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郑琰一点也不想介入后宫争宠的把戏里,然而这件事情却不能不管。徐欢是被大家联手给坑的,虽然目的是遏制杞国公家与皇太后系的野心,结果由徐欢来承受是个不争的事实。郑琰没有直接出手,也充当了一个纵容、联合的角色。顾皇后完蛋,郑琰不受影响,徐欢得势,郑琰就要掂量掂量。

这么一想,徐欢的阻力还真是蛮大的——朝臣们都不乐见杞国公家翻盘。

到了昭仁殿,见顾皇后鹅黄短袄水色襦裙,清清爽爽地坐在那里,郑琰心道,倒还沉得住气。两厢见过,虞国夫人笑着起身:“有些日子不见了,家中小郎君可好?你恢复倒好。”

郑琰略圆润了些,颊上是丰润的粉红:“就是太好了,淘气得厉害。”

顾皇后羡慕地道:“再淘气,也是很可爱的。”

有虞国夫人在,话就不用顾皇后一个人说,虞国夫人就代言了顾皇后的难处。郑琰道:“德妃?她小时候我见得多些,生得是不坏,如今想通了,却是可人。”

顾皇后母女脸色都有些不好,郑琰续道:“娘子是为她担忧?”

顾皇后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过得不好,我总觉得有愧。见不到圣人,我又要难过了。”

郑琰道:“娘子一直对她好,德妃该有所觉才是。圣人,也应该是知道的吧?那就好下去,让大家知道!你不是个迫害宠妃的皇后,还有何可担忧的呢?男人,总希望自己家里和睦的。其实咱们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你别犯忌讳,谁爱犯谁犯。”

顾皇后若有所悟。郑琰心道,行,是个宫斗的材料。

虞国夫人敲了敲扶手,还是插了句口:“娘子如今,别的都有的,就只差一个儿子了。”

郑琰心说,我又不是送子观音,你这么殷切地看着我,实在是压力略大啊。伸出手来:“我摸摸脉。”

顾皇后一面伸出手来,一面道:“先生懂医?”

“粗通而已。”

凝神感受着指下的脉搏,郑琰让顾皇后又换一只手,尺寸关,都摸过了,神色诡异地道:“御医诊过脉吗?”

顾皇后道:“专为这个,哪里方便?今天宣了,明天就该满城风雨了。家里要在外面寻医问药,我也给拦了。”

“月事准吗?”

顾皇后脸色一黯:“这一、二年总不很准,那一回,御医都说是像了,还是空欢喜了两场,如今还调理着。”

那是心理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了吧?

“先别乱吃药了,养一个月,再宣御医来看,有六、七分了。”

虞国夫人不敢置信地道:“难道是——有了?”

郑琰点点头:“我看像。不过且不要声张,看看罢。”

顾皇后母女连连点头,很是客气地把郑琰给送出了门,自家关起门儿手足无措不提。

郑琰出了大正宫就直奔娘家,池春华正在杜氏面前卖萌,看到郑琰来了,冲她眨了眨眼睛。

杜氏道:“你不在家里看孩子,跑娘家做什么?哪有你这样的?仔细带坏了春华,”又对春华道,“出嫁了的闺女,没事少往娘家跑,知道吗?”

春华乖乖地应了,又说:“这不是阿娘想您了吗?多好啊~”

郑琰冲她皱皱鼻子,池春华吐吐舌头,杜氏拍案:“你们俩都还小吗?尤其是春华,到了婆家,行止一定要仔细。你娘不会教,是她没遇上婆婆,没受过这挑剔,你是有婆婆的人,万事不可太随性了。”

母女俩乖乖领训。郑琰又说明了来意:“从昭仁殿里出来,皇后怪可怜的。”

杜氏道:“天下谁人不辛苦?德妃不可怜吗?圣人不辛苦吗?各人修各人的缘法罢了。圣人对娘子还不够吗?德妃也是得有个人疼,只要她不出格子,你管她。有那功夫,不如看看长生在圣人身边怎么样了,不如早些下帖子把笄礼的人宾客给请齐了。”

郑琰缩头,春华跟着缩,母女俩灰溜溜地跑掉了。

车上,春华抱着郑琰的胳膊:“阿娘,你说是娘子可怜还是德妃可怜?”

郑琰没好气地道:“别把自己放在可怜的地儿就不可怜了。”

春华挠挠窗玻璃:“她们怪没意思的。”

郑琰道:“谁让落到那个份儿上了呢。她们哪一个拎出来问上一问,要不要做皇后?你猜她们是点头还是摇头?人不能犯糊涂,点头前先想好了,做了皇后,能不能压得住事儿?能不能拦着圣人纳妃?有没有输了的打算,知不知道输了要面对什么。凡事啊,用心做到好的,也要准备好面对不好的。”

春华扭扭身子:“听起来怪难受的。”

“我且问你,遇上这样的事儿应当怎么做?”

