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太傅夫人道:“你这些经历,别人自然要讨论的,也避免不了。但你既然是简府娘子了,便端出姿态来。至于是否有人愿意和你交结,只看你自己了。”

夏仲芳应了,一时回房,不经意却是拿出萧管来,吹了起来。

钱婆子和灵芝在旁边听了半晌,都惊奇道:“芳娘好天份,这才学了多久,居然能吹出曲子了?”

夏仲芳一曲毕,心头郁气稍消,笑道:“是何嬷嬷教得好罢了。”

这当下,沈子斋也在府中吹萧,萧声缠绵,绿梦等人皆听住了。

乔绍元和罗君用正好过来,听得萧声也立住了脚步,待沈子斋吹完了,这才轻轻鼓掌,进房道:“王爷这一曲,教人听了心头生情意啊!”

沈子斋吹萧时,想的是夏仲芳,不知不觉间,萧声却带了情意,只自己却不觉。他这会见乔绍元和罗君用来了,忙放下萧管,和他们议起事来。

乔绍元低声道:“因着淑妃娘娘和太子一向不和,深恨太子的,王爷这会和太子交好,只怕淑妃娘娘不满,不再助着王爷了。且听得暗报,宫中那位得道高人罗道长,最近和淑妃娘娘有所接触。万一淑妃娘娘倒向四王爷那一边,则大大不利王爷。”

沈子斋问道:“乔师爷有何妙计?”

乔绍元献计道:“王爷赶紧和苏娘子定亲,以稳住淑妃娘娘之心,再进宫和淑妃娘娘表表忠心,或能挽回。至于太子这边,他顾忌四王爷,目下反正不会和王爷撕破脸的。

沈子斋踱步道:“待本王好好想一想!”

若是和苏玉叶定亲,王状元那头呢?要如何笼络住?夏仲芳呢,要如何安抚?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晚上十一点左右,会有第三更!

☆、第54章

夏父夏母和季父季母相谈甚欢,却是至晚才回到简府的,他们回来时,恰好夏仲芳到王府去,便没有碰头。

待夏仲芳从王府中回转,看看天也晚了,便自去安歇。至第二日下了早课,这才准备找夏父夏母谈一谈,不想他们又出去了。

钱婆子叹气道:“想来又是访亲探友去了。”

夏仲芳极是无奈,也不知道跟谁去商量这件事才好,恰好方执心来找她,便把这件事跟方执心说了。

方执心道:“你且由着他们罢,只要不惹祸便好。”

夏仲芳道:“便是怕他们惹祸。”

方执心摇摇头,“他们多大年纪了,倒要你来忧心他们的?从前,他们也是这样不着调的?若一直这样,你这会要劝,也是劝不转。”

夏仲芳想着夏父夏母的性子,也知道若是劝,还真劝不住,一时搁开此事,问方执心道:“你这回过来,是有什么事么?姨娘她,可还好?”

方执心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怕你在简府受人排挤呢!姨娘有阿爹阿娘护着,好着呢!”

夏仲芳看看灵芝不在近前,便喊了钱婆子进内,笑道:“先前收着那盒子首饰呢?快拿出来还给心姐姐。”

方执心一听道:“芳娘,你收着便好,我现下不缺这个。”

夏仲芳自然不肯,早催着钱婆子去取了首饰出来,递到方执心跟前道:“先头是托方御医去严家说情的,因绣了一个荷包答谢方御医,这些金银之物,他自然没瞧上。如今姨娘在方家,还要你们护着,奴家再收着首饰,就不合适了。”

方执心知道这是让她们多些护着小玉兰了,一时只好接过首饰盒,因揭了盒子,把其中几件精巧的挑出来,放到案上道:“这几件放着,你平素出门,也可以换着佩戴。简府其它娘子有亲母体贴着,自然不缺这些,你可不同,谁来体贴你呢?就是太傅夫人想体贴你,架不住底下孙女多,不好偏心的。这么着的,你可没私已,这怎么行?”

