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关门一碰头,发现意见空前一致,那还说什么?行动吧!
西鲁特氏还不知道她丈夫跟她公公已经琢磨着要把她儿子拉去舔刀口,高高兴兴来看女儿。每次看到女儿的肚子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又大了一点儿,她都由衷地感到欣慰。
毓庆宫是走熟了,人也都见熟了,西鲁特氏如今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
先是问了最近过得如何,又问想吃什么,睡得可好。
淑嘉道:“额娘,我这里都好。家里可好?”
西鲁特氏抱怨了两句:“都好,就是你阿玛,整天不着家。”
“阿玛原先也是整天不着家的,他白天还有正事儿要做呢。”一边说一边掂着点心开动了,她如今很容易饿,红袖在一旁拿着小木锤子给她开核桃,因为太子妃喜欢吃。
西鲁特氏看淑嘉吃得香,又把烦心事给抛到了一边儿,笑道:“这就对了,人呀,只要嘴壮,就不坐有大事儿。多吃些,孩子也能长得好,你生的时候也有力气。如今走路吃力不吃力?”
淑嘉歪头想了想道:“倒还好,就是,八字儿步了。”
“唉哟哟,怀孩子正是丑的时候,再别想着好看…”
淑嘉一惊,丑,这可是宫里女人的天敌啊!唔,以后要注意,拍拍脸:“额娘,我脸上没长斑吧?”完了,光想着养胎了,没顾上保养啊!
她正在年轻的时候,一向身体还不错,营养也好,就算自己想不到,周围一堆围着她转的人,怎么可能让她不好呢?这一点倒是不用很担心的,至于八字步这种一旦怀孕到了一定月份就会出现的问题,实在不是人力所能解决的了。但是她可以安慰自己:等到生下来就好了。
西鲁特氏随便扫了一眼,道:“你这才到哪儿?脸上什么都还没有呢,不碍的。就算是有,也不值什么。只要身子别亏了,生完了孩子,一出月子慢慢养回来就是了。”
又说了很多孕妇注意事项,这些都不是怀孕初期那种饮食禁忌一类的孕期全部适合的东西了,而是细化到了怀孕的不同阶段要注意什么问题。
这一回,说的是,随着怀孕的时间往后推移,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尿频。胎儿越长越大,会压迫膀胱,有尿感,但是总是尿不出什么来。西鲁特氏特意叮嘱,宁愿勤快一点,也不要出丑啊。
好了,这些说完了,好戏总要最后登场。西鲁特氏最后才问到淑嘉:“最近,你跟太子是怎么过的?”
潜台词:你们的夫妻生意和谐不和谐?要知道男人在这个时候是很容易出事儿的啊,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你拢在你自己的手里。如果他要打野食,你不如…做好了给他吃。
西鲁特氏指的当然不是女儿去主动献身,她也怕影响胎儿,虽然出了宫门儿,这中孕中的乐趣别人家里也会偶然为之,但是淑嘉肚子里近一个格外的珍贵不是?西鲁特氏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看看哪个稳妥的(反不了水的),安排给太子?就是撷芳殿里的那个也行啊。”
这事儿要是放到三天前,淑嘉准得白了脸,现在呢,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却留了意,等到西鲁特氏走了之后,淑嘉就在考虑了:她身边的宫女与陪嫁们,究竟要怎么安排才好?
按照常理推断,胤礽原有了侧室,淑嘉要做的是把自己身边的人给胤礽,以期主仆同心笼住胤礽。给胤礽吧,即使她肯难度也不小,第一,如果胤礽不喜欢,白给了,自己折了一个帮手不说,还失了颜面。第二,如果他喜欢了,要给名份,毓庆宫里也住不下这么个人了,只能送到撷芳殿,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来了。真是左右为难。头上还顶着个康熙,这个子控还时时看着儿子。
更何况,淑嘉接受不了这个,要让她主动把胤礽推出去,除非是作戏,并且笃定胤礽不能成事。但是,总得有个出路啊,宫女要三十岁才能出宫,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搁两百多年后都是大龄未婚女青年,简称剩女了。三十岁了,放出去除了做继室,真没办法聘到个不错的人家里。这样,久而易生怨呀!
不让她们三十岁出去?那就是‘开恩’留下来当嬷嬷,还是舍不得!大好的丫头就这样一辈子被迫形单影只了。
为什么不让她们提前几年出宫呢?比如二十五岁,这样在宫中也服役十多年了,或者,干脆服役满十年的都可以放出去?这样二十三岁就能出去了,也算不得太大了。
淑嘉几乎要这样的冲动,要提意见了。她是孕妇,又是正经的太子妃,上头还没正经婆婆,皇太后对她又好。又忍下了:她没有决定权。或许提了出来,也能得到通过,但是…会有连锁反应。
你是二把手,不能出风头!要默默地做事,又以永远在讲稿上把领导的名字写在第一位,这就是二把手。
淑嘉终于明白太子为什么倒霉了。从最近的情况来看,胤礽把一切康熙交待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康熙也夸,淑嘉即使翻出两百年后的一点‘超前’见识来也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来。
能力也不差,至少目前看来,施政上绝无问题。人品也还好。但是,他是二把手!这才是问题之所在呢。别看父子之间温情脉脉,康熙希望儿子有本事,真要‘震主’了,康熙第一个不答应!
