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有家规,不得随意为子孙测算命格。”贵姐笑道:“若真个测算了,也只能密告我一人,你们自然不知道的。”
原来贺家老太爷是本朝钦天监监正,掌历法,观天象,择吉日,测命格等。因其身份特殊,除了皇家,却不为他人作测算之事,包括本家子孙等人。贺家诸人,若有欲知自己命格者,当自行修习玄学,贺老太爷会适当指点,却不会明言。贺年虽也善于测算,但也得遵家规,不得为贺家子孙测算。当然,夫妻闺房密语,比如贺年曾为贵姐测得一字,说其怀的是龙凤胎,只要贵姐不说出去,也不算触了家规。贺年若真要为龙凤胎测命格,也只能密告贵姐一人,却不能说出去的。因此上,龙凤胎命格如何,诸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贺圆在贵姐和春莺的闲话声中渐渐入睡。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贺圆渐渐能顺利转头,翻身,闲时听听几个丫头八卦贺府诸事。这天正发呆,冷不妨春莺在旁边道:“姑娘,姑娘,姐儿好像大人一样在发呆呢!”
糟糕,老娘是何等人物,要是被发现有异样,那就不妙了!贺圆马上学小橄榄那样吹着口水玩。好在有一个现成的婴儿模板,要不,还真不知道这个月份的婴儿一般能玩什么。汗哟!贺圆吹完口水,翻个身侧头见小橄榄改吮手指玩了,便又紧跟着也吮起手指。
贵姐闻声过来,却见得龙凤胎并排躺在一起,齐齐吮着手指,动作一模一样,不由笑道:“小橄榄和小圆球不愧是龙凤胎,连玩的动作都一个样。”
小橄榄听得贵姐的声音,以为要来抱他,努力把头朝上抬,头部缓缓离了小床,引的众人喝彩道:“哇,哥儿的头抬起来了!”
贵姐笑着抱起小橄榄安抚,一面却去看贺圆,不解的说:“你们觉不觉得小圆球比小橄榄软乎许多?她的脖子到现在还没抬起来呢!”
“姑娘,两个多月的娃儿脖子都是软软的,得过一些时间才能抬起头来的。哥儿是壮一些,这才抬起来了。”
“不对,不对,小圆球太娇弱了!”贵姐放下小橄榄,低头对贺圆道:“小圆球,咱们也两个多月了,不如来煅炼一下身体如何?”说着小心翼翼把贺圆翻过来趴在小床上,托起她的头,把她两只小拳头移到前边托在两腮下,拿个小摇铃在她头顶上摇动引诱道:“小圆球,抬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响?”
老娘,要是不抬头,是不是就不给奶吃了?贺圆无奈,缓缓抬起头,一副乌龟状。
“姐儿抬头了,姐儿抬头了!”春莺和秋燕在旁边直鼓掌,嚷嚷道:“姐儿好厉害啊,才两个多月呢,这就抬起头来了!”
嗨,不用激动,我见过才一个月就抬起头来的。贺圆继续表演抬头。见众人又一阵鼓掌,却把头埋一对小拳头上不肯抬了。老娘,俺这个头好沉重,抬得两下就很酸了,换小哥哥煅炼了行不?果然现代老娘是彪悍的,自己这才两个多月,就要开始训练了。待将来,自己表现出色些,老娘定会以为这是她训练的结果。然后发言道:“早教哟,要从奶娃抓起!”
贵姐在旁边见贺圆不肯再抬头,忙把她翻过来仰面躺着,见小橄榄还在吹口水玩,笑嘻嘻道:“小橄榄,你虽然会抬头了,可也得强化一下哟!”
老娘,你就折腾吧,俺要睡一会!贺圆感觉累的慌,没一会就睡着了。
贺圆再次醒来时,却听春莺在笑道:“姑娘,这个鞋子的样式太奇怪了,真能穿么?”
“嗨,这可是我早前就准备好的减肥鞋子。后面高,前面低,鞋面有按摩粒粒,比平素穿的鞋子短一截。这种鞋子套上脚穿来在房内走走,不定我这个小肚子就早点收回去了。”贵姐手里捏着一对式样古怪的绣花小拖鞋,这会套到脚上,在房内挺胸收腹的走了起来,走的那叫一个风姿绰约。
贵姐经过小床边时,贺圆睁眼看了一下,心里猛鼓掌,老娘真好看!却听门口似有声音,转过头朝门口看去,隐隐约约见得是老爹的身影,正站着看得发呆呢!啊哈,老娘走路这个效果相当于前世美女穿了半截高跟鞋走猫步,不把俺家老爹迷死不算完。嗯,今晚一定有大戏看,俺的小心肝哟!
