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正好,贾宝玉悲催地努力把四肢锻炼得发达一点。上回围场上时间太短,自己又太手忙脚乱,没十分注意到徒忻的骑射功夫居然非常之好!但是师傅功夫好不代表徒弟的水平也高,这世上唯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傅。而且…徒忻的教学活动…
徒忻先还要求贾宝玉骑马射一下固定靶,在看到脱靶的成绩之后果断不再看这惨不忍睹的效果了。“上回不是还能看的么?怎么才这点儿时间就——”徒忻不忍心再说下去了,贾宝玉已经涨红了脸。读书人么…会骑马就很好了,完全不需要这样啊。他好歹也是个探花,也是清流一派的,舞刀弄枪的不像话么,之前那些当然全放下了。
徒忻叹了一回气:“罢了,好歹还有小半月儿,你这马倒是先前赐下的御马,筋骨强健,极稳妥又不怕惊的。”说着,下了马,贾宝玉见他向自己走来,忙也要下马,被徒忻喝止:“你先别动了。”
他居然麻利地爬到贾宝玉的马上坐着了…
不由得贾宝玉不想起某次乌龙,小心地前倾一下脖子才回头:“不用这样儿了罢?我多练练也使得了,这回比上回时间还宽裕呢。”徒忻一面伸手连缰绳带贾宝玉握缰绳的手一块儿握了,一面道:“你道这回还跟上回似的?这回是只能成不能败。哪里还有时间让你慢慢练?”又一脸恍然大悟似地:“咱们这个样儿怎么这么熟呢?你是不是,嗯?”作了一个‘啾’的动作。
贾宝玉看着徒忻一脸的挕揄,脸青了,谁来告诉我这什么这个一脸促狭样的流氓居然是刑部阎王?既然已经有了默契(他以为的),贾宝玉也必担心了,只当是关系好的人打趣说笑,反笑道:“我只是怕——”
“嗯?”
带着一丝狞笑:“被下大狱,这可是大罪,非礼千岁————”说完又自悔有些放肆了,不意徒忻并不在意:“指不定谁叫非礼了呢。”
贾宝玉挑挑眉,觉得跟这家伙争这个太无聊,一扭下巴认真学习了。热气擦着耳边送来了:“可坐好了。”贾宝玉背上发麻,恨恨地想这家伙说话一定胸腔振动了。MD,熟了也有熟的坏处,什么破事他都能拿来说,完全不会拿出对一般朝廷大臣的客气态度来。耳后颈侧本是敏感的地方,一点儿热气拂过就半边身子发麻,徒忻一定是故意的!一熟了,什么见鬼的毛病都来了。
这一回贾宝玉觉得效果并不好,先前好歹知道一点怎么做,如今上手却很慢,已经五天了,还只是能骑马上固定靶不脱靶而已。考虑到那匹御马的素质非常过硬,贾宝玉的进步可谓龟速。
所以说啊,人太熟了,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至少拿不出硬脸来对着,容易误事儿。这一天的时间要上班要睡觉要吃饭,能练习的时间并不多,两人磨磨牙、说说话、再动动手脚,就能把这不多的时候消磨去大半,真不如上回一两天内急训出来的效果。
七天过后,徒忻被宣进宫里,据说是太上皇想见儿子了。贾宝玉自己练习,他认为没了徒忻这个师傅,自己更有空间探索,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独处一下,无奈业余时间都被徒忻盯紧了,有心辞了他却被说:“你便是另寻个师傅来谁知道好坏?你有功夫慢慢寻么?我给你当师傅你就领了罢。”
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贾宝玉自己着力练习了好久,探索着感受着,效果还不错,洋洋得意了一阵儿,忽地觉得无聊了…没人说话、没人互讽的时间过得真慢…
收起小小的失落感,贾宝玉记起探春生日就在后日,接着再几天就是迎春婚期,然后才是出巡,事情还不少。把这感觉先放到一边,驱马去了自己庄子上,命准备一下酒宴,借着探春的生日酒,请大家一聚去了。
第115章 两场对话迎春出嫁
“都说愉儿是个猢狲,如今他老老实实收拾新房,你偏跑个没影儿了,究竟谁是猴儿呢?”
徒忻听他爹这说一说,也没什么特别感觉,如果他爹是现任皇帝,当然要诚惶诚恐一点,但是退休的皇帝么…反而更容易感受到一点天伦之乐。以此徒忻道:“谁都不是。一个是了,一家子都是了。儿子和弟弟们是不打紧,牵累您老就不好了。”
太上皇噎个半死!