这倒霉催的万年老二!
胤礽现在还没大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总觉得他的敌人是大阿哥,却不知道他的敌人是整个制度。这个…太悲哀了!他为跟大阿哥斗而与索额图一线,结的党羽与真正为谋国而结交的谋士显然不是一个标准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在在网上,为了某一个问题,只是为了掐架而抱团,真是只要观点差不多,比如清史里的四八之争,管你是什么人,能有个ID会灌水就成。“四爷好。”“口胡!我家八爷最好了。”这样的都行。
而能入得了康熙的眼的,有点像是比较严肃认真对待历史的考据党们,“邬思道不是老四的谋士。”、“老八有侧福晋的,姓王,我找到了礼部祭文。”
胤礽的认知,从最开始就偏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就是他了。
跟索额图在一起有什么好啊?平白被他绑上战上,上了贼船想下来不死得脱层皮!接受了他的力量就要接受他的敌人,要知道,索额图的敌人明珠,是个索额图都没对付得了角色,胤礽就这么给自己招了来。真见鬼啊!
太子妃很忧郁,要怎么让太子知道呢?或者说,怎么样先干掉索额图呢?没了他,应该说是没了索党这个庞然大物,太子做得再好,也不会显得这么可怕。而明珠一党的存在,只会让康熙心疼宝贝儿受的压力。
唔,老爷子其实还是个好爹。不动索额图未必是动不了,只是不想动罢了,怕…太子实力受损被大阿哥敲闷棍。而且,他对索额图很可能是不满意了,要是对索额图满意了,就不会派明珠跟他一起去葛尔丹了,这是个大功劳,胤礽念叨好几回了。这回去踩了点了,来年出兵必会参赞军务的,大功一件。
老爷子对这两个人都有些厌倦了,让他们互相提防着呢。如果索额图倒了,相信…胤礽能看明白很多事情。
这个…难度有点儿大啊~淑嘉摸着下巴沉思着。
——
这个…难度有点儿大啊~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索额图。快过年了,视察葛尔丹的索额图终于回来了。出行了两个月,等回来的时候,快过年了。
路上想明白了事情的索额图,却无法马上抽出手来对付太子妃,他旁边还有一个明珠呢。比起女人家的太子妃,还是明珠隐有东山再起之势的老对手更让索额图警醒一点。卯足了劲儿跟明珠抢功劳、唱反调,瘦了一圈儿索三爷终于回京了。
回来之后,还跟明珠手拉手地到康熙那里汇报工作,真看不出来这两个是打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们不对付的两个党魁。
康熙端坐于上,两人的折子其实早就递了上来了,其中亦不管攻击对方的言语,总的来说,该探查的都探查出来了。现在呢,看着两个恨不得给对方送挽联儿的家伙一起站在下边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安慰了一下双方,给了假:“快过年了,年后朕还要用到你们,都回去歇了罢。”
索额图抽抽脸颊,非常不淡定了,放在以往,康熙总会说一句:“你去拜见太子罢。”现在呢,就这么让他回去歇着了!索三爷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却不敢跟康熙甩脸子,老实跪安了。
回到家里就怒了!儿子们一溜儿进来请安,索额图黑着脸:“近来京中如何?太子爷与谁走得近些?”
格尔芬垂手道:“太子爷一如往昔。”心里纳闷儿了:往常回来不是问大阿哥跟明珠那里有什么动作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太子爷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啊,做什么事儿皇上都夸着呢。
要知道,太子结婚了,跟岳父那里走得近是在索额图出发之前,确是‘往昔’的。
阿尔吉善问道:“阿玛,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贴的地方?”
索额图冷笑道:“常年打雁,我岂能叫雁雏儿啄瞎了眼?!”
要说索额图还真是敢。如果太子妃生不出来就好了,索相如是想。继而叹气叹气,现在宫中防守得很严密,太子妃的哥哥叔叔还在御前当差,不好下手,只好釜底抽薪。
“圣明如皇上,不也喜欢南边儿的美人儿么?太子怎会不喜欢?”
不如派人南下去采买江南女子。
索相阴险地笑了,怕什么呀!生出儿子来也好,生不出来也罢,难道以他的地位太子的儿子们会亏待了他?倒是…索额图也YY过超越佟家,要是让太子妃的儿子成了气候,那…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假的,一朝天子一朝外戚倒是真的。被人压一头的滋味可不好受啊!索三爷受够了佟国纲的气,可不想后半辈子受新人的气。
还不如太子只有庶子呢!都得巴结索三老爷。索额图狠狠咬了咬牙,认为,即使太子妃生了儿子,只要日后太子登基,那么…他可不是明珠那个没用的,支持了半辈子大阿哥依旧烂泥扶不上墙!
