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点头,搁开此事,悄声问起陈双玉来访的事。
宋意墨把事情说了,叹气道:“双玉是一个好的,我只怕伤了她的心。”
青梅听得宋意墨承认爱慕景世丹,倒有些意外,隔一会道:“若不是两府有仇怨,小侯爷这样的才貌,也只有惠王殿下能配得上了。”
提起景世丹,宋意墨又有些牙疼,只让青梅去准备缚胸的布,道:“还得缚一缚,缚平坦一些才放心。”
那一厢,因陈双玉松口,匡夫人迅速答应了石家的提亲,陈侍中更是进宫,求了景南天赐婚,不过三天功夫,陈双玉和石康就定了亲事。对外只说石康祖母身体抱恙,担心自己看不到石康成亲,要求石康这段时间定下亲事,好让她安心。
长信公主听到消息时,一下拍案而起,怒叫道:“一接到请帖,石匹夫就给儿子定了亲事,存心防着我呀?”
申庭劝道:“他们两家本就走得近,且石康祖母这阵子确实在看医问诊,石康定亲,没准真是他祖母之命呢?再说了,一张请帖而已,石将军一个粗人,哪就想得这么多了?还防你?”
长信公主萎然坐下道:“可能真是我想得太多了。可笼络石家最好的法子,莫如联亲啊!”
待得石将军携了石康来赴长信公主的宴会时,长信公主倒是热情有加,且还恭喜了石康定亲之喜,送上贺礼。
赴宴回府,石将军召幕僚见面,笑道:“公主殿下果然有笼络之意,若不是阿康定了亲,公主殿下一暗示,我也不得不帮阿康定下申含秋了,好险。”
幕僚失笑道:“申含秋在许多人眼里,是一个超级香饽饽,不想在将军眼里,却不堪为儿媳妇。”
石将军道:“我一个领兵的,只忠于皇帝,别的人,皆不想太过掺合。”
幕僚道:“但皇帝已有年纪,将军总要为以后着想才是。”
石将军道:“太子登位多年,毫无建树,皇上不失望也假。但太子这些年,总归没有犯错,皇上也不会这样废了他的。长信公主蹦达太过,将来没好处。”
幕僚道:“将军英明!”
长信公主宴请石将军之事,自是传到了景世丹耳中,他召季布询问。
季布笑道:“石将军极速给儿子石康定了亲,便已很好的说明了问题,他并不是热衷靠向长信公主的。且他定的儿媳妇,是陈侍中之女陈双玉。这陈家和镇武侯府向来亲厚,此也说明,石将军依然倾向太子。”
“此言何解?”景世丹笑道:“难道不是倾向世炎么”
季布笑道:“据闻太子送了宋意佩回镇武侯府,还进府喝过茶,若没有意外,只怕会娶了宋意佩为太子妃的。石将军为石康定下陈双玉,自然是倾向太子的。”
景世丹沉吟道:“全巴着镇武侯府去了,这么一来,太子殿下还真的如虎添翼,得了大助力。”
季布开玩笑道:“若小侯爷是女的,惠王殿下娶其为妻,形势必逆转。”
“若是女的……”景世丹想及自己画像中,着了女装的宋意墨,突然一阵心热,好一会才道:“能否破坏太子和宋意佩的事?”
季布摇头道:“太子和宋意佩之事还未明朗,若出手,反促成了此事,且静观其变。”
一众人各怀心思中,很快过了年。
一过年关,太子的婚事果然被重新提了起来。未待内务府议出太子妃待选名单,太子就去见了周皇后,直接道:“母后,我想娶宋意佩。”
“你疯了?”周皇后挑眉道:“如今宋意婵在宫中得宠,贵为淑妃,你去娶她的妹妹为太子妃?”
太子道:“母后,正因父皇现下宠爱宋淑妃,我娶其妹妹,才能坐稳太子之位。”
周皇后拍椅背道:“申含伙有什么不好了?你娶了她,长信公主依然是你岳母,自会一意助你,帮你谋划,太子之位则稳。何必舍近求远,去娶什么宋意佩?”