春华想了想,认真地道:“蒋昭他敢!”恶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郑琰惊悚地看了女儿一眼:“你气性倒大,谁给你的胆子?谁说是女婿啦?要是你不幸做了娘子呢?”

春华低声道:“做好人呗,我又不傻,大家都知道我是好人,谁跟我不对付,谁就是坏人了,到时候我要怎么着,可须怪不得我了。”

郑琰瞥了她一眼:“凡事就是这样,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剩下的事儿就都好办了。什么要人家破人亡的话,再休要提起。”

春华反应了一下,很快领悟了什么是“制高点”,那啥,咱光做,不说。郑琰看着女儿深思的脸,不由庆幸,没给春华争什么皇后之位是对的。宫里的事儿,就让那些人去闹腾吧。至于阿元,如果他对徐欢过份关注了,不止是自己,朝臣们都会“劝”的。

春华郁闷了一下,又抱着郑琰的胳膊了:“阿娘,德妃真的要有宠了?”

“小小姑娘,说这个做什么?且看吧。你是想让大长公主做正宾,还是要李相公夫人做正宾?”

“大长公主不是咱们家长辈么?”

“又不与你一姓。”

春华笄礼之前,刚搬到熙山的时候,楚美人产下皇次子,而顾皇后终于确诊有孕,整个翠微宫都很欢腾。郑琰在翠微宫见到顾皇后,她的脸色也红润了,笑容也多了些,美人有子又如何?总越不过嫡庶大防。虞国夫人得萧复礼之特旨,暂居宫中照料顾皇后。

唯一让虞国夫人担心的就是萧复礼对徐欢的态度虽然没有变得更好,却也没有再变坏——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了家庭中的一员。顾皇后并不很担心,反而宽慰虞国夫人道:“眼下顶要紧的是把孩子生下来,不说咱们家,就是朝臣,谁肯看着杞国公家得势呢?除非后宫只剩下德妃一个有儿子。”

第四百五十四章 相当可以了

虞国夫人连呸几声:“不要说晦气话。”

毕竟是亲母女,正如徐莹与莒国夫人,实是有事的时候第一想到的人。此时莒国夫人也在徐莹面前犯愁:“皇后有孕,阿欢要怎么办?”

徐莹摸摸额角:“她就是脾气太好了,不是她的错,总要为人求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这宫里,她不想争难道就没事了吗?傻孩子!”

莒国夫人道:“大臣们本就看她不顺,宫妃们看她也不忿,好容易圣人知道了她的好,风头又让皇后抢了去。这…”

徐莹冷冷地道:“皇后有孕,断没有再霸着圣人的道理了。”

莒国夫人道:“这话,恐怕不宜由咱们说啊。”

徐莹道:“那就让御医来说。”

皇太后母女商量已定,不料皇后居然主动提出,后宫人数太少,又有怀孕坐月子的,要为皇帝广选淑女!用顾皇后的话说就是:“早来晚来都要来的,不如由我来选,好过迫不得已,别人把事情给定下了。”

萧复礼犹自不好意思,顾皇后却说:“宫里人少,也冷清,一家人,总要热热闹闹的才好。”萧复礼道:“我还是想家里干干净净的,别有这些事儿了,人一多,你我都照顾不过来。”

顾皇后叹道:“你我成婚,是大臣所议,美人们亦如是。德妃是皇太后所赐,也不是你的主意。你一生太苦,总要让你自己选一回。且宫里得空的人也少,与其旁人来说,不如我选办了,也省得有人拿这事来烦你。”

萧复礼勉强应下了:“你不要想那么多,凡事有我呢。必要选,就在京中吧,不要扰民。”最终在顾皇后筛选过了人里,胡乱指了一参军之女王氏为宝林,一郎中之女林氏为才人。

顾皇后的大度与萧复礼的不好色成为美谈,池春华却咋舌道:“我不大信娘子是真心的,别是趋虎吞狼吧。”

郑琰不得不满足女儿的好奇心:“谈不上什么趋虎吞狼,不过是把些柔顺姑娘往宫里一放,骄横的自然不得宠,柔顺的也就不特别了。宫里的事情,你不身在其中,又事不关己,管它做什么?那里的事儿,水深着呢,别因为阿昭与娘子是表亲你就掺和进去,你看不透的事儿,轻易不要开口。”

池春华笑道:“这是自然的,舅母她们也说了,我们只做纯臣,不管宫闱之事。”

“这还差不多,来看看,这是你阿爹给你做的。”

池春华身上有品级,跟她娘一样,笄礼最后一套的礼物首饰就是按规定的礼服,要精心准备的只有前两套。两支簪子是池脩之用心做的,一加的笄首是个花骨朵儿,二加的簪头是盛开的牡丹,两支都是羊脂玉,质地细腻,莹润有泽。池春华很开心:“这可是我的宝贝。”

郑琰道:“正宾请的是庆林大长公主,安康自愿为赞者、瑞丰为摈者,你老舅舅的三个女儿自请为执事。文博娘子做赞礼。你这够隆重的了。”

“这不是阿爹阿娘的面子么?”