香艳小胸甲
春莺听得动静,一眼见到贺年站在门口,待要喊姑爷,却见贺年横一根手指在嘴唇“嘘”了一声,只得吞了那声称呼,因知道贺年与贵姐相处时最不喜有丫头婆子在旁边,先行悄悄退了下去。
贵姐一转头不见了春莺,却见贺年站在门口,不由笑道:“怎么不进来?”
贺年脸上早已春暖花开,这会意态撩人道:“我站这儿看娘子走路,刚刚看呆了!”
贵姐抿嘴一笑,还没说话,却听得小橄榄和小圆球醒了,一时忙忙喊人进来抱了去把尿。又有董氏派一个小丫头送东西来,忙着看东西,又交代春莺给小丫头打赏。秋燕正做手套,这会又拿进来在小橄榄和小圆球的手上比了比,笑道:“姑娘,这手套儿这般大就行了罢?我看着可以收口缝上布钮扣了。”
贵姐过去检看一下道:“这般大就行了。你收口时一针一针往里收,收的像我们做面果子时那种小口,恰好能给哥儿姐儿套进手腕,再裁条缝边缝上布钮扣。”
原来龙凤胎晚上睡觉时,有时会不小心抓了自己的脸,抓出一条痕来,因此贵姐思量着给他们各做一对薄薄的手套,晚上睡觉就套在他们的手上。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是抓自己的脸,也不会抓伤。
贺年见贵姐好容易忙完,丫头们都不在跟前了,才要上去握着她的手说话,帘外却传来贺太太的声音道:“我听得哥儿一哭闹肚脐又肿了起来,现下可好点?”
春莺已是忙着打起帘让贺太太进来。贵姐听得声音,忙忙迎了上前,待贺太太坐定了,又让人捧茶上来。
贺太太见小橄榄这会正在玩手指,上去揭开小衣裳看了看肚脐,见跟平日一样,这才放下心来,转头跟贵姐道:“大夫虽说没大碍,却也得想个法子。每回一哭肚脐就肿起来,总归是不好。”
“我阿嬷倒是说了一个古老的法子,说道拿一个铜钱去庙里祈一下福,穿了红线压在小橄榄肚脐上,可保无事。老人家这会已是拿铜钱去祈福了,晚间再拿了铜钱过来呢!”贵姐笑道:“我嫂子倒说是大哭时嘴里进了风,这个风没处散去,肚脐才会肿起来的。让我多些给小橄榄抚抚肚子,就用掌腹在他肚脐周围打圈圈,待他放几个屁就没事了。”
贺太太听的点头道:“也罢了!”
因九月份是京里老太爷的生辰,贺太太顺道跟贵姐说:“你这几日得空儿做一套针线出来,过些时候我托人送回京去,让老太爷也知道你的孝心。”
贺家老太爷以下,有五房人口,贺老爷和贺太太是第三房的,因着贺年自小聪慧,带携的第三房最得贺老太爷赏识。贺太太人虽不在京里,这贺老太爷生辰,她这一房的孝心可是一分不能落下。又因着贵姐相较于贺府其它媳妇,出身最低,其父郑明发不过七品县令,又没甚背景。现下贺老太爷和贺老太太还没见过贵姐,这份贺礼其实更要花心思。贺太太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如叫贵姐做一式针线就罢了。一来贺老太爷不喜奢华,二来贵姐做的针线活却颇精致。说不定这普通的针线式样反能讨得贺老太爷的欢心也不一定呢!贺太太一想起贵姐的出身,总是略有不足,好在龙凤胎得人意儿,稍稍的补了这个不足。京里贺老太爷和贺老太太听得贵姐产了龙凤胎,可是喜的忙忙令人送来长命锁等物的。
待送走贺太太,贵姐正要跟贺年说话,又有婆子上来回话,说道贺太太刚才还有一事忘了说,就是她上回往庙里许愿要添油灯,因是为龙凤胎许的愿,她这个祖母辈份高,却不能亲去添油灯,让贵姐明儿起早收拾一下,天一亮就赶着去庙里添一下油灯,再为龙凤胎求一对护身灵符回来。
候着婆子下去了,贺年斜觑一下贵姐,凑上去道:“今天晚上……”话还没说完,帘外又传来那婆子的声音道:“少奶奶,太太吩咐了,说明儿要赶早上庙里去添香油,为表诚心,今晚先得斋戒沐浴。却要请少爷往书房去歇一晚,以免扰了少奶奶。”
待帘外没了声音,贺年扯着贵姐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前儿晚上小橄榄哭闹,你顾着哄他没理我。昨儿晚上你忙着算帐,也没顾上我。今儿晚上又……”
贵姐不由捂嘴笑了,悄悄道:“还有明晚后晚呢,你急什么?”