太子道:“母后,此事我已作了决定,请不要再劝我。”
周皇后也是知道形势的,眼见太子不听劝,再想一想镇武侯府今日的地位,到底静下心来分析,好一会道:“但之前宋意婵生病之事,却是我令康婕妤下手的,你娶其妹妹,也未必讨得好处。”
太子道:“正因我娶其妹妹,宋淑妃靠向你,才能在宫中立足,这一点,她自己想不通,也会有人帮她想通的。”
周皇后皱眉沉思,隔一会摆手道:“纵我同意了,你父皇未必同意。”
太子一笑道:“此事只要求求祖母便好了。祖母最喜欢成人之美的。”
数天后,宫中春宴,罗夫人领宋意佩进宫赴宴,席间,康太后招手让宋意佩上前,问了几句话,赏了一对十八子手串,便令其退下了。
第二日,康太后召见了太子,笑道:“镇武侯府这位三小姐呢,确实是健康活泼,生得又娇美,倒也堪为太子妃。”
太子大喜,行礼道:“还望祖母成全孙儿!”
康太后笑吟吟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待我跟你父皇说一声便成。论起来,我也有这许多孙儿,就想抱曾孙哪!现下世炎是成了亲,可顺王妃迟迟未有动静,教人心焦。你要是成了亲,赶紧生下儿子来,比什么都好。”
待太子告辞,康太后便着人去传唤景南天和周皇后。
景南天下了朝,和周皇后过来请安时,听得康太后的话,极是意外,“母后想给太子牵线,让他娶了宋意佩?”
康太后道:“正是。昨儿宫中设宴,各府出色的小姐多有出现,我寻思在其中挑一位配给太子,看来看去,还只有宋意佩最合适了。你也别跟我分析什么情况,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宋意佩不错,有宜男之相,堪当太子妃。”
景南天倒是寻思着,宫中这些有位份的嫔妃中,就数宋意婵最没有心机了,若让她的妹妹当了太子妃,皇后自要引她成为一派,也不会对她下手了,对她,倒是有好处。至于太子方面,确实宜娶一位身子健康的太子妃以便延后的。他一时看向周皇后,问道:“你的意思呢?”
周皇后略一怔,原来皇上也会问她的意思了?她心下冷笑一声,脸上却恭谨,答道:“一切全凭太后娘娘和皇上作主!”
景南天很满意地点了头,低声朝周皇后道:“今晚,朕过去看你。”
周皇后在心下再次冷笑一声,“好稀罕啊!”脸上却不露神色,只矜持一笑。
景南天打算下旨选宋意佩为太子妃的事,姜贵妃很快知悉了,她慌忙传了景世丹进宫,说了此事,发愁道:“这样一来,皇后就和宋淑妃联手了,宫中以后自然是她们的天下。”
罗夫人听得消息,却是又喜又忧,喜者,若宋意佩成了太子妃,自己一家子,确实不须再怕姜贵妃了,忧者,宋意佩这性子,一旦当了太子妃,不知道会不会惹祸。且此等形势,镇武侯府如烈火烹油,万一被人发现宋意墨是女儿身的事,坐实欺君之罪,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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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皇帝有意选取宋意佩为太子妃的消息一传出来,各府议论纷纷,有些言官却是坐不住了,迅速联结上了折子,反对太子选宋意佩为太子妃,理由是,镇武侯府三女,一女为顺王妃,一女为淑妃,若再有一女为太子妃,会乱了辈份。
事实上,言官们考虑的是,宋意佩为太子妃的话,则镇武侯府势大压主,这天下,闹不好便成了镇武侯府的天下。
景南天看完折子,冷笑一声掷在地下,道:“这帮子腐儒,只会耍嘴皮子,半点实事不会做。”
展公公小心翼翼拣起折子归了原位,又垂手侍立到一边。
景南天想了想,令人召了石将军晋见。
待石将军进了宫,景南天便道:“朕想为太子择定镇武侯府三小姐为太子妃,现言官上折子反对,卿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石将军答道:“这是皇上的家事,臣没什么想法。”
“着啊,这是朕的家事,这帮子人管起朕的家事来了,是不是该打?”景南天武将出身,对上石将军,感觉特别对胃口,笑道:“对了,你小儿子定下的未婚妻是陈侍中的女儿,听闻那陈小姐和宋意墨本来青梅竹马,因何肯答应你家的婚事?”
皇上也太八卦了吧?石将军一愣怔,马上答道:“陈小姐和小侯爷确是从小认识,却是兄妹情,陈侍中直把小侯爷当了自己儿子呢!”
景南天:陈家和镇武侯府交好,你偏生为儿子求娶陈双玉,你们三家明显是勾结在一起了。但是朕告诉了你,陈双玉本爱慕宋意墨,却不知为何肯答应你家的婚事,在你们父子心中种下一根刺,将来么,陈双玉为避嫌疑,只好远着镇武侯府,远着宋意墨,这么一来,也就拆开你们两家和镇武侯府的关系了。
待石将军告退出宫,景南天便令人正式议旨,定下宋意佩为未来太子妃。
旨意到镇武侯府时,合府欢腾了。
接完旨,罗夫人昏乎乎回到房中,扯着宋意墨道:“阿墨,你帮阿娘想想,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阿娘心中总觉不安呢!”
