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早上的时候大管家来说大小姐闹着要去凤老将军府,向您请示。奴婢说您在睡觉,等您醒了再给大管家回话。”凌莲看着云浅月,禀告道。
“让她去!”云浅月想着如今她聘礼都收了,凤老将军又能如何?还能将妾变成妻?或者说还能退婚?她身为云香荷的外公,本来不该插手云王府之事,如今却是插手了。她收了他的鼻烟壶也答应了。如今再出尔反尔的话,他那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凌莲点点头,又道:“一个时辰前宫里的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五十五大寿,虽然公主之死,还有诸多事情,但皇上更想借此机会除除晦气,热闹热闹。已经决定在寿辰之日大摆宴席,京中各府的家眷都能参加。除了染小王爷和枫公子比武一决高下外,还要各府小姐献艺,一展所长。到时候皇上定会钦点小姐您的。您今年铁定躲不过的,要有所准备。并且要给皇上准备贺礼,丞相府的秦小姐和京中各府小姐早就着手准备了,您若是拿不出贺礼的话不太好,不能落人话柄。”
“嗯,我知道了!”云浅月点点头。
“小姐,如今距离皇上五十五大寿还剩下没几日了。您要准备什么贺礼?吩咐奴婢二人一声,奴婢二人这就赶紧准备,晚了怕是来不及了。”伊雪连忙道。
“不用,我已有打算,到时候也来得及。”云浅月摇摇头,想着清婉公主之事,问道:“清婉公主的事情怎样处理了?”
“回小姐,皇上给清婉公主选了一座距离皇陵很远的公主坟,昨日夜间吩咐人将清婉公主悄悄埋了。毕竟出了那等事情,污秽了皇室掩面,入不了皇陵不说,也不会张扬着大肆去下葬的。”凌莲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她想的就是这样。老皇帝只会认为清婉公主丢了他皇室的脸面,不会想着那是他的女儿,还一直视为最宠爱的女儿。如今不过是一片草席裹了出去而已。
“夜天逸那里呢!事情差得怎么样了?”云浅月又问。
“据说昨日小姐从刑部回来,七皇子入了宫,将腐尸之事禀告了皇上,皇上吩咐七皇子继续彻查,可是没有查到任何与仵作有来往的人,七皇子手下和德亲王手下看守牢房的人也经过了严密排查。没有发现背后之人。看来这件事情又是一个无头绪的案子。”凌莲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查不到的事情不是查不到,只要有人做,就有迹可循。只不过是有手眼通天的人给从中间罩了一层膜而已。”
凌莲和伊雪齐齐点头,“奴婢二人也这样认为。”
“黑木寨的事情呢?”云浅月又问。夜天逸昨日派出围剿的人,今日总该有结果了吧?
凌莲点点头,“那日黑木寨下山的是二当家的,大当家的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当七皇子的兵马前去围剿,才知道二当家的带着人下山污浊了公主。据说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这些年一直意见不和,二当家的时常带着人出入京城,与什么人来往,也几乎不被大当家的所知。大当家的管不了他。据说大当家的统领的人这些年一直不伤民劫财,所劫都是不义之财。但即便如此,二当家的毕竟是大当家的亲弟弟。所以,还是免不了牵连。黑木寨所有人都被七皇子的派去的兵马擒住,并未押解回京城,而是皇上一道圣旨,将其放逐了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大约是皇上不想在这等喜事的寿辰日子口再染鲜血。”
“嗯!”云浅月点头。黑木寨二当家的即便如今已死,通过和他兄长这么多年对他定是熟悉他的行事规律,焉能不派人跟着他?二当家的肯定受人指使,若是真查的话,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但老皇帝没将人押解回京就放逐了千里之外,这说明他不想再查下去,也不想将这件事情传扬的天下皆知。
“不过红阁传来消息,大当家的出了阳关城后就在驿站被杀了。与他一起死的还有他的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凌莲又道。
“哦?”云浅月挑眉。
“华笙姐姐传来消息,说红阁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情了。华笙姐姐说着背后之人应该就是京中的人,是冲着云王府来的,可能还是冲着小姐您,让小姐您小心些,以后出府奴婢二人一定要随时跟在您身边。”凌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这件事情夜天逸经手的,以他的聪明谨慎,又怎么会让人一再的钻了漏洞的,除非他是故意露出漏洞,引蛇出洞。那么他此时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过如今的夜天逸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夜天逸了,即便知道什么也不会对她说的。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洗漱用膳吧!”伊雪看了一眼天色道。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下了床。梳洗之后,二人端上午膳,她对二人招手,二人对看一眼,也不推脱,坐下来和她一起用膳。
用罢午膳,凌莲前去给云孟回关于云香荷要去凤老将军府的话,伊雪则收拾桌子。云浅月难得闲下来,拿了一本书窝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这半日浅月阁无人前来打扰,云浅月在房中静静看书,到也别样悠闲。
天色晚下来的时候,一只百灵鸟飞进浅月阁,在房檐上转了个圈,飞进了房间。凌莲和伊雪刚要去抓,云浅月出声阻止,“是风烬的信使!”
