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姑姑何必这样慌张?”崔承元慢慢道:“朕又没说要治金蝉的罪。”

“皇上肯放过金蝉?”南昌公主抬眼。

崔承元道:“姑姑且说说,是如何把药放到王映真怀中的,事后又准备如何做?”

南昌公主知道,自己这会若不交代清楚,只怕崔承元真会处死金蝉,因一五一十说了经过。

崔承元冷笑道:“东方姓崔,且是朕的堂弟,他想继承皇位,也算是名正言顺,金蝉不单是外姓人,生父又是匈奴王,亏姑姑敢想!”

稍迟,朝臣们却是听闻,王映真下毒害王太后,人证物证皆全,被当场拿下。王映真未婚夫东方奔逃出京,王时中并王敏光有指使王映真下毒嫌疑,已下了大牢。

傍晚时分,一个内侍进了牢房见王时中和王敏光,遣开狱卒,压着声音道:“王映真招认是你们指使她下毒的,招认完已自杀。现太后娘娘昏迷未醒,性命垂危,再无人保你们了。你们若不想王家被灭族,便自杀罢!”

王时中不甘心,哑声道:“是谁害我们的?”

内侍道:“皇上醒了,是皇上让咱家来传话的。”

王时中一听,明白了过来,仰天长啸一声道:“原来是皇上容不下我们!”

内侍怜悯地看着他道:“你们王家权势滔天,借着太后娘娘之势,在朝堂上对皇上指手划脚,皇上如何能容你们?这厢皇上昏迷,你们又准备扶植东方,并不尽心为皇上寻医问药,叫皇上如何容你们?”

王时中惨然道:“这么说,皇上中毒之事,却是一个局?”

内侍不答,只递给王时中一个瓶子道:“皇上说了,要保你们一个全尸,让你们死后有个体面,这里面是两粒毒丸,拿着罢!”

王时中和王敏光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出来时,南昌公主正领着金蝉跪在崔承元跟前请罪。

崔承元淡淡道:“姑姑,你可知罪?”

南昌公主叹息,她这个侄儿,已具备了帝皇心性,再不是当日那个被陵王操纵的小儿了。

墨玉坐在崔承元身边,代南昌公主求情道:“不若让姑姑戴罪立功?”

崔承元一听,朝南昌公主道:“你说,朕要不要听皇后的话?”

南昌公主后背继续出汗,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崔承元终是虚弱一笑,摆手道:“好了,起来罢!朕会让贺巡陪着姑姑,一同护送金蝉回匈奴国继位。你们扶助金蝉继位后,让匈奴国和大夏国再订一份盟约,两国结永世之好。那时朕再派人接你们回来,给贺巡和姑姑办婚事,另封贺巡为东平侯。姑姑若能再生下儿子,儿子可承侯位。”

南昌公主伏地道:“谢皇上恩典!”

待南昌公主领着金蝉退下时,侍卫进内禀道:“皇上,属下领人追上东方,东方听闻皇上醒来,却是自杀了。属下已把尸体驮了回来。”

“哐当!”一声,墨玉手中的杯子滚在地下,茶水溅了一地。

“玉姐儿!”崔承元挥退侍卫,转身握住墨玉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墨玉喃喃道:“东方就这样死了?他虽和我们渐行渐远,但我并不想他死。”

崔承元叹息道:“他听闻朕醒来,便知道他于皇位无缘,于你,也无缘,自然一心求死了。”

墨玉长长叹息一声,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崔承元拉了拉墨玉袖子,见她转头,一伸手把她抱进怀中,小声问道:“若是朕死了,你会不会更加难过?

墨玉一把捂住崔承元的唇道:“不许胡说!”

崔承元凝视着墨玉,一腔情意全在眼眸内。

墨玉松开手,嘴唇印在崔承元唇上,喃喃道:“我只有你了,你得好好的!”

崔承元迅速反应,噙住了墨玉的唇。

墨玉突然挣扎起来,埋怨道:“好苦,你嘴里全是药味!”

崔承元一下去寻蜜饯,丢一颗进嘴里道:“这下甜了,快来!”

墨玉:“……”

☆、第77章

建光十五年的年底,王家一族尽数迁出京城,搬回原籍居住,至此,王家这一支的外戚势力,全数消亡。

转眼过了年,开春时分,皇帝下了旨意,让贺巡和南昌公主当大夏国使者,护送金蝉回匈奴国继位。

临行,崔承元召见贺巡,面授机宜。

贺巡听完,躬身道:“皇上放心,臣定当完成任务。”

崔承元道:“匈奴是虎狼之国,但金蝉受汉文化影响,则必然要行仁义之法,到时他继位,肯定和大臣有冲突,甚至可能内乱,那时只好寻求大夏国帮助,才能坐稳位置。你好好助他几年,到时朕再派人接你和南昌公主回来。”

贺巡一一应下,这才告退。

贺巡一行人启程时,宫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却是王太后自打醒来后,听闻王时中和王敏光死了,不由心如死灰,且又身体虚弱,便把后宫之后事交给墨玉管理,只在宫中静养。至这天,又令人在宫中建了佛堂,打算从此茹素吃斋,不再理会俗事。

王家外戚势力一倒,墨家外戚渐渐横行,墨玉得知后,大力遏制,又罢免了几个墨家少年子弟的官职,墨家诸人这才消停了。

因着崔承元体内余毒未尽,又一向体弱,不能过份操劳,墨玉自是帮他理政,甚至一起上早朝,一起下朝。

大夏国在他们治理下,开始趋向清明,京城日渐繁荣起来。

建光十八年初春,田嬷嬷快步走向宫中一所小佛堂,一进门就嚷道:“太后娘娘,有喜事呢!”

