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又又。”钟唯唯叫住他,蹲在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

再重重地拥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又又是个好孩子,唯姨很喜欢你,你一定要记得这个。”

所以,如果我走了,你千万不要以为是你的错。

又又开心地朝钟唯唯笑起来,抱着她的脖子,响亮地亲了她一口。

钟唯唯微笑着,目送他渐渐走远,终于再也看不见。

将近午时,外头突然闹了起来。

一个宫人跑到清心殿,急着要找钟唯唯:“奴婢是天玑阁伺候钟夫人和钟姑娘的,钟夫人和钟姑娘有事要请钟彤史过去。”

钟唯唯和小棠对了一眼,觉得应该是吕纯动手了,此刻必然是钟欣然或者是钟夫人,跟韦桑闹起来了。

叫她过去,无非是让她过去帮着灭火而已。

小棠问钟唯唯:“你要去吗?不想去就让人打发了。”

反正没人敢硬闯进来,睡一觉起来,那讨人厌的母女俩说不定就被赶出宫去了。

钟唯唯道:“躲不过去的。”

吕纯不会容她在一旁轻松自在,坏事要大家一起做,吕纯才会相信她的诚意。

韦桑视她为眼中钉,遇到这种事,定然要拖她下水。

韦太后要利用钟氏母女捣乱,也要利用她的力量,压制住宫中其他人。

更不要说师娘和大师姐不会容得她逍遥自在了。

钟唯唯起身换衣梳头,让小棠给她涂粉抹胭脂:“你瞧着,不出一盏茶,就会有几拨人过来找我。”

小棠含着泪给她打扮:“你最近瘦得厉害,脸色也太差。”

钟唯唯让她把夹衣拿来:“今天有点冷。”

小棠看看窗外,阳光灿烂,秋老虎正在肆虐,钟唯唯却觉得冷。

小棠没忍住,冲到屏风后,捂着嘴哭了起来。

钟唯唯没等到,自己起身去找衣服,换上了,觉得眉毛疏淡了些,就又取了螺黛细细添上。

觉得差不多了,就催促小棠:“洗个脸,该走了。”

小棠还在抽噎,她就不等了:“你既然忍不住,就别跟来了,我另外找人跟着我去。”

小棠连忙洗把脸,跑出来,往脸上扑点粉:“我跟您去。”

钟唯唯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天玑阁里乱成一片,吕纯、韦桑都在,韦太后没出现,只派了妙琳在一旁看着。

韦桑躺在榻上,脸色煞白,闭着眼睛,衣袖被高高挽起,缠了一圈白色的纱布。

虽有脂粉香味掩盖,钟唯唯还是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吕纯坐在主位上喝茶,神色淡淡的,偶尔和妙琳说两句话,又皱着眉头看一眼哭哭啼啼的菊嬷嬷。

☆、339.第339章 离别(3)

钟夫人和钟欣然母女俩跪在地上,钟夫人面如死灰,又害怕又愤懑,钟欣然含着泪,看上去很是可怜无辜。

钟唯唯不忙进去,招手叫人过来问情况。

回答她问题的是吕纯宫里一个伶俐的小宫女。

“早起,萱嫔娘娘过来探望钟夫人,和钟姑娘站在台阶边说话,不知怎地,起了争执,钟姑娘把萱嫔推下台阶去了。”

钟唯唯看向案发地,天玑阁的台阶建得并不高,即便是从上面摔下去,也不至于摔成韦桑那模样。

所以,必然是出了意外。

小宫女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立刻意会,解释道:

“台阶下放了几盆菊花,萱嫔娘娘刚好摔在那花盆上头,花盆碎了,把手臂给扎伤了,腿上也有伤,头上磕了好大的包。差一点点就破相了。”

钟唯唯记得,前几天,她过来时,天玑阁的台阶下并没有这些菊花,显然这些花是这两天才被人搬过来的。

而师娘,在家最爱的就是摆弄花草,以此附庸风雅。

小宫女道:“很不巧,这花儿原本是太后娘娘赐给钟夫人观赏的,之前一直摆放在那边。

今早钟夫人非让宫人搬到这里来,说这里好看,站在上面就可以赏花。”