太上皇老了,不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抑或是精神上,有时候岁月积淀的不止是知识、财富、权势,还有…脾气。原本只是小别扭的脾气就会浓缩成大别扭,原本只是一丁点儿的小心眼儿就会浓缩成极度小心眼儿,原本的怀疑精神也会提炼成多疑。再加上老小孩儿的跳跃思维…没办法,这辈子开头过得太顺了,真想成为慈祥的老爷爷,难度未免就大了儿。没人招惹他的时候,倒还能作作样子,一旦被刺激了,就什么诡异的想法都来了。尤其是,有时候他的怀疑未必不靠谱,比如,他的皇帝儿子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这也难怪啊,皇帝都多大了?还要事事听太上皇的,能够忍了十多年已经很难为他了。但是太上皇仍然有些别扭,眼看着自己当初的朝臣一点一点的凋零,太上皇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要说犯点儿法什么的,如果太上皇依然在位,说不定自己也会办了他们,但是他退位了,退位之后看到别人办他的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仿佛被办的是他本人一般。为此太上皇没少跟皇帝打擂台,皇帝办了不少人给自己的亲信腾地方,太上皇也会见缝插个针,挑剔一下皇帝的人,弄得皇帝没办法也得办两个人,尤其太上皇要办的也是有真凭实据的——进了这个朝廷,想干净实在是太难了。但是天家的事儿么,哪能这么摆上台面,哪能叫什么人都看清呢?就是朝臣里,如贾政这样的,还以为圣光烛照,使贪官污吏无所遁形。
太上皇太损了,即使因儿子争位他退了位,还是有一定办法的,他挑剔的人罪名与皇帝办他的亲信是一样的,你说,怎么办吧!皇帝那叫一个气啊!他办人不只是因为明面儿上的罪状,哪个皇帝不希望大臣很乖?但是两害相权,宁愿他们既贪且能,皇帝办的都是些个只会贪不会干的,贪不要紧,能办事就成,所以他办的很多是尸位素餐的,太上皇别扭劲儿上来了,可不管这个,把许多皇帝那里不但贪还能当狗使的也宰了…皇帝心疼了一回,也丢了几个卒子平他爹的怒气,以一二人换上皇息怒不再阻挠还是比较划算的。
一番交锋下来,到底是皇帝方的投入获得的产出很大,太上皇一边元气大伤,皇帝是一天一朝,太上皇老人家十天才象征性地摆一次大朝,掌握的资源慢慢地越来越少了,尤其是中枢里,如今是文人当政的,三年一次科举,那是天子门生,后进的几乎全是皇帝党的。也亏得皇帝非常在意名声,才让太上皇有很大的反击这力。太上皇发了一通脾气,最后不得不承认形势比人强。
如此说来,贾珠与贾宝玉能够只是被迁个怒,也是沾了出身旧族荣国府的光没被彻底来掉,实在是幸事了。也之所以,皇帝想拿他做个台阶了,此举与徒忻的最终目的合上了。太上皇心里如何不明白,仍然别扭,不过儿子把台阶铺下了,他还没糊涂到家,也见好就收,眼看着形势比人强,还是安度晚年为好——袁太妃死了,老年人对死亡总是敏感的。
召来徒忻,不过是再发个牢骚,太上皇至少还知道他那个性情清冷的十六儿子似乎对贾家那个小子有很深的好感。指桑骂槐与敲山震虎乃是政客必备的技能,骂一个也就等于骂另一个了。太上皇呲了一下牙,整理了一下情绪,恹恹地问:“你部里差使可忙?”徒忻老实回答:“才开春,近来无大案,要到入夏之后,各地报了案子来,刑部复审或有圣上钦命的案子下来才会忙。”太上皇哼了一声:“既这么着,你怎地终日跑得没了影儿?”徒忻知道这是借机发作呢,笑笑:“春天了,出去疏散疏散。”
“只怕不止疏散这么简单呢,你们又背着朕掉鬼! ”太上皇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徒忻给太上皇递上了茶:“父皇都知道了,还问儿臣做什么呢?非得听儿臣说了才舒服么?”听听,皇子绝对不敢这么跟皇帝这样说,太上皇心里腹诽,只听他十六儿子又说了,“您这么怄着气也不像话儿。”看着他父亲有翻白眼的倾向,徒忻连忙趴到太上皇耳边:“儿子岂是独为了哪一个的?说句不中听的——您跟圣上,到这样儿也就得了,您说是不是?”