一指格尔芬:“没事儿去舒尔库德家里走一走,不用说别的。也不用特意去…在他眼前晃一晃,让他自己来跟你说话就行了。”
阿尔吉善犹豫道:“阿玛,再一个来月就过年了,年后就要出征了…”咱们根本没时间操作啊!等咱们回来,太子妃儿子都生下来了!什么江南女子,什么侧福晋,都不顶用了,她的战斗力又满值了,还附带大杀器加成!
索额图瞬间瘪了。
就让你再多得意一阵儿,等我从草原上踩完了明珠再来收拾你!
第83章 太子党们的恩怨
随着新年的越来越近,朝廷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康熙对葛尔丹动手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了。淑嘉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胤礽时不时的透露。
皇太子夫妻的相处渐入佳境,胤礽越来越多地‘公私不分’,在朝上有什么不大顺心的事儿,也会回来跟老婆说一说,淑嘉也就知道了康熙最近的动作很大。康熙起用了名臣于成龙督运中路粮草,而中路估计是份量最重的一路。同时,最近有大动作调动的几乎都是军方从将领的任命到军力的调配,大战近了。
这一天,胤礽面色凝重地回来了。淑嘉迎上去,胤礽看到妻子,才开了点儿脸,把帽子扔给崔太监接了,与妻子携手入内:“天冷了,容易结冰,仔细着点儿。”淑嘉道:“我小心着呢,走路都有人探道儿。”
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对,又说:“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了?”
玉妞已经拧好了热手巾,胤礽接过来擦了脸和手,又随手扔了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坐。”两人坐定,晚膳席面一桌一桌地抬了起来,食不言。
吃完了饭,洗手漱口,各捧着一捧茶,才是说话的场景了。胎教的科学内容已经被胤礽扔到了脑后,宫中留下来的许多规矩也许有些并不是那么靠谱的,太子殿下如是想。
“人生总是有起有伏、有善有恶,知其美亦当知其丑,孩子天真不解事未必是好事呢。”对于太子忍不住发了牢骚又后悔影响妻儿心情,太子妃如是说。
然后太子偶尔也能跟太子妃多说说不顺心的事儿,听老婆开解开解,心理压力倒是小了不少。太子妃呢也趁势知道了一些理论上不应该妇人知道的朝政,也能分析出一点问题,安一下自己的心。
这一回,胤礽道:“费扬古要回来了。”
“哪个费扬古?”不能怪淑嘉有此一问,费扬古是满人男子比较常见的名字,你得问清了是哪个姓的哪一家的才能知道是谁。
“董鄂氏的那个。”胤礽皱眉道。这一位就是那位端敬皇后的亲弟弟,淑嘉的街坊,论起来算是四福晋表哥的那一位了。难得的,这位挺上进,真是忠孝节义才德兼备,深得康熙的器重。
“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他人倒好,”胤礽组织着语言,对于一国皇太子而言,有这么个有用又忠心的臣子,是件应该高兴的事儿,“他前番上疏,说是闻噶尔丹据巴颜乌兰,距归化城约二千里,宜集兵运粮,于来年二月进剿。”
淑嘉静静听着,以眼神鼓励胤礽继续说下去,顺手还把胤礽手里由温转凉的茶给接了来,给红袖换了盏热的。
胤礽抱着热茶继续道:“他说的,与汗阿玛不谋而合,早些时候汗阿玛已经与我说过了,来年正月过后,正是圣心默定的日子。他的上疏到了,汗阿玛叫我去一道参详,蒙古诸情,他知之甚详,行军之事,所言甚好。汗阿玛甚悦,诏授费扬古抚远大将军,以都统伊勒慎,护军统领宗室费扬古、瓦尔达,副都统硕岱,将军舒恕参赞军事。”
说了半天,胤礽在说一个表现得非常好的人,但是他的表情却不太美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要么是费扬古名不符实,但是这位在三藩之乱与上回首征葛尔丹的时候可是立了不小功劳的,应该是有本事的人。那么…丫跟胤礽有仇?
不是吧?你怎么结了这么个大仇家?
胤礽拇指摩挲着碗沿儿,轻声道:“是个好人,汗阿玛已经召他入觐来了,早定了他领西路军…只是,他与索相不太对付,”想了想,“总有十来年了,两人之间冷淡得很。”
所以太子忧愁了,他都不知道这个仇是怎么结下的。想暗示索额图吧,索额图说:“费扬古踞傲,自视甚高,且名不符实。”胤礽毕竟是有点见地的,觉得费扬古这么多年战场下跑下来,还全须全尾,不太可能是混的。只好存疑。
现在看来,费扬古是康熙要在军事上重用倚仗的人,这个时候跟这么个人物不合,是个不明智的举动。但是索额图不知道为什么,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摇头不理会。到了费扬古这个地位的人,不能当自己人最好也别是敌人啊。
淑嘉心说,索额图可真是够抽风的啊,好好的得罪了这么个人物,难道是——妒贤嫉能?可真不是个好习惯啊!
