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其实,选谁做舞伴都无所谓,因为这是圆舞,总会相遇,也总会分开。”

小角沉默地握紧洛兰的手,搂住洛兰的腰,等别人开始跳后,他才模仿着别人的舞步,带着洛兰跳起舞。

洛兰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角,似乎想要透过他的面具看清楚他究竟是谁。

小角困惑地看她,“洛洛?”

洛兰问:“这是我们第几次一起跳舞?”

“第一次。”小角无比肯定,“只要和洛洛做过的事,我都记得。”

是吗?洛兰微笑着移开了目光。

随着音乐,大家跳了一会儿,转个圈,交换舞伴,继续跳。

紫宴成为洛兰的舞伴。

他一直觉得英仙洛兰不像是喜欢跳舞的人,但她的舞跳得非常好。

“你以前跳过圆舞?”

洛兰含着笑,慢悠悠地说:“我妈妈性格孤僻,不喜欢一切人多的活动,唯独喜欢圆舞,因为她就是在跳圆舞时遇到了爸爸。”

紫宴专注地凝视着洛兰,清晰地表达出想要继续听下文。

“当时,我妈妈在执行任务,为了躲避敌人,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结果无意中闯进一个舞会中。她为了不露馅只能跟随大家一起跳舞,可她压根儿不会跳舞,身体僵硬、不停地踩舞伴的脚,男士们都躲着她走,没有人愿意做她的舞伴,陪她出丑。危急时刻,我爸爸挺身而出,主动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跳舞,帮她躲过追杀。”

“你父亲擅长跳舞?”

“何止是

擅长!”洛兰微笑,眉梢眼角尽是温柔,“我爸爸仗着有个皇室身份,不用为生计奔波,一辈子专攻吃喝玩乐,叶玠不过学了点皮毛就已经足够他招蜂引蝶、浪迹花丛了。”

紫宴刚想说什么,音乐声变换,又到了要交换舞伴的时间。

洛兰转了个圈,成为阿晟的舞伴。

紫宴看到洛兰握住阿晟的手时,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她唇畔含着丝讥笑,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阿晟跳完舞,洛兰本来应该继续和小角跳,她却突然停下来。

“我累了,你们继续玩。”

她径直走上楼梯,回到卧室。

洛兰坐在卧室的露台上,一边喝酒,一边仔细阅读阿晟的体检报告。

小角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把一碟她喜欢的水果放到桌上。

“死亡大峡谷的事,谢谢!”

洛兰冷淡地说:“不用!当时你距离悬崖顶只差两百多米,即使我没有去,你也能自救。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救了邵茄公主,否则英仙邵靖不会善罢甘休。”

小角把果碟往洛兰手边推了推,“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洛兰瞥了眼垒放得整整齐齐的水果,抬眸看向小角,突然笑叫:“辰砂!”

“什么?”小角正在低头帮洛兰剥水果,没有听清。

洛兰盯着他,冷声问:“你是谁?”

“我是小角。”小角把剥好的紫提果递到洛兰嘴边,平静坦然地看着洛兰。

“是吗?”洛兰笑挑挑眉。

“是!”小

角的目光坚定坦诚。

洛兰淡笑,“一觉睡醒,发现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亲朋好友死的死、残的残,高高在上的指挥官阁下变成了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罪魁祸首却成了自己的主人,滋味很不好受吧?”洛兰伸手,温柔地抚过小角脸上的面具,挑起小角的下巴,端详着他,“明明恨不得立即杀了我,却要假装很关心我,逼着自己和我亲近,很难受吧?”

“洛洛?”小角眨了眨眼睛,十分困惑,完全不明白洛兰究竟在说什么。

洛兰凝视着小角。他的眼睛依旧如同仲夏夜的星空般清澈明亮、干净纯粹,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真还是假。

阿晟的体检报告已经证实了她的担心。

她耗费十几年心血研制出的药剂,在促进异种基因和人类基因稳定融合时,副作用竟然是能修复受损的身体组织。

不过,相较胳膊、腿、内脏器官这种身体组织,人类的大脑神秘莫测。可以说,即使人类科技进步到现在,人类曾经面对的两个无穷也依旧存在——人类依旧没有探索到宇宙的尽头,也依旧没有探索到自己大脑的尽头。