太上皇实在是过得太顺了,比起史上诸位太上皇——饿死的武灵王、摆设李渊、孤魂野鬼唐明皇、北狩去的北宋二帝——他的生活也算惬意了,衣食无忧、排场十足,皇帝还一副孝子样儿,这些事情上头不用担心了,便觉得闲,闲得难受就要找点儿事儿,他不受儿子的气,觉得憋屈了还给皇帝儿子添点儿堵。
以此太上皇哼哼:“你们就串作一团了?”徒忻道:“寻常人我看得上么?真要眼神儿那么差,也不配做您儿子了。”把太上皇说得心里又是一乐,这个儿子确实称得上优秀,嘴上仍道:“你平素也忒无趣了些儿,有几个人一道散心也是好的,只是——”他又把东西两府分开拿来说事儿了,这年头讲究个宗族和睦家业兴旺,不少人还连宗呢。
徒忻一撇嘴,他是知道一点宁府于孝期纵酒取乐的事儿的,没办法,他管刑部,去年仍是严打尾期,审到的犯人就招供了:“那时候我在宁府吊唁呢,委的没有与某罪官串通。”有爵的人寻常不能动刑的,只好问:“彼时灵都烧了,你吊唁鬼呢?必是说谎!必是串通去了。”犯人慌了,想一想不孝的是贾珍又不是自个儿,只能说了实话:“吃酒赌钱呢,某某、某某某都在的。”徒忻正犹豫着呢,两府分宗了,原因…徒忻十分相信是宁府行为不谨。换了徒忻,让这么个人当族长,他也是不乐意的。这事儿还是不能说出来打了太上皇的脸,他老人家正不顺呢,万一气撅过去了,怕对老人家身体更不好了。
徒忻此时只能说:“他们两家联一块儿也够光鲜了,还是拆开了好。”太上皇以为有隐情呢,嗯,臣下势力太大似乎不真不太好。咳咳,贾家在京中也就是个‘中等人家’贾母说的真不是谦虚啊!说是公爵,如今已经沿降了,两个科举晋身的还小着呢,没个二十年不可能位居二品以上的…无论如何,这事儿算是糊弄过去了,太上皇只是要个看得过去的说法儿罢了。
太上皇心里有数儿,皇帝儿子这儿搭梯子呢,招呼上徒忻做说客,贾宝玉就是杯里的酒,喝了,大家大和解。太上皇想了一回,实在犯不着拿个毛孩子出气不是?呃,其实是最好不要跟皇帝儿子翻脸,他忍了。想了想,便道:“你哥哥前儿跟朕说了,要出去疏散疏散,既这么着,把那个小子也带上罢。”徒忻一乐:“遵旨。”
这时皇太后遣人来说:“十八殿下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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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弟大概已与父皇喝上茶了罢?”说话的皇帝笑眯眯的一派贤君孝子风范,人到中年未免有点发福,就更显得和蔼可亲了。
唐佑颔首道:“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皇帝搁下笔:“唔,他方才是与贾宝玉在一起的?”唐佑道:“听说近来在指点贾宝玉骑射。”皇帝道:“朕仿佛记得上回看他是不错的,怎地还要他指点?怕是十六弟也想趁机玩一玩罢?毕竟是年轻人,原先也拘得狠了些儿,又要给十八弟作榜样,也难为他了,可怜见的。”头一个他是贾宝玉后一个他就是徒忻了。唐佑道:“这倒不全是,贾宝玉是真不会,上回也是恭敏郡王帮他临阵磨枪的。”皇帝笑了:“说来也是武勋之后,怎地就不会这个了?难为他现在还在兵部! ”腔调里颇带着一点儿纵容。
唐佑知道皇帝此时心情颇佳,却没有趁机为这个学生说两句好话好让他升职,在唐佑看来,贾宝玉沉得住气,倒不用这样打击磨炼,但是…唐佑对这个学生的期望还是很高的,希望他能够多增加一点基层工作经验,也是为日后的成长进步加分。当领导也得先知道事情如何动作,才不会被糊弄了才不会一问三不知。早年太得意绝不是件好事,唐佑算过贾宝玉的年龄,认为现在正是他吃苦积累的阶段,暂时还不用动。倒是贾珠可惜了,如今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已经到现在的职位,只怕要在闲职上消磨一生了。
因此唐佑只说:“他倒有自知之明,可不就考探花去了么?”又说徒忻,“他们原先在东宫倒相处了好一阵子,年纪又相仿,这样的事情一块儿也是寻常。”皇帝又念叨了一回随驾的名单,唏嘘了一回:“上回还有某人的,这混蛋竟——”不用说,是被清理了的…唐佑便转移话题问:“要谁补他的缺呢?”
