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这么撇清关系会让纪时难过,可我不能再让他因为我陷入流言,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流言这东西是三人成虎,更何况是现在,他有他的世界他的节奏,我不想他因为我而打破这平静。我不愿他或者纪家因为我受到任何中伤。
回家的路上,纪时一直铁青着脸色,我知道他生气了,可我也很累,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疲惫的靠在车座上,紧闭着双眼,只有世界一片漆黑的时候我才觉得平静。
纪时将车停在我家楼下,我开了车门下车。他追上来,把我的外套递给我。我伸手去接,他顺势抓住了我的手腕。
“越尹。”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他只是叫了我的名字,我却觉得有个锤子在太阳穴敲了两下。
我抬头,正对上他冰冷的眉眼,凌厉的骇人。
“早点回去睡吧,今天也累了。”
“为什么?”他死死抓着我,一双眼嗜血一般血红:“我心疼你,不想你受叶依敏那种委屈,才带你满世界的跑,让所有人都认识你,可你呢?为什么不承认是我女朋友,是我女朋友你觉得丢脸?”
我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今晚的一切让我筋疲力尽,我连挣扎都没有力气,“我从来没有觉得丢脸,我只是怕丢你的脸。我配不上你,我干的都是些什么糟事儿啊!”
“你干什么事了?你怕什么!”
“你放开我!咱俩别挣扎了行吗?我的过去太不干净了,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别人因为我议论你了!纪时!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不起!我压力很大!”我顿了一声,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说:“纪时,我们分手吧。”
我们就那么僵住了,纪时整个人像傻了一样看着我,他还拽着我的胳膊,良久,他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气,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问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是认真的,纪时,我也许更适合和一个平凡的人在一起,你的那些轰轰烈烈,我感到疲惫,结个婚而已,还要像无间道一样,我觉得累。我去找个平凡的男人,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用尽了最后一口气,我说:“就这样吧,分了吧。”
“……”他渐渐放开了我的手,拿着外套,我一步步走向家的方向。累,真的累,在一起累,分开更累,有时候真的不明白爱是什么,有人说爱是牙齿,无法自拔,可自己不能拔,总有别人能拔,哪有放不下的人,哪有分不开的爱?
我一直没有回头,破旧的居民区,路灯又灭了。每次灭了都要很久才有人来修。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天很黑,我怎么哭都不会有人看见。
站在楼栋门口摸钥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刚推开破旧的大铁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感到一阵风在我耳边扫过,一道尖锐的东西抵在我后腰。
“不要动,不准叫,不然杀了你!”低哑的男声。我瞬间反应过来遇到了什么。
我不准备动,也不准备叫,纪时大约还没有走远,我不想把他惊动了,这种情况我一个人碰上就行了,不想再害人了。
“你想干嘛?”我把手袋拿在手上,“我手上没什么现金,你要我都给你。”
“我找你不为钱,你都住这地儿了我能从你这得什么钱?”他的手在我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停留在我的腹部,“有人要我来教训教训你,你自己想想得罪了谁吧。”
一会儿又听另一个人说:“少和她说话,赶紧办事!”
我身体一紧,他的手让我非常不舒服,“你到底想干嘛?”
“你说呢?”他淫邪一笑,我只觉反胃至极。
我往后一靠,那尖锐立刻抵得更紧了一些,冰凉的金属刺破了丝绸,撕拉的声音,刺在我后腰的软肉上,我感觉有些刺痛,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原来是把刀,真没创意。
那男人警惕的说:“叫你别动!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冷冷一笑,心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你把门关上,把她拖楼顶去!”另一个在一旁支招。
我反胃的很,“你有胆杀了我吗?没胆你就走吧。”
“少激怒我!别以为我不敢!”刀尖更刺入了一些,隐隐我有些期待。
“嘭——”一楼的铁门突兀的被人踢了一脚,我惊诧的抬头,黑暗中,纪时的轮廓就像战神一般硬朗。
我身后一直潜伏着的男人突然闪到身前。不用想我也知道,这又是一场恶斗。
纪时的表情我看不见,我只听到他说:“我只是想我们都静一静,等了半天没看到你房间灯亮,我就猜到有问题了。”
他沉着应战,黑暗中,人影虚晃,霹雳巴拉的声音把一楼的住户惊动了,住户的手电晃动,我双眼刺痛的闭了闭。那两个歹徒见情势不对立刻要跑,纪时一时慢了一步只抓住那个拿刀的,那拿刀的情急害怕,一刀割在了纪时抓着他的手腕子上。
只听纪时凉气一抽,那歹徒就跑的没影了。
他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我的魂儿瞬间就没了。
一楼的住户一见血立马大嚷大叫,赶紧打了120,耳边喳喳的声音让我只觉镇守着我身体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了。
我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我几步上去抓住了纪时流血不停的手,几乎颤抖的抓着他的伤口,我拿外套包着他的伤口,但他血越涌越多,转眼我的外套全红了。我的背脊也越来越凉:“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流血。”
纪时还很清醒,他比我理智,“可能割到动脉了,这附近有医院吗?”
我大脑里嗡嗡的一团乱,“最近也要三站路,走过去要好久,这儿也打不到车,你能走吗!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我手足无措,一下都不敢放开他,声音里哭腔渐浓:“你干嘛还要回来!我都说分手了!”
纪时固执极了:“我没同意。我就想跟你说,我没同意分手。我不需要门当户对的女人,你要是介意这些,我们就出国,身外的这些我都不要。”
看着他血越流越多,我害怕极了:“你别说话!咱还是出去打车吧!”
“你先答应我,不分手。”
“你别说话了,一直在流血。”
“你先答应我!”
我咬了咬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我答应你,你别说话了,求你了!”
“……”
因为割破动脉,纪时流血过多,输了400CC的血才好了一些,躺在病床上,他脸色极其惨白,但看着我还是强颜笑着,“别怕,我连晕都没晕说明没事!我就怕人家以为我一大老爷儿们要自杀!”
我一点都笑不出来,看着他我只想哭。
“你表情真难看,但我就是着了魔了,怎么都看不够,所以我才是有病的那一个。”
“你别说话了好吗?好好休息。”
他拿另一只手过来握着我的手,郑重其事的说:“以前你对我说过这句话,现在轮到我对你说,‘我不怕死,我只怕再也看不见你。’”
这句熟悉的话一下子就闯入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这句年少的稚语现在听来真是意味深刻。我难受的撇开了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我身上还有纪时流的血,痕迹斑斑,在我银色的绸缎礼服上,像冬日的踏雪红梅。我给纪允打了电话。纪允就在附近,我买了东西再回医院正好与他碰上。我没想到的是他和林缓在一起。
一见到我,一贯大大咧咧的林缓一改往日的贫嘴,面色严峻的瞪着我说:“你总是让他因为你受伤,你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你到底配不配!”
她还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觉得无地自容,医院走廊灯明敞亮,我低着头还是觉得难堪。我只恨地上没有裂出一条缝让我躲躲。
林缓风风火火的走了,她去了纪时的病房,只留纪允和我相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