正想着怎么开解胤礽呢,太子爷自己先恢复了过来。胤礽多数时候也只是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又啰嗦了一堆,没烦着你吧?”作为一个太子,胤礽也是可怜的,从小的教育下呢,他对近身伺候的太监宫女是持鄙视态度的认为这些人使唤则可,正事就不必说了,康熙虽亲近、索额图虽是一党,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倒是老婆,跟自己绝对的夫妻一体,吐吐槽,说说‘皇帝长了驴耳朵’都行。
话说出来了,心里舒坦多了:“也罢,且看看罢。此番战后必有分晓的,费扬古真要是有本事,独领一军也能显出来了。到时候他的本事出来了,索额图再也没理由不理会人家了。”
淑嘉道:“这个费扬古最好除了汗阿玛谁都不理会。前儿在宁寿宫,听她们闲话,钟粹宫里都担心大哥随驾而去,在收拾各种要用的东西呢。”
“嗯?唔。”这倒是啊…索额图得罪了人,叫明珠拣了去就成老大的帮手了,这个索额图怎么就不开窍呢?不行,得叫他注意了。
第二天,胤礽寻机见了索额图,透露了自己的意思。索额图只是捻须,作高深状:“太子毋忧,此事奴才已经知道了。”胤礽一向倒是颇信他的,既然我的意思告诉你了,你也说知道了,让我不要担心,那我就不担心了。他走了,留下索额图勾勾唇角冷笑了一声。
胤礽这几天的心情就颇好了,不管费扬古能不能站到自己这一边,只要他跟索额图不要这样相敬如冰,就不至于选择帮助明珠和大阿哥,而自己占着大义的名份。胤礽对费扬古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认为在不与索额图结仇的前提下,这一位至少不会与自己作对呢。
下面胤礽要做的,就是努力往大军里尽可能地塞对自己有好感的人。这一条索额图在被约谈之后痛快地、明确地答应了:“太子英明,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佟宝是宁古塔将军,也是要被征的,正好,叫他上书,请多带兵去,皇上答应不答应是一回事儿,至少知道他是在为国尽力…”又说了一些筹划,这才回去。
太子的心情很好,这样的好心情在康熙命侍卫石文英为满洲镶白旗副都统的时候就变得更好了。然后,董鄂氏费扬古抵京,也不见索额图有什么表示,接着费扬古被召见,密谈许久,就返回了,率军先行,拉开了大战的序幕而宫里还要准备过年呢。
对此索额图的解释是:“费扬古入京,多少双眼睛盯着,此时行动了,不免被人看出来,奴才此番必会随驾前行的,到时候都在前线,有多少话说不得呢?”胤礽习惯性地相信了他。
至此,皇太子的心情还是很好的。然后,他的心情开始有点不好了,和硕简亲王雅布请西路军前效力,康熙命在中路效力,也就是说,放到御前了。胤礽对雅布倒还平常,但是对雅布的儿子雅尔江阿就不那么喜欢了。
这里面还有一段恩怨,但是胤礽已经记不大清了,积怨太深。淑嘉一看不对头,要是正常情况下还好,在明珠和大阿哥结成一团对付毓庆宫的时候,平白招惹一个铁帽子王,是非常不明智的。就帮着他捋:“也没什么发生过什么事儿啊?你们怎么就扛上了呢?讨厌也是有个原因呐…”
胤礽道:“他长得讨厌(其实还挺端正的),行事讨厌(也颇能干的),走路的样子都讨厌(还是很有规矩的)…”
最后,淑嘉干脆问:“从头开始,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当时是个什么样儿?”胤礽终于想起来了——
雅尔江阿从血缘上讲,跟目前的康熙一家已经算是不太近了,但是他们家袭着铁帽子王,有着大把的与皇室接触的机会,是以雅尔江阿小时候也是与皇子们一处读书的。雅尔江阿比胤礽小不了几岁,虽然胤礽有专人教导、有康熙开小灶,两人还是有不少机会混在一起的。
这两个人,一个是国之储君,一个呢是铁帽子王的嫡长子,最正宗的“太子党”(此处内涵外延为两百多年后仅指出身而言的XN代,不是与‘大阿哥党’对立的那个),都是含着钻石汤匙长大的家伙,表面看着再温和有理,内里的娇骄二气是绝对不会少的。雅尔江阿只要活下来,跟他爹两个人不犯什么大错儿,日后比一般皇子的地位都不低的,皇子们顶多是个和硕亲王,还不是世袭罔替的,但是简亲王的爵位是!
问题是,太子不是一般的皇子,人家是储君,未来爱新觉罗家族的当家人。要说胤礽从小还真是个好学生,在康熙的教导下,视天下为家产,视同宗为亲人。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么我比你年纪大、地位高,我拿你当小弟,是不是很名正言顺?
