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容景站在云浅月身后并未上前,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清淡,也并未答话。

“浅月秀老衲虽然会无上真经,但的确如死老道所说,少林寺的无上真经虽然可以解除凤凰劫,但也是强行破除劫印,一个差错,便对你身体造成伤害。如今这死老道懂得如何破解凤凰劫的门路,定然不会损伤你身体根本。过了今日你不解的话,可就没有明日了老衲二十年没见着这老道的踪影,你若不解,天下之大,等他走了,你后悔再想找他可都找不到了。”普善大师走上前来,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话落,她盘膝坐在地上。

“师叔祖,道长,请移至前面禅房,这里不适合解除封印。地上凉气重。”慈云大师走过来,看着云浅月,对老道和普善大师建议道。

“如今是伏天,这么点儿凉气算什么这小丫头若是连一点儿凉气都承受不住,等一会儿老衲施展功力她岂不是更承受不住?”老道说话间盘膝在云浅月对面坐了下来。对普善道:“秃和尚,你在我身后助我。我刚刚损失了一半功力,恐怕不够”

“好”普善大师盘膝坐在老道身后。

“告诉你,别趁机对我下手啊”老道回头瞥了普善大师一眼。

“你个死老道,我要想杀你几十年前就杀了,多少机会?你那时候抱着酒坛子醉得昏天暗地,我若是不将你拖回就睡着冰天雪地里被雪埋住冻死了。哪里还有你如今活蹦乱跳的来和我比试”普善大师叱了一声。

“几十年前的旧账了,亏你不脸红还说出来”老道鼻子哼了一声。

“老衲不和你理论,赶紧开始吧”普善大师不再理会老道,对云浅月背后的容景道:“劳烦景世子护法。”

“大师放心”容景温声开口。

“慈云,你带着人都退下吧这里站了这么多人做什么?”普善似乎这才看到灵台寺的所有僧人都齐集在了达摩堂外,皱了皱眉,对慈云方丈吩咐了一句。

“是,师叔祖”慈云方丈对身边一名长老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名长老立即向外走。

“七皇子,你内腹被震伤,还是赶紧坐下来调息吧”普善大师看着站在一旁的夜天逸,缓缓开口。

“我无事。”夜天逸摇摇头。嘴角的血迹未擦,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枯,他站在不动,凤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浅月。

普善大师心里叹息一声。老道哼了一声,忽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双手凝聚内力,两道冰蓝的光汇聚在他双手中指指尖,形成一小道蓝色的光圈,他对准云浅月出手,两只冰蓝的光圈一对准云浅月的百会穴,一对准她的眉心印堂处。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只感觉两道强大的力量瞬间通过两处穴道直抵她脑海深处,且迅速在她脑海深处占据左右脑两端,在里面盘旋两三个来回,忽然两道光圈齐齐向她脑海深处那处阻塞而。很快就到达那处阻塞,一左一右,形成一个半月的连环,对那处阻塞进行拉伸。

云浅月头突然疼了起来,拉扯之间,像是有一把锯齿在她脑中挥舞。全身所有的感觉和思想都汇聚在那一点。有一种灵魂脱离身体的痛。可是脑中虽然痛,但这痛却并未传达进她心里。她只觉得心里木木的,如一堵厚厚的墙,似乎堵死了身体心里与大脑的串联。

这一刻,按理说这疼痛是她前世今生以来感受到最疼不过的痛,可是她却觉得这痛是如此之轻,因为到达不了她心里。到达不了心里,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疼。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老道大喝一声,“秃和尚,助我”

“好”普善大师应了一声,在老道背后出掌,将真气渡入他体内。

二人显然是熟悉彼此武功,且了解甚深,不必适应,便很快就将功力融合在一起。

云浅月只感觉脑中本来松懈的两道功力顷刻间又翻涨了一倍。如在她脑中形成两个大光圈,须臾之间两个大光圈合于一处,像是一把巨斧砍下,她似乎听到大脑中“砰”的一声,像是礼花爆炸,无数的图片如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无数人的脸,有熟悉的,有不熟悉,有小孩,有大人,无数的事件,无数的片段,无数的情景……

那是属于她被封锁了十几年的记忆奔腾而出,让她几乎承接不住

无数片段如流水般奔腾流过,她脑中像是划开一道长长的长河,由她铺就,参与,搭建的长河,长河一寸寸拉长,延伸……

其中有一个女子,容貌绝美,依稀与她有几分相像。坐在云王府浅月阁窗前的藤椅上,怀中抱着一团锦被,锦被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依稀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须臾,那小女孩变大了一圈,裹着的锦被换成了薄薄的毯子,然后转眼之间,小女孩穿着紫色的小袄子,似乎一岁多,乖乖巧巧地坐在女子的怀里,再然后小女孩似乎又大了一岁,剥葡萄给女子吃,女子含笑看着她,眉眼温暖慈爱,再之后,女子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小女孩站在床前,紧紧抿着嘴唇看着女子,再之后,云王府大门口,所有人披麻戴孝,送一台棺木出府,小女孩走在棺木旁边,纸钱从空中飞下,打在棺木上,打在她的身上,她小小的脸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忧伤……

其中有两个小男孩,一个穿着白色的锦袍,小小年纪,便眉目如画,如仙子神童,少年老成;一个穿着雪青色锦袍,依稀像是小时候的小七,眉目俊逸,小小年纪,便现出聪慧尊贵,同样少年老成。