“好巧的嘴巴。”

“这样才会讨人喜欢嘛~”

池春华确实讨人喜欢,她的笄礼也确实如郑琰所说的盛大,京中贵妇能到的全到了。有些是常见春华的,有些则是在她长大之后很少见到的,都不得不承认,光看卖相,相当可以了。就有人恭喜顾彝:“得一佳妇。”

顾彝也很得意于自己的眼光和下手速度,琢磨着可以跟亲家商量过门的事儿了。郑琰是说要多留池春华两年教导,顾彝心道,池氏夫妻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反正也是帮我家教儿媳妇,且阿昭今年秋天才好再升一升官,竟是晚些再成婚男方比较有面子些。但是,准备工作确是可以开始了。

唯有杜氏喜极而泣:“我昔年唯恐见不到阿琰成家立业,早早把她嫁掉,如今看她儿女长成,也可以放心了。”

池春华被长者庆林大长公主宣布了一个字“子成”——据知情人士讲,这个字是顾益纯代写的。听到的人都说好,当然,顾益纯取名字是有一套的。郑琰看着一身正式的装束,显得她那犹带一丝稚气的脸比平时成熟了许多,心下感慨:长大了啊!

作为池家主要社会关系人之一的郑瑜精精神神地参加了外甥女的及笄礼,她很好地继承了郑家的基因,特么生的全是儿子,唯一的一个外甥女在她那里就格外地稀罕了起来。待听杜氏所言,蓦地也心酸了起来:“我出门子那会儿,她还没春华大呢。”总是担心爹娘上了年纪,教育小妹会吃力。

陪着杜氏喜极而泣了一回,郑瑜劝解道:“您老先省一省这眼泪,还有春华出门子、长生娶媳妇儿这一些儿的事儿等着您开心地哭出来呢。”

杜氏被她逗得破涕为笑,拍了她一巴掌:“你们姊妹俩都不是省心的!”

一场笄礼,以庄重开始,以喜气结束。池春华郑重谢过所有来宾,进退有度,言辞可亲。庆林大长公主慈爱地抚着她的头顶:“甚好!甚好!”及至顾彝,池春华虽则在众人目光中粉面含羞,行止间却是大大方方。顾彝开心于未来的媳妇不怯场,亦是大赞。

杜氏的心放回了肚里,又与郑瑜嘀咕着:“春华的嫁妆不知道备得怎么样了。”

郑瑜小声道:“有七娘那个小钱袋子在,这个还用咱们操心么?我早备下添妆了,这二年每有适合的就往里头加。”

杜氏道:“你也是胡乱忙,尽心备一些就好,难道还指望着你这些?你该把家里几个孩子的娘子给早定下,把他们的娶妻钱备下了才好。”

郑瑜道:“哪有几个要定的?只余阿崧了,阿琰已见过阿悦。”

“刚说能放心了,你们俩又惹我生气!这事须不是阿悦能做得了主,休要把人家架到墙上去!她看你们的面子,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他们家里,还是要相公和夫人点头。”

“就是先问一问,阿悦不嫌弃了,才敢与李相公说。否则,也就不用问李相公了。”

“这才是道理。不对!你夫家人知道么?”

“我与孩子爹商议过了,他答应了,家里他去说,已是差不多了。”

母子俩几句话的功夫,郑琰那边已经收拾开宴了。宾主坐定,各安酒食,男一处女一处。又是喜事,又进行得顺利没有变故,内外的氛围都挺好。原本这及笄礼主要是女人的仪式,但是依然不乏有男宾,为的就是及笄二字的含义——可以嫁人了。

闻风而来的人家里,如果有觉得合适的,男性家长就可以向女方家长提出联姻要求了。当然,没有那么寸就赶在这一天的,除非是事先排演好了的。总归是个风俗啊,要不然你闺女成年礼当爹的不能不出现,一出现了,除了你就全是一群妇女,这真是情何以堪啊!为了不让池脩之喊出“情何以堪”,这一天郑琰请了许多人男客来陪郁闷的准岳父,连准女婿也捞来给他出气用。