没多久徒忻就过来找他哥报备来了,说了太上皇的意思,皇帝大悦,孝子的名声保住了!皇帝一乐,扒拉一下要紧位子也腾得七七八八了,揣上几件细务跑去禀报上皇,他也没想一竿子把人打死,尤其是收拾一下老臣,真的!这里头有他玩伴、玩伴的爹,有他老丈人家,有他亲家…
太上皇先前病了一回,皇帝儿子装了好久的孙子,本已把气消了大半,不然还能怎么着?明显的形势比人强,太上皇这消气,在潜意识里有一半儿是当了识时务的俊杰。这会儿皇帝又跑过来说请他去散心,太上皇也就顺坡下驴,一时父子和乐。罢罢罢,反正当初就没压得住他们兄弟…太上皇又识时务了一回。所以说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太上皇也是人,在硬了一回之后,他又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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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识时务了,日子依旧很顺,另一个退居二线的爹就没这么舒服了。贾赦如今差不多是个活死人了,到了春天,又犯了一回病,把阖府惊得不行——迎春马上就要嫁了!他要死了,这婚事是办还是不办?又是请太医又是拜神许愿,扎针灌药,终于把他折腾活了过来,贾赦有口难言自不必说,全家为他忙得都要虚脱了。
贾宝玉本已把酒宴备好了,此时只得作罢,探春这个生日也过得悄无声息了。全家都在庆幸:“好在二姑娘婚期就在这两天,好生看顾大老爷,还不致误事。”王夫人更是下了狠心,贾宝玉的婚事也要赶早,要不然亲大爷挂了,当侄儿的婚事必得延期——只是眼下迎春喜事在即,她不好与贾政提,怕贾政这个道学生气。
皇家基本和解,贾家也迎来另一场喜事——迎春终于嫁了。贾宝玉随着贾珠招呼客人,因有贾琏这个亲哥哥在,珠、玉二人不便表现太活跃,好在新郎家族也不算大,这方面的交际倒简单。贾宝玉没忘提醒贾琏给唐佑写帖子,亲自送了过去,唐佑也赏脸亲自去露了一回脸,喝了几杯酒便说两宫出巡有事先走了。
终于,在迎春回门之后,贾宝玉随驾出发了。
第116章 行至围场表演将始
通常无实职的勋贵随驾名单由皇帝命学士们拟旨宣布,各部随驾的官员由自己的长官拟定请旨宣布一手包办,贾宝玉这里,除了接到尚书大人的话之外,宫里皇帝还打发夏太监来:“带上弓箭。”弄得家里不及八卦回门的二姑娘和新姑爷又为宝二爷的随驾物品好一通忙。贾宝玉对贾母道:“我的东西早收好了,不必再忙乱的。”贾母道:“既单有旨意给你的,多备些儿总没坏处。”又硬塞了两套衣裳,还叫多带一套挽具和备用弓箭,衣裳挽具还好,弓箭这东西,贾府哪有趁手的?武勋起家的人家,已经把根本忘得差不多了,还是王夫人记得哥哥在京府里应该存了不少好东西,打发到留守的人那里多弄了两副来。
贾宝玉:…你们搞错重点了吧?
随着大部队赶路的时候贾宝玉还在想,新妇三朝回门,迎春面上倒看不出不得意来,没了个‘拿喜儿抵债’的亲爹,只要丈夫不是太极品,大概每个差不多的女人都不会觉得很委屈了,当然,到底是不是一段佳缘还有待继续观察。临出门,贾宝玉还悄悄问了王熙凤,王熙凤道:“这还用来操心?”不管怎么说呢,也许是临出门子前王熙凤所说‘不要给家里丢脸’起了作用,也许是婆家对迎春尚可,迎春倒是有了笑模样儿。贾宝玉抹了一把汗,迎春的婚事是他搭了嘴的,这种事儿,成了自是千好万好。
已至暮春时节,一路上老天爷非常给面子地没洒雨水,春风拂面,草长莺飞,好不惬意。不过…想到可能会面对那位太上皇,贾宝玉便觉得太阳穴上隐隐发胀。上一刻还又是赏金又是赐马的,转脸就让你全家到一边凉快去,实在让人心惊。皇帝都是变脸王,退休的皇帝也是一样,尤其是,他们还握着你的生死前途的时候,之前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像是笑话,以荣府如今之势或许不会一棍子被打死,但是…两棍子三棍子之后呢…好吧,希望他们不会那么闲!这些人,咱得罪不起…贾宝玉无力了。如此说来倒是有必要把迎春姐姐的招牌技能学到手才好呢。
到了地头,自有人去安营扎寨,出巡的日子皇帝仍然带着处理政务的官员,内阁六部各选了几个人随驾,以方便随时处理各种突发事件,侍读学士等也一起来了,贾宝玉在这里还见了以前的老同事。与蔡学士等打了招呼,又问了几句“您又得了什么孤本?”、“今年的新茶快下来了,您要是得了别忘了我。”一类,一转眼就看到秦璃也在一起的,这两人是有点儿小矛盾的,原因是贾雨村,贾宝玉上前着意与他多说了两句。众学士又向他问好,同时还略带安慰地说:“介石年少有为,入部历练,将来必有成就。”
一类。
他们说的是真心的,人有时候不服不行,“穷则愈穷、富则愈富”的马太效应,在很多时候是非常传神的。比如贾宝玉吧,出身好,就有更好的条件接受更好的教育,进入更高级的社交圈、结识更有帮助的人,比别人更容易更早地做出成绩来,滚雪团儿似的,好处是一样接着一样的来,倒霉掉水里的时候有人捞(众学士自己都不介绍在皇帝问起的时候说他两句好话),得意的时候有人捧。比如这回,大家想着,他怎么着也得消沉个三年五载的才能回来,不料一年光景他又随驾来了,不是他贵妃姐姐吹了枕头风就是他哪家亲戚说了好话了。人家资源就是多,你能怎么的?