五岁时老皇帝的四十五大笀,她将穿白色锦袍的小男孩推下了湖,后来救上来之后没了气,她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同一年,雪青色锦袍的小孩搬到了她家隔壁,每晚闲得无聊,她便找他坐到墙头看星星,讲故事,有时候一夜一晃而过,第二天小男孩早课耐不住困意睡在了课堂上,回来对她抱怨挨了师傅板子,可第二天还是接着和她一起躺在墙头看星星,听故事。

同一年,白色锦袍的小男孩在文武大会上以八岁稚龄技压群雄,被老皇帝封为天圣第一奇才,可是她并没见他有多高兴……

同一年,荣王府的荣王受了瘴毒死在途中,荣王妃自缢殉夫,那爱穿白色锦袍的小男孩一下子失了双亲,她跑安慰他,却被他抱住当枕头胳膊被压麻了一夜……

同一年,她亲眼目?br/>昧艘怀⊙壬甭荆牟罡庞龊Γ由甭局型低稻瘸隽艘桓鲂∧泻3卤┞叮裁桓嫠撸亲爸簧斫孛芩腿チ颂煅┥健?br/>

同一年,她亲眼目睹了白色锦袍的小男孩中毒和受暗杀的所有经过,她借爷爷的名义给她送了一颗大还丹。从此后,那小男孩再未出府……同一年,她开始追在一个爱雌袍子的小男孩身后,遭他白眼也不知后退……

同一年……

十岁时,雪青色锦袍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丰神玉润……

十岁时,白色锦袍的男孩也已经长成了少年,如诗似画……

“大功告成”老道忽然大喝一声,收了手。

普善大师也缓缓收手,苍老的声音难掩喜色,“恭喜浅月秀解除凤凰劫”

------题外话------

终于恢复记忆了我知道美人们等急了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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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心之温暖

普善大师和老道两人的声音似乎破空传来,打断了云浅月的记忆,将她拉回现实。

她闭着的眼睛睁开,一眼就见到了站在普善大师身后欣喜紧张地看着她的夜天逸。从那个和她一样喜欢叼着草躺在墙头看星星的小男孩,似乎一下子就长成了如今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她看着他,十五年的光阴在脑中飞逝。

从初次在皇后姑姑的寝宫见到他跟着蓝妃请安,她看着他酷似小七的脸惊得从皇后姑姑腿上栽了下,她爬起来不顾疼痛和皇后以及蓝妃的惊呼声,拉着他跑出了皇后寝宫,寻了一处背景处让他背宣言,后来得知他不是小七,有些失落。

老皇帝四十五大笀,她暗中做了手脚偷梁换柱将本来夜天倾抓到云王府旁边的府邸换成了他,但还要装模作样大哭大闹让夜天倾换,惹得夜天倾对她厌恶,而在他搬到云王府旁边那日晚上,她抱了一坛酒墙头上喊他,两人欢天喜地地喝了个大醉。

后来,两个人一起看星星,她给他讲老人与海,小美人鱼,猎人海力布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直到她将她脑中所有的故事都掏空才作罢。

后来,荣王和荣王妃相继离,容景遭逢大难闭门不出,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哥哥了北疆遭了大难回来却被掉换了一个人……后来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那一段时间,天圣厩阴云密布,各个府门静若无人。但不管如何,她和他依然躺在墙头上或者聊天,或者头对头躺在墙头的两端不说话,只是看星星。

时光荏苒,弹指如飞,转眼间五年一晃而过。

有一日,她发现一直看着的孩子居然长成了翩翩少年,丰神玉润,她不知是感慨居多,还是欣慰居多,或者还有什么丢失的东西又被她温习了一遍居多。

后来有一日,她在皇宫中突然发现了一处密道,拉着他一起探险,却不想听到了一段惊天的秘辛。老皇帝和蓝妃在谈条件。条件一,蓝妃和所有蓝氏母族连根拔起,换他的儿子做将来的天圣一国之君,执掌天下。条件二,留下蓝妃和蓝氏家族,他的儿子在皇室中除名,放逐北疆,永世不准入厩一步。她想着老皇帝真狠,转头看他,只见他紧抿着唇,袖中的拳头已经攥紧,当蓝妃答应条件一之时,她清晰地看到他手指缝有鲜红的血液滴下。她以为他会冲出,但是他没有,拉着她出了地道。后来三天没见他说一句话。

她那一刻知道他有多么坚韧而理智到近乎冷血。从这一点上,他和她真像。换做是她,她也不会冲出。那是蓝妃的选择,若他们冲出,那么不止蓝妃死,他和她亦是死老皇帝不会允许那条密道被发现,或者说不会允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三日后,蓝妃自缢,蓝氏满门抄斩他被放逐北疆

第四日,他带着她来了灵台寺,他写:“五年后,喜欢我可好?”,她答:“好”,其实他不知道,那一刻,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会答“好”

第五日,他孤身一人离开厩前往北疆,只有她一人城外的送君亭送他,天圣上下大约人人都以为七皇子此生完了,但只有她知道,他手里实则是舀了一支老皇帝给的皇室隐卫一起陪着他离开的。但这支隐卫,他五年来只用来应付夜天倾,再没做他用。因为他知道,这一支隐卫虽然听命于他,全全被他差遣,但真正听命的人是厩高高在上执掌人生杀大权的老皇帝。隐卫是保护他的利器,但也是监视。

