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肩舆晃晃悠悠,钟唯唯眼皮沉重,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

重华让人停下,把披风盖在她身上,又细心地调整了遮阳伞的位置,不让她被晒到。

正要叫人起舆,又又跑了过来,把一束野花放在钟唯唯怀里,这才满意地小声道:“可以了。”

重华爱怜地揉揉又又的小脑袋,觉得自己将来若是和钟唯唯有孩子,就该是又又这样的招人疼。

钟唯唯一觉醒来,已然是傍晚时分,彩霞满天。

重华独自坐在窗前看折子,光线已经很暗,他却没有让人掌灯,而是将折子尽量往光线明亮处凑,眉头微微皱起,聚精会神,肩背宽厚可靠,如山如松。

钟唯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满心欢喜和倾慕。

不掌灯,不过是害怕影响到她安眠而已,不让人伺候,也还是因为害怕吵到她。

她轻轻坐起,嗅到枕边淡淡的野花清香。

低头一瞧,几朵淡蓝色的野花静静地躺在那里,可爱清新,正是鹰嘴涧旁的草地上生长的花。

花束小巧,寥寥几朵,应该是又又的心意。

钟唯唯鼻子微酸,珍而重之地将花束收起,轻轻压进一旁的书中,再起身,悄悄走到重华身后,轻轻抱住他。

重华自然而然地反手搂住她,低声问道:“醒了?”

钟唯唯将下颌搁在他的肩上,亲吻他的脸颊:“嗯,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但是明天和很长一段时间内,无论她什么时候醒来,都看不见他,他醒来也看不见她。

重华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最终勾起唇角,语气欢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师兄,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小棠领了人进来给钟唯唯收拾打扮,准备妥当,饭菜也摆好了。

又又进来,欢天喜地的问钟唯唯:“唯姨看到我送给您的花了吗?”

钟唯唯打开书给他看:“我要把它做成书签,一直留着。”

又又低下头,矮下身子,灵巧地钻进她怀里:“我也要,唯姨做好托人给我送去。”

乖巧地瞅一眼重华,“还有阿爹也要,您别忘了他。”

钟唯唯笑得不行,真是一个小人精。

欢喜安静地吃了晚饭,又又被青姑姑领下去休息,钟唯唯和重华一起去看何蓑衣。

何蓑衣是睡着的,李药师和杨适报告他的身体状况:“吃得不好,有点低热,嗜睡,药倒是吃得好的,其他没什么大碍。”

重华提供的都是最好的伤药,失血过多,嗜睡、发热都是正常的情况。

钟唯唯在何蓑衣床前坐到天黑,见他始终没有醒来,就起身离去,吩咐伺候的人好生照料。

脚步声远去,何蓑衣睁开眼睛,沉默地盯着帐顶,无悲无喜。

其实钟唯唯才进来,他便醒了,却不敢和她对上。

只因他怕她看到他眼里的不甘和愤怒,更怕看到她猜到真相后的疏离和小心,还怕自己伤好之后就不得不离开。

☆、450.第450章 正确的处理方式

小厨房里,小棠在撕鸡丝,钟唯唯拿了一把小刀,细心地剥着栗子。

她想要给何蓑衣做一碗栗子鸡丝粥,不吃东西,再好的药也不能把身体补起来。

重华在一旁看奏折,偶尔回头看她一眼,心里有些发酸,却又觉得比从前踏实了很多。

栗子剥好,鸡丝撕好,火上的米粥也开了。

加栗子慢炖,再加鸡丝,焖到粘稠,甜香味儿散发出来,月亮也升了上来。

钟唯唯让小棠端去:“别说是我做的,就说你做的。”

小棠应了一声,重华道:“我送去吧。”

钟唯唯有些不放心,他不会故意去怄大师兄吧?

