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离国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了,陆则灵每天活在漫天的流言里,寝室的姐妹都开始疏远她,连一向和她最要好的夏鸢敬也开始与她置气,她如同一抹游魂,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每天这么跟着盛业琛究竟是她在陪他,还是她自己也很寂寞。
2009年6月19日,那是陆则灵一辈子都不忘记的日子。明明是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平常的开始,却又以那样殊然的方式结束。
那天的盛业琛情绪很不好,陆则灵直到晚上才在校门口碰到了他。他正急匆匆的向校外走去,陆则灵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发现了陆则灵的身影,盛业琛倏地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难掩怒气的对她吼道:“回去!不要跟着我!”
“你要去哪?”陆则灵察觉今天的盛业琛有些异样,急切的问:“你怎么了?”
“陆则灵!你听不懂人话吗?不要跟着我,回去!”
“我不!”陆则灵站在原地,倔强的看着盛业琛。
盛业琛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就走了,脚步是那样急,他冲上马路,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陆则灵慌忙的也拦了出租车紧跟在他后面。她一直跟着盛业琛跟到了酒吧,他大约是真的心情不好,一个人点了一大堆陆则灵叫不上名字的酒,一杯一杯的往下灌,仿佛他喝的是水一样。他的脸色很难看,谁只要往他那边靠他就会露出凶狠的表情,让人们都退避三尺。
陆则灵点了一瓶喜力就这么坐着,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她怕他喝多了会出事。
大约到了两点,陆则灵见盛业琛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才起身走近他。酒保见她过来,如遇救星:“小姐,赶紧把他拖走吧,都吐几回了还要喝,这么下去可真不行,自杀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
“不好意思。”陆则灵礼貌的致歉。
那酒保见陆则灵一个女孩瘦瘦弱弱也拖不动盛业琛这个大个子,便好心帮忙和陆则灵一起把盛业琛扶到了附近的酒店。陆则灵掏光了钱包里所有的钱才把酒店的押金交上。
陆则灵浑身都是盛业琛身上的酒气,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还是呢喃着叶清的名字。真是个痴情种,陆则灵不禁有些感叹。
洗了个脸,陆则灵走进房间开始帮盛业琛收拾,脱掉鞋子,艰难的把他推进了被子里,他衬衫上有呕吐过的秽物,她不敢给他脱衣服,只能拿了毛巾一点一点的擦。不知是毛巾太烫,还是他的酒渐渐开始醒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双眼血红而迷蒙,似乎还带着一些水光。
他一把抓住了陆则灵的手,用卑微到可怜的声音说:“叶清,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陆则灵的手被抓的紧紧的,甚至有些疼,可她一下都没有抽回,他醉得糊涂,一直对着她喊着叶清的名字,她紧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他用力的拽着,陆则灵跌进了床里,他顺势收紧了手臂,将她收紧了怀抱。
酒气熏天,陆则灵仿佛也有几分醉了,她没有动,也没有挣脱,只是紧紧的屏住呼吸。
盛业琛温柔的抚摸着陆则灵,一下一下,那么怜爱,仿佛她是全天下最珍贵的瓷器,陆则灵渐渐迷失了,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她突然不想离开了,这一刻的温暖让她生了贪念。哪怕一切都是错的。
盛业琛醉得已经有些糊涂,说话哆哆嗦嗦,他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陆则灵,“叶清,清清,我好想你。”说完,他低头吻了吻陆则灵的额头,带着浓重的酒精气味,随后,他又吻了吻眼睛,鼻尖,最后是嘴唇……
那是陆则灵的初吻,居然和梦中一样,是和盛业琛,只是,是这样难堪的情形。
盛业琛浑身像火一样滚烫,仿佛灼烧着陆则灵的灵魂,他颤抖着双手开始解着陆则灵衣服的纽扣,陆则灵紧张得整个身子僵得一动不动。
他的絮絮呢喃还在继续:“一定要出去吗?等我一年不行吗?为什么要分手?清清,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表情逐渐开始痛苦,眉毛拧成一团,那样脆弱的样子:“你以为我是真心答应的吗?我只是生气了,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叶清,清清……”他疯了一般急切的索取着陆则灵的身体,吻着所有裸/露的肌肤:“我不能没有你,回到我身边来,求你……求你……”
陆则灵一直没有动,连呼吸都很小声,她怕惊扰了他,怕他醒了发现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样子,不忍心他这么卑微。
“清清,你怎么不说话,是你吗清清,还是我又在做梦?”