第一次他从北疆来信,周转了无数人手,躲过了隐卫到她手里已经是三个月后。她接到信之后看到日期时在墙头上坐了一夜,第二日决定组建一个组织,不止为了能够不被老皇帝察觉的通信,也为了来暗中帮助他,她知道他在北疆定然十分艰难。他和她心中都清楚,若是他在北疆毫无建树,即便有蓝妃和老皇帝的约定,他也就是老皇帝的一颗弃子,老皇帝不会让他继任皇位,也许当他油尽灯枯,选定了除他之外的继承人时,第一个杀的就会是他。所以,他必须强大,强大到天圣江山不用老皇帝相让,便能够唾手可得。这个皇位只能是他的。

后来,在她的帮助下,他果然渐渐强大将北疆揽入怀中

后来……

“月儿,你怎么样?是不是都想起了?”夜天逸见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他走上前,紧张地轻声询问。声音极哑,似乎生怕他一大声便惊吓一般。

云浅月收回思绪,静静地看着夜天逸,短短两个月的失忆,却是一梦十五年,她如今醒来了,却感觉是沧海桑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张容颜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容颜,面前的这个人是她陪着一起长大的,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倾均有帮助的,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从来有要求她不曾拒绝的,面前的这个人是……

却不想一个失忆,却天翻地覆……

“月儿?”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出什么,可是他看了半天什么情绪都没有,他一时间有信乱,伸手扶肩膀,轻声道:“月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哪里不对?”

“夜小子你这是在质疑我老道的能力不成?她身体没哪里不对,好得很”老道瞪了一眼夜天逸,瞥了一眼容景,狠狠挖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如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你不是拼死也要让这小丫头恢复记忆吗?不会恢复记忆后她记忆中根本就没你吧”

容景不语,默不作声。

夜天逸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容景,遮住眼中的情绪,再次看向云浅月,“月儿,你是不是一时间记忆太多承受不住?我带你回宫好不好?”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亦不动。

“走,我带你回宫”夜天逸弯身,放在云浅月肩膀的手改为抱她。

云浅月忽然打开夜天逸的手,夜天逸一怔,她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不看众人,足尖轻点向山下飞,一言未发。自始至终也没回头看容景一眼。

“月儿”夜天逸一惊。

普善大师等人一愣。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忽然也施展轻功追随云浅月而,但他早先被老道踹了两脚,伤了内腹,此时功力滞后了云浅月一截。但即便如此,还是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离开了达摩堂下了山。

弦歌刚要追,见容景站在那里不动,他连忙走到他身边,低声喊,“世子”

容景看了弦歌一眼,对老道和普善大师温声道:“多谢师傅和普善大师”

“不用谢我以后再不准喊我师傅就行了”老道对容景摆摆手,看向普善大师,“秃和尚,我老道这就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跟你走?哪里?”普善大师一愣。

“你个秃和尚在这个小破寺里窝了几十年,难道还没窝够?自然是天地之大,可玩的地方多了,你跟着我云游四海。不?”老道打量了一眼灵台寺,看向前面的废墟,“反正你的窝也毁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你不怕人家再说我们了?”普善大师犹豫。

“怕个屁都快作古的俩老东西了,谁还风言风语?想当初就不该怕,白白浪费了几十年。我一来气后来酒都不酿了,酿出来的酒你不喝我一个人喝着也没味。”老道骂了普善大师一句。

“我要跟着你走,你还酿酒?”普善大师眼睛一亮。

“酿,为何不酿?我也想喝着呢”老道想当然地道。

“好我就跟着你走几十年没喝你酿的酒,我也想得紧。哈哈,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可以管制我烤鱼喝酒大口吃肉了岂不快哉”普善大师哈哈大笑。

“那还不快跟上”老道大踏步就要离。

“好”普善大师爽快地点头,大踏步跟上老道。

“师叔祖,您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你不能走啊”慈云大师见二人说了两句话就要走,大惊失色,连忙拦住普善大师。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仇敌的两个人原来不是仇敌,虽然化干戈为玉帛,免于了灵台寺一场灾难,但将普字辈唯一的长老带走,这可是灵台寺的损失。

“怎么就不能走?我本来也不爱出家当和尚,白白在这里窝了几十年如今百岁多的人了,外面的天是什么样都忘了。你不要拦着我。我今日是非走不可的。”普善大师扒拉开慈云方丈。

“师叔祖,您……”慈云方丈还要再说,老道忽然用脚踢了颗石子堵住了他的嘴。他惨白着脸住了嘴看向老道。

“磨叽什么?还不赶紧走”老道对普善大师哼了一声。

“嗯”普善大师应了一声,大踏步走了两步,忽然停着步,对慈云大师和几位长老看了一眼,又老眼环视了一眼灵台寺,叹了一声,“老衲走了你们……你们好好念经吧”

“师叔祖”普善吐出石子,忽然当先跪下,“既然师叔祖决心要走,留也留不住,慈云辞别师叔祖祝师叔祖保重身体。”

“辞别师叔祖”几位长老也齐齐跪下。

普善眼眶有些酸,但还依旧故作洒脱地摆摆手,大踏步向前走。

老道走到达摩堂门口,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容景,哼道:“臭小子包罗万象乃包容众生万物,你心中却只装着一个女人,何谈大成?什么时候你能放下,你的天地真经才真正到了火候”

“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大成”容景淡淡道。

“没出息”老道斥了一句,不再说话,足尖轻点,飘身向山下而。

“景世子,多多保重”普善大师也回头看了容景一眼。

“师傅和大师也保重”容景点点头。

普善大师叹息一声,也施展轻功跟在老皇帝身后向山下飘。二人一前一后,转眼间走没了身影。

容景看着二人身影消失,目光久久未动。

“世子,您怎么不追浅月秀?”弦歌收回视线,看向容景。浅月秀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而七皇子追了,世子却是一言不发,从来到就没和浅月秀说一句话,万一浅月秀和七皇子……那如何是好?