重华严肃地道:“我看上去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钟唯唯点头。

重华气得笑了,轻轻捏了她的脸颊一下:“放心吧,我没那么无聊。你深受大师兄的恩情,在他伤重之时给他熬粥是应该的。

我这个做丈夫的和做师弟的,给他送这碗粥也是应该的,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钟唯唯抿着嘴笑起来:“陛下英明,小女子佩服。”

重华傲慢地一抬下巴:“回去洗脸换衣服吃药,我还要带你出去。”

钟唯唯依言回去收拾,却不放心,悄悄给小棠使眼色,让她去盯着些,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火速来报信。

何蓑衣仍然在昏睡,重华稳稳当当在他床前坐下,清一清嗓子,温和地道:“大师兄,你好些了么?”

何蓑衣不理,呼吸绵长。

重华却知道他是醒着的,平和地道:“阿唯听说你吃不下去,很是担心。

她亲手给你熬了栗子鸡丝粥,让我给你送来,我让人把粥温着,你醒来就吃。

你得快些好起来才行啊,不然,若是饿死了或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更不如我了。

或者,你是觉得,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这样作践自己,好让阿唯一直忘不掉你,记挂着你?真没本事。”

言毕起身,威严地吩咐众人:“好生伺候,不管他想要什么吃的用的,都给他。”

门被关上,何蓑衣睁开眼,目光沉沉地看向夏栀:“扶我起来。”

夏栀不甘又同情,简直不想把那碗栗子鸡丝粥拿给他吃:“不过一碗粥,就想把人打发了么?”

何蓑衣冷冷地瞥夏栀一眼:“不然你想要什么呢?求不求,是我的事,给不给,是她的事。”

他爱钟唯唯,想和她共度余生,所以他绞尽脑汁,想要求得;

她不爱他,只愿将他当成兄长敬重,那也是她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否会怨恨,至少现在他是没办法恨她的。

他吩咐李药师:“阿唯的药方要调整一下,你让杨适陪你去寻几味药,把我受了重伤的消息透出去,记好了,要让他们知道,是慕夕害了我。”

李药师领命而去,何蓑衣逼着自己把一碗栗子鸡丝粥全部吃完。

不期然想起自己在小渔村里,连夜敲开村人的门,寻找十年老母鸡的情形,眼睛不由微酸。

大门外,乌云亲昵地将自己的大头去蹭钟唯唯。

钟唯唯抱着它的大头,欣喜地问重华:“您没有告诉我,它也跟来了。”

重华斜睨着她:“你也没问过我啊,上次我去九君山里看你,说了是连夜骑马赶去的,除了骑它,又是骑谁呢?也不知是谁,假装不认识我。”

钟唯唯厚脸皮地道:“我是被吓坏了,以为你是去杀人的。”

“胡说八道。”重华利落地翻身上马,俯身下来,将手递给她。

钟唯唯抓住他的手,他便一使劲,将她拉到马上,靠在他怀里坐好。

“准备好,要走了。”

重华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传来,浑厚有力,钟唯唯窝在他怀里:“是要去哪里?”

重华道:“你猜。”

一夹马腹,抖动缰绳,乌云便稳稳当当地往前走。

月华似水,小镇静谧安宁,身后的怀抱温暖有力,钟唯唯有种疑似是在梦中的感觉。

她扭过身子,仰起头,迅速亲了重华的下巴一口,再回转身,微笑着看向前方,觉得不管他是要带她去哪里,她都是愿意的。

出了小镇,可以看到很多灯火如星星一样璀璨密布,那是随扈的御林军驻扎的地方。

重华用马鞭指向更远的地方,那里人声鼎沸,灯火亮如白昼。

“那是招募的工匠和材料供应商,钦天监已经看好了日子,等到吉时就要开工。”

“简五在那里么?陛下是要带我去看看?”

“简五在那里,但我不是要带去看,我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乌云转入一条熟悉的小路,道旁树林密布,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其中飞舞,还有水声隐隐传来。

钟唯唯笑出声来:“这不是去鹰嘴涧的路么?陛下白天没看够,夜里还要再看一次?”