在当时还很幼齿的太子心里,对兄弟之情还是有点渴幕的,老五跟老九就与其他兄弟不一样,而其他兄弟的互动也与见他不一样。一方面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感觉,一方面也有一点落寞。
跟亲兄弟不亲的太子,未免会动一点心思,想感受一下这种情义。四下一望,自家兄弟是不要想了,老大自不用说,其他的弟弟,他也有点不太亲近,正好,雅尔江阿在那边儿了,比划一下,长短胖瘦正合适。颇有一种拿这个血缘关系不算亲近的家伙为弟的感觉。
感觉上亲近了,行事也就有点随意了。真拿他当弟弟了,就不会兄友弟恭,很有礼貌。想享受一下兄弟之情的太子,非常不幸地遇到了一个同样很跩的家伙,然后惹毛了人家!我虽然不是太子,可也是未来的铁帽子王,拿我当小二似的使唤,太不厚道了吧你?!
两个太子党就成了冤家,相敬如冰,还要互相翻白眼。
听说简亲王要跟着去,太子炸毛了。
淑嘉道:“简亲王?不是宁蕙的公公?”宁蕙就是大挑的时候跟淑嘉关系还不错的同姓瓜尔佳氏的那个圆脸的姑娘。
胤礽道:“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丫头?”宁蕙结婚那会儿,淑嘉给的礼物颇重,胤礽与简亲王府,颇有微词。淑嘉就说了与宁蕙还算有些交情,胤礽才哼哼唧唧地不反对了。
淑嘉见胤礽一次两次地说雅尔江阿不好,升起了一起诡异的感觉。
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幼儿园小朋友‘喜欢就要欺负你’?淑嘉不厚道地笑了。胤礽佯怒:“你笑什么?明明是他不识抬举!”太子爷为别人考虑的时候,总是会办一些很囧很二的事情。对臣下么,赏赐、称赞几句,他都能做得很好,但是一旦涉及到亲近的人,尤其是感情:亲情、友情、爱情,他就会手忙脚乱。
淑嘉道:“你跟宁蕙家的那位,可真是冤家了。他未必就是不尊敬你,只怕也是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呢。”都是一样的啊,那一位,亲妈也死得比较早,还有了个后妈,也是个别扭的娃呢。
胤礽道:“你还笑。”
“好好,不笑了。”心里却决定,总要通过宁蕙传话来调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总这么僵着实在不是个事儿。再说了,同一个举动,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释,‘一个人眼里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了。不管两个人的想法怎么样,只要理解了,或者说有了一个让双方心里都过得去的、面子上也过得去的解释,并且深入人心,一切都不是问题呢。
胤礽嘟囔了一会儿,开始翻书:“念书念书。好容易今儿得了半天假,不说烦心的事儿了。”一翻开,刚要念,本还有点忿忿的,忽然一本正经地严肃脸咳嗽了一声。又是那天的那本书,那本书被淑嘉狠压了一页的地方,随手翻开,就是‘郑伯克段于鄢’。
有点尴尬的,淑嘉与他素来坐得很近,也看到了,脸上也是一红。
——
宫里的年味渐渐浓厚了起来。太子妃的肚子,也更大了。大着肚子的太子妃也要过年,还要收拾毓庆宫一大摊子的事儿。其中一项就是预备各处的礼物,这回淑嘉也不急着赚钱去了,现在孩子比较重要。
再说了,经过分析,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赚来的。如今小钱根本不够开销的,赚大钱的买卖不过两样,一、新奇的,二、大宗的战略物资。
头一样,内务府能造玻璃、会修钟表、胰子可以自己生产,宝石做的盆景,各式鼻烟壶…甚至还能仿靠很多西洋玩器。第二样,要打葛尔丹了,现在太子弄人倒卖战略物资,这个…
所以太子妃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赚钱也要看时机的,太子爷缺点钱,偶尔搜刮一下下面,只要合适,就好。同时,淑嘉陪嫁的庄田解上东西来了。带腰牌,由红袖领着。让陪嫁的爹娘跟着进来汇报,也是让亲人见面的意思。
庄子、铺子的收益还好,银子上有三万两,主要是铺子出租的租金。此外还有一些土产,米、面、菜、肉一类,宫里都不缺,淑嘉只命拣些宫里不常见的东西尝尝鲜罢了。余者或变卖,或赏人。
这一年过得比较简单一点,虽然年味很足,但是四九城里总带着一点儿紧张的味道。跟葛尔丹开战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先前部队都开拔了。皇帝要御驾亲征也不是什么新闻了,亲征的行头提前俩月都开始准备了。
淑嘉挺担心的:“这种事儿不是要保密的么?怎么你也说我也说的,我在这宫里都知道了明年正月末二月初要起驾北上,这个叫葛尔丹知道了怎么办?”
胤礽笑了:“费扬古都已经启行了,汗阿玛已经使人地往蒙古诸部都说了,葛尔丹要知道早知道了。这也是一着,叫他们知道了,朝廷大军将至,摧枯拉朽,依附者就该站好队了,摇摆不定的听闻朝廷意志坚定就要叛了葛尔丹转依朝廷,”摇摇头,“不用担心,葛尔丹能有几个人呢。”
不担心才怪!转天胤礽的一张脸就像便秘了一样,很生气:“真是奇了怪了,汗阿玛英明神武,怎么偏偏看上齐世那只猴儿了?!”