“走吧我们回府”容景抬步出了达摩堂,向山下走。

弦歌见容景真没有要追的意思,也只能不再多言,跟在他身后。

慈云方丈和几位长老依然保持跪地相送的礀势。人人想着普善师叔祖离开了,从今灵台寺少了很多趣味。这里的所有人入门几乎都是看着一个老顽童一般的和尚三更半夜时常烤鱼喝酒的,以前常常觉得师叔祖半丝和尚的样子也没有,如今再想三更半夜起来,也见不着人了不由人人心头都不舍难受。

人声散,灵台寺恢复如常。

容景出了灵台寺到半山处,忽然扶住道旁的一棵树,吐出一口血。

“世子”弦歌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扶住容景,只见容景面色苍白,印堂沉暗,他面色一白,急急道:“世子,您受伤了?”话落,他把容景的脉,手触到脉搏,身子猛地一颤,“您……您怎么会……这样……”

“无碍”容景摇摇头,如玉的手扶着树干,指节处都与往日颜色不符的苍白。

“怎么会无碍?属下这就抱您回府”弦歌连忙抱容景,他都想象不到世子居然受如此重的伤,亏得他居然都没露出一丝半点儿,还站在浅月秀身后无事人一般等了那么久,而且还只身走了这么远的路。更恼恨自己早先居然一丝也没看出来。

“不用我想走走”容景摆摆手,挡住弦歌的手。

“世子,您受伤极重,还是属下……”弦歌急急地道。

“我说不用”容景打住弦歌的话。

弦歌立即住了口。

容景扶着树干,静静凝视地上的一片血迹。须臾,他掏出娟帕,轻轻抹了抹嘴角,缓步继续向前走。香泉山静静,他脚步轻轻浅浅。繁星和一弯月光以及灵台寺的灯火汇于一处,打在他的身上,将他身影笼罩在昏暗的光影中,月牙白的锦袍如点亮了这山间的夜色,夜风吹来,丝丝凉意洗礼,他身影看起来有着入骨的温凉。

弦歌默默跟在容景身后,他想不明白世子是怎么想的,明明七皇子都已经答应弑父了,他却阻止了七皇子,甘愿冒如此风险强行分开老道和普善大师,如今不仅受了重伤,功力还折损了尽半数还多。却不拦住浅月秀,将机会让给了七皇子。

二人一路沉默,下了香泉山。

青泉早接到青啼的消息赶着马车等在山下,见容景来到,紧张地看着他,“世子……”

“无事”容景摇摇头,伸手挑开车帘,缓步上了车。

青泉看向弦歌,弦歌对他摇摇头。青泉懂事儿一般地不再问,二人一同坐在车前,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香泉山向厩而。

马车内,容景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如诗似画的容颜白得清透异常。

一路静寂,无半丝人声,只听到车轱辘压着地面和马蹄前行发出踏踏有节奏的声响。

云浅月轻功较之往日高出一倍,如化成了一股疾风,不出片刻便下了香泉山。香泉山下,夜天逸和她骑来的那两匹马依然在那里吃草,她脚步不停,飞身上了那匹白马,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

夜天逸慢一步来到,云浅月已经没了踪影,他翻身上马,沿着马蹄印的方向追了。

云浅月前行了一段路之后,她听见身后有隐隐的马蹄声,忽然在十字路口处弃了马,伸手一拍马屁股,白马向厩方向那条路而,她则重新施展轻功向另一条路而。她身形轻若云烟,半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夜天逸来到十字路口忽然停顿了一下,仔细倾听片刻,顺着马蹄声向厩追。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抿着唇向西而。这一条路是通往西山。

西山一般人迹来往稀少,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西山猎场,一般都是贵族子弟出没,平民百姓没有特殊原因不踏足,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西山设有军机大营,寻常百姓更不可能靠近。

云浅月一路施展轻功,脑中什么也不想,一个时辰后来到了西山。她停住身形,在西山山口站了片刻,绕过西山猎场,向军机大营后营走。

距离后营还有两里地左右,隐隐听到西山大营的广场上传来练兵声,其中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停住片刻,继续向后营走。

靠近后营一里地左右时,见到有两对巡逻士兵走来,她足尖轻点,无声无息从两队巡逻士兵头顶飞过,转眼间便进入了后营。后营是军机大营的食宿之地。谱一进入,整个军机大营都灯火明亮,即便如今已经深夜,后营巡逻更密,整个军机大营无人安寝。

云浅月来到最后一处营房门前,那一间营房并未亮着灯,她挥手打开窗子,无声无息闪入那间房间。她刚一落地,只听一声低喝,“何人?”

