孤军深入太久,需与后方保持联系,不能发生打下了城池,等部队开拨了,后面又被人夺走的情,霍白的速度远不止这些。
与济阳王那里相反,陈国的情况就比较微妙了。百姓持一点观望的态度,倒是有好些个门阀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大周朝的“义师”赶紧过来,从神经病的手上把自己解救出来。
山璞就是在这种奇葩的情况下北上的。
按照计划,山璞自旧京而出。他的人马极多,而旧京有敖仓,补给方便,即便战争有所不顺也可南撤以旧京之高墙深池为依托。旧京留守杜黎颇有才干,又是在昂州时候的旧识,大家配合起来也方便。
杜黎对这次的北上是相当热心的,好险没有要求跟着一块儿走。山璞与杜黎开了个碰头会,李今等亦出席。照李今的观点,直接突进就行了。杜黎却有些踌躇,因为阮梅的地盘比较大,山璞部兵又比较多,要兵分两路,山璞自东、李今自西,一路北进。
杜黎看李今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头,李今有些亢奋。打仗的时候将士不能怯场,一怯,那就是没打先输。可也不能太亢奋,人太亢奋了就容易失去理智,很可能被头脑冷静又狡猾的对方当成笨熊耍着玩。
所以杜黎郑重地道:“虽则北地士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他们既没有什么部伍可以配合将军,也不剩多少财力可以相帮了。或许根基仍在,眼下却是元气大伤。与伪陈一战,还是要靠将军自己的。而阮贼一向狡诈,鲜有败绩,两位合兵一处,或可互相提醒。如若分兵…恐无人能劝得住时,便要中阮贼之计了。”
杜黎是个聪明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李今的脑袋也稍稍冷静了下来,问道:“杜公有何见教?”
杜黎道:“朝廷定策,大将军亲自过问的,当是没有什么纰漏。所可虑者只有一条,千万冷静。”
李今答应了。
当下兵分两路,李今这一路,是甘迪这个向导跟着。山璞那一路,是窦驰领路。而路上如果遇到想要带路的士绅,通常情况下,也是不敢立时就信的,还是要带上自己人比较保险一点。
开始的时候,那是相当顺利的。因为郁陶被调走,陈国边界守军也松了一口气,布防难免松懈,被山璞和李今拣了好大的便宜。
接着事情急转直下了起来。
阮梅回过神儿来了!
阮梅是相当愤怒的!
由于霍白这个情报贩子的关系,又有杜黎经营的内应,“南朝和西朝打了起来”这样的消息让阮梅不用多想,就有了“去西边拣便宜”这样的决断。他也真的带兵去了。别说,还真尝到了些甜头。
比如说,两家拉锯得像狗啃得一样的边界线(主要是阮梅这边东一块西一块的啃济阳王的地盘),被阮梅趁机给啃得比较平直了。阮梅心里还挺美的,心说,最好西朝能多拖着南朝些时候,我好多占些地方,回来再收拾南朝!
让他没想到的是,颜肃之不但要拆了济阳王的家当,还要趁他出兵的时候,将他的老家也给抄了!
这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阮梅当时就愤怒了,看到徼文,他被彻底地激怒了。看到这篇徼文,陆桥只说颜神佑“狡猾”,在忽悠着百姓跟他大陈的朝廷作对。阮梅横看竖看,只从字里行间看到对他的蔑视。此事好有一比,好比你在一个QQ群里,正群着天儿呢,别人给你回了一个“呵呵”,然后扭头跟其他人八卦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阮梅怒了!直接骂:“这个小贱人!这个臭娘们儿!!@$#@%@%^%$…%&…%!”颜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他问候完了。
等听说在徼文发出之前,写徼文这个娘们的老公还拿了他五座城,这种愤怒就更上了一层楼。当场宣布:“我非叫那个小贱人做寡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