王太后手里正捻着佛珠,闻言转过身子,等着田嬷嬷继续说下去。

田嬷嬷脸上全是喜色,拍着手道:“皇后娘娘怀孕了!”

王太后手里停了停,接着快速捻动珠子,捻完也满脸喜色,朝田嬷嬷招手道:“扶哀家去看看皇后!”

王太后这几年吃斋念佛,却是修得一副好脾性,对墨玉参政的事也不再反感,现下听得墨玉怀孕,多年心结终于得解,脚步也有力起来。

这会儿,崔承元正在侍候墨玉喝水,一边问道:“累么?”

墨玉失笑道:“皇上,你问了好几遍了。”

崔承元“嘿嘿”笑道:“朕就怕累着你,累着咱们孩儿。”

墨玉第一次怀孕,自己也深感好奇,用手轻轻抚了抚腹部,正想说什么,外间却有人扬声道:“太后娘娘到!”

墨玉忙下地,和崔承元一道去迎王太后。

王太后一见墨玉出来就责备崔承元道:“皇后有了,皇上不好好看着她,还让她乱走?”

墨玉忙帮崔承元解围道:“是我听得母后来了,自己忙着要出来相迎。”

田嬷嬷听他们说话,已是过去扶住墨玉,搀着进去。

一行人进房后,分别落座,王太后自是问道:“多久了?”

“一个半月了。”墨玉答了,又笑道:“这段时间忙着,倒不知道有了,还是御医每旬来请平安脉,一把脉把了出来,这才知道的。”

王太后便责备跟着墨玉的一众人道:“皇后年轻不知道这些,你们这些近身侍候皇后的,也糊涂了?若不是御医把出来,难道要等皇后肚子大了起来,你们才知道?”

众人唯唯,又忙着请罪,王太后这才作罢。

说了一会儿话,王太后嘱了几位服侍的嬷嬷几句,又吩咐崔承元别吵着墨玉,让墨玉静心养胎,这才走了。

那一头,墨家也听闻墨玉怀孕了,石氏忙忙进宫探望。

一见墨玉,石氏差点喜极而泣,捏帕子道:“我这几年一直忧心着你,深怕你怀不上,如今怀上了,可得酬谢神明。”

墨玉笑道:“我早跟阿娘说过,皇上解了余毒,养好了身子,我总能有孕的,就是阿娘瞎担心。”

石氏便叮嘱些怀孕须得注意的事,又双手合什道:“这胎可得生个男娃儿才行。皇上都二十八岁了,再不得子,朝臣又要吵嚷着过继一位宗室子了。”

墨玉道:“我如今既怀上了,朝臣不敢乱嚷的。”

母女说着话,石氏又悄悄问道:“你怀上了,不得侍候皇上,皇上会不会纳妃?这么几年,皇上只守着你一个,也是一心一意了。”

江嬷嬷正好端茶过来,听得石氏的话,笑道:“夫人多虑了,皇上呀,一颗心全系在皇后娘娘身上,肯定不会纳妃的。”

“可他是皇上,为着皇室血脉着想,就是纳妃,也没人敢置词的。”石氏道。

江嬷嬷道:“是没人敢置词,但皇上怕皇后娘娘不高兴啊!”

石氏一听放了心,拉着墨玉道:“皇上对你这般,你可得惜福。”

墨玉笑道:“知道了。”

至晚,崔承元进了坤宁宫,挥退众嬷嬷和宫女,却是亲自服侍起墨玉。

墨玉坐在床上道:“瞎忙乱什么,还不上来侍寝?”

“遵命!”崔承元嘻笑着上前,帮墨玉摆好枕头,展好被子,扶她躺下,自己也宽衣,躺到墨玉身边,夫妻两人说起悄悄话。

崔承元摸了摸墨玉的脸道:“你前儿说你做梦,梦见自己前世是一位女皇的事,还没说完呢!”

墨玉便又说起自己前世的事,说到自己每晚召两个男宠侍寝时,眼睛不由亮起来。

崔承元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道:“女皇陛下,你做的梦,会不会太过了?”

墨玉乐了,“做梦嘛,又不是真的,皇上生什么气?”

“以后不许做这样的梦了。”崔承元“哼哼”道:“也不许回味这样的梦境!”

墨玉便从被子里伸出手指戳崔承元的额角道:“既这样,皇上也不许纳妃!”

崔承元怪叫道:“朕有你一个就够操劳了,还纳什么妃?”

墨玉偷偷笑了,靠近崔承元,偎在他怀内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崔承元稍稍挪后身子,苦着脸道:“别靠太近,朕怕把控不住。”

墨玉又笑了,“现在就把控不住了?哪接下来几个月怎么办?”

崔承元道:“你说怎么办?”说着握紧了墨玉的手。

墨玉一下红了脸,抽回手道:“不要多想,睡了!明儿还要给贺巡和南昌公主道喜呢!”

原来贺巡和南昌公主到了匈奴后,协助金蝉登了位,再让匈奴国和大夏朝重新订了合约,这才回国。

现贺巡依当初的约定娶南昌公主,明儿正是他们大婚之日,崔承元准备出宫一趟,亲给他们道喜。

转眼到了年底,这天一早,就有一阵人马直奔向墨家报喜。

墨金秋和石氏听得喜讯,都惊喜交集,喃喃道:“玉姐儿生下男娃了!”

墨玉生下男婴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京城民众欢欣鼓舞,奔走相告道:“大夏朝有后了!”

建光二十年,墨玉再度生产,这回产下的,却是一位小公主。

给小公主办满月酒时,各府夫人都恭喜墨玉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儿女双全,正是福泽绵长!”

至晚,王太后另办家宴,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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