重华笑而不语,放松缰绳,任由乌云随性而行。

须臾,到了地头,鹰嘴涧水声轰鸣,涧水在月光下犹如一条白练,闪闪发光,水汽氤氲,空气清甜。

钟唯唯忍不住赞了一声:“真美。”

她极度怀疑,重华之前在她睡着的时候,早就在夜里来过这里。

前后观察勘探了不知多少次,才把行宫的地址确定下来。

“还有更美的呢。”重华扶她下马,蹲下身去,要她伏在他的背上,背她上山。

钟唯唯看看陡峭的山顶,摇头不肯,他不耐烦了,粗鲁地抱住她的小腿,背起来就走。

他们这次出来,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有为数很少的精锐御林军和暗卫,都是些懂事儿的,见怪不怪,牵马的牵马,布控的布控,都懒得去理这俩人要做什么。

山坡陡峭,重华却走得很稳,甚至还有精力和钟唯唯开玩笑:“太瘦了,硌得我背疼啊,再来十个钟唯唯我也背得起。”

钟唯唯将头靠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声,微笑着和他一应一合:“可是一个陛下我都背不动啊,陛下千万不要长成大胖子啊,不然扶都扶不动了。”

重华轻笑:“放心吧,有人不是说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才喜欢我的么?光为了这个,我也不能长成大胖子的。”

☆、451.第451章 西京

站在鹰嘴涧上方往下看,可以看到远处雄壮绵延的九君山,星火璀璨的小镇,静谧的森林,安宁的平原,银练一般的水流。

风吹过,树林哗啦啦的响,涧水也在哗啦啦的响。

重华指着远处的平原:“阿唯,在那里,可以建起一座西京。”

他微眯了眼睛,指着九君山之外更远的地方:“那边是东岭,我要在这里建起一座西京。

把这里建成除了京城之外最大最繁华最富庶的城市,每年分半年到这里来。

然后慢慢向那边扩张,总有一天,东岭和郦国会变成一家。”

钟唯唯怦然心动。

所以说,皇帝陛下在此修建行宫,并让茶师们到这里来学习研习茶道和茶叶技术,以及把和东岭的茶道交流会放在这里进行,虽说是为了她的缘故,同时也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因为她的缘故,在这里建了一座行宫;

因为她的缘故,茶师们都聚到这里来了,同时带来了更多的物资和人马;

因为她的缘故,茶道交流会在此举办,东岭和郦国、乃至其他国家的商人和使臣都会聚集到这里来,经济会变得更加繁荣。

人口增加,经济昌盛,茶师们都在这里,需要更多的军队保护,驻军就理所当然地增加;

皇帝陛下偏宠她,思念她,那就要来看她,于是人口、经济、军队、城市规模就会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直到有一天,这里成为仅次于京城的另一个帝都,以此为据点,触角伸到边境,再伸到东岭,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钟唯唯仰慕地看着重华,他年轻英俊,雄心勃勃,充满了斗志,果然就是天生该吃皇帝这碗饭的人。

重华察觉到她的安静,含笑回头:“在想什么?”

钟唯唯笑道:“我在想,先帝真有眼光,陛下是中兴之君,我与有荣焉。”

重华道:“不着急,一切只是开始,那一天,也许需要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或者是三、四十年之后,才能实现。那时候,我们便能长相厮守了。”

他压低声音,用最虔诚的语气,轻声道:“我希望到那一天,我和阿唯能肩并肩站在这里,俯瞰我们的新都城。”

我也想。钟唯唯没吱声,抱住重华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重华和她依偎着站了片刻,道:“该走了。”

他蹲下去,让钟唯唯骑到他肩上:“又又的提议很不错,想不想试试?”