钟唯唯明了,这一切都是吕纯的手笔,其中少不了韦桑的顺水推舟。

先让人撺掇钟夫人搬花盆,再设法让韦桑和钟欣然发生争执。

韦桑本就不是好人,看不惯钟欣然很久,无事也要生非,有这样的机会,肯定顺水推舟找事儿,借故从台阶上摔下去。

只是韦桑没想到的是,下面放了花盆,所以注定头破血流,吃够哑巴亏。

吕纯果然好手段。仓促之间布局,竟然能做到这样完美。

钟唯唯突然很替胡紫芝担忧,也不知胡紫芝是否斗得过吕纯。

吕纯扬声问道:“是钟彤史来了吗?快快请进。”

钟唯唯按捺下思绪,走了进去。

钟夫人宛若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抱住钟唯唯,声泪俱下:“阿唯,你要帮帮你姐姐。

不是她的错,那个花盆是我让人搬过来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菊嬷嬷怒气冲冲地道:“这可说不准了,这台阶下昨天还没放花盆呢,可巧的今天就放了。

偏巧还把我们娘娘给推下去了,真是巧到一块儿了。”

钟欣然默默流泪:“我并没有。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菊嬷嬷冷笑:“钟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娘娘自己跳下去的咯?我们娘娘得有多想不开啊。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从这台阶上跳下去。这是福大命大,不然丢了命也是有可能的!”

钟夫人护女心切,急忙辩解:“分明是萱嫔娘娘先动的手……”

“说得好!所以钟欣然就敢还手了?还敢说不是她推的?”

菊嬷嬷得意一笑:“钟欣然胆敢对娘娘不敬,娘娘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她虽是陛下的师妹,但论起身份来,可差着我们娘娘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呢!什么东西!”

钟夫人一不小心掉进圈套,急得只管拉着钟唯唯使劲晃:“阿唯!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欺压侮辱冤枉我们吗?

你对的起你义父!你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若不是因为把药给了你们姐弟俩,你义父也不会这么早就死了!

你要忘恩负义,做白眼儿狼吗?”

钟唯唯被钟夫人晃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小棠气呼呼地冲过去,一把推开钟夫人,扶稳钟唯唯,生气地道:

“夫人您讲不讲理?我们彤史若真是不管,关起门来装不知道就好了,还来这里干嘛?”

钟夫人也没想到钟唯唯竟然这样不禁事儿,有点害怕,硬着头皮逞强:“你不想帮就算了,装什么柔弱!”

钟欣然给钟唯唯行礼道歉:“阿唯,你别怪阿娘,她老糊涂了,她都是为我急的,不是有意要推你。”

钟唯唯没搭钟欣然的话,走到吕纯身旁问了一声好。

吕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拍拍身边的位子:“不是外人,坐吧。原本我还担心这事儿不好处理。

按规矩来吧,只怕陛下会说我欺负他师门的人。

不按规矩吧,萱嫔定然要怪我处事不公。如今有你做见证,就不怕这些事了。”

钟唯唯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当报答。

但是规矩也要守,请娘娘秉公执法,然后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钟老先生的面子上,给钟夫人和钟大姑娘留点颜面。”

吕纯笑道:“那是肯定的,难为小钟你如此通情达理,我放心了。”

钟夫人不敢置信:“钟唯唯!你的姓还是你义父给的!他尸骨未寒,你就敢这样对他!秉公执法?

你不如明白说要把我们赶出去,弄死你师姐好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样小心眼儿呢?

虽说当年的事有误会,但那是我的错,和你师姐没关系。

你师姐一个大姑娘,什么都不顾,到处为你说好话,你还要怎么样?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娘儿俩才开心?”

“别说了!”钟欣然眼泪汪汪地拦阻钟夫人:“这事儿和阿唯没关系啊!”

吕纯掩着口笑起来:“钟夫人啊,您这叫挟恩图报。您不能因为小钟好性儿,就这样可着劲儿地欺负她。

她哪句话说错了?怎么就逼死你们了呢?你们都打到她脸上了,还要怪她小心眼儿?