打完了招呼,贾宝玉往自己的住处而去,他住的地方是跟兵部侍郎相邻的,他正是兵部的人,按职能划区正是住在此处。侍郎大人也在,正在命随行的小厮摆放行李,自己在那整理衣冠预备着到了地头之后的酒宴呢。本来死了个太妃,皇帝要是给忠顺王面子呢,也不会很是大庆的,但是有太上皇在就不同了,正好一乐。见贾宝玉来了,侍郎大人非常和蔼地道:“介石来了?赶紧的收拾一下罢,两宫那里一旦安置了下来,怕是要先置酒或是召见朝臣的,既然是特点了你来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见的。”贾宝玉忙应了,抽身回去换了身行头,因知道头一天到地头必不至马上要大家就表演,穿的就不是箭袖而是官服了。贾宝玉此行带了两个人来,又要放行李就要服侍他洗脸梳头换衣服,行营里也不好随便使唤别人,把李贵、锄药两个忙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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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上了年纪,先前还病着呢,这回精神倒还算不错,到了地方安顿下来,晚宴他倒能出席,看着除了比先前老了些其他方面还看不出大毛病来。太上皇、皇帝上首坐着,往下一点是他们俩的几个儿子,再往下是重臣、公侯。贾宝玉的席位被放在了兵部侍郎下头,不算远却也不近。这样的宴饮照例是有程度的,先是三举觞,为太上皇上寿,然后是皇帝…一步一步流程走下来,才是所谓的“君臣同乐”。
官样文章做完了之后,气氛就比较活跃了,兵部侍郎心里有数,贾宝玉不会被压得太久,特意关照他,领着向周围各部也有尚书也有侍郎的碰个杯。太上皇那里他的儿孙们正上来凑趣儿呢,大家都明白,别扭了许久连带着让官场地震的至尊父子俩这是要彻底和解了,都乐得递个话儿搭个梯子。尤其是徒忻兄弟几个,谁乐意亲爹跟亲哥整天不痛快呢?太上皇被捧乐了,实际上是不乐也不行,大家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太上皇把几个儿子几个孙子夸了一通,儿孙们也把太上皇吹捧了一回,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在任期间哪怕是别人做过的好事,他也能沾上个‘领导有方’。
皇帝又命诸弟子下去巡席,贾宝玉还不够格被皇子拉上单敬,他的位置却在巡席的圈子边儿上,巡席的人走走神儿就能看见的地方,算来是个不错的位置了。千岁们巡过来的时候,贾宝玉这样位置的人虽然知道多半不会会到自己这里,也得站起来——万一再过来了呢?那就是你不开窍,不够机灵了。更有一等一心想与上司们拉关系的人,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贾宝玉旁边是一刑部主事,因知道徒忻与贾宝玉关系不坏,也热情地与他拉关系,主事自称姓黄,举人功名,混到现在四十好几难再有进益,仍然希望能够增加一点存在感。见徒忻带着徒愉路过,耳朵都不由地兴奋得红了。
徒忻还没过来说话呢,徒愉先一个凌波微步到了,勾着脖子道:“可又见着你了。”还没碰杯呢,就被人拎着脖子扒拉开了:“早听他们说这回是点的你,一直不得见,万事当上心。”黄主事几乎要结巴了:“遵王爷谕。”徒忻只晃晃了手中酒盅,黄主事仰脖把酒干了还亮了杯底儿。
徒愉也不恼,只管对贾宝玉道:“等会子这里散了我去你那里…”徒忻非常有风度地放开他弟弟:“二哥去的那边儿不是去寻宗人府的几个人?你如今当差了,快一道去罢。宗人府的人如今事儿少,可与他们喝个痛快。”徒忻这才回过头对贾宝玉道:“他酒多了,这会子又乐了起来,可别留他混闹,叫圣上瞧了又该训斥了。明儿要用的东西可都备好了?弓箭可还趁手?马呢?”贾宝玉原本对徒家人生了别样隔膜的,只这两兄弟一个没心没肺,一个贴心贴肺,倒是暖人心,贾宝玉笑道:“前儿殿下还亲检视了一番,这会儿能有什么不妥?”徒忻道:“还是仔细些儿好。我眼下有事儿,等会子再说。”
他走了,贾宝玉却被黄主事等好生围着羡慕了一番,心里燥得紧。最后皇帝发话了:“今日毋要多饮,明日还要看诸卿的本事。”这话也就起到一个‘宣布本次酒会圆满结束’的作用,至少‘毋要多饮’——在这种场合没几个敢喝醉的,要是喝多了,明儿一早起不来或者起来了还没醒酒,乐子可就大了,众臣领命,一时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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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贾宝玉洗漱过后换上衣裳,来人了。
“王爷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
贾宝玉很奇怪:“王爷不去检视明儿要用的东西?”徒忻淡道:“我带的人尽够了,倒也还用心,你这里虽然尽心,只怕人不够。”一面说,一面看着桌上摆的弓箭,弓是好弓,徒忻送的,临行前还用它练习使得挺顺手,箭上镌着名字整齐地插在箭袋里。徒忻一一看了,锄药小心地捧了茶过来,徒忻的小太监接了,拿手背试了温热才奉了上去,徒忻坐定,缓缀着茶水,锄药把另一盏茶捧给贾宝玉。只听徒忻道:“这个倒解酒,还有没有?给十八弟送点子过去,他跟着二哥与宗人府那几个人喝高了…”所以没能过来。
次日,皇帝宣布了开始,亲自作了一场表演之后,就奉上皇、领着一干大臣围观,皇子、皇弟出手,年轻勋贵武职出手,围场里鸡飞狗跳羊跑兔走…按编制,贾宝玉应该跟着他家侍郎与众学士们一起围观的。临出发前皇帝忽道:“那不是介石么?你正好与他们一起。”徒忻自然而然接口道:“他上回就是与臣弟遇上一道的,就让他跟了臣弟罢。”
装得好假…
这兄弟俩装得好假!