原来,今天康熙调正红旗蒙古都统齐世为本旗满洲都统。
淑嘉不由伸手摸摸他光光的头皮:“不生气啊,去就去呗,能有什么作为还是两说呢,他不值得你生气。有那心情啊,想一想汗阿玛北上了,你要怎么做才能叫汗阿玛放心。”
胤礽这才慢慢转了颜色。
过年了,太子妃这里来的人也不少,淑嘉每回也露一露脸,略坐一会儿,给了大家的面子,然后就说身上累,要休息。毕竟不是正经的国母,与人说得多了、表现得太雍容亲民了也不合适。正好包子是个好借口。
这期间,简亲王府的人也来了,简亲王雅布的继福晋比宁蕙也大不太大,是博尔济吉特氏,婆媳一道入宫。皇太后就留了福晋说话,淑嘉正好邀宁蕙去毓庆宫小坐。
宁蕙的日子过得算是不错了,气色也好。看到太子妃肚子凸起得很明显,也颇有羡慕之意。淑嘉今天身上穿的就是件貂皮褂子,进了门儿就脱了下来。宁蕙道:“屋里虽暖和,你不要小心点儿?”
淑嘉道:“我如今是不怕冷的,先前你们给的貂皮倒是好,我叫他们收拾出来做成了褂子,”一扬下巴,就是红袖手上刚拿那一件儿,“出门儿的时候常穿呢。跟你说,自从有了身子,就扛冻呢。”
宁蕙道:“到底小心些好。”
“嗯。”
宁蕙心里倒是有一点不好意思,雅尔江阿不知道为什么跟太子不对付,用他的话说,太子的架子忒大,忒招人不爽了。宁蕙觉得吧,太子那是未来的皇帝,架子当然是要大些了,你跟他不对付了,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雅尔江阿一撇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心里添上一句,他日后如何还是两说呢,索额图跟裕亲王已经开始不对付了,啧啧。
宁蕙是新妇,不知就里,但是雅尔江阿的态度实在让她担心。给东宫送礼的时候难免要多准备一点,雅尔江阿撇撇嘴:“何必太费心?挑不出理来就行了。”依着他的意思,都不用特意跑一回毓庆宫的,随大流见一下太子妃就回来也就得了,省得到了那个跩得二五八万的家伙那里受气。
宁蕙不好硬掰,只得说:“太子妃人还不错,大挑的时候我们倒说得来呢…”
雅尔江阿皱了一下眉:“她倒还罢了。”好好一个人配给了太子那个家伙,可惜了了。雅尔江阿心声:太子是个呆霸王,欺负人的主儿,太子妃真是难哟,我当做好事了,由着媳妇看她去吧。
这些夫妻间的事情,以及宁蕙猜到了丈夫对太子不满,那是不好直说的。但是,她也担心,本来都想让太子妃帮着吹吹枕头风的。到底也是大家姑娘,还沉得住气,没有一开口就说这个。
两人只管说说媳妇经,淑嘉没有正经婆婆,宁蕙的那个婆婆是雅尔江阿继母,关系也很微妙,倒是有一点共同语言。淑嘉觉得呢,胤礽跟雅尔江阿应该是有一点共同语言的,底下兄弟都多继福晋还有儿子,嫡长子的雅尔江阿现在还不是世子,这里面也有点微妙。
谁知道这两只就是不对付呢?
当然,自从参悟了二把手理论之后,淑嘉也不想给胤礽拉什么帮结什么派,他受党争的牵连已经够深了,不用再这样找死,只是要开解一下而已。不管怎么说,人缘不用太好,可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不是?
从媳妇经说起,就说到了自己的丈夫如何如何。淑嘉就说:“有时候他们也像小孩子呢,不知道怎么的就怄上了气,不知道怎么的又好了呢。”
正好说到宁蕙心上去了:“可不是么。”我家那个还看太子不顺眼呢,可不是小孩子脾气不分轻重?
“说到这个,你知不知道我们太子跟你们家那位还怄上气了?”淑嘉开始下套儿。
“啊?”宁蕙没想到淑嘉自己先说了起来。
淑嘉笑着解释了经过:“真跟小孩子儿似的。我说他也不太懂这些事儿,真是哥哥叫弟弟给惯坏了…平日里他说什么,弟弟们只有听的,再没想到你们家那位也是犟…我说他,你要跟人家好,总得对人好啊。你要想人家看你在眼里,总撩人可不成…”
淑嘉复述的胤礽与雅尔江阿结怨之始,宁蕙倒是没听过,只听淑嘉道:“人一旦拧上了,真是看什么都不对劲儿,越看越不顺眼,这不顺可不就积少成多了么?譬如说,同一件事儿,原本没什么的,要是先前有些不大好,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了,一件累一件…”
宁蕙点头。暗道回去要再问一下,太子妃虽好,但是自己也要求证一下,如果真是如此,也要从中斡旋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个仇人总是好了。
回来之后,雅尔江阿是不乐意过问毓庆宫里有什么事发生的,只是问宁蕙:“继福晋跟皇太后说话了?”