外面蒋昭被堂兄弟、族兄弟又有一班年轻的同事们挨来蹭去,挤眉弄眼笑得很猥琐地暗示——你未来娘子成年了,你要娶媳妇儿了啊~

还有小声趴他耳朵边儿说:“听说这位郡君样样出色,你小子福气不小啊…”

说到一半儿,发现蒋昭僵着个脸,眼睛使劲儿地眨啊眨。一转头,发现池宪黑着张俏脸,阴恻恻地看着他。

“…!”这小子的表情好可怕!八卦公们头发差点没被吓得竖起来,呼喇喇作鸟兽散。

蒋昭上前一步,低声道:“他们这也算不得口无遮拦,夸人呢。今天是你阿姐的好日子,你…”表情生动一点啊亲!他们真不是口头上占你姐的便宜,要真是那样,我先怒了好吗?

池宪向蒋昭展露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阿爹叫你呢。”

蒋昭:“…!”

池宪算是已经出仕了,也有自己不算小的交际圈子——亲戚、同事、同学一大堆。被一群崇道堂的同学们围着直恭喜,弄得池宪很郁闷:老子姐姐快要去别人家了,很值得恭喜吗?

当然也有夏律这样的“姻亲”,被同学们推到池宪身边,一群小男生很不厚道地取笑:“你们两家好事亦近。”弄得池宪脸也黑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地跟夏律挤在了一张坐席上。

所以说,性别为公的生物聚到一起不论年龄大小,都会透那么一点点猥琐的气息,长得再可爱再正太,也脱不了这个规律。

春华生日在冬天,一点也不影响这个及笄礼透出的大红色的喜庆气息。顾彝打定主意开始与郑琰准备婚姻流程,别的不说,日子可以先择卜一下的,别两年之后现定日子,发现吉日不好选,这就坏大了。郑琰自己,则平生第二次做媒婆,准备登李幼嘉家的门,为外甥吴崧求娶李幼嘉的孙女儿李仲芳。

说来这事,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两家都是土鳖,都是长子家的子女。李幼嘉是宰相,吴熙也是京兆,两家的政治立场还有点关连,吴崧的母亲还是李幼嘉老领导的女儿。再算是李莞是郑家媳妇,这门婚事怎么看怎么合适——只要李家不打着其他的算盘,比如送女入宫、嫁入宗室、嫁入世家,吴崧就再没啥好挑剔的了。

郑琰特意选了个李幼嘉在家的时候,事先预约递了帖子。这样郑重其事,把李家给惊了一下,李幼嘉不由在猜:“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郑悦心知是为了什么,她是愿意把女儿给吴崧的,不说别的,好歹是知根知底。有什么事儿,郑悦能直接跟郑瑜沟通,也不怕把话说得太明白。换个人家吧,李家脱胎郑党,是比土鳖还不如的草根,这沟通都有点困难哩。小姑子李莞在郑家过得很不错,想郑瑜的家教也会好,孩子遇的糟心事少,这是最主要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招娣

郑琰向她提的时候,郑悦二话没说就应了:“我是极乐意的,郎君那里,我亦可说,只是…”

“李相与夫人处有我,你只作不知罢。以免显得你先作了主张。”

瞧瞧,多有担当,郑靖业教导出来的风格,一直就这样不会把小弟扔去当炮灰。就算是承郑琰的人情,郑悦也会答应这件事情的。拍着良心说,郑相一家几代,对郑安国系真是没的说。

在李家上下有些紧张的时候,郑琰也是略紧张,她虽然是第二回做媒,也是业务不太熟悉。第一回还是很小的时候,觉得庆林大长公主和顾老师很般配,根本没有登门提亲好吗?

两下见面,看到李幼嘉的脸色,郑琰差点忍不住想笑场,这个…好像办了件奇怪的事啊!“别慌别慌,不是坏事儿,是为郑重。”

“哈?”李幼嘉一面把郑琰往里迎一面腹诽,郑重啥啊?你也太灵异了,你怎么知道我打算把池脩之推荐去当宰相的啊?还只是打算呢好吗?我一个字没落到纸上,跟你爹都还没提过好吗?怎么也得到明、后年,池脩之过了四十岁再说啊。太早了,让他在宰相位子上一呆二十年吗?二十年后他才六十啊!一般人能在六十岁当上宰相也不算晚了好吗?真要专业从政三十年吗?

李幼嘉心里狂吐槽,以至于郑琰的头一句话他没听得太真切,呆呆地重复了一句:“为二娘而来?”

郑琰心说,你难道不该说“何事与二娘相干”吗?只好有点僵硬地道:“正是。”

李幼嘉终于回过神来,原来不是为了感谢推荐池脩之啊。很顺利地接上了台词:“二娘有什么值得你这样专程跑一趟的?”