在进行反复实验测试前,洛兰不确定这种药剂是否对脑神经也具有修复作用。

也许是她想多了,小角依旧是小角,可也许药剂已经修复了小角被镇静剂毒害的脑神经,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小角,而是辰砂伪装的小角。

洛兰轻轻张嘴

,含住小角递到她嘴边的紫提果,舌尖从小角手指上慢慢卷过,小角纹丝不动。

等洛兰抬头,他才缩手,想要帮洛兰再继续剥水果。

洛兰握住他的手,一根根把玩着他的手指。

手指修长、掌心温暖,这只手给了她十多年的陪伴,保护了她无数次,但也是一只随时能置她于死地的手。

小角沉默温驯,任由洛兰把玩,就好像不管洛兰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洛兰挠挠他的掌心,命令:“把面具摘掉。”

小角看着她,没有动。

“摘掉!”洛兰命令。

小角抬手,摘下面具。

那张冰雪雕成的脸露在了漫天星光下。

洛兰放开他的手,盯着他的脸告诉自己,他是辰砂,不是小角!

“脱衣服!”洛兰命令。

小角毫不迟疑地站起,一颗颗解开军服的扣子,把外衣脱掉,扔到自己刚坐过的椅子上。

洛兰目不转睛地看着。

“继续!”

小角一颗颗解开衬衣的扣子,把衬衣也脱掉,露出紧致结实的上半身。

他安静地看着洛兰。

洛兰慵懒地靠坐到椅子里,右腿交叠到左腿上,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看着小角,面无表情地命令:“继续!”

小角开始解皮带,把长裤缓缓脱下。

洛兰醉意上涌,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一个长发女子慌慌张张地冲进男子的房间。

男子正在穿衬衣,不好意思让女子看到自己裸露的上身,立即羞涩地转身。

女子却丝毫没有察觉,一边

叽叽喳喳地说话,一边绕着男子转圈,男子急速地扣着衣扣。

小角全身上下仅穿着内裤,站在洛兰面前。

洛兰表情淡漠,长眉微挑,冷冷问:“我有说停下吗?”

小角盯着洛兰,没有动。

“怎么不脱了?”洛兰慢慢地啜着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睛内没有一丝温度。

小角慢慢弯下身,缓缓脱下内裤,赤身裸体地站在洛兰面前。

4A级体能,人类力量的极致,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像是一尊由艺术大师精心雕刻成的大理石雕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

洛兰一口喝尽杯中酒,放下酒杯,笑着鼓掌:“你已经不是当年的辰砂,能屈能伸,很能忍,对自己也够狠!可是,演技还是不过关,已经露馅了。”

小角低垂着头,淡漠地说:“我是小角,我不知道你不停提到的辰砂是谁。”

洛兰讥笑,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如果真是小角,根本不应该停下来盯着我吗?还有,这会儿为什么不看我呢?觉得难堪?窘迫?屈辱?”

小角霍然抬头,一双眼睛亮如寒星,“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赤身裸体意味着什么。这应该是最亲密温柔的事,但是你……”小角脸上露出委屈和痛苦,“你不是想要我,你是想羞辱我!我做错了什么?”

洛兰愕然地愣了一愣。

眼前的人的确有可能是小角。如果是

小角,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承受她的羞辱。一瞬间,洛兰竟然不敢和小角明亮的眼睛对视,借着侧身倒酒,回避开他的目光。

她默默地喝完杯中酒,还想再倒时,发现酒瓶已经空了。

洛兰起身进屋。

出来时,她一手拿着瓶酒,一手拿着件睡袍。

小角依旧赤身裸体地站在露台上。

洛兰把睡袍扔给小角,背对着小角,打开刚拿的酒,先给自己倒了半杯,一边喝酒,一边思索。等酒喝完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把酒杯重重放下。

她打开药剂箱,从里面拿出七支精致的药剂,排成一排放到桌上。

洛兰转身看着小角,“这是从吸血藤里最新提取研制的镇静剂,目前整个星际已知的最强镇静剂,对3A级和4A级体能的人非常有效,两到三支的剂量就已经足够,使用过量会对脑神经有破坏作用。”

小角问:“如果我喝了它,你就相信我不是那个什么辰砂?”