“就怕明晚后晚还有人来打扰!”贺年看看四下无人,一把搂住贵姐就亲,喃喃道:“养着这么多丫头婆子,你还能忙成这样,真不知道养她们作什么?”
“小橄榄和小圆球还醒着呢!”贵姐侧头见小橄榄和小圆球在玩手指,听见动静,都转头看着这边,虽知道小娃儿可能不懂事,终还是微微羞红了脸,跺脚道:“哟,都叫他们看去了!”
“他们又不懂,怕什么?”贺年继续上下其手,小声道:“待会就要过书房了,还得等明晚才能过来,真急熬人!”
喂,喂,老爹,小哥哥就不懂,俺可是懂了!你可得悠着些。贺圆边学小橄榄玩手指边暗笑,老爹闷骚成这样实在难以置信,也只有老娘这样的才没有假正经,反而适应的如鱼得水。
贺年和贵姐正趁着机会悄悄缠绵,不想帘外又有丫头的声音道:“郑老太太来了!”
“是我阿嬷来了!”贵姐忙推开贺年,紧着去揭帘子,让人快快扶了郑婆子进来。
郑婆子举着一个穿了红线的铜钱进来了,笑道:“还得拿这个给哥儿压着肚脐,才压的住他。”
贺年和贵姐忙忙上去扶住道:“阿嬷,你随便叫一个人拿了来就是了,何必自己过来?”
“哟,我也要顺道来看看哥儿姐儿!”郑婆子把铜钱递给贵姐,只笑道:“我筋骨好着呢,走几步路算什么?你们也不用扶我,我还没那么娇惯。”说着过去看龙凤胎,见他们趣致,喜道:“倒是长开了些,看着喜人。”
郑婆子正逗弄龙凤胎,那头贺太太听得她来了,忙亲过来留吃饭,又请出小偏厅喝茶,一时笑道:“平素请亲家老太太过来吃饭,可是请不动,这回来了就得用了饭才走。上回做了枣泥馅的饼儿送了过去给小孩儿吃,听得亲家老太太也爱吃这个饼儿。正好今日也做了这个,待会可得带些过去尝尝。”
见贺太太盛情,郑婆子暗暗点头,她这自然是看重贵姐,对自己才会这般礼节周到。想着他们贺家不要说在这乡下,就是京城里,也是一方人物,如今对自己这个乡下婆子这般笑脸相迎,却是真正尊重贵姐之意。要看贵姐在这家庭里的地位,只看贺太太对自己这些乡下亲戚的态度就不难知道了。如此一来,自己确是可以放心了。就算贵姐将来跟着贺年到了京城,贺年并贺太太自然会得维护着她,倒不怕被贺家其它人看轻了去。
郑婆子因贺家不是寻常人家,就算贵姐嫁进贺家,若不是贺家相请,她却是不来的。若想念贵姐时,只叫家里孙儿过来相请罢了。今日因拿了铜钱到庙里为龙凤胎祈福,一时急着送来,不及回家,倒先拿了来贺家,本寻思着一放下就走的。这会见贺太太如此,倒不好推辞,便笑道:“既是亲家太太相留,怎好就走?自然要扰一餐了。”
贺太太自打同郑家结了亲,见郑婆子等人虽是乡下人,却自有一股风骨,对他们贺家热情而有分寸,半点不贪贺家的便宜,反时不时的送些土特产过来。住的虽近,郑家诸人除非有事儿,也不常登门,只让贵姐得空就过去叙叙话而已。现下郑明发已是上任为官,郑家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待人接物却极是有进有退的,叫人生不出闲话来。如今贵姐一进门就产下龙凤胎,该说的话就说,不该说的也没乱说,自己房内几个丫头也管束的叫人看不出毛病儿来。更难得的是,身边两个漂亮丫头见着自家儿子,并没像府里其它丫头那般失态,倒叫人放心的。贺太太因对贵姐尚算满意,连带的对郑婆子等人也更加客气有加。这会儿听得郑婆子肯留下来用饭,忙问郑婆子喜吃何菜,好叫人去吩咐厨娘另做的。
郑婆子听得贺太太相问,笑道:“不怕亲家太太笑话,我们先时也穷过的,什么也吃得,倒没有什么挑的。现下日子好了些,吃的都是好东西,因念着先时那光景,思着也得惜福,有好东西吃就罢了,哪里还挑三拣四的?再说了,亲家太太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倒也不用另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