夏仲芳听着方执心这些话,略有些感动,低声道:“先头因为奶活了王爷,皇上也有赏赐了东西,那便是私己好东西了。”说着吩咐钱婆子道:“嬷嬷,把先头皇上赏赐的东西找出来,给心姐姐瞧瞧。”

钱婆子忙去开柜子,捧出一个盒子来,小心翼翼放到案几上,揭了盖子,给方执心看里面放着的东西。

方执心看了看,“啧啧”称赞道:“不愧是宫中的东西,看着就精巧的。外间虽也有卖的,没这样的成色。”

看完首饰,方执心便问夏仲芳有多少月例银子,平素花费多少,胭脂水粉是否另买,还是府中统一买了云云。

夏仲芳一一答了,有些苦恼道:“说起来,平素跟着何嬷嬷上课,笔墨纸砚等,虽是公中置买的,但有时婆子送茶送水的,倒要打赏一些。再有过去祖母那处,有时是一些老嬷嬷传话,更要悄悄打赏着。这几日养父养母在简府中住着,额外的花费等,奴家也要垫上,以免生闲话。这么着,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早就花光了。若再有别事,比如有人来访,送了手信,要回礼之类的,便要焦心了。”

方执心问道:“你是王爷的奶娘呢,难道他没有赏赐东西给你?”

夏仲芳道:“之前在王府住着,自然有赏赐的,只是搬到简府时,奴家一时矫情,就把赏赐的东西还给了郡主。现是郡主当家,苏玉叶协助着,两人手缝紧,轻易不会赏赐什么的。王爷因病着,一直不打理这些琐事,料着想不到这些的。”

方执心听得抿紧嘴,半晌看着夏仲芳道:“你就是为别人着想,不会为自己着想。”

夏仲芳垂头道:“住在王府时,吃穿用度等,全不用费心,要打赏下人什么的,也是青竹去打理,每月的月例根本没动过。那会便猜度,贵女全是这样不费心过日子的,以为到了简府,一样事事不必费心,因把赏赐下的东西还给了郡主。现下知道自己是傻了。”

方执心抓着重点,问道:“不是说王府还有月例银子么?也还了?”

“没有,这个自然是拿着傍身的。只是养父养母来了,不是哭穷吗?就给了他们。”夏仲芳说着,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傻兮兮的。

方执心无语地看着夏仲芳,好一会才道:“你不会连我以前塞给你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也给人了吧?”

夏仲芳一听,笑道:“奴家还没傻到那个地步的。”

方执心一听,这才松口气,一时道:“这样罢,你把银票交给我,我让执平帮着你,用这银子在外置下几间商铺,你每月收一些利润,也能帮补花用了。还能存一些当嫁妆。简府娘子出嫁,当然有嫁妆,便人家嫁妆是存了好几年的,你到时就是公中一些东西,只怕好看不好用。还得自己存嫁妆,这才妥当。”

夏仲芳听方执心说得头头是道,便让钱婆子找出银票交给方执心,让她全盘代理着。一边笑道:“这本是你的银子,论起来该还你的,但……”

方执心笑着止住她的话道:“你先前帮了那样一个忙,我在夫家可是高高仰起头的,这银票,你再要还给我,我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

待送走方执心,钱婆子悄悄道:“心娘子倒是不错的。”

夏仲芳道:“是的。想咱们先前帮着她绣嫁妆时,那时她是方家得意的娘子,咱们不过讨生活的绣娘,但她见着咱们时,可没有露出什么轻视的神情,当时奴家还暗暗想着,这娘子厚道。不想今日,倒成了闺蜜。”

夏仲芳想着生母小玉兰是方家的姨娘,论起来,她可以唤方执心一声姐姐的,托方执心去置办商铺等事,自是放心。

方执心这里告辞出去了,且不回夫家,先回了娘家,找到方执平,把银票交给他,说了经过。

方执平一听是要为夏仲芳置办商铺的,自然一口答应下来,笑道:“一千两呢,不是小数目了,自可以找个地点好的商铺,再请两位得力有经验的管事,小伙计也请机灵的,保准能赚钱。行了,这事儿交给我罢!”