总不能让她把钟姑娘推打萱嫔的事儿也顶下来,那才叫知恩图报吧?”

韦桑淡淡开口:“唉,钟姑娘好命啊,之前不想进宫,逼义妹;现在后悔了,又逼义妹。

自己做错了事儿,还要逼义妹……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死那些个恶心的坏东西呢?”

钟欣然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突然站起身来,朝着柱子冲过去,像是要以死明志的样子。

吕纯冷眼旁观,钟唯唯咳嗽一声:“快拦住她!”

梁兄及时出现,点了钟欣然的软麻穴一下,拎回来,往地上一扔,悄无声息地退回去。

☆、340.第340章 离别(4)

钟欣然瘫倒在地上,无声流泪,因为羞耻,将袖子高高举起,把脸盖住。

她心里恨意滔天,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丢过这样大的脸。

总有一天,她要把在场的这些女人全都挖掉眼睛弄死,让她们匍匐在她面前哀哀求饶。

钟夫人哭了起来:“老头子啊,你睁睁眼啊,看看你养的白眼儿狼……”

吕纯皱皱眉头,白嬷嬷一挥手,就有宫人上前捂住了钟夫人的嘴,劝道:“夫人,在宫里可不能这样大哭,会坏了规矩,不吉利。”

钟夫人和钟欣然抱头痛哭,哭得非常凄惨,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孤儿寡母被欺负得太惨了。

韦桑娇柔地道:“哎哟,吵得我脑仁疼……我是不想追究这事儿啊,可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怎么也不能坏了规矩啊。不然,以后还怎么服众?吕姐姐,你说是吧?”

吕纯不答韦桑的话,而是看向钟唯唯:“事情的经过你也听说了,你看?”

钟唯唯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吕纯清清嗓子,问韦桑:“以妹妹看来,怎么处理这事儿你才满意?”

韦桑叹道:“我这个人心软,她虽然把我从台阶上推下去,但我也不能把她从台阶上推下去不是?

总要顾着陛下的心情,还有钟彤史的颜面。姐姐看着办吧,我不会赶尽杀绝的。”

吕纯就道:“那行,出了这种事儿,也不好再留你们在宫里住下去。报去给陛下知道,且看陛下怎么说。”

钟夫人听说自己要被赶出宫去,又气又急,逼迫钟唯唯:“我们是冤枉的!你去告诉陛下,我们是冤枉的!”

钟唯唯没理她,淡淡地道:“陛下那么忙,不可能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他给了师娘封赏,师娘也要有福气才能守得住富贵尊荣。

这宫里规矩多,师娘和师姐还是搬出去的好,也免得不小心就犯了错。悔不当初。”

钟夫人环顾四周,终于明白自己母女俩被赶出宫去是大势所趋。

这宫里,除了韦太后之外,没有人愿意她们留在宫中。再多说只会招致更多的报复和侮辱。

她聪明地闭上了嘴,哀哀哭泣,寄希望于重华能慧眼如炬,看破这群不安好心的坏女人的坏心眼儿,给她们母女俩伸张正义。

昭仁宫中,气氛低沉。

重华阴沉着脸在骂人,把吏部尚书萧东林骂得狗血淋头。

萧东林是忠于韦氏的人,从前还敢和重华对着干,如今是不敢硬来了,只敢背后捣鬼。

今天被骂了也不敢说什么,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重华把气全撒在萧东林身上,骂够了,才看到李安仁站在那儿,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退下!”重华冷冷一挥袖子,萧东林擦着冷汗退了出去。

李安仁碎步上前,小声把天玑阁里的事说出来,说到钟唯唯被钟夫人推得险些摔了一跤时,刻意停下来,偷看重华的表情。

重华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吓得他打了个冷战,垂下眼,火速结束话题:“贤妃娘娘现在就是想请陛下定夺,怎么办。”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要来问朕,她这个贤妃是做什么的?在她眼皮子底下都能让人行凶了,让她面壁思过去!”

重华想到钟唯唯险些被钟夫人推得摔一跤,又气又恨。

既恨她没本事,活该被人欺负,还恨她招人恨,活该被人欺负!