白天人太多,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那样做,现在夜深人静,他可以哄她开心。

钟唯唯探头看一看下方,山坡陡峭不说,还黑黝黝的,要她骑在重华的脖子上往下狂奔,想想腿就软了。

然而不想认怂,一本正经地拒绝:“不行,陛下要爱惜自己的形象和威严。

虽说今夜陪同的都是可信之人,但是他们也不会认同这种行为的,对陛下不好。”

重华回头,盯着她看了片刻,突地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轻笑:“阿唯,别装了,害怕就明说好啦,装得这样正义凛然的。”

钟唯唯死鸭子嘴硬:“我才不害怕,我是为陛下着想。”

话音未落,身体已然凌空而起,重华轻轻松松将她托在肩上,吸一口气,往下狂奔。

“啊啊啊啊啊啊……”

钟唯唯吓得失声尖叫,紧紧抱住他的头,身体蜷成一团,双腿恨不得生出两个钩子,牢牢勾住他的肩。

重华“哈哈”大笑,一口气冲到山下,得意洋洋把她放下来:“怎么样?好玩么?”

钟唯唯捂着嘴冲他摆手,转过身狂吐起来。

重华收了笑容,愧疚地给她拍背,拿水给她漱口,讪讪的:“是我没想周全,没考虑到你的身体。”

钟唯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是身体的缘由,纯粹就是被吓的。

好讨厌,她到现在腿都是软的,眼泪都吓出来了。

她蹲在地上不动,不想承认自己胆子还不如又又雄壮。

重华把她抱起,放到干净的地方去,愧疚万分:“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让你开心。”

钟唯唯看到他愧疚的眼神,到底不忍心,十分不甘地道:“好讨厌,明知人家胆子小,还这样吓唬我。”

重华不信:“阿唯,我……”

钟唯唯只好把眼睛一闭,将心一横,大声道:“吓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冷汗和眼泪都吓出来了。”

梁兄等人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重华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伸手一摸钟唯唯的眼角和背心,果然是湿的。

再捏一捏她的胳膊和腿,发现都是僵硬的,忍了又忍,没忍住,勾起唇角笑了。

钟唯唯恼羞成怒,使劲捶他:“坏得不得了。”

重华被她捶得心花怒放,低声道:“你不就是喜欢我坏么?”

钟唯唯瞪他,瞪着瞪着眼圈红了,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一言不发。

明天,她就看不到他了。

李安仁在草地上铺了厚厚的茵席,设了酒和食物,请重华和钟唯唯过去。

火堆生起来,烤肉发出“刺啦”声响,肉香酒香四溢。

钟唯唯馋虫被勾起,然而想到自己因为吃了太多的药,味觉变得迟钝的事儿,就不想吃了:“我只吃清淡的食物。”

重华知道她的想法,硬塞给她一只烤麻雀:“何必为难自己,吃得好,身体好,药自然就吃得少了,味觉也会渐渐恢复的。”

不远处传来喝问声:“什么人?口令?”

一条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政通人和。”

重华就笑:“有客人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和简五一前一后而来,见到重华和钟唯唯,深深拜倒:“许翰见过陛下。”

重华抬手示意:“起,许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为陛下尽忠,臣不辛苦。”中年男子起身,肃立一旁,目光炯炯地看向钟唯唯:“这位就是钟彤史吧?”

“正是。”重华笑吟吟地道:“阿唯,快见过许将军。”

钟唯唯起身行礼:“见过许将军。”

☆、452.第452章 无限风光在险峰

这位许翰许将军,已在东岭与郦国边境镇守了十多年,战绩斐然,忠心耿耿。

东岭内乱之时,有人想要趁机搞事,都是他带着人在第一时间把苗头掐灭的。

正是因为有了他和其他人的努力,重华才能紧紧握住军队,并凭借军队的支持,有力量与韦氏、吕氏一决高下。

早在永帝时期,钟唯唯就已听说了这个人,只是不曾亲眼见过。

她隐约知道重华把人急召到这里来的原因,一是把她托付给许翰照顾,二是要许翰趁着这个机会,招兵练兵,把军队的力量发展到更大。

她郑重其事地给许翰行礼:“许将军万福。”

许翰神色复杂,待她却十分恭敬有礼:“听说钟彤史身体有恙,老夫在边关寻了些珍稀的药材来,已然交给杨适,看看是否有能用的。”