洛兰盯着他,没有说话。

小角拿起一支药剂,眼睛看着洛兰,一口气喝完。

洛兰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小角拿起第二支药剂,毫不迟疑地一口气喝完。

小角拿起第三支药剂,毫不迟疑地一口气喝完。

洛兰俯下身给自己倒酒。

小角看着低头倒酒的洛兰,拿起第四支,扭开盖子,正要倒进嘴里。

洛兰的动作快于自己的理智,突然转身抓住小角的胳膊,不让他继续喝。

小角问:

“你相信我是小角了?”

洛兰没有说“相信”,却也没有放手。

虽然小角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问题,看上去和以前一样赤诚忠诚,但她依旧没有办法完全放下怀疑。

她很想告诉自己,是她想多了。

毕竟这一年多来,小角训练士兵尽心尽力、毫不藏私,是士兵们最尊敬崇拜的教官。军事演习中,小角也完全按照她的指令,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邵茄公主。

如果他真是辰砂,他完全可以不救,任由她和英仙邵靖打起来。

但是,如果她判断错误了呢?

如果是一个可以忍受羞辱、可以伪装温驯、可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的辰砂呢?

辰砂忍人所不能忍,处人所不能处,必然图谋巨大。

洛兰的大脑里充斥着截然对立的两个声音,一个说着“杀了他”,一个说着“不能杀”。

杀了他?

万一杀错了呢?如果他真的是小角呢?

不杀他?

万一他是辰砂呢?

洛兰内心天人交战,感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只要让他把七支药剂全部喝完,不管他是小角,还是辰砂,都会失去所有记忆,变成白痴,并且永不能再修复。

但小角就永远消失了!

那个朝夕陪伴她十多载,在她危险时保护她,在她沮丧时安慰她,在她难过时陪伴她的人就没了!

小角看着洛兰握着他胳膊的手,“你的手在发抖。”

洛兰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放开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拿起酒瓶还

想再倒一杯。

小角从她手里拿过酒瓶,盯了眼瓶子上的标注,说:“别喝了,这是2A级体能的人才能喝的酒。”

洛兰想要夺回酒瓶,“还给我!”

这是叶玠留下的酒,疲惫孤独时喝一杯,感觉像是叶玠仍然在她身边。这个时候,她尤其需要,也许再喝一杯,她就能狠下心做决断。

小角躲开她,“不要再喝了!”

洛兰伸出手,气势汹汹地命令:“还给我!”

“不给!”

洛兰看小角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知道镇静剂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她觉得眼前的小角晃来晃去,好像有无数虚影。

“你醉了。”

“我没有!”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醉,小角拿起酒瓶,凑到唇边,喝给洛兰看。

洛兰趁机一把夺过酒瓶,往屋子里逃去,可头重脚轻,竟然在门口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地上扑去。

小角急忙揽住她的腰,但自己双腿虚软,也没有比她更好,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酒瓶倾倒,酒液泼洒在两人身上。

洛兰恼怒地踢小角,“都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

小角语气温驯,目光却灼热,满是侵略性,像是一只准备着要捕获猎物的野兽。

洛兰隐隐觉得危险,可是晕沉沉的脑子似乎罢工了,拒绝思考、拒绝行动,浑身发热,只想懒洋洋地躺着休息。

小角呆呆盯了一会儿洛兰,突然俯下头,轻轻地在洛兰脸颊边、耳边挨蹭。

洛兰感觉小角很久没有这样亲昵了。

似乎自从他去基地当教官,就很少有兽化时的行为了。当时她觉得烦不胜烦,现在失而复得,却让人分外欣喜。

“小……角。”

“洛洛……洛洛……”

小角亲吻着洛兰的脖子,从脖子一点点亲吻到脸颊边。每一下触碰都极尽温柔,诉说着无尽的眷恋,就像是在膜拜他渴望已久的珍宝。

洛兰昏昏沉沉,感觉自己在一点点融化。

当小角吻到她的嘴唇时,她略微清醒了一点,觉得哪里不对,用力推小角,挣扎着想要逃离。

小角却用绝对的力量,霸道地压制住她,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狠狠吻住她,毫不犹豫地撬开她的嘴唇,长驱直入,宣示着自己占领她、拥有她。

洛兰刚开始不肯配合,企图推开他,可小角长期以来一直压抑的渴望好不容易才冲破重重阻碍释放出来,像是喷发的火山,滚烫灼热的岩浆喷涌而出,势不可当、摧枯拉朽,带着点燃万物、焚毁一切的决然。