明明是你们让人家准备好全套行头的!
贾宝玉照旧是被徒忻领在身边的,徒愉同学到底年轻,顶着黑眼圈儿白着脸照样很活泼,但是被皇帝以安全为由勒令不许乱蹦:“错眼不见你就喝多了,仔细骑不稳马。”太上皇非常赞同这一点,老人家疼小儿子:“你留下来陪我说话。”徒愉眼巴巴地看着他十六哥带着贾宝玉绝尘而去,自己苦着脸被太上皇问各种问题。
第117章 围猎第一天那些事
骑射成绩是贾宝玉心中永远的痛,金戈铁马是大好男儿的梦想,但是在权衡利弊得失周围环境与自己的条件本身之后,贾宝玉果断地放弃了这条路,说到锻炼身体,年轻官员上班只要条件允许都会骑马,够锻炼身体的了。这也就是没逼到那个份儿上,八股能写出来,骑射也照样能练出来,不过是因为没那么急迫,自己也不想再狠逼自己而已。
天天骑马、骨头散架,贾宝玉对骑射已经没那么喜欢了,好比是天天蹬着脚踏车上学的学生,现在让他还是蹬着脚踏车只是外加带着个大书包上学一样,没啥好兴奋的。不,还不如负重蹬踏车呢,至少那是个熟练工,这里,骑射这东西…手生啊!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特训能够超常发挥,并且,上回帮忙的人依旧非常帮忙。
徒忻对他说:“跟平日一样,你上回不就做得挺好?”贾宝玉心说,上回我那点儿收获,九成是靠作弊得来的啊!一路纵马而去,皇子们当然要大展身手,谁都不敢跟他们抢,余下的人各寻中意的地方去了,徒忻也领着一队人马顺便把贾宝玉也捎带一起。贾宝玉早忘了上回帮他作弊的路人甲乙丙长成什么样儿了,不过…看吧,这回作弊的帮手也算有了。
依旧是随从亲卫们敲锣打鼓放鞭炮,呃,错了,是驱集各种猎物圈起来,根本就是恨不得把鸡鸭羊兔鹿鸟五花大绑然后让人手拿着箭往上头戳,比上回那些枪手们还敬业。贾宝玉打固定靶的水平还是能看的,但是…拿着标准答案当小抄,会不会太无味了一点儿?
贾宝玉意思意思地射空了箭袋,他这回带了个二十支的箭袋,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射空了三支,剩下的射中了几只兔子两只狍子还扎了两只野鸡,有只野鸭子本来都叫网子给拦住了,结果因为贾宝玉一只箭扎到身上刺激出了求生的欲-望,愣是扑腾着翅膀…逃出了包围圈儿。贾宝玉囧着一张脸,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这么弄下去了…幸而还有另一个箭袋,贾宝玉红了脸,咳嗽一声,决定自力更生。
徒忻摇头笑笑,挥手叫底下人开了网子的一角,也纵马上前,他的水平要高不少,虽然也是要人惊出猎物来,但是从姿势到准头都从容得多。贾宝玉找了半天,看到一只兔子,嗖地一箭放去…一声惨烈的野鸭叫声响起…射偏了…兔子跑了鸭子带箭扑腾了一阵儿魂归离恨天了,李贵儿颠颠地跑上去捡起死鸭子,拎起来刚要报喜,叫贾宝玉的脸色硬把话给吓回去了。
贾宝玉的脸彻底黑了,再不在乎这个,再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体育成绩不好,这样的刺激也让人想抓狂了,尤其旁边不远还有人看着呢。徒忻似有所觉,一挥手,叫底下人别再作弊过头,自己噙着笑看贾宝玉发奋努力。贾宝玉心说,已经这样了,还能差到哪里去?静下心来,别怄气。这么想着倒静了下来,小心地找,慢慢一箭一箭地放,这一袋子箭射完了倒叫他中了一头黄羊一只兔。
看一看猎物也差不多够交差的了,贾宝玉的箭袋子也空了,干脆勒马慢慢地往徒忻这边靠来。徒忻的猎物就非常丰富了,头一天,各种猎物很丰富,他手下的人也挺可靠,徒忻自己的本事也算不错,贾宝玉干脆不去看他的收获。午休的时间也有人回营地,也有人干脆寻个宽敞安静的地方野餐一下,下午好继续的,难得出来一回,反正只要在申时三刻之前回去计算收获就好。