“铁老,是我”云浅月轻声回话。

“主子?”铁老一惊,躺着的身子从床上起来,“您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云浅月看了一眼老人,笑了一笑。

“您有何事派人传一句话就行,怎么还亲自跑一趟?”铁老大约五十多岁,他披好衣带,话音一转道,“不过大家伙都想您了,您如今来了也好。今日白天浅碧和洛瑶还说您有两个月没书信传来了。是不是也该来了,如今不想今夜您就来了果然不禁念叨。”

云浅月浅笑,“都还好吧?”

“好就是风烬前几日出了一桩事情,受了伤,不过如今无大碍了。我想着主子这些日子以来频频传出……传出和景世子的消息,想着主子大约是应对皇上……就没将这个消息报给主子。”铁老犹豫了一下道。

“风烬出了什么事情?”云浅月向北角的壁橱处走,闻言回头看向铁老。

“风家找到了他,要他回。他不回,和风家人打了起来,所以受了伤。”铁老道。

“哦?你说风家人找到了风烬?如今风家人呢?”云浅月挑眉。

“风烬摆脱了风家人。如今风家人依然在厩暗中寻找呢风烬从受伤后再未曾出。”铁老叹息一声,“据说风家这一代本来既定的继承人在一年前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了。而一位秀在十几年前又被人要走。如今遍布天下在寻找那年走失的风烬。已经找了一年,如今找到了。他是唯一嫡系的继承人,怎么会罢手?”

“嗯我们过看看他们”云浅月伸手在壁橱上一划,壁橱打开了一扇小门,她探身钻了进。

铁老向外看了一眼,见无人来这边,也钻了进。

随着二人进,打开的暗门无声无息关上。

暗门后是一处密道,密道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而走,每隔几米处镶嵌着一小颗夜明珠,大约走了一盏茶时间,云浅月转动了一下最后一颗夜明珠,一阵天旋地转,她伸手一拉身后的药老,二人顷刻间向下坠。

“这一条路也就主子和风烬敢走,每次我等都要走半个时辰的密道才能到后山崖谷。”铁老话落,又讶异地道:“主子武功似乎又高了”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铁老总感觉今日云浅月情绪不对,不再说话。

大约半柱香,云浅月忽然伸脚踢了一下左侧的壁角,壁角处无声无息打开一道门,她拉着铁老走了出。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半山崖处,她驻足看了片刻,拉着铁老顺着绳索飞身而下,大约下了五十米处,她忽然伸手拽住崖壁的两根蔓藤,顺着蔓藤滑向崖底。

一炷香后,来到谷底。

西山大营最高的一座山峰西风崖崖底。距离西山大营其实隔了一座陡峭的山壁。大约五里,却是两个世界。寻常有武功之人人翻山越岭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而云浅月走的是捷径密道,仅需要两柱香的时间。

松了蔓藤,云浅月放开铁老。

铁老抹了抹额头的汗刚要说话,一个人影忽然飞奔而来,转眼间就到了云浅月面前,小小的身子一把搂住云浅月的脖子,“云姐姐,我想死你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们,也没有书信传来?”

云浅月身子被撞得后退了一步,好笑地看着像八爪鱼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黎亭,你吃了多少?怎么两个多月就重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练功,只知道吃了?”

“才没有我是长高了而已”黎亭立即放开云浅月,站在她面前,挺直腰板,清秀的小脸得意地道:“云姐姐,你看看我是不是快赶上你了?”

“嗯,是长了不少。”云浅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怎么知道我来的?”

“是风哥哥说的”黎亭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原来是风烬说的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我们这几日都是白天睡,晚上不睡。为了等姐姐你呗你都多长时间没来了?风哥哥说你这两日估计就会来了果然被风哥哥说对了”黎亭嘟起嘴,“为什么云姐姐每次来风哥哥都最先知道?以前他没受伤武功好感知了姐姐的气息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受伤很重啊,怎么还能知道?”

“这就需要你问他了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云浅月笑了笑,看向前面,草木葱郁,湖水清幽,一排排房舍林立,几乎处处都亮着灯。她拉着黎亭的手向里走。这一片曾经被她视为最安静的世外桃源,心之温暖,难以想象竟然被她忘记了两个月。

“我一定问”黎亭点点头,忽然大喊了一声,“你们都出来云姐姐来了”

“是秀来了”

“是主子来了”

“是云姐姐来了”

“是云姑娘来了”

“……”

黎亭喊声刚落,各个房间的门齐齐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张或小或大,或男或女,或年幼,或年轻,或年老的脸。人人面带喜色地看着她,看着这些人的脸,她骤然温暖。一身凉意似乎也驱散了许多。

“秀您终于来了我们二人白天还说您呢以为刚过了七夕,您又被皇上圣旨传进宫里,怕是短时间内都来不了,没想到今日就来了”两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提着裙子当先走过来,其中一鸀衣女子叫做浅碧,对她笑着打量了一遍,道:“秀瘦了”

“秀遭了好几回难,能不瘦吗?当时我都忍不住冲进云王府了,后来想起秀交待,没她的吩咐不准出入云王府或者她身边。我才咬着牙忍住了”另一个黄衣女子叫做洛瑶,也打量着云浅月忧心地问:“秀,你还好吧?”