郑琰道:“我阿姐的儿子阿崧也长大了,阿姐欲为其择一好女为妻,她很喜欢你家二娘。”

李幼嘉呆了一下:“成国公家?”受益于袭爵问题的讨论,吴熙、吴岚等暂时不必降等,还是国公家。

郑琰道:“正是。我只是这么一说,你们仔细想想,若合适,咱们就定下,若觉有不妥之处,只当我没有说。作亲不比旁的事情,成与不成,都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儿,万不可因一时抹不开脸,弄到不好收拾。”

李幼嘉痛快地一拍桌子:“这有什么?吴崧是京兆第三子,又是恩相家四娘所出,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就算想嫁别个更好的,又要到哪里找呢?稍有些什么的人家就做梦想求娶世家女,宰相家的孙女儿,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嫁的。

“阿崧未入亲卫哩,将来未必十分光鲜。”

李幼嘉笑道:“不瞒七娘说,便是我这些儿子,有几个能做到九卿?”李幼嘉夫人听到此时方才插口:“这也是我们家高攀了呢,成国公家与国同长,我们家不过是这个老鬼走运,得了恩相赏识才有今日。”

郑琰道:“二位既然不嫌弃这孩子,我就去向我阿姐回话啦。”又要见李幼芳,李幼芳是常被郑悦带着到池家去玩耍的,见了郑琰也不怯,灿烂地笑着行了个礼。郑琰拉过她的手,端详着:“长成大姑娘啦,及笄必得让我过来。”

郑悦这时才说:“大娘及笄就累得姑母破费,二娘这又来。”

郑琰笑道:“谁叫咱们投缘呢。打从我阿爹那里,咱们这些人的缘份就连在一起了。”说得众人一笑。

师生、故主故吏、姻亲…一层层一代代,利益集团就是这么形成的。一个人不可能做了所有的事情,即使是郑靖业,也需要李幼嘉这样的专业补刀党。

郑瑜得了郑瑜的回话,与吴熙关起门来开了个小会,再去禀了成国公夫妇。两家手脚很快地把事情定了个大概,郑琰作为媒人,也得到了两家的谢媒钱。小夫妻俩都是她的晚辈,她这一转手,又添了不少分赠给两人了。

春华及笄礼就在十月了,两家放定的程序还没走完,年前顾皇后生下了一个女儿。萧复礼并不觉得有什么失望,哪怕很盼望跟皇后能有个儿子,但是只要皇后不是有不孕不育症,下面接着生就是了。

萧复礼听信了钱氏所言,传达了钱氏的意思,为长女取名“招娣”。对于这个三俗到爆的名字,郑琰识趣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想当初,春华差点就被起名叫招娣了有木有?

郑琰拿这个取笑女儿,池春华默默地道:“娘子挺难做的。”

郑琰敛了笑容:“人生一世,总有种种为难,你管不了所有的人。娘子自有母家,便是至亲,谁又能替得了谁?你不要想太多,娘子是个明白人,她会走出来的。人哪,总是要长大的,这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

“哎。”

“好啦,生能就是件喜事儿,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池春华曼应一声,甩了甩有点忧伤的情绪,挺不舍地挨着郑琰坐了。及笄礼后,她就听到了准备婚事的风声,一想要离开父母过日子,顾彝再熟、保证再多、蒋昭再老实、跟娘家在同一座城里,她还是略觉惆怅。

郑琰揽着女儿的肩,轻声细语:“不要总想着娘子啦。娘子自有父母家人,人与人之相处,是以心换心,你要不能什么都不顾,比她亲人对她还好,她也能如此侍你,那也就罢了。否则啊,事情做一半,又觉得自己尽心了,又觉得有时候没尽到,又想家里也好,又觉得亏了…还不如不做,免得两头不落好,就这样恭敬守礼,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为难了就不勉强自己。一切随缘吧。”

皇后是个难做的职业,呆在这个位子上,不能全靠人帮。跟皇后关系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强悍如武皇,跟娘家哥哥闹成那样,最后还是把侄子弄了来做官做臂膀。你就再帮她,自己还得小心着,一着不慎,李义府、许敬宗下场也不咋地。有这份子小心谨慎的功夫,还不如正大光明地跟着皇帝干呢,名声听起来也好听不是?

所以说,亲不亲近皇后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跟皇帝的关系铁不铁!