二人立即住了手。
百灵鸟落在云浅月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凌莲和伊雪,一双鸟眼滴溜溜转了几转之后,便看向云浅月,对她啾啾叫了两声,然后用鸟嘴去叼绑在腿上的东西。
云浅月放下书本,将它捧在手里,见两只鸟腿上都绑着纸条,她伸手将纸条解下来,百灵鸟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跳出她的手,身子一软,软趴趴地躺在了她腿上闭上眼睛。
“这只鸟真有意思!”凌莲笑道。
“百灵最是难养,难为风烬用它来做信使。”伊雪也笑着道。
“它看来是累了!”云浅月也好笑地看了一眼在她腿上的鸟,“什么人养什么东西,风烬养的东西跟他一样,都很懒。以前出去的时候从来不骑马,都靠着我睡觉。一个大男人没见过这么不懂得怜惜女人的。你们看看,这只鸟也是。风家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吧?就累成了这样。”
二人笑出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伸手打开纸条。只见第一个纸条用她教的汉语拼音写着一切安好,第二个纸条写着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冰激凌。她有些无语地看着两张纸条。不过也说明风烬回风家应该一切很顺利。也算是宽了她的心。
“小姐要回信吗?”凌莲和伊雪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字迹,对云浅月询问。
她们并不认识写的是什么,想着这应该是一种传信符号吧?不过这种符号看起来半丝痕迹也不可循。一般的江湖各大门派和朝廷的暗使都会有各自的传信手法,各派的手法虽然不同,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哪个门派的信使以及能从传信的信息中猜透一些讯息的。可是这个符号从来没见过。更不说猜测其中信息了。
“嗯,回信!”云浅月点头,对凌莲道:“你去北角墙壁的暗格里将我的羽毛笔和信纸便条取来两个。”
凌莲点头,走到北角墙壁轻轻一按,里面放着一个用羽毛做的笔,十分小巧精致,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又将里面的纸条拿出两个,来到云浅月面前道:“小姐,这种笔看起来真的很灵巧轻便,便于携带。您是怎么做的?”
“回头给你们两个!”云浅月笑着接过羽毛笔和信纸。
二人面带喜色地点点头。
云浅月提笔在小片信纸上用汉语拼音写道:“一切小心,行事切勿操之过急。”写毕,又在另一张便条上写道:“你的冰激凌跑不了。”写完之后,她对上凌莲和伊雪二人疑惑好奇的视线解释道:“这叫做汉语拼音,你们若是想学的话,这两日我正好没事儿,可以教你们。”
“多谢小姐!”二人齐齐一礼。
云浅月笑了笑,刚要将两个便条绑在鸟腿上,便听到门外走轻缓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她停住手向外看去,只见容景进了浅月阁。月牙白的锦袍在夕阳余晖下洒了一层金光,缓步而来,浅月阁的玉兰花都似乎娇羞地垂下了头。
凌莲和伊雪见容景来到,对看一眼,向外走去,来到门口,齐齐对容景一礼。容景对二人点点头,挑开帘幕,举步进了房间。他刚一进入,凌莲很有眼力价地关上了房门,和伊雪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门外。“今日去了哪里?回府了?”云浅月看着容景。想着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养眼?