宁蕙道:“论起来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多少带着点儿亲戚,说说话也是平常,还有几家也姓博尔济吉特氏的福晋、夫人们也在,她们在一处说话,我也不好在那里碍事,就往毓庆宫坐了一会儿…”
雅尔江阿果然开始皱鼻子,真有点儿怄气的小孩儿样子来了。宁蕙笑道:“你怎么跟太子不对付上的?”也是哄着丈夫说话。
雅尔江阿说起来跟胤礽还是有部分相像的:“哪里是我不对付上他的?是他傲得很!”他倒还记得始末,“从小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一付高高在上的样子…”
“真是太子妃说着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小时候的事儿,值得这样么?你见太子对别人这样的?固然是无礼也是亲昵呢。”不管怎么说尊卑有别,虽不甘愿,还是自家先服个软比较好。这是宁蕙的想法,估计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那是太子啊!
“亲昵个屁!”雅尔江阿爆粗口了,“亲昵会指着我的本子说我的字儿不好?说我笨?”然后模仿幼年胤礽的腔调,“笨死了,这一笔得往下!这句书你背错了…”
学完了,喘口气:“你说,有这样亲昵的么?!他八弟字比我还差呢,他怎么不说?!”
“…”宁蕙毕竟是有了淑嘉所述先入为主的观点,兼之淑嘉所述生动有趣,语气带着点儿调侃,人也亲切,雅尔江阿这样,比起太子妃的从容客观倒真像是炸毛的猫,怄气的小孩子,宁蕙更坚信太子与丈夫没什么大矛盾了。而且,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八阿哥的字差得是大家都知道的,你拿他当下限?你的出息呢?
“那你就记到现在啊?”笑眯眯地一副你好幼稚好可爱的样子。也确实幼稚可爱啊,太子妃说得好,当时才几岁啊?就记到现在,男人真是无聊,小时候我哥哥欺负我我都没记耶~(你确定?不是忘了么?)
宁蕙一张圆圆脸很占便宜,生得讨喜吧,人就不容易对她发脾气,雅尔江阿也是一样。不冲她生气呢,就继续说太子不好:“这也罢了,往后我办差他总挑刺儿!”
得,这与太子妃的矛盾积累理论就合上了,宁蕙也轻松了,在轻松的环境下总是容易做成很多事情。所以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而不是谈判桌上谈事儿。宁蕙道:“这跟小时候我哥哥见父亲似的,他越怕,阿玛越严厉,越严厉就越怕。我呢,随阿玛板脸,我就不怕,阿玛也拿我没办法,倒对我越来越好了。”
雅尔江阿:…
另一边儿,胤礽听说宁蕙来了,也是皱鼻子。
淑嘉撑着下巴道:“你怎么那个表情啊?宁蕙是个好姑娘。”
胤礽不耐地道:“我没说她不好。”胤礽心声:给了雅尔江阿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可惜了了!
“还记着简亲王家的大阿哥不好呐?多久的事儿了?”
“什么多久?前两天他还顶撞我!”
又来了…
“你们从小就这样儿,倒活似冤家了。”
胤礽听到冤家二字开始炸毛:“谁跟他冤家?”
“难道不是?你跟谁这样吵过?老大那里不阴不阳的,老三开始恭敬疏远,知足吧,有个人吵架也不坏。可见你们也不觉得对方有多可恶不是?”相反,是有点太像了,才搞得奇奇怪怪的。
“谁…我就觉得他可恶!”话是这么说,脸色倒是缓了下来。
淑嘉也松了口气,不能指望自己一句话胤礽就能都听了,至少,有点触动有一点改观也是好的啊。“他小着你好几岁呢,不能慢慢儿地好好调教?和气一点儿,这才显本事呢。这么怄着气多浪费感情啊?你就收伏不了他?”