像个迷了路的孩子,眼里充满了空茫,他用那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陆则灵,硬生生的将陆则灵的眼泪逼了出来,她不忍心,不忍心让他这样痛苦,哪怕是假的也好,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她想让他高兴一点。陆则灵咬了咬唇,突然下了极大的决心,她抬手,生涩的搂住了盛业琛的脖颈,一字一顿的说:“是我,是我业琛,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是我,我是谁,你又可是知道?
陆则灵眼里全是泪,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缱绻不舍的抚摸着他眉目的每一寸,仿佛要将这轮廓刻入骨血,刻入她的生命。
盛业琛终于笑了,那样的欣喜若狂,他脱掉了陆则灵身上最后一件敝身的衣物,用虔诚而恳切的语气说:“叶清,谢谢你终于肯把自己交给我,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辜负你。”
下一秒,他把他的决心化作了行动。绮梦旖旎,陆则灵无依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寄主,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宁愿永远都不会醒。
明明他是那样生涩,弄得陆则灵很疼很疼,可她却还是觉得满足。很多很多年后,陆则灵回想这一夜,仍觉得那是她人生最美好的一夜,因为她无法预料,她之后的人生,都会活在痛苦中。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从那一刻起,她便已堕入修罗地狱,永世不可翻身。
只是很多很多年后,她想起那一夜,仍就没有后悔过。
她想,那一夜,她怕是也醉得厉害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文之前,我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因为我预感会被骂得非常厉害。。。我自己也知道故事和主角都有点奇葩。。但是就有点想写。。可能追根到底我自己也是个奇葩吧。。。估计越往后骂得越多,如果上榜会更加可怕。。。但是我有努力的控制自己,对任何好的坏的意见,一律接受,绝不辩驳,只要不骂我和我的家人,怎么骂都行。。。OVER。。。今天提前更新了~~我的存稿已经发完了。。。如果霸王持续这么多。。可能可以开始隔日更了,。。。你们说是不是??
☆、第八章
大约是梦做得太久,陆则灵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下打着金色的旋儿,仿佛真是甜美的梦境。只是一整夜已经过去了,是梦也该醒了。
陆则灵初醒有些迟钝,床上已经没有了盛业琛的身影。她微微坐起来,就看见盛业琛正懊悔的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双手撑着脑袋,无比崩溃的模样。
听到床上的响动,盛业琛下意识的回过头,正与陆则灵的视线对上,只一秒他便转开了。陆则灵在他眼中看到的后悔,难堪,愧疚,尴尬……总之,绝对没有任何一丝喜悦。
她沉默的穿着衣服,动作很快,声音也很小。她终于知道了,她昨夜付出的最大的代价,是她的自尊。
穿好了衣服,她独自进厕所洗漱,等出来时,盛业琛还是方才的表情,看她出来,眉头皱得更紧了,浓重的川字,深深印入了她的眼眸。
想必他是真的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他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也不说话。他应该是起来的很急,穿在身上的衬衫全都皱巴巴的,可能是太慌张了,衬衫的下摆也没有整理好,蔫蔫的耷拉着,像一只闯了大祸等待受罚的小狗。陆则灵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模样,她该高兴吗?终于有一天,她陆则灵的名字占满了他思绪?明明该高兴的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要求他负责也是正常吧?哪个白花花的黄花闺女给人白睡呢?