“没有,去了议事殿。”容景在云浅月面前站定,看了她手中的便条一眼,挑了挑眉。
“去议事殿?你如今身体不好,不是应该休息?”云浅月皱眉。
“这几日使者进京,皇上吩咐我处理接待事宜。如今使者虽然未曾进京,但也该准备了。”容景说话间目光不离云浅月手中的便条,问道:“这是什么字?”
“汉语拼音!”云浅月道。
容景挑眉,“谁的信?”
“风烬!”云浅月实话实说。
容景伸手拿起放在一旁风烬来的两个字条看了一眼,又从云浅月手里拿过她写的两个字条对比了一下,对她指着信条上几个一模一样的字母问道:“这说的是什么?”
“冰激凌!”云浅月看着那三个一模一样的字,觉得好笑。
“他说了什么?你回了什么?”容景又问。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讲个风烬的来信和她的回信念了一遍。
容景点点头,缓缓坐下身,并不说话,伸手将云浅月写好的两个信条绑在了百灵鸟的腿上。他动作不快,却是很快就绑好,绑好后将百灵鸟依然躺在云浅月腿上大睡,它一把将它抓起,手腕轻轻一甩,顺着窗子扔了出去。
云浅月一怔,向窗外看去,只见百灵鸟如一道抛物线一般被扔远,先是睡得迷糊要向地上坠去,然后被惊醒了,抖着翅膀飞上了高空。她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用娟帕擦了擦手,对云浅月温声道:“我也想学汉语拼音。”
“你不用吧?这不过是风阁的传信工具而已。”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容景。
“可是那里面有无关风阁的内容,我必须要知道。免得将来大婚之后一些宵小惦记着我的夫人,我还蒙在鼓里不知。”容景一本正经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你放心,容公子,天下再挑不出来一个比你美的!我喜欢美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红杏出墙的。”
“你不出墙,可是有红杏来爬我家的墙怎么办?”容景问。
“剪掉!”云浅月吐出两个字。谁敢爬容景家的墙就是和她过不去,她不会饶了她的。
“嗯,为了更好的将红杏剪掉,必须找到红杏的根源。所以,你说我学还是不学?”容景似笑非笑地问。
云浅月想着感情此红杏非彼红杏,她看着容景认真的脸,笑了笑,“那还是学吧!”
“现在就学!”容景拉着云浅月站起身向桌前走去。
云浅月想着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当了一回容景的老师。跟着他来到桌前,见他铺开宣纸,挽起衣袖磨墨,动作优雅,她偏着头看着他,想着她该是多少次回眸才换得这个男人倾心爱她?有一句话说的好,珍惜眼前人。她愿意珍惜他。
“好了!”容景磨好墨,对云浅月一笑。
云浅月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拼音字母,写完后,一个个指着念给容景。念罢后,开始交给他用法。半个时辰后,她讲解完,看向容景,“会了吗?”
“没想到就这些简单的字母却是如此博大精深的用处。”容景赞叹地道。
“当然,汉语自然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的文化呢!源远流长。什么文字也不如汉字来得精妙。”云浅月得意地道。
容景挑挑眉,浅浅一笑,“这么说你还会别的文字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对上容景的视线,笑着点头,“怎么?我会十几种语言,难道你都要学?那些可没有这几个汉语拼音来得简单。”
“学!”容景缓缓点头,吐出一个字。
“那些都是无用的东西,你学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还是算了!”云浅月摆手。
“凡是你会的,我都要学会。”容景看着云浅月,“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霸道!”云浅月笑着叱了他一句。
“教不教?”容景问。
“喊声老师来听听!”云浅月拿起乔来。这个时候不利用资源对他压榨还什么时候压榨?她最懂得的就是过期作废的道理。
“老师!”容景喊了一句。
“乖!孺子可教。”云浅月满意地点头,见容景笑看着她眸光深深,她撇开脸问,“又打什么鬼主意?”
“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妇吗?”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更正道:“容公子,那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的父。”
“在我这里,就是这个。”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纤腰,“你跑都跑不掉。”
“我根本也没想跑。”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推开他,重新拿过宣纸铺开,对他问道:“英语、德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你先学哪个?”
容景眸光微闪,“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是什么语言?”