二人说话间,众人都齐齐围了过来,一时间纷纷问好。

“还好”云浅月看着众人,待众人话落,笑着点点头。

“她有什么不好的?都将景世子那般的人物给骗到手了不好才怪”众人身后,靠前排一间房屋门口传来一个邪魅懒散的声音。

众人听见这声音都齐齐噤了声。

云浅月顺着声音越过众人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披着一件墨鸀的袍子,懒洋洋地倚着门框正向她看来。身形清瘦,手臂处用白布缠着,邪魅的俊脸上挂着冷笑。神态散漫。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须臾,将手舀开,看向风烬,笑道:“这是谁又得罪我们风大公子了?不是我吧?”

众人对看一眼,都用一副你完了的神色看着她。

云浅月接收到众人视线又伸手揉揉额头,若说这世上有她惹不起的人一共就三个。其一是容景,其二是夜天逸,其三嘛,就是风烬莫属了。风烬的脾气上来,她是真的惹不起。曾经一次她惹火了他,他居然提着剑纠缠着她打了三天三夜,直到她累得手指头抬不起来他才罢手,还有一次他将一间房拆了,而她被压在了房底下,他头都不带回的,不管她死活。还有一次他将她从上面的悬崖直接踢了下来,她感受了一次千丈悬崖玩跳水,掉到了前面的湖里。这三次她记忆犹新,从此以后,她再不敢惹他。如今看这幅样子这人又发脾气了。她揉着额头想着怎么才让他不发火,却怎么想也没有好主意,风烬可谓是柴米油盐都不进。她忽然转身,足尖轻点,向原路返回。

“云姐姐?”黎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居然刚来就走。

众人都都齐齐唏嘘一声,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风烬不可惹。人人都怕主子,主子怕风烬发火。而黎亭才来这里不到一年,自然不知道云浅月对风烬是怕了又怕。因为这一年云浅月没惹风烬,风烬也没发?br/>稹?br/>

“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来了你知道我是有办法让你永远别来的。”风烬懒洋洋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脚步顿停,无奈一叹,转回身,看着风烬,撇撇嘴,“受伤了还这么牛说吧我又哪里得罪你了?算了,你直接说这次怎么才能不发火”

“我以为景世子的温柔乡将你迷晕了头呢原来还知道怕”风烬看着云浅月,冷哼一声,忽然转身,那只没受伤的手向屋内一抓,一个包裹从床上飞来,被他抓在手中,他舀着包裹向云浅月走来。

众人都连忙让开路。

云浅月看着风烬,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今日起,我跟在你身边。”风烬走到云浅月面前,将手中的包裹塞进她手里,见她黑下脸,他邪魅的凤眸挑起,“怎么?不同意?你是想打三天三夜?还是想被压在房屋下?还是想从崖顶上掉下来再玩一回刺激?”

云浅月摇摇头。那个她也不想。

“那就走吧也让我见识见识景世子到底有多大能耐,居然让你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非他不嫁。”风烬话落,伸手一拉云浅月,足尖轻点,飞身向山崖而,他身法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山崖,居然用嘴叼着绳索攀岩之上。

云浅月听到身后无数人的喊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黎亭已经追到崖下,奈何他武功不高,正委屈着小脸看着他和风烬,风烬转眼间已经拉着她上了半崖,她回过头,看着他一只胳膊受伤不能动,用嘴叼着绳索,有些无语,只能伸手帮她,二人转眼间便上了半山崖,风烬用脚一踢,暗门打开,他拉着云浅月钻了进。

“我刚来”云浅月被他拉着,没好气地提醒。

“谁说刚来就不能走了?”风烬瞥了她一眼,触动机关,一阵天旋地转,二人被一股大力向上打。

云浅月随着他向上而,怕他触动伤口,只能反手拉了他,施展轻功掌控主动。一边继续没好气地道:“我还没看风阁这两个月的动态呢就算你要跟着我走,急什么”

“包裹里除了装了我的衣服外,还装了这两个月以来纪录的天圣以及各国的大小事件和动态。你回看也一样。”风烬瞥了云浅月一眼,冷声道:“我要不现在就跟你走,如今你武功高了,我受伤,保不准住我看不住你会偷偷溜走。防患于未然。”

云浅月无语,片刻道:“听说风家人找到了你你如今就跟我这么出不怕?”

“不是有你在?谁敢从你手中将我抢走不成?”风烬挑眉。

“合着你早就准备好了,等我来了你就跟我走,和着我这一趟到成了来接你了”云浅月心下后悔,早知道不来好了,如今带了个阎王爷回。只是她恢复记忆哪里也不想,首先想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嗯”风烬哼了一声。

云浅月有些头疼,不过想想风烬以后跟在她身边也无不可。以后与以前再不一样。她身边是需要人。便不再说话。

不出片刻,二人过了暗道来到暗门处,云浅月伸手转了一颗夜明珠,壁橱的门无声打开,她探出身子,拉着风烬回到了铁老的房间,暗门在二人身后关上。她松开风烬,刚要飞身离开,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冲进来一个人,她一惊刚要出手,只听那人惊讶地道:“小丫头?”

------题外话------

风烬,是一个重要人物,美人们别小看他o(n_n)o~

可怜的景美人,默哀半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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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迎头相遇

云浅月一怔,顿时住了手,她怎么也想不到夜轻染居然来了这里。早先她来的时候他不是在前面广场练兵吗?怎么这么大一会儿就跑到这里来了?她看着夜轻染,夜轻染也看着她,两双眼睛都一眨不眨。

屋中静静,前方广场依然隐隐传来呼喝的操练声。

“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片刻后,夜轻染收起惊讶,看着云浅月。

“我……”云浅月不知道找什么样的理由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才合适充分。要是别人她直接出手了结封口,自然不能被人发现她出现在这里。可这个人是夜轻染,她如何下得去手?