可是她为什么觉得这么凄凉?太阳一点一点的上升,阳光也变得越来越刺眼。陆则灵觉得眼前开始有些模糊,她悄然转过身去,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风景,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仿佛想了很多,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迷迷糊糊的看见了妈妈的身影。那样心酸,那一刻,她是那样的想妈妈。
终于,她也脆弱了吗?
不记得沉默了多久,陆则灵转过身的那一刻,盛业琛正盯着她的背影发呆,见她转过了身,身子陡然颤了一下。
陆则灵轻抿着嘴唇,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学长,我要走了,我下午还有课呢。”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强忍着不回头,也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
“对不起。”身后传来盛业琛略带沙哑的声音。
陆则灵仰起了头,想让那些不听话的水汽都逆流回身体里。只不过三个字而已,却像是最锋利的刀刃,鲜血淋漓的剖开了她的心脏,她忍不住用手按住了胸口,那样疼,疼的她几乎要倒地不起。
“对不起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喝醉了,我照顾了你一下而已。”明明是伤极了,她却咯咯的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更明媚一些:“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也不需记得。”
说完,她扭开了房门,离开了让她崩溃,也让盛业琛崩溃的空间。她的脚步很急很急,她很怕自己再不离开,会忍不住流眼泪。
酒店的地毯软软的,踏上去很没有实感,走廊不算太宽,只是光线不算好,尽头是那样暗,暗到陆则灵再也看不到前方的路……
冲出了酒店,陆则灵一个人走了很久,走到全身无力,连汗都流不出了她才停下来歇息。她想,身体里的水分应该已经全部蒸发掉了吧?这样,是不是也哭不出来了?
一个人呆呆的看着街景,看着来来往往千姿百态的人们,想着这浮生若梦,怎么就是容不下她一点点的饕餮念想呢?
只是人们总是追逐着前方的风景,谁也不会驻足在原地。纵使她再怎么难受,也不会有任何人为她而停下来。人心,原本就是这世上至寒之物。
回学校的路上路过药店,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怯生生的走了进去。收银的是个中年妇女,若是陆则灵的妈妈还在,大约也是这般的年纪。她紧紧的揪着自己的手指,她不敢看她的眼睛,她觉得罪恶,半天都难以启齿。
直到门口传来女孩结伴进来的声音,她才低声的问:“阿姨……有没有避孕的药?”
那阿姨什么都说,直接从货柜中拿了一盒药给她,仿佛习以为常。
陆则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收银阿姨麻木的原因之一。从小到大她中规中矩的长大,虽然没有对这个社会做出过什么贡献,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一直是爸爸引以为骄傲的乖女儿。
可是现在的她呢?她自己都不齿这样的自己。
付完钱,她疾步离开了要开,半走半跑的回了宿舍。
还没进寝室,就被刚从寝室出来的夏鸢敬拦住了。她紧皱着眉头,一把关住了寝室的门,将陆则灵拉到了天台。
她的力气是那样大,陆则灵的手臂都被她拉疼了。
“你昨天去哪了?”夏鸢敬严肃的质问。
陆则灵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没有说话。她不想骗夏鸢敬,但有的话她不能说。
“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夏鸢敬推了陆则灵一下:“我来替你说?”她步步紧逼:“你和盛业琛在一起!他昨天也没有回寝室!所以你和他在一起。陆则灵,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陆则灵低垂着头,还是不说话。阳光燠热,烤得她很晕,她一天什么都没吃,也没有喝水,胃里只有昨夜的喜力在翻腾。
“说话啊!陆则灵!”夏鸢敬又狠狠的推了陆则灵一下,原本就晕的陆则灵不堪推搡跌倒在地上,手上一直紧握着的药盒也掉了地上。
陆则灵下意识去抢,不想夏鸢敬手比她更快。
“这是什么?”夏鸢敬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用这个干什么?”