“是民族语言!”云浅月想着果然不愧是容景。
“据说南疆和北疆以及南梁、西延的小边界处生活着不同于我们语言的人。那些你知道是什么人?”容景挑眉。
“北疆有满族,南梁和南疆有藏族和苗族,西延有壮族,还有天圣南部有瑶族。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小的种族。”云浅月笑着道:“不过如今似乎还没形成这种民族的说法,所以他们统统都成为蛮夷。”
容景眨眨眼睛,“你会她们的全部语言?”
“可以这么说!”云浅月笑着点头,看着容景,得意地挑眉,“所以,容公子,你此时觉得你捡到宝了吧?”
“夜天逸知道吗?”容景没有笑意,低声询问。
“不知道!”云浅月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在这个天下,天圣虽然大一统江山,但因为语言不通,总会有统治不了的地方,那种地方的人民属于游离于天圣国土之外的地方。她会这些各个种族的语言,自然是对统治者来说最有利的。
“没有最好!”容景轻舒了一口气。
“有你就怕了?”云浅月眉梢挑高。
“不是怕,而是会增加麻烦。”容景摇摇头,神色淡淡,“当一个人执念太深,而又得不到的时候,会做出的事情往往常人难及。夜天逸对你执念太深,若是得不到你的话,那么她也不会让别人得偿所愿。他对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云浅月沉默不语。对于夜天逸,她已经无话可说。
“就先学这些语言吧!”容景沉默片刻,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点头,开始提笔在宣纸上写。从北疆的满语学起。她总觉得有朝一日,她和容景一定会和夜天逸对上。那么她倾心帮助人和帮他建立起来的北疆基业,会不会又变成她亲手毁去?她实在不愿。但愿夜天逸不要那么执着。
房中静静,一个教,一个学,两人温暖和缓。
天幕划下黑纱,屋中暗了下来,容景和云浅月才罢手。
这时云孟匆匆跑进了浅月阁,人还未到,惊慌的声音就传进房间,“浅月小姐,不好了!出事儿了!”
云浅月想着她以前觉得云孟还沉稳一些,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如今是越来越慌张了。她看向外面,清声询问,“什么事儿?”
云孟转眼间就进了院子,大声道:“孝亲王府传来话,说大小姐前去孝亲王府退婚不成,在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了!”
云浅月一怔,“你说云香荷在孝亲王府退婚不成自杀了?”
“是!”云孟点头。
“死了没有?”云浅月询问。跑得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云香荷倒是有两下子。她那个脑子可想不出来,这恐怕是谁给她背后支了招吧?应该是凤老将军,能做到凤老将军的地位,他自然不是不懂权谋的莽夫。
“幸好孝亲王府的侍卫发现的及时,出手拦住了,不过也伤了脖颈的颈脉,如今正在孝亲王府救治,还不知道。刚刚孝亲王派人传来话,说请小姐您过去一趟。”云孟道。
原来是没死成!云浅月看向容景,“你说呢?”
“你既然收了孝亲王府的聘礼,如今云香荷就是孝亲王府的人。”容景淡淡道。
“去给孝亲王回话,就说大姐姐如今已经是孝亲王府定下的人,让孝亲王看着办吧!”云浅月坐着不动,对外面道。
“小姐,孝亲王派人来时正好赶上王爷回府,王爷听说了之后就赶去孝亲王府了。”云孟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云浅月道:“大小姐虽然是庶女,但毕竟是王爷的女儿。您……”
“既然父王去处理了,就让他处理吧!你去吧!”云浅月拦住云孟的话。
云孟见云浅月不再多说,只能退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云孟身影匆匆出了浅月阁,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夜色,对容景轻声问,“容景,在你的记忆里,我娘亲什么样?”
“倾国倾城,聪明绝顶。”容景吐出八个字。
“你说她为何会嫁给我父王?”云浅月又问。
容景眸光微闪,并不答话。
“你记忆中我父王是什么样?”云浅月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容景。
容景似乎寻思了一下,笑着道:“我三岁时第一次见云王,那时候的云王……”他见云浅月认真地看着他,顿了顿,笑道:“你看云雾山什么样,那时候的云王就是那样。”
云浅月心思一动,容景三岁时正是她出声之时。她抿了抿唇,“如今呢?”