“他是谁?”夜轻染忽然转向风烬。

云浅月偏头看向风烬,这才想起她还带了一个阎王爷出来。

“染小王爷吗?幸会!”风烬对夜轻染挑眉,邪魅地扯了一下嘴角,对上云浅月看向他的视线他意味不明地道:“交情不错!七月份的桃花依然开得正旺。”

云浅月脸一黑。

夜轻染皱眉看着风烬,“在下似乎不识得这位公子!请问贵姓名谁?”

“在下认识大名鼎鼎的染小王爷就成了!我是个无名小卒,染小王爷不必知道。”风烬从云浅月脸上收回视线,看着夜轻染漫不经心地道。

夜轻染凤目眯了眯,无名小卒能有如此风骨和气场?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是放在何处,都不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他就如一把利剑,还是见血封喉那种。这样的人物他居然从来没见过,而且也没有听闻。他身上亦没有任何特征让他识别出他的身份。他撇开眼睛,看向云浅月,“小丫头,他是谁?”

云浅月想着她似乎说过不再骗夜轻染的,但此情此景,她不骗如何行?她扯了扯嘴角,扯出的笑容有些难看,“他叫风烬,他是我的……家人!”

风烬邪魅一笑,冷着的脸色瞬间暖了下来。可见极其满意云浅月这个说法。

“家人?”夜轻染一愣。

“嗯,是家人!”云浅月肯定地点点头。西山峰山崖下住着的所有人都是她的亲人。

“是云王府的旁系?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云王府还有这样的人物?”夜轻染挑眉,怀疑地看着云浅月,又扫了一眼风烬。

“云王府还不配我的出身!”风烬冷哼一声。

云浅月本来想借坡下驴,就给风烬按这么个身份得了。谁想风烬不同意,她只能立即道:“不是,他是我母族那边的人。”

“哦?是晴姨那边的人?”夜轻染一愣。

“嗯!”云浅月点头。风烬要和她出去,要在世人面前露面,他是风家人的身份自然不好往出说,而且风家人想要人的话,别说风烬不同意回去,她也不会给。当初可是她从死人堆里将风烬扒拉出来的,风家人说要就要?没门!况且她娘亲的出身神秘,无人得知。就按这么个身份别人想查也无从所查。甚好!

这回风烬没言声,算是默认了云浅月的说法。

“那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会在军机大营?”夜轻染仔细地看了风烬两眼,将他五官面目眉眼打量了一遍,又细细思索云王妃的样子,云王妃长得绝美,这风烬也不差,一个美得空灵,一个美得邪魅,他也分辨不出真假,只能认同了云浅月的说话。因为云王妃出身神秘,当年皇伯伯和父王调动了所有皇室隐卫暗卫都没查出她出身,而这风烬他从来未曾见过或者听闻过这号人物,如今突然出现,也符合传言。云王妃背后定有个神秘的出身,所以才让风烬对云王府如此不屑。

“他被仇家追杀,我正好救了他。躲来了这里。”云浅月看了一眼风烬的胳膊道。

夜轻染此时也看到了风烬受伤的胳膊,风烬的胳膊一看就不是现在受的伤,云浅月出现在这里怕不是仇家追杀这么简单,定然是隐瞒了他些事情,但是每个人都有许多自己的秘密,这是人的**,不是所有的都要一探究竟的。他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感激夜轻染的不再追问。他再若追问下去,她真不知道如何再编纂了。对别人也许她可以扯谎不打草稿,但对夜轻染扯谎就十分艰难。她趁机反问,“这里怎么半夜还在练兵?”

“嗯,闲着没事儿练练。”夜轻染道。

云浅月一愣,练兵是闲着没事儿练着玩的?她看着夜轻染,这个屋中没点灯,但是外面的灯火从窗子透进来,还是可以清楚地看着他穿着一身铠甲,脸色疲惫,像是好几日没睡觉的样子。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又几日没睡觉了?”

“睡不着!”夜轻染揉揉额头。

云浅月眉头皱紧,“怎么睡不着?你的宿营是这间房子?”

虽然知道这间房子是铁老住的。但她如今只能疑惑地问。她自然不能让夜轻染发现那条密道。夜轻染虽好,但总归是德亲王府的人。若是没失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同夜轻染有交集。可惜命运就这么爱开玩笑!她不想有交集的人全部都有了交集。

“不是!我过来找铁老喝酒!”夜轻染摇摇头。

云浅月刚要再说话,风烬伸手一扯她的手,语气不耐,“走了!还在这里磨叽什么!”话落,他拉着她绕过夜轻染向门外走去。

云浅月被风烬拖着走了一步,想着就这么走了总归不太好,她看向夜轻染,“你回京不?还是就在这军机大营待着了?”

“不回!”夜轻染摇摇头。

“那好吧!我走了!”云浅月转回头。

风烬刚要施展轻功拉着云浅月离开,只听夜轻染忽然又道:“小丫头,你不是一直都想参观军机大营吗?如今有机会,我领你去看如何?”