浪费感情四个字听着新鲜,倒也贴切。胤礽失笑,老是怄气确实浪费感情啊,做了无用功呢,白耽误了时间。
临近年头,宗室进宫的次数也就多了,雅尔江阿呢,也是其中的一员,他还想跟着康熙去给自己挣点分数,以期早日得封世子。这不,俩太子党遇上了。
雅尔江阿要在往常呢,就是请个安,装面瘫,让胤礽挑不出理来又憋屈。胤礽呢,就是抬个手,无视他,让雅尔满阿也憋屈。
现在呢,雅尔江阿是被老婆洗脑过的人,觉得太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针对的,不是么?换个人呢,他会以为这是示好、想拉拢自己,但是太子么,他知道什么是先服软示好?再说了,前两天还跟他吵过一架来的,拉拢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
看来太子是一惯如此的,难道是我想错了?白白怄气了?雅尔江阿的表情就略微丰富了一点,还多看了太子一眼,有一点小尴尬,抿抿嘴,低低头。
就像广告一样,你再讨厌电视剧里插广告的,看得多了,还是会记住,然后到了商店可能伸手就拿了这样东西。总之,胤礽听了老婆说了两回雅尔江阿不是那么可恶,觉得这回雅尔江阿也不那么讨厌了。
于是胤礽破天荒地对雅尔江阿道:“你来了?起来罢。汗阿玛如今事儿多,估摸着还要等一会子才过来。”
看到雅尔江阿有点儿失措的样子,胤礽心里颇为得意,唔,雅尔江阿啊,对他好一点也是有收获的么?怎么我之前对他好,他就不领情了呢?清清嗓子:“找汗阿玛有什么事儿?汗阿玛近来为着葛尔丹的事情,忙得很,要是不太相干的,先别说。”
他是在提醒我?那个跩得尾巴上天的家伙?他吃错药了吧?但是雅尔江阿正在有急事的时候,他想跟着去战场,想表现,想当世子。甭管汤匙是什么材质的,要是它舀不到东西,你还是得挨饿。
是以雅尔江阿正好接受了胤礽的示好:“谢太子提醒。臣弟是想请命随驾的。”
“唔,这样啊,”他说实话了,说实话了,我可以卖他人情了,“汗阿玛是会欢喜的,不过汗阿玛既允了叔王,你要不要跟叔王先商量一下?”既然心情好了,胤礽也要为他多考虑一点了。
…
…
…
此后经过年前年后不算长的日子里的多次接触(主要是雅尔江阿比较急一点),太子与雅尔江阿的关系有了不少缓解,胤礽许诺帮雅尔江阿说话。雅尔江阿呢,也是很感谢的,再看太子似乎,真的不那么无礼了。
雅尔江阿:老婆说得对,他没那么跩。
胤礽:老婆说得对,他也没那么讨厌。
正好,康熙出征前除了安排诸多事宜,还抓紧时间指导太子的功课(政务方面的)。这天看到了雅尔江阿上的折子,康熙一抖手,扔给胤礽看。
折子写得情深意切,什么作为国家贵族要为国效力不能白拿工资啦,什么亲爹年纪一把还上战场做儿子的不忍心啦,什么汗阿玛(他的折子真是这么写的,康熙也没生气)从小把他叫到宫里一起教育他要对得起汗阿玛啦…
胤礽看完了一挑眉:“他倒有良心呢,简亲王确实年纪也不小了。”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礽:“你跟简亲王家的大小子不是不太对付么?怎么倒像…?”
胤礽道:“也不是不对付…呃,就是开始的时候脾气有点不投,这不就拧上了。那个也碍不着儿子说实话啊,儿子倒是觉得他的脾气好,有个能跟自个儿拧一拧的人,日子也不至于那么无趣。”
“是么?不是他跟你讨饶了?”康熙爷还是知道一些事的。
“啊?”胤礽失笑,“也不是,就是,有点子羡慕他了,他能跟他阿玛上阵父子兵,儿子却…既然儿子这回不能随汗阿玛同去,让旁人能父子同行,也算是叫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儿。以此看,他倒是个孝子,儿子如今倒是感同身受,也就没那么计较了。”
下午,雅尔江阿得到答复:准了。
下午,雅布得到安抚:朕把你儿子带到身边,你就放心吧。不要生他的气,这孩子一片孝心实在可嘉。
——
淑嘉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现在做的到底对不对?
太子妃是不乐意太子跟侧室们亲近的,这是可以理解的。却狠不下心来阻止太子跟儿子们见面,虽然他们能见面的机会真不是太多。也想忘掉胤礽还有小老婆和庶子这一事实,但是每天报上来的用度一类的事情,还是提醒她,撷芳殿里还有那么一群人。
小老婆就算了,儿子呢,还是不能没有父亲的。每天侧室与庶子来请安,李佳氏病着,入冬更严重了些,就免了她来回跑,剩下的,就是李甲氏母子了。心情是复杂的,淑嘉一面担心着胤礽对庶子好了,自己的孩子会被分薄了关心,一面又觉得庶子也很可怜,纠结万分。
毓庆宫大阿哥小脸苍白,不大健康,李甲氏的目光多半落在他的身上。二阿哥就要落寞一点了,扭头对淑嘉倒是亲近。他还很小,被乳母抱着,处在谁对他好,他对谁好的爱憎分明阶段,倒不大认识生母,因为李甲氏得到允许能见大儿子已是不易了,再没更多的精力与权力见二儿子。
倒是淑嘉,见面总拿玩具逗他玩。这一对母子倒也和谐。不过,有离间人家母子的嫌疑呢。可要是不管他呢,又有不理会庶子的嫌疑。纠结哟。
这时,胤礽来了。应该说,长子于他,曾经是个很开心的存在,但是生来体弱,长得又不太好,名儿都不敢起怕养不活,对于自己都要别人照顾的太子来说,太闹心。因此只是一眼瞥过,倒是二儿子健康些,听他叫‘阿玛’也更有感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