“如今的云王……”容景似乎在想着措辞,顿了顿,片刻道:“就是云王!”
“怎么说?”云浅月挑眉。
“符合云王的身份!”容景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垂下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桌面发出铛铛的响声。须臾,她淡淡一笑,“不错,符合云王的身份!不过也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容景不再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时窗外飞进来一直山雀,山雀飞进来之后打量了一眼屋内,警惕地看了容景一眼,须臾,落在了云浅月的放在桌面的手上。
容景扫了山雀一眼,目光落在它脚上绑着的纸条上,并未说话。
云浅月将山雀脚上绑着的纸条解下,只见上面用字母写了一行字,“云香荷已死!我杀!”落款处也是用拼音写着,“三公子!”
“他才接手风阁不过两日吧?学得挺快!”容景扫了一眼那字母。
“这回凤老将军府和孝亲王府算不算结仇了?”云浅月看着那一行话,想着三公子这一手算计的漂亮。先将云香荷贬为妾,她算出云香荷不干,凤老将军定然也不干,但将他外孙女嫁给三公子是他自己同意的,他不可能迈着老脸再去找孝亲王退婚,所以就给云香荷支了招。而云香荷跑到了孝亲王府来了这么一手自杀,自然是逼迫孝亲王府退亲,但不想三公子借坡下驴,让她弄假成真,玩假死变成真的丢了小命。恐怕云香荷到死都不会想明白这中间的关联。
“嗯!”容景笑着点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回凤老将军府该挂白帆了!”
云浅月眸光微闪,想着凤老将军年岁大了,经不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先是风侧妃被贬为侍妾,再无出头之日,再是太子侧妃染了紫草被夜天倾悄悄埋了,如今又是云香荷假死变成真丢了小命。他的女儿,孙女,外孙女接连出事。他不挂白帆还等什么?只是不知道老皇帝那里什么时候挂白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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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相依相偎
云浅月拿起羽毛笔在便条上写了个“好”字后绑在山雀的腿上,山雀抖动翅膀飞了出去,她收回视线,对容景一笑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文阅读。
“笑什么?”容景挑眉。
“我在笑这回又有好戏看了!”云浅月用手轻轻敲击桌面,桌面发出铛铛的响声,她笑看着容景,低声问,“你说这一场戏我该怎么唱?”
“该怎么唱就怎么唱!”容景浅浅一笑,“即便你什么都不唱,皇上和孝亲王也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死一个小小的云香荷不算什么,但背后可是有凤老将军的。凤老将军是两朝元老,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这回怕是该寒了心了。”
“这就是帝王之术!关键时刻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连对他最忠心的臣子也不放过。”云浅月笑意转冷,“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这一局棋皇上算了个透,将你的想法也算了个清楚,但独独漏算了三公子。”容景笑容淡淡,声色淡淡,“一局棋漏算一个字,便满盘皆输。”
云浅月不置可否,想着老皇帝果然老了,若是以前的他铁血手腕,敏锐凌厉,她赢的便不会这么痛快,三公子那边的行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容景不再说话,端起茶水慢慢品着。
不多时又有脚步声来到浅月阁,云浅月向窗外看去,只见是一个小丫头,很是陌生,看样子像是匆匆忙忙跑来,凌莲和伊雪齐齐将那小丫头拦住,只听凌莲出声询问,“你是谁?哪个院子的?来我家小姐浅月阁做什么?”