方执心笑着看方执平,“好好办事,芳娘自会另眼看你。”

方执平被方执心看破心事,不由红了脸,一时转移话题道:“姐夫呢,最近可好?不是说又置办了田地么?”

方执心笑道:“上回冲撞了严家小公子之后,以为再没机会翻身的,亏得芳娘相助,严家不再追究。过后倒有人主动送银子过来,想要和你姐夫合作做事情。以为他有通天手眼,上头有人,是压得住严家的大官儿什么的。过后得知我和芳娘是手帕交,那自然更是……”她说着一笑,“你姐夫现下对我,可是言听计从,这一切,全亏得芳娘。商铺的事,你好好料理着。”

方执心当年许了杜明知,本已定好婚期,不想杜明知的祖母突然亡故了,杜明知守了三年孝。脱了孝才娶了方执心过门。方执心嫁过去时,便已二十一岁了。这么样的岁数,再加上新婚半年多还没有喜,便有些不受夫家众人喜欢。待得杜明知冲撞了严家小公子,方执心求了夏仲芳,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她在杜家的地位,一下便蹿高了。如今极是得意的。

方执平自然知道方执心的事,这会笑道:“芳娘的事,是姐姐的事,更是我的事,这商铺,我自会当作自己的商铺来经心的。姐姐放心!”

方执心点点头,一时另想起一事,笑道:“半个月后,是芳娘父亲生辰,芳娘正为寿礼发愁着,这件事也交给你去办,务要帮着寻一件讨简散郎欢喜的寿礼。”

方执平问道:“简散官平素喜欢些什么东西的?”

方执心道:“据说喜欢收集各类鼻烟壶,你寻着,看看有没有别致的鼻烟壶,到时买了给芳娘,让她送了讨一下简散官欢心。”

夏仲芳不知道方家姐弟正为她谋划着,待听得夏父夏母回来了,便让人去请他们过来说话。

夏父夏母今儿和季父季母出去游玩了半天,极是兴奋的,这会回来,自说着话,待听得夏仲芳请他们过去,不由对视一眼,思量着要如何应对夏仲芳。

夏仲芳候了一会儿,见夏父夏母来了,待他们坐下,便道:“季家从前是如何待奴家的,你们难道忘了?现下你们和他们这样热乎着,叫奴家怎么说才好呢?”

夏母道:“芳娘何必小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现下不是挺好么?若不是因着季大郎休了你,你怎能上京城寻得亲生父亲,怎能当得简家贵女?”

夏父也道:“季家两老可是一直说你的好话,你何必记仇呢?且过后你要是嫁到王府去,和郡主就是姑嫂了。郡主的夫婿和翁姑,便也是你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下我们先帮你缓和着关系,在季家两老那儿打好了头阵,到时你过门,和郡主郡马自然和睦。”

夏母紧接着道:“芳娘啊,我们可全是为你好!”

“啪”一声,夏仲芳已是把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下,茶水四溅,茶杯早摔成了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55章

夏母被吓了一跳,看看地下的碎片,再看看夏仲芳,脱口就道:“芳娘,我们也养育了你十几年,没有生恩,总有养恩,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不过住几日,就要赶我们走,现下又摔杯子甩脸色。传出去,就不怕人说你忘恩负义,轻贱养父母?”

夏仲芳气得说不出话来。

钱婆子听得声响,早把丫头们遣开了,她守在门口,这时听得夏母的话,便走进来道:“曹大娘,你自己也问问自己,做事可有为芳娘着想过?”

夏母本来就嫉恨钱婆子得夏仲芳重用,这会听得她的话,冷笑道:“我养大她,从不冷着饿着,当时想着季鸣春有前途,又生生把本是亲女儿的婚事让给她,她后来虽是被休弃,到底不能怨我。至上京认亲,她富贵了,当了贵女,而我们养大她的人,还贫贱着。她提携不了我们,我们就去寻别的门路,就这样的,她也要拦着?”

钱婆子道:“曹大娘,你真认为郡马爷那儿是一条门路?芳娘当时服侍公婆三年,郡马爷一声要休,不顾名声,不顾一切,就休了。这样的人,他会真心为你们谋门路?且你们有什么好处给他了,他凭什么要为你们谋门路?”