李安仁听出味道来了。

贤妃遭殃被申斥,被罚面壁思过,那是在怪她没有照看好钟唯唯,害得钟唯唯险些摔跤呢。

得,皇帝陛下的心事你别猜。

正要去传话,又听重华冷冷地道:“韦桑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叫嚷不舒服生病吗?没事儿出来乱晃什么?叫她滚回芝兰殿去,少出来惹是生非!”

每个人都挨了罚,只有钟唯唯没提,果然是区别对待啊。

李安仁下定决心,一定要帮陛下和钟唯唯和好,等他传好了话,就去找皇长子殿下,请皇长子居中撒娇调停。

圣意很快传到天玑阁里,吕纯和韦桑都怏怏的,钟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实指望妙琳能在韦太后面前说几句话,留她们下来。

但她们的确是犯了事儿,被抓了痛脚,直接受害人还是韦桑,就连韦太后也不好开口。

因此妙琳也只是安慰她几句就走了。

钟欣然倒是平静很多,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李安仁见钟唯唯没什么反应,特意去提醒她:“陛下唯独没有罚您,您不去谢恩吗?”

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明显,只要钟唯唯去服个软,就好了。

钟唯唯道:“稍后去谢恩,现在师娘和师姐要出宫,我好歹也得送送她们才行。不然传出去,别人又要乱说陛下的不是。”

李安仁大喜过望:“说话要算数!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皇帝陛下脾气不好,早上听说没能找到何蓑衣和钟袤,吏部尚书就倒了大霉。

若是钟唯唯说了要去谢恩,却不去,那么整个昭仁宫的人都要倒霉了。

钟唯唯一笑:“放心吧,我想通了。你去和陛下说一声,我把人送出去就回来,只送到宫门外。”

李安仁飞也似地跑去给重华传信,钟唯唯叫人伺候钟夫人和钟欣然洗脸梳头,又让小棠:“把我给师娘和师姐准备的礼物拿来。”

韦桑撇撇嘴,娇娇弱弱地离开。

吕纯则朝钟唯唯使个眼色,叫她到一旁去,微笑着道:“我看钟彤史的身体,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啊,轻轻一推就倒了。

你最近这么着急,频频出手,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也许本宫还能帮你一二。”

钟唯唯从向吕纯打听真宗皇帝无子真相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迟早瞒不过吕纯,因此也不瞒她:“的确,我是遇到点儿麻烦事。”

之前,钟唯唯曾经被韦太后划破了脸,当时吕太贵妃曾和吕纯提过一点,认为钟唯唯必然被韦太后下了毒。

吕纯结合这事儿,就猜到钟唯唯的情况了,忍不住压低声音:“宫里的太医不可信,要不要我替你在宫外找个太医来看看?”

☆、341.第341章 离别(5)

钟唯唯婉拒了吕纯:“多谢娘娘好意,这点儿事,在下官的掌握之中。”

笑眯眯瞟一眼吕纯:“娘娘要有耐心,千万别急,不然铁定功亏一篑。”

再慢悠悠加一句:“娘娘别尽为下官担心,也要为自己想想,那个人手段阴毒,宫中耳目爪牙众多。

娘娘虽有家族护佑,但也要小心,说不定已经中招了呢。”

吕纯脸色突变,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陛下命我面壁思过,你也还要送钟夫人出宫,我就不耽搁你了。”

吕纯急匆匆离去,下台阶时走得太急,差点踩到裙子,弄得白嬷嬷看了钟唯唯一眼又一眼,不明白她到底和吕纯说了些什么。

钟唯唯气定神闲地目送吕纯走远。

就凭韦太后的心性,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吕纯。

所以她敢赌,吕纯回去之后,若是全力追查,一定能查出点什么来。

到时候,吕氏和韦氏又将掀起新一轮战斗。

至于钟欣然和钟夫人,身份太过特殊,人又不安分,留在宫中,对重华多有掣肘,实在不便。

所以她逼迫吕纯出手,诱得韦桑和钟欣然结仇,先让这二人对上成仇人。

这俩都不是傻子,过后仔细一想,就会看出来是吕纯做的手脚,然后都会恨上吕纯。

吕纯、韦桑、钟欣然,三个人之间彼此仇恨,彼此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她们互相争斗,会把彼此身后的势力卷进来。