陆则灵手肘摔破了,汨汨的淌着血,她无力的去拿药盒,虚弱的说:“还给我吧,求你了。”
夏鸢敬终于不忍心了,眼睛里哗哗的开始流起了眼泪, “陆则灵,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我宁愿你是被人家强/奸了,也好过你现在这样要死不活!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以为男人得了你的身子就是你的吗?你怎么这么天真?”
陆则灵鼻子酸涩,膝盖发软,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夏鸢敬哭得伤心,她知道她只是心疼她,她不想看她这么折磨自己。
她自己又何尝想要这样?说不到,不过是心不由己。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事?你用心爱着一个人,却不代表那个人一定会爱着你。世界上幸运能遇到自己爱人的人很多,叶清是幸运的那一部分人,她陆则灵不是。
她伸手抱了抱夏鸢敬,用手轻轻的拍着夏鸢敬的后背,像在安慰她,也在安慰她自己。
那夜过后,直到期末周才传来了一些盛业琛的消息。寝室的老三带回来的。她气呼呼的说:“以前还以为盛业琛是什么好人!原来也只是个贱/男!他又和叶清和好了!居然就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她义愤填膺,老大怕伤了陆则灵,嗔责她:“行了,少说一句,怎么这么三八啊!”
“我只是气不过!”
“行了!”
陆则灵断断续续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面无表情,一切如常。
晚一些的时候,她接到了盛业琛的电话。
从听筒里传来的盛业琛的声音听上去遥远又陌生,仿佛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只是遥远而模糊的梦魇。
电话接通了很久,他都一直沉默,陆则灵也没有挂,两个人就这么拿着电话,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则灵,对不起。”
陆则灵没有说话。
“我和叶清和好了,昨天的事。”
陆则灵觉得此刻反应变得有些慢,半天才讷讷的回了一个“噢”字。
“之前的事,我很后悔,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补偿你……”
“呵呵,”陆则灵笑了笑,失忆一般无谓的说:“补偿我什么?你欠我钱啊?”
她的语气越是听上去没事,越是让人愧疚。盛业琛沉默着,不知道能说什么。
“则灵,有人说我和你亲近,是有目的的。我承认,确实是有。”他轻叹了一口气:“我爸妈生意一直很忙,小时候我是奶奶带大的,后来奶奶生病,我才回到爸妈身边。那时候家里有了妹妹,爸妈太忙,没时间照顾,丢给保姆。后来……”他顿了顿,很是惆怅的说:“后来她失足掉到水池里,去世了。对她,我一直很愧疚,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太贪玩了,如果那天我不去打篮球,她一定不会溺水的。她从小就特别聪明,最喜欢穿白色的裙子,最喜欢钢琴,钢琴弹得那样好,如果她活着,大概和你一般大了……”
不必他再说什么,陆则灵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还用说什么呢?不过是让她更难堪罢了。
“我决定和叶清去美国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陆则灵终于对他的话有了一些反应,只是这反应很是消极,一听到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心中便觉无限哀凉。
心终于被挖空了,一点都不剩,冷风瑟瑟的往里灌,只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一路……一路小心……”她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用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则灵……”盛业琛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向我开口。”
“嗯。”
“那,祝你幸福。”
……
陆则灵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幸福?何谓幸福?幸福就是你离开的时候,从我这里带走的一切。
她心痛如绞,在心里问了一遍又一遍。
盛业琛,你的心怎么这样狠?原来,我在你心里,终究是一丁点重量也没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怕以后有麻烦。。所以在这里把我文案上的提示搬过来一下。。。。。【作者友情提示】本文的奇葩程度会令人叹为观止,本文女主搁别的文里就是一奇葩邪恶女配,到了本奇葩作者笔下才得以成为主角,本文乃作者厌倦了聪明淡定有种敢爱果敢决断女主的爆发之作。。请慎入。。。。。发现自己上了霸王票的榜,不过貌似也快下来了。。虽然是很希望你们给我丢票票让我多待几天(贪心鬼!)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要留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