池春华道:“我知道的。世上无论男女,总是与家人共进退的多。”

“家人血亲,这都不顾,谁肯信你会为旁人抛头颅洒热血?固有舍小义而求大道者,这又是另一番道理了。”

池春华认真地听着,有时候会觉得母亲说的话互有矛盾之处,然而两面听着都有道理。这大概就是会说中的“辩证法”了吧?新鲜词什么的,略难记啊。

就在郑琰对女儿说着“便是至亲,谁又能替得了谁?”的时候,京城里真的发生了一件至亲也无法替代的事情——袁曼道,死了。

历事三朝,名满天下,正直无私得令人仰视,还为国家养了个好儿子,从一介孤寒士子做到了宰相的袁曼道,死在了工作岗位上。国家又一次少了一个宰相,这等命中注定的事情,真是谁也替不得。

李神策与李幼嘉忙了个焦头烂额,本来就到年底了,皇后生了闺女要庆祝,快过年了要庆祝,年终总结要写,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袁曼道一挂,不但工作的人少了一个,连他的死亡都成了一件要办的公务——宰相死了,身后不能寒酸了吧?袁曼道又素得人望,朝廷更得彰其一生德操。

李幼嘉脸色有点苦,不得不直面李神策:“袁公一生高洁,身后之事不可简,除却一应礼仪,凡撰写墓志也当选才学之士为好。又有,还要拟谥。”

李神策道:“这并不为过。”他精神不太好,MD!真是小看中老年妇女的战斗力了,因为结亲的事儿,周王太妃把他给记恨上了,认为如果不是他搅局,就能给嗣孙把池家大娘给娶了来。这仇结得略冤枉,李神策不堪其扰。然而再刷下限,李神策也不好跟个死了儿子的寡妇多计较,只得忍受着周王太妃每次见面的言语攻击与一些讨厌的谣言。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啊?

李幼嘉续道:“这些朝廷上是做熟了的,以袁公之品德,这谥号想也不会有太大争执,我所虑的是…”

李神策不太开心地道:“你有话就直说,唧唧歪歪十分娘气。”

李幼嘉一个倒仰:“我哪句是废话啦?”

李神策眼皮都不抬地道:“刚才那句就是——说正事。”

“刚才那句…”李幼嘉默默咽下一口血,“国家事情越来越多,再往前几十年,一个宰相也做多,如今袁公一去,就只剩你我了,你觉得忙得如何?便是我等不忙,朝里怕也有想要上蹿的。到时候究竟要如何收场?”

李神策凉凉地道:“这有何难?年前总不会有人添乱的,新年一过,我就具本保奏池长安。”

MD!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要乱抢台词啊!

李幼嘉心说,这是我本来打算好了的,你怎么就能这么说出来了呢?本来应该是自己“首倡”,既是为国荐材,又是还了老恩相的提携之恩。李幼嘉还在“秘其事”,准备新年过后来个出其不意呢,没想到袁曼道的死炸出了李神策这尾潜水大鱼,抢了他的工作。

又不能赌气说“那你说吧,我不说了”,李幼嘉只好苦哈哈地当他的补刀党:“我亦如是想。”想独立自主做一件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李神策没耽误时间,抬脚就走,快过年了,忙啊!

两位李相公完全没有想到,快过年了,熬不过冬天的大有人在——皇帝的亲叔祖卫王,他挂了!

听到消息,李幼嘉想撞墙,怎么又添了一件丧事了呢?操办一下已经很坑爹了好吗?现在又来一个,又要起谥号、又要安慰家属。这等宗室长辈去世,生前还很有象征作用,皇帝也要有所表示,这个…新年庆典是不是要略减一点?但是减也不能减太多啊,毕竟是国家庆典。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还有,卫王故去,他留下的爵位要怎么袭?按照事先商议的,他这爵位应该是降一等再爵,直到他孙子爵到公爵再五世不易,接下来再降等而爵——王爵太多,伤不起啊!

萧复礼对卫王的死感到非常的哀恸,很快把两位宰相给召了去,商办后事。为表哀悼之意,萧复礼缀朝五日,这年前戴孝的举动,让宫里也跟着心头难过起来。

光这些还不算,池春华未来的婆家也遭了丧事,邺侯也追随老妻于地下了。李幼嘉办丧事办成了个蚊香眼,十分怀疑最近是不是哪里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喃喃自语地对李神策道:“京城人口多,哪年冬天不死几个人,可这般一块儿在年前扎堆的,也实在太少见了。”

李神策道:“少见多怪。今年天冷,什么毛病就都来了呗。”

还真是什么毛病都来了,李神策话音未落,杞国公也挂了。这消息来得挺突然,大家已经习惯了杞国公家三不五时添点乱,什么时候他们不动弹了,还想得慌。杞国公身体也甚硬朗,这突然挂掉,也许是…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吧?