洛兰在一波又一波的热烈索求前,渐渐消融,终于放弃抵抗,俯首臣服,随着本能沉沦。

地上的酒瓶不知被谁踢了一脚,骨碌碌滚动着,从屋里滚到露台上,残余的酒液滴滴答答、蜿蜒落下。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浓郁的酒香,在晚风中缠绵缭绕。

Chapter 7 小角爱洛洛

他早已经明白男女之情,清楚地表达出心意,她却一直没有回应。

夜里。

洛兰半梦半醒间,觉得身体又重又酸,下意识动了动,想要翻个身,却像是被藤蔓缠住了,一动都动不了。

她挣扎了半晌,终于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小角怀里,那张轮廓分明,犹如冰雪雕成的脸正紧挨着她的脸。

洛兰吓得立即又闭上眼睛。

两人肢体纠缠的画面断断续续从脑海里闪过,让人觉得像是一场荒唐的春梦,可耳畔传来小角平稳绵长的呼吸,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梦。

洛兰缓缓睁开眼睛。

镇静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小角依旧在沉睡。

眉梢眼角没有清醒时的冷峻,如同被四月春风吹拂过的大地,冰雪消融、山水含情。

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笑意,应该正在做一个好梦。

洛兰用指尖轻触他的唇角,又像是受到惊吓般立即收回手。

她心如擂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角,看他没有醒来的迹象,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轻轻拿开小角的胳膊,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洛兰随手拿了件衣袍披上,双腿发酸、脚步虚软地离开卧室,躲到外间的屋子。

昨晚明明只是想查出小角现在究竟是谁,想着要不要铲除后患,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洛兰觉得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前因后果,可脑子像是宿醉未醒,依旧昏昏沉沉、一片空白。

洛兰觉得胃一阵阵抽痛

,才想起昨晚几乎什么都没吃,胃病又犯了。

她走到吧台旁,轻手轻脚地给自己冲了杯热茶,从饼干盒里拿了几块点心,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安静地吃着。

洛兰告诉自己,不过是两个喝醉的人一夜纵欲,没什么可多想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吃了三块点心,又喝了些热茶,胃痛略微缓解。

洛兰打开最后一个玫红色的点心盒,突然发现里面的点心和之前吃的都不一样。

一枚朴实的姜饼,上面绘着一朵红色的月季花,造型朴实到拙劣。

洛兰想起来,这是小角亲手做的点心。

当时,他叮嘱她不要当着他的面吃,等饿了时再吃,结果她放到饼干盒里后就完全忘记了。

时光匆匆,竟然已经一年多。

洛兰怔怔发了会儿呆,拿起姜饼细看,才发现背面居然还有字。

圆圆的姜饼上面,上下三行,写了五个玫红色的字。

小角

洛洛

洛兰如同不识字一样呆呆看着。

已经消逝的时光,在五个字的牵引下,像是呼啸的列车,从她心头轰然驶过。

无数被她忽略的琐碎细节一一浮现。

她说自己不是骗子时,小角纵容地对她笑。

漆黑的矿洞里,小角抱着她奔跑,把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实验失败,她绝望痛苦时,小角怜惜地凝视着她,笨拙地安慰她。

她做完手术,手抽筋时,小角爱怜地亲吻她的手。

她和林坚吃完晚饭,拥抱告别后,小角悲伤愤怒

地咬她。

她宣布订婚时,小角恳求她不要和林坚结婚。

…………

洛兰翻过姜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姜饼上绘制的不是月季花,而是玫瑰花。

一朵表达爱意的花。

她一直觉得小角不通人情,把他当傻子,可其实真正傻的人是她!

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难怪小角会迫不及待地搬去军事基地住,难怪他会不再像以前一样亲近她。

他早已经明白男女之情,清楚地表达出心意,她却一直没有回应。

他肯定当作了拒绝。

…………

洛兰猛地站起,快步走到门前,手已经搭到门把上,却没有勇气推开门。

她呆呆站了会儿,转身离开了。

洛兰去书房,冲了个澡,穿上长袖高领的衣服,把身上残留的痕迹遮盖得严严实实。

看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她去楼下的办公室,打开智脑,开始工作。

刚开始还有点心神涣散,可她身份特殊,面对的事一件比一件重要,根本容不得她分神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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