宋意墨扶了罗夫人坐下,笑道:“阿娘,这是好事,你别多想。”
罗夫人还是忧心忡忡,低声道:“听说言官上折子反对过,皇上不顾一切下了旨,只怕言官要指责咱们府的女人狐媚惑主啊!这罪名可大可小。万一言官不忿,硬要闹开,不单你三姐这太子妃之位要泡汤,也同样会影响你大姐和二姐的。”
宋意墨道:“皇上既然下旨,自有法子压着言官,阿娘思虑太多了。”
罗夫人道:“这事儿不得不防。”
宋意墨道:“我已令人去请大姐过府商议,大姐夫那儿,也会帮着打探消息,就是太子方面,一样要通气,不信言官们不怕死,硬要闹大事情?”
长信公主那儿,一听完消息,就悄悄使人请了言官进府,让他们继续上折子,把事情闹大。
送走言官,却有管家来报,说是曲鸿求见。
长信公主令人请了曲鸿进去,问道:“你此来,有何要事?”
曲鸿道:“公主殿下上回不是要找一个擅长做账的账房么?织造司有一人,名余青,有才艺,特别擅长做账,在下带了他进府,现候在外头。”
长信公主府最近又得了赏赐,正要再找一个账房打理财务,一听曲鸿的话,便道:“把人请进来!”
余青听得人来请,忙整整衣裳,随管家进了花厅,恭身拜见道:“小民见过公主殿下!”
长信公主听得余青声音悦耳,再打量他一眼,见他身材欣长,便先有了好感,只道:“坐罢!”
余青道了谢,这才坐到曲鸿下首。
长信公主抬眼看过来,才要问话,突然“咦”一声,怔在当地。
曲鸿顺着长信公主的视线看向余青,有些不明所以。
长信公主深吸一口气,朝曲鸿道:“你没发现,他很像一个人么?”
曲鸿平素虽常见到余青,是有些觉得他眼熟,却从没多想,这会得长信公主提示,再去看余青,也惊疑起来,心道:此事也太巧了。
余青见长信公主目不转晴看着他,心下有些发毛,忙站起请罪道:“小民做错什么了吗?”
长信公主摇摇头,示意他坐下,问道:“你家乡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余青老实答道:“小民是江南玉竹县人,家父原在江南织造司当一名管事,几年前已病亡,家母原是江南织造司的绣工,近几年身体不好,在家休养。”
长信公主一听玉竹县这个地名,脸上现出错愕的神情,试探着问道:“你父亲可是叫余长波,母亲梅氏?”
余青吓一跳道:“公主殿下怎么知道小民父母的姓名?”
长信公主抚额道:“当年,皇上扮作平民,下江南视察织造司,是我和驸马陪同去的。那时节皇上装作富商,和织造司的人来来往往的,后来和余长波喝酒聊天,因聊得来劲,便夜宿余长波家……”
长信公主没有再往下说。当年,景南天宿在余长波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引得余长波的妻室梅氏和他偷情。过后,景南天要回京时,还有些舍不下梅氏,令长信公主去问梅氏,是否愿意跟他回京,若愿意,剩下的事自有人办妥。梅氏思前想后,却是婉拒了。
现下梅氏的儿子余青出现在眼前,相貌这般像景南天,由不得长信公主不多想。
余青惊奇道:“原来皇上还曾借宿我家,家父家母从没有提过,我却不知道。”
长信公主笑道:“皇上当年是微服,你爹娘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也无从提起。”
待余青和曲鸿告辞走了,长信公主便进宫求见景南天。
景南天听完长信公主的话,大吃一惊道:“你是说,梅氏的儿子,极可能是朕的儿子?”
“皇上没看见人,要是看见人,定然惊奇的。那余青,相貌和皇上极相像,今年二十一岁,是八月出生,十有□□,便是皇上的儿子了。”长信公主笑道。
很快的,景南天喊进密探,让他去接梅氏上京。
长信公主问道:“皇上要是查得实情,准备认回余青么?”
景南天这会遐想当年梅氏的风姿,隔一会才答长信公主道:“若是朕的儿子,当然要认回。”
长信公主眼神一闪,有喜色掠过,待告辞出宫,心中已另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