杞国公活着的时候,大家觉得他麻烦,恨不得掐死他,等他死了,连李神策都觉得…似乎是略对不起他。连谥号,李神策都没有毒舌地取个听起来难听的,当然讽刺意味也有那么一点,他取了个“悫”字。比起袁曼道的“忠”字,确实显得有点嘲弄。

要过年,有丧事的人家眼瞅办不完,该暂停的暂停,该加紧的加紧,还是影响到了新年的气氛。李幼嘉与李神策既要处理旧年总结也要过问新年安排,还要应付纷至沓来的关于未来政治动向的试探,忽然有了一种难兄难弟的感觉。李神策对着李幼嘉,也越来越不毒舌了。

终于,正旦朝贺之后,李幼嘉对李神策道:“这样不行,老一辈渐次凋零,闲职的故去也就罢了,就怕再有休致的、病逝的,选人都选不过来。咱们早些上表吧,池长安是个能干的人。”

李神策发狠道:“是得找个年轻强干的!”来当苦力!

宰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天朝人口虽未过亿,也有几千万,位极人臣,说的就是这个位子。原本只有一人居于此位,如今一人之权被拆作几份,虽则不如早些年,依旧是个看着眼热的抢手职位。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个宰相,把自己的施政纲领行之四海,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再不济一点,当了宰相,能捞到的好处也多啊!

以郑靖业之彪悍,也没能大权独揽,还要连荐李神策、李幼嘉为相。眼下只剩下两位宰相了,李神策再傲、李幼嘉再小气,也该举荐一位了吧?

许多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也有一些想着自己做宰相的,也有一些巴结着与自己关系好的人做宰相的。年前年后,二李门前比往年更热闹了几分,让两个已经很不耐烦的人更加不耐烦,这些人为何而登门,二李都是心知肚明。

李神策那里有不少姻亲来说项,李幼嘉这里也有郑党老相识们想卷袖上阵。李氏自然想推自己的人为继,但是李神策都不看好。李幼嘉那里如齐慈等人也很想尝一尝做宰相的滋味,这让李幼嘉略为难,偏生郑靖业退休退得干脆利索,再就业也不跟朝廷有瓜葛,摆明了让李幼嘉去做主。

眼看新年一过,又一轮的关说活动即将展开,二李简单碰了个头: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大朝会,当着百官的面把这事儿给定了!

李幼嘉因池脩之是郑靖业的女婿,内心是十分期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担起担子来的,因而不希望中途有波折,先跟李神策通气:“只是池长安年方四旬,做宰相略年轻。”

李神策手一挥:“他也曾出镇一方,也曾入各衙历练,也曾经历兵事,也曾为景宗舍人,又曾为九卿,资历足够了。再有你我保荐,还要惧谁?要说年纪,也不是没有先例,他的那位岳父也是四十许为相,历事三朝也没出过什么大毛病。这是本朝,前朝就更多了,他们池家祖上四十岁的宰相仿佛也有两三个。”那时候世家极牛,宰相都是从世家里出的。

李神策认为池脩之还有一个优势:他是世家,虽然是所谓中兴世家,然而随着儿女的订婚,又复与蒋氏、夏氏联系了起来,加上一个顾益纯学生的身份,顾氏至少不会反对。李氏里,他自然是支持的。余者要反对,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李幼嘉道:“我听说,蒋氏倒是看好蒋卓。”

李神策道:“他不行,命不好。宰相,调和阴阳,婚事都弄得颠三倒四的,国事不能让他拿大主意。纵要用他,也要压一压再用。”这小子是带种,敢自己定亲,问题是闹得这样大,惹出事来险些摆不平,可见还是有些问题的。

李幼嘉咬住了舌头,不再提反对意见了。行,干就干!

两人各坐到自己的桌子前,把经过分类的奏折一一细看,作个简报,准备上报萧复礼。李神策正看着,李幼嘉忽然拍案:“这个混蛋!”

李神策从奏折上沿儿斜出两道白眼来,李幼嘉沉着个脸,上半截面孔被阴影覆盖了:“这里有一个公忠体国的好御史呢!”

李神策接过来一看,这折子上写的是现在宰相人太少,而国家越来越大,事务越来越多,请圣人早日任命几个来分担。

“这不是添乱吗?”李幼嘉发起了牢骚。这份折子一出,倒显得宰相揽权,不肯分权与后来者了,上疏之人反显得了个一心为国的好名声。这是搅局来的吧?

折子还不能扣了,那是作死权臣干的事儿。李神策也略有些恼,忽地一仰脖:“管他作甚!走,先去宫里见圣人。他们不是想早些知道宰相是谁吗?那就如他们所愿!”顺手抽出自己准备的折子,怕什么呀,咱们早有准备。

李幼嘉大悟:“就是这样!”顺手把这份一片赤心的折子给垫到一摞折子的最下面去了!

李神策嘴角一抽,心说李幼嘉你真是比李俊还二。算了,二就二吧,遇到国事,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了。现在举荐,还是由着他们俩荐,等到朝臣们推出人选来了,弄个二货来搅局,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呢。万一再出个韦知勉那样的,临死给你弄个要恢复世袭,哭都来不及!