贾宝玉自己与徒忻一道吃饭,自带的野营食物,可惜没有酒。席地而坐,也就没那么讲究了,如果徒愉在这儿,保不齐会嚷着现烤只野鸡来加菜,现在虽没徒愉在场,气氛倒也挺好。贾宝玉仿佛又像上回一样进入了状态,又凭自己的本事得了东西,心情自是很好,徒忻的心情自不用说。四下一看,徒忻道:“你们也去用饭罢,等会子还有得忙呢,后半晌你们也显显手段,指不定有彩头得呢。”众枪手也是年轻好武的,出来到围场混了一回,一箭没放净敲锣也很憋屈,这会子了这句话,嗡一地声嘀咕开了,旋即谢恩。贾宝玉心里盘算,这回提王子腾的人就少了很多呢。
围场里这顿午饭是愉快的,倒霉孩子徒愉的午饭却是痛苦的,他爹和他哥看着,这俩人有一个发话就够地皮抖三抖的了,徒愉也不敢再耍无赖了,这两位有正当理由,耍了无赖也没用。徒愉在这两位面前也不拘谨,太上皇发作了:“椅子会咬你?就这样坐不住?”徒愉开始抱怨了:“都是十六哥,忒小心了…”皇帝道:“他打小儿就照看着你,凡事为你总想得多些儿,你还抱怨上了?”徒愉嘟囔着:“不知道十六哥到现在有何斩获。贾石头也跟着去了,我的骑射比他还强些呢,居然不得去…”
太上皇一直挺想问,这回终于问出口了:“贾家那小子有什么好?你哥哥带着他护着他,你也闲着口就提他?”他老人家完全忘了初次见面是谁因为看人家孩子顺眼包了个大红包给人家孩子的。徒愉很囧,兼之心情不好与习惯性跟长辈没大没小,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爹已经不是皇帝了,直接就说:“您不是也挺喜欢他的么?上回,就在这儿,您还赏他东西来着…”
太上皇语塞,咳嗽一声:“食不言!朕看你还是不饿,不对,是宿醉食欲不振,后半晌也也甭出去了,给朕休养。”徒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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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陆续有年龄稍长或好胜心不算特别强或是想提前回来做点旁的事情的往回返了,看着这些人或多或少提着猎物,满面红光地回来,徒愉真想挠墙,暗悔昨晚不该喝得多了,今晚必要管住嘴,也不往熟人堆里扎,务求明天能够大展身手。
徒愉在这边儿悔着,徒忻在那边乐着,没有徒愉在一旁碍着,倒不是他嫌弃弟弟,只是这个弟弟太能闹腾、太会抢镜头了,所以,十八弟只好宿醉去休养。并辔而行,徒忻看着亲卫们大半跑去一展身手了,侧脸笑对贾宝玉道:“他们倒撒欢了。”
贾宝玉心说,不是你让他们去的么?也意思意思地问了一句:“殿下不再去试试了?”徒忻摇头了:“跟他们挤作一堆也没意思,今儿够了,明儿再来慢慢的才好。你呢?”贾宝玉道:“我就这点子本事了,殿下是知道的。”说着皱了一下眉。徒忻道:“围场连开五日,今晚只怕也喝不过瘾,不如宴散后咱们自烧了这些——”马鞭一指那堆或死或活的猎物。
贾宝玉惊讶道:“咱们?御帐四周能动烟火么?”徒忻道:“有我呢。”十六爷打着小算盘,看看日影渐渐西移,侍卫们也不敢真的撒欢,略有收获都陆续回来了,便率众回转了。
徒愉一听到通报,嗖地就蹿了出来,满脸的急切兴奋,想分享一下别人的喜悦,看到别人的猎物后又觉得自己可怜,耷拉下了脑袋。还没到一天小结表彰的时间,皇帝还算清闲,太上皇就更闲了。两位本来就是要来举行一下大家心知肚明的和解仪式的,正好道具来了,开始吧。
太上皇想了半个时辰,情知自己是有些迁怒与借题发挥,也承认‘贾家那个小子’上回看着也还不错,心里仍然不解——到底是什么事让两个公府就这么散伙的?怕势力太大?不对!当年爵位比这更显赫、职位比这更重要的时候都没散伙,现在就散了?太上皇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十六儿子忽悠了他,继续猜疑了起来。因为自觉发达了瞧不起同宗?好像也不对…闹矛盾了?什么大怨仇连宗谱都析开了?