她们斗得越厉害,胡紫芝就会有更好的生存空间。

重华也会有更多的机会抓住她们的破绽,并以此制约后宫,制约朝政。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钟唯唯整理了一下衣服,朝钟夫人和钟欣然走过去:“我送师娘和师姐出去。”

钟夫人怒不可遏,又不敢惹她,哀哀切切地哭。

钟唯唯含着笑,低声劝钟欣然:“师姐还是劝一下师娘的好,不然义父当年积下再多的福气,也会被折腾光的。

这里不是苍山,若不是太后有意放纵,陛下念义父的旧情,你们早就死一百次了。”

钟欣然脸色发白:“我真不是故意的,今天这个事儿我真没碰萱嫔。

她一早就来找茬,我虽然愚钝,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不能做,也是有数的。”

钟唯唯带着她们往外走,漫不经心地道:“萱嫔为什么来找茬呢?总是师姐和师娘得罪了她。”

钟欣然羞愧地道:“还不是因为皇长子叫我,嗯,娘,那个事……”

她羞得把头深深埋下去,非常抱歉地和钟唯唯说道:“阿唯,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说你走后,陛下大病一场,是我照料的……”

钟唯唯轻蔑地注视着钟欣然,看她究竟要怎么表演。

钟欣然见钟唯唯不言语,以为她在乎并且上当了,继续羞答答地道:

“当时你走了,陛下很难过,钟袤也不肯理他,他不知怎地,就发了高烧。

之前伺候他的小厮没回来,找了人去伺候,总是笨手笨脚,不得要领。

我瞧着不对劲儿,就去照顾了他几天……”

钟唯唯淡淡地道:“想必很辛苦吧?”

“也不算啦。就是,就是……有点儿不方便。”

钟欣然红着脸,低声说道:“毕竟他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我也是……嗳,反正就是很不方便。”

若是从前,钟唯唯多少都会生出些误会来。

以为孤男寡女,高烧糊涂、又是血气方刚的重华,肯定是和钟欣然发生了点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即便是不信重华,她也太清楚钟欣然了,从前看不上重华,是因为觉得重华的身份地位配不上自己。

现在看上了,千方百计死缠着不放,那是因为知道重华是皇帝。

在不知道重华真实身份地位之前,钟欣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和重华无媒苟合,还是在明知重华心里有她的情况下。

编造这样的谎言,真是够不要脸,够丢人的。

钟唯唯应景地嗤笑了一声:“师姐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钟欣然愧疚地道:“我怕你误会陛下,那就是我的错了。我把这些事说出来,省得以后有人故意挑事,你再为此生气误会。

我当初已经大大的对不起你,不想再和你发生不高兴的事儿。

昨天又又那个事,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目的就是要挑拨我们姐妹俩不和……”

钟欣然忘情地抓住钟唯唯的手,急切地道:“阿唯,我没有兄弟姐妹,你和阿袤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阿爹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钟袤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你相信我,我真的悔改了。

阿娘不肯让钟袤继承家业,我也劝她答应了,以后我会好好对待阿袤的。

求你原谅我,看在阿爹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提到钟南江,钟唯唯不能不叹气。

义父对她和钟袤、还有重华,都是恩比天高。

所以她虽然不喜欢师娘和大师姐,和她们算是撕破了脸,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赶尽杀绝。

只是因为,大师姐是义父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可是师娘和大师姐步步紧逼,一直都把她当成傻子,她不可能没有原则的一直忍下去。

钟唯唯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我和师姐分离太久,中间有很多事情,彼此都不清楚。

正好今天有空,我就和师姐聊一聊吧。曾经,我有个好朋友,叫做葛湘君。

她是先帝御前的尚寝女官,也曾伺候过陛下一段日子,我真心待她,她却把我当成傻子。

一次又一次不顾朋友之义,屡次三番陷害我。师姐知道,她现在到哪里去了吗?”

钟欣然装糊涂:“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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