凭什么?自然是凭着芳娘以后会嫁进王府,大家再次成为亲戚,所以就……。夏母想到这里,觉得以后的门路,其实还跟夏仲芳有关,一时就缓了脸色,低了头道:“芳娘,我们总养大了你,反正不会害你。”

夏父见夏仲芳脸色阴着,便也道:“芳娘,你既然不喜欢我们和季家来往,我们不和他们来往就是,何必生气?好啦好啦,天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说着一扯夏母,两人出了房。

钱婆子见地下全是茶杯碎片,便收拾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道:“芳娘,你还是想个法子把他们送回乡下罢,再留着,还真的会惹事。”

夏仲芳道:“他们上京城几天,没历着难处,没见着京城也有穷苦人,而是一下子就进了简府,见着简府的富贵,再到王府见识了一番,早迷了眼,哪肯回乡下?若奴家硬要他们回去,他们定然说奴家拦着不让他们富贵呢!”说着叹息起来。

毕竟是养父母,才住几天就赶他们走,传出去了确实也于夏仲芳名声不利。钱婆子思忖了一会,也只得摇头搁下此事。

过得几日,方执心来了,交给夏仲芳一对鼻烟壶,笑道:“这是执平寻来的,你放着,到时当寿礼献给简散郎,定然讨他欢喜。”

夏仲芳虽不知道鼻烟壶的市价,但见这东西玲珑剔透,极是精巧,也知道价格不会低了,便问道:“这花费了多少银子的?”

方执心道:“你不用管这些,只管收下便好。”

夏仲芳有些难为情,道:“这怎么行呢?”

方执心笑道:“真要过不去了,待置办完商铺,若有银子剩下,便抵了这个鼻烟壶,如何?”

夏仲芳听着,这才点了头。在她想来,小小一对鼻烟壶,就是再贵,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就能抵得过了。

只她不知道,这对鼻烟壶,却花费了三百两银子。

转眼过了小半个月,却是简飞文寿辰的日子了。

一早起来,夏仲芳便先去跟简飞文拜寿,献了寿礼。

简飞文见夏仲芳送的是一对鞋子并一对鼻烟壶,一时拿起鼻烟壶瞧了瞧,见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踏雪鼻烟壶,倒愣了愣,一时又笑了,看样子,这是齐王给芳娘撑面子,帮着寻来孝敬的呢!上回齐王求芳娘当侧妃,父亲虽拒绝了,但芳娘当了齐王的奶娘,将来不好配人,肯定要当侧妃的。齐王倒知道拐着弯讨好未来岳父了。也罢,看在鼻烟壶的面上,到时少不得暗暗助你一把,让你达成心愿。

待夏仲芳献完寿礼,简木青等人也依次献了寿礼上去。

一时人报宾客来了,夏仲芳便退出来,去寻太傅夫人,帮着应对女眷们。

太傅夫人带着简家几位孙女坐在一处,每有人来见,便让孙女们也见过客人,再顺带介绍了夏仲芳一番。

众亲眷早就知道简家认回孙女的事,更知道夏仲芳的曲折经历。因度着夏仲芳将来自要当沈子斋的侧妃,也客气着,笑着打招呼。

简木青和简木蓝被逼着和夏仲芳坐在一处,一时见得众亲眷看夏仲芳的眼神,只觉如坐针毡。

简木蓝悄和简木青道:“阿姐,她这样的,本不该出来见人,偏生祖母给她撑腰,真是可气。”

简木青冷笑一声,别开脸不说话。心下也恼火,不过一个私生女,何必这样出风头?

太傅夫人眼见该见的女眷也差不多见完了,便朝几位孙女道:“好啦,不拘着你们了,去逛逛罢!”

简木青一听,站起来行了礼,自行走了。

简木蓝自随了简木青一起走。两房和三房的几位孙女还小,也结了伴一起去玩。一时之间,太傅夫人跟前,便只剩下夏仲芳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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