贾宝玉见太上皇问了,只能说是没有的事儿:“如今东府里的四妹妹还在臣祖母跟前一般无二地教养着呢。”这是有据可查的事情,想也不用说谎,只是…你们都分了宗了,还把人家闺女养着,她哥哥也不反对?徒忻心中雪亮,徒愉也听到过风声,俩人知道这是因为东府风评不好,怕影响到女孩子出嫁呢。皇帝不说话,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就明白了,事关家族阴私呢,贾珍要是不理亏,能叫妹子跑别人家去了?换句话说,爹娘没了,当哥哥的不照顾亲妹妹反让她到亲戚家住,这本身就是做哥哥的大错特错,现在贾珍居然能忍气吞声,贾珍有问题。
太上皇这是第二次这样面对面与贾宝玉说话,看到了贾宝玉的表情,一脸为难、非常诚恳。都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会被表象影响,贾宝玉本就长了一副讨喜的样子,标准的老爷爷老奶奶喜爱的孙子相,见了他就不易生气,诚恳的眼神漂亮可人的面孔得宜的举止本身就是说服力的一部分。
太上皇虽老了可能反应没皇帝快,于真相隐隐也似有所觉,更兼本就不打算追究的,他此时也见好就收,又笑说贾宝玉:“文官儿能做到你这样儿已经不错了,他们倒都随驾并不敢下去的。”又笑赏了些金银并一副弓箭。末了还夸皇帝:“有这样的好孩子为朝廷效力,是皇帝做得好。”皇帝连忙说是太上皇教导之功,父子俩互相吹捧,其乐融融好不肉麻。
晚宴清点战果,也有得赏的,也有默默无闻的。贾宝玉的收获并不出彩,出彩的当然是各位千岁,虽然也有一二千岁不战果不算太好,他们的随从却很好地掩盖了这一事实。成绩好的想着下面还有四天,正好扩大战果,成绩不好的也想一雪前耻,还有徒愉这样的,看着哥哥、侄子都拖着一堆一堆的猎物回来发誓明天要超过他们。也有心眼儿不好的想灌醉别人让竞争对手做第二个十八殿下留下休养的,也有努力争取不多喝以保存实力明日再战的,非常热闹。
晚宴结束,徒忻邀贾宝玉去他那里玩。徒愉这一天被拘下来算是怕了他爹了,跑去找他哥哥,也是顺便打听一下哪里场地好猎物多,明日好大展身手。在徒忻那里三人会师了。
徒忻这里烤肉架子刚摆上,配菜刚上来,搀和的来了。徒忻嘴角一抽:“你怎么过来了?”徒愉先说:“你们避着我倒好乐。”然后才道明来意,又赖着不走,要一起。徒忻牙痒痒着答应了,徒愉吐吐舌头坐了:“这是今儿你们得的?倒要尝尝,十六哥这是要自己动手烧肉吃?我也来。”
徒愉吃得高兴,忽然想起来了,问贾宝玉:“你们家那事也太闹了,你们东府那里的事儿,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你就直与父皇说了怎的?横竖是他们做得不好。”这事儿哪能说啊?贾宝玉道: “宁府是长房,近来子息却不旺,我们一枝人口比他们多得多…弄在一块儿…怕尾大不掉倒给长房添烦扰,再弄些缠七杂八的家务事出来,反而不美。”算来贾蓉结婚、再婚加起来有小十年了,贾珍小老婆丫环也是一堆,俩人连个蛋都没下出来,贾宝玉毫不避讳地认为很有可能被原作者曹大神钦定了报应结局。
这个理由倒是更实在些
,也比较像是那种古时候兄弟两个在死了爹之后互相推让家财的高风亮节了。徒愉心说,你就当烂好人吧。徒忻突然道:“十八弟,肉糊了。”徒愉手忙脚乱,好一通收拾,才烤出个质量不好的成品来,咬着自己烤出来的半生不熟的肉吃得津津有味,早忘了刚才的话。
贾宝玉看他这样,也动手,肉是厨子已经处理好的,浸了盐等佐料,只要翻烤就好,贾宝玉上辈子吃过自己动手的烧烤,虽然好久没动手,要领还记得,比徒愉熟练得多,烤出来的东西也美味得多。贾宝玉烤好了几块,顺手就给了徒忻,看看徒愉,十八爷自己烤的还没吃完,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撑坏了明天再不能下场就杯具了,贾宝玉觉得可以不用给徒愉了。
徒忻笑着接了,意外地发现品相好的东西吃起来也很美味。再看看他弟弟嘴角的焦黑,不厚道地笑了,与贾宝玉一眨眼,两个人笑得挺奸诈。贾宝玉手上没住,又烤好了一些,觉得不好在人家哥哥的地盘上过份欺负人家弟弟,自己吃了几块,慈悲地分了徒愉两块。徒愉正在那里又烤又吃不亦乐乎,真正物我两忘,自己第一次弄东西的,再难吃也觉得好。猛然接了两块香喷喷的烤肉,尝了一块,比自己的更好吃,狠狠吃了一块,再吃下一块,发现…饱了,快吃不下了。直愣愣地看着烤肉,像看仇人。他在席上努力不喝酒,尽吃东西了,这会儿又自己烤了很多肉,哪里还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