“这位姐姐,奴婢是看守祠堂的可儿,凤……凤侍妾得知了大小姐的事情,闹着要去孝亲王府见大小姐。奴婢来求浅月小姐。让凤侍妾见大小姐一见吧?从她被关进祠堂,到如今两个多月了,一面也还没见大小姐呢!”可儿看着凌莲和伊雪。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又齐齐向房中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求两位姐姐,凤侍妾真的很可怜的,这些日子三餐都吃不饱,祠堂又阴冷,她也穿不暖,每日还会有府中的贵妾去祠堂为难她,奴婢自知低微,但今日听说大小姐出了事情,便发疯一般地往祠堂铁门上撞,奴婢斗胆来求小姐……”可儿声音急迫,几乎要哭了。
“凤侍妾是如何知道大小姐在孝亲王府出了事情的?”云浅月推开窗子,看向可儿。
可儿闻声一惊,再是一喜,“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声道:“是刚刚三姨娘去了祠堂和凤侍妾说的。”
“三姨娘的消息到是很灵通!”云浅月一笑,她怎么忘了这个府中不止她自己,还有她父王的一堆侍妾呢!尤其三姨娘和五姨娘是贵妾,一直汲汲营营,都是个不安分的主。她对凌莲道:“凌莲,你去祠堂将凤侍妾带出送去孝亲王府。”
“是,小姐!”凌莲应声。
“多谢浅月小姐!”可儿满脸喜色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一笑,伸手关上了窗子。
凌莲抬步向外走去,可儿立即跟在她身后,二人出了浅月阁。
“孝亲王府今晚热闹了!”容景见云浅月回转身,对她一笑,“你如今将凤侍妾放出去,凤老将军痛失外孙女,再痛失一女。这白帆过不了明日就会在凤老将军府挂上了。”
“既然这京城已经不平静了,那就更不平静些。老皇帝不想安逸,有些人也不想安逸。不如大家一起不得安逸。”云浅月也是一笑。凤侍妾去了孝亲王府见到云香荷已死,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全部希望都在她的身上,会如何?除了自杀,再无办法了吧?这些日子府中的三姨娘五姨娘等侍妾日日去问候她,她半生在云王府都呼风唤雨,指望着女儿给她争脸,让她出来报仇,有这个支柱,她才在那些侍妾轮番欺辱下活到今日。可惜如今唯一的支柱死了,她再也不想回到云王府祠堂受罪被欺凌的话,那么就只有一死了。
容景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小姐,不好了!”云孟匆匆跑进浅月阁,最近两日他一直是这句话开头。
“孟叔,您一把年纪了,就不能沉稳些?天大的事情在小姐面前也不算事情。以后您这句话还是别说了,别说让小姐听到了心烦,就是奴婢听了也心烦。您若是再说下去,我看您该被小姐赶回家种田了。”伊雪截住云孟,脸色不好地道。
云孟脚步一顿,看了伊雪一眼,板下老脸,“你个小丫头才来几日就教训我了?”话落,她见伊雪看着他不说话,他轻咳了一声,“我知道是不该慌,可是最近的事情不是太多嘛!年纪大了,受不住。我还不是怕给小姐惹了麻烦?”
“您老既然知道,下次注意些吧!”伊雪也知道云孟是云王府的老人。深得老王爷器重,小姐掌家后换了多少人一直没换他,为人很是谨慎,又对小姐很好,只不过有个人老了怕东怕西慌慌张张的毛病,所以说两句之后也就住了口。
云孟点点头,对屋内禀道:“小姐,大小姐受伤太重,没救过来,去了!”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大姐姐一直胡闹,这回连命也闹没了,终于消停了。”话落,她顺着窗子看着云孟道:“父王呢?怎么说?”
“王爷和孝亲王急了,要孝亲王府给个交代。如今正在孝亲王府闹着呢!”云孟叹了口气,“您知道,王爷这些年一直对大小姐很好,后来也是因为凤侍妾对小姐您下杀手和大小姐屡次胡闹才寒了心,但是心里还是念着大小姐的好处的,如今大小姐死了,王爷恐怕很是伤心,否则以王爷的脾性,这些年一直被孝亲王压在头上,如今不可能闹到孝亲王府去。”
“嗯!大姐姐一直是父王的掌上明珠,闹闹也是应该!”云浅月点点头,“凤老将军府可是得到消息了?如何说?”