“不看了!如今没心情。”云浅月摇摇头。她能说她早八百年前就将军机大营参观了个遍吗?只不过她失去记忆忘记了。如今若是没恢复记忆来夜轻染这么说她定然会去看的,可是如今也没有看的必要了。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心情我再带你看吧!总之我是答应过你的。”夜轻染脸色一黯。

“好!”云浅月点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

风烬瞥了云浅月一眼,拉着她足尖轻点,向墙外飞去。

“小丫头,你是不是和弱美人吵架了?”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和风烬离开,忽然又问。

云浅月身子一顿,抿了抿唇,“没有!”

若是吵架就好了,吵架会打会吵会闹,但她和容景不是一个吵架那么简单的!她不明白他是用怎样的心情每日对着失去记忆的她的,而且她更不明白他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夜天逸用乞丐周转的法子杨叶传书那日对她疯狂怒吻的,她更不明白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冒生命大险分开老道和普善大师给她恢复记忆的,还有……

风烬忽然冷哼一声,打断了云浅月的思绪,她没好气地瞪了风烬一眼,“牙疼啊?”

“桃花疼!”风烬也没好气地瞪回去。

云浅月一个趔趄,甩开了风烬的手直直从十几丈高的半空栽了下去。

风烬理都没理云浅月,看着她向地上栽去。

夜轻染一直看着二人,见云浅月从十几丈高处栽下,忽然面色一变,连忙飞身而起去接她,但距离有些远,他的轻功还是不及,有些暗怪这个风烬居然眼看着小丫头栽落不出手相救,这若是栽到地上如何了得?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想云浅月在距离地面一尺之距忽然打了个一个筋斗,坠落的身子又直直凌空拔起了几丈之高,须臾,身形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一怔,小丫头的武功何时这么高了?比前几日高了一倍还多。他敢肯定若是早先,从这么高的高度落下,她不受大伤也会受小伤。

云浅月站稳身子后一脸黑线地看着风烬,他怎么不说菊花疼?那么她非得一头栽死这里不可!这人!跟他在一起,她心脏每日都能超负荷,说他是阎王爷半点儿错也没有,能随时防不胜防地要她小命在鬼门关转一圈。

风烬瞥了云浅月一眼,邪魅地挑了挑眉。

夜轻染此时飘身落在云浅月身边,看着她,“小丫头,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云浅月摇摇头,对夜轻染笑了笑。

“这位风公子是要和你一起回云王府?还是送他离开?”夜轻染看了一眼风烬。他看起来和云浅月太过熟稔亲密,显然交情甚深。这些年他虽然不在京中,但京中诸事也算是了如指掌的,谁私下的事情也是逃不过他的耳目,但不曾有消息说云浅月除了追在夜天倾身后十年外和谁来往密切。但这两日却是让他打破了以往认知。尤其是他得到她和夜天逸竟然书信五年的消息以及如今这个被称之为她母族家人的风烬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他……”云浅月皱眉,如今她自己住在皇宫,风烬是男子,若是跟在她身边如何能允许?这的确是个难题。

“自然是她在哪里我在哪里。染小王爷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风烬冷冷挑眉。

夜轻染闻言面色一沉。语气不善,“风公子是不是不太了解她的身份?她如今奉旨住在宫中!你也跟她入宫?你以什么身份入宫?做太监不成?”

夜轻染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一闪,风烬的宝剑已经直直对准夜轻染的眉心。

“何人闯入了军机大营?来人保护……”这时,一个大头兵忽然从前面跑来,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吓得连忙出声大喊。

云浅月踢起一颗石子飞了过去,喊声未落,那大头兵刹那他昏厥过去。她不看那人,对风烬低喝,“风烬住手!”

这里是夜轻染的地盘,她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杀人。这个人如何处置,就看夜轻染的了。要不想被老皇帝知道她出现在军机大营,他就杀了这个人灭口或者永远让他说不了话,或者各种方法,他若是想要老皇帝知道,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写奏折上报天听就是。

风烬此时指着夜轻染的眉心,夜轻染站在不动,也未曾躲闪,对风烬扬眉,“风公子剑术不错!可是我说的是事实不是?”

风烬收回宝剑,放入剑销,不以为意地道:“我家族如今再无人,就我孤身一人,如今前来投靠她,且正被仇家追杀,我不时刻跟在她身边跟在谁的身边?”话落,她对云浅月挑眉,“难道你忍心让我做太监,让家族绝后不成?”

“我会想办法!自然不会不管你。”云浅月瞪了风烬一眼,车道山前必有路。她不可能再埋没风烬,如今风家人找来,也埋没不了了。只有将她摆在明处,摆在风家人够不着的地方,也能打退风家一些势在必得的窥视。她转头对夜轻染语气和缓,“没事儿,我会想办法!大不了我不住宫中就是了!圣旨说是皇上亲自教导我,后来还没过两个时辰就改成由七皇子教导我了。如今再改成让我回府也不新鲜。”

夜轻染点点头。这两日京中的事情他自然清楚。

“那我走了!”云浅月伸手一扯风烬,如今再耽搁下去狼都招来了。这里虽然被夜轻染收服,但定然也有老皇帝的密探和眼线。军机大营可是老皇帝最不会马虎的事情。

“好!”夜轻染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足尖轻点,拉着风烬飞身离开。她轻法轻盈如风,转眼间便飞跃了军机大营的高墙,躲过了墙内外巡逻队,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身影离开,就那么静静看着,片刻,他忽然出声,“来人!”

“小王爷!”一名因为从他身后现出。

“将这个人……”夜轻染一指地上昏厥的大头兵,抿了抿唇,语气沉重,“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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