简五看看许翰,再看看钟唯唯,有点不明白这位十分自傲、对着韦太后也未必如此客气的许大将军,为何会对钟唯唯如此恭敬有礼。

毕竟很多人都觉得钟唯唯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嘛。

钟唯唯也不是很明白,不过人家既然对她这样客气,她当然也不能辜负。

客客气气请许翰和简五入座,亲自给他们安排酒食,静坐在重华身边,听他们商谈如何营建此地的事。

明月西沉,夜露渐生,重华端起酒,让钟唯唯也端起她面前的果酒,向许翰和简五郑重说道:

“朕把阿唯托付给二位了,愿诸位,与朕,一起立下这不朽功勋。”

简五和许翰眼睛微湿,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深深跪伏于地,沉声道:“愿吾皇万岁,郦国昌盛。”

重华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去,伸手去拉钟唯唯:“我们也回去吧,还能睡两个时辰。”

钟唯唯紧紧抱住他,不想和他分开。

重华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把她抱起放在马上,搂着她一起回了周家大院。

屋子里早就备好了热水和香烛,洗浴过后,二人手牵着手一起躺下。

重华温柔地亲吻着钟唯唯,用舌尖在她身上点起一串火花,钟唯唯同样温柔地回应着他。

她和他目光交接,缠绵悱恻,十指交握,呼吸相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这一刻,她和他什么都不想,眼里心里脑子里,只有彼此,就连呼吸也是对方的味道。

窗外虫鸣唧唧,夜风温柔,谁都不想灭灯,只想把对方此刻的模样,牢牢嵌入到眼里心里,以便将来可以温柔的回味,感受对方的音容相貌。

许久之后,重华心满意足地搂着钟唯唯躺下,钟唯唯累得够呛,安静地蜷伏在他怀里,轻轻喘气。

重华将指尖缠绕着她的发尖,低声道:“阿唯,你会想我么?”

钟唯唯懒得理他,这不是废话么?

重华等不到她的回答,锲而不舍地追问:“会想么?你必须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钟唯唯不理他,他便骚扰她,轻轻呵她的痒痒,呵着呵着,目光又变得暗沉起来,喉头微动,盯着她哑声道:“阿唯,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钟唯唯困得要死,勉强打起精神:“什么秘密啊?”

重华张开手掌,在她胸前丈量了一下,不确信,又起身端起烛台照了又照。

钟唯唯奇道:“你干嘛?”

重华低笑:“你长胖了些。比我上次在九君山里见到你时,长胖了些。”

钟唯唯低头一瞧,脸红过耳,这个不要脸的,真是够不要脸,够无聊的。

不要脸的皇帝陛下在那里沾沾自喜:“其实阿唯之前瘦,那是因为想我想的吧?现在胖了,也是因为见到我,和我在一起,心情变好,胃口好,所以就胖了。”

钟唯唯“呸”一声,把他手里的烛台拿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未穿衣,一动之时,无限风光。

“无限风光在险峰。”重华沉声吟了一句,抿着嘴,探询地看向钟唯唯:“阿唯……”

“什么事?”

“阿唯……”

“做啥?”

“阿唯……”

“有话快说!”

“阿唯……”

钟唯唯看着皇帝陛下上下滚动的喉头,和幽深的目光,全身都燥热起来,她拉起被子将他笼罩其中,骑上去打:“废话好多。”

重华“哈”的一声笑出来,用力将被子掀翻,将她拉了进去:“嫌我废话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十句不如做一次。”

被翻红浪,帐子和大床簌簌发抖,求饶声和央求声隐隐约约传来,不时夹杂着嬉笑之声。

天边亮起鱼肚白,重华轻轻起身,俯身亲了沉睡中的钟唯唯一下,强迫自己下床穿衣。

钟唯唯累得够呛,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起床,翻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重华很快盥洗穿戴完毕,走到床前定定地看了钟唯唯片刻,果断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隔壁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啊!死人啦!”

尖叫声戛然而止,重华紧张地给小棠比了个手势,小棠跑进去又跑出来,表示钟唯唯睡得很沉,没有被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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