萧复礼正在看书,见两个宰相连袂而来,不由诧异:“两位同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李神策道:“正是。袁公故去,我等心中哀戚,然则不能因私忘公。向者袁公所领之职事,由我与李幼嘉分担,已是勉力支应。新年伊始,又添不少事情,故而臣等请示陛下,再添一宰相。臣与李幼嘉议,共举池脩之。”

李幼嘉很自觉地把池脩之的个人履历与与惩奖情况、社会关系一一报来。

萧复礼也正琢磨着这件事情呢,国家人口越来越多,人口基数大,事情就必须多,前几朝一个宰相能忙得过来,现在俩都未必够用。照萧复礼琢磨着,这多设宰相,未必就完全是为了分臣下权柄,也是因事而设。这件事情由两位宰相共同接出,萧复礼也非常欢迎的,免得让别人提出来,宰相面上不好看,不利于朝廷和谐——能皆大欢喜,何必要闹个不愉快?

萧复礼道:“虽在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只是须周知朝野。”哪个宰相的胜出,不是角力的结果呢?

李神策与李幼嘉心里比了个手势:成了!

池宪的工作地点就是萧复礼的身边,闻得二李一同举荐他父亲,嘴角微微一动,又变成了个小面瘫。他总觉得他爹迟早是要做宰相的,当然他的目标也是要做一个像他爹、他外祖父那样的宰相。然后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让国家兴旺发达,自己也好青史留名,当然封妻荫子是少不了的,光宗耀祖是必须的。

得知消息,他假作什么都没听到,连萧复礼说:“你外祖父是宰相,你父亲也是宰相,也是佳话哩!且京兆池氏,百余年后复有了相,也是我的光彩。”池宪都没有作特别高兴的样子,反而说:“拜相是国家大事,臣父肩上责任更重,当以谨以忧,岂可只为位高而喜呢。”

萧复礼敛容道:“你说的是。”

池宪叹了口气:“这下教训起人来愈发要严厉了。”

萧复礼失笑。

当场表现得大义凛然,回家池宪就蹿到郑琰面前秘报——真的用蹿的,把郑琰吓了一跳。

当时郑琰正在组团刷她家小六,蒋家是姻亲,老邺侯去世,池家也不好呼朋唤友、灯红酒绿。除了必要的社交,郑琰都带着春华窝在家里,一面仔细教她家务,一面一起玩小儿子——也是让春华对抚育小孩子有些实习经验。

与三个哥哥一样,六郎也是一直不起名字,就照着排行叫。小朋友正在可爱的时候,他的兄姐都比他大了十岁以上,尤其是春华,抱着他的姿势要多熟练有多熟练。药师、去病、延寿自从入学就各自有了正式的名字,药师名池纪、去病名池纲、延寿名池范。药师与去病还好,延寿必要抗议——这个名字太矬!听起来像个吃货!当然结果还是被镇压了,这让吃饭小朋友不开心了很久。

三个无良的哥哥穿得一模一样,站成个三角,把幼弟到中间。可怜小六刚刚会走路,话都说不清楚,滴哒着口水,左看右看,以为自己眼花了!更坏的是,当他抓到一个喊“二哥”的时候,药师非常严肃地说:“我是你三哥。”

池宪冲了进来,六郎也跌跌撞撞朝他冲了过去:“哥…哥哥们糊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外挂

药师&去病&延寿:“…”

池宪冷哼一声:“让你们逗他,自食其果!”说得弟弟们低下了头,大哥好凶残!正在嘀咕着而不反省的时候,池宪又说:“你们三个,以后不许这样了!六郎还小,你们这样戏弄他,不觉得亏心吗?好容易得半天假,都花在戏弄弟弟身上了。”

训完弟弟再说母亲和姐姐:“阿娘也说过,小孩子小时候的经历很重要,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会有阴影,怎么自己带头玩起来了?”小孩子也有自尊的好不好?“还有阿姐,你该备嫁了,学怎么抚育孩子,不要学怎么玩孩子啊!”

池春华一瞬间狰狞了,捏着池宪的脸颊:“要你管要你管,你个小老头儿!脸比阿爹的还臭!”郑琰两眼望着房梁。

一看哥哥姐姐打架,三小你捏我、我捏你,用眼色下注:猜猜,谁会赢?

六郎开心地在一旁拍着小肉爪子,郑琰黑线地把他抱了起来:“不要做坏榜样。”

好一通笑闹之后,池春华抱起六郎:“明明屋里挺干净的,这脸怎么就脏了?阿娘,我带他去洗脸。”三个弟弟闻声起立,齐声道:“我们去温习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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