“凤老将军府有咱们的人刚刚传来话,说凤老将军听到大小姐自杀没救过来刚恢复好了几分的身子骨顿时就昏了过去。如今凤老将军府乱成一团。”云孟立即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小姐,您不去孝亲王府看看?”云孟看着云浅月,劝导:“这么大的事情,您是不是总也该去孝亲王府一趟?更何况如今是您掌家,这件事情若是处置不好,怕是以后云王府更举步维艰。”
“孟叔,你的确老了!”云浅月听不出情绪地吐出一句话。
云孟老脸一白,立即住了口。
“大总管,小姐心中有数。您还是下去吧!”伊雪低声提醒。
云孟点点头,抹了抹额头的汗,叹息着摇头走了出去。想着难道他真是老了?是啊,他在云王府做了几十年的管家,那时候老王爷正值中年,王爷风华正茂。如今王爷的子女都成人了。是有些老了,他的确也该退了。
云浅月看着云孟离开,轻声道:“孟叔对我一直不错,也忠于云王府,所以如今即便形势严峻,他让我用着不顺手,我也舍不得将他换了。”
“荣王府的已经换了!是容昔接替。感情用事,只会累人累己。”容景伸手将云浅月放在窗棂的手握住,将她轻轻一拽拉进了怀里,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声音忽然低柔了些,“不过这也说明我的云浅月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世间已经多少人冷血冷心,我们不需要那样。”
“你说什么?”云浅月偏头看着容景。
“我说这世间已经多少人冷血冷心,我们不需要那样。”容景道。
“不是,前一句!”云浅月盯着容景的眼睛。
容景眸光闪了闪,“前一句我说了什么?哦,说了你是重情重义之人。”
“不是这样说的,是原话!”云浅月强调。
容景抬眼看向棚顶,慢悠悠地道:“我说这也说明云浅月是重情重义之人。”
“容景,你故意的!”云浅月瞪眼。
容景忽然轻轻一笑,收回视线,板正云浅月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声音微哑,贴在她耳边,声音如春水荡漾,“我说我的云浅月。”
云浅月嘴角扯开,斜睨着容景如画的侧脸,“你的?”
“嗯,是我的!”容景双臂将云浅月收紧,一寸寸,让她身体和他身体不留丝毫缝隙,像是珍视怀中的宝贝,“此一生,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哪怕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来到我的身边。”
云浅月抿嘴而笑,想着是这样吗?生生世世都是她的,哪怕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来到我的身边?那么是不是说明多少世他们都是遇见且相爱的。只不过上一世她跑偏了,跑到了另一个世界,却又跑了回来?她没有那些前前世的记忆,若是有的话,是不是也如今日此时此刻这般在他怀里的片段?
“我以前竟然没发现你有个爱走神的毛病!”容景敲了云浅月脑袋一下,笑道。
云浅月思绪拉回,也好笑地笑了笑,将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容景的怀里。这些想法在以前她从来不会去想,果然爱情让女人会变得爱幻想和白痴。不过若是幸福,她心甘情愿。
窗外的月光射进来,照在二人身上,淡淡月光,深深情意,浣纱格子窗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朦胧如画,竟然是如此和谐。
西墙的墙头上,夜天逸手里拿着碧玉箫看着浅月阁的窗户,俊逸的容颜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霜色和雪色,在月色下比月光还白。须臾,他将手中的碧玉箫劈断,一碎两段,翻身下了西墙,回了七皇子府我是小鬼。
“睡觉吧!”容景向窗外西墙看了一眼,忽然一笑。
“睡觉?”云浅月扬眉,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还早呢!再说不等着看戏了?”
“不看了,能预料到的戏,都不是好戏,过两日会有好戏,我们要养足精神。”容景说话间抱着云浅月站起身,向床上走去。
云浅月想想也是,今夜和明天的戏都已经注定,她想看的是老皇帝一招输棋之后会在他的寿辰上再来什么招。意料不到的,才会让人期待。
容景将云浅月放在床上,帮她褪去了外衣,又伸手解了自己的锦袍,躺在床上将云浅月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道:“我终于明白那句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句子了。”
云浅月红着脸叱了一声,“你怎么就不明白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
容景低笑,“这个需要慢慢明白,如今我没觉得头上有刀。”
云浅月笑着撇嘴,闭上眼睛,将头枕在他胳膊上,将手臂搭在他身前,困意浓浓地道:“睡吧!”
“好!”容景应声。
二人不再说话,帘账内有微亮的月光射进来,两人相偎相依。
夜半时分,凌莲回到浅月阁,伊雪立即迎了上去,悄声道:“小姐和景世子歇下了。”
凌莲点点头,低声道:“我带着凤侍妾去了孝亲王府,凤侍妾见到大小姐死了,怒极之下对王爷又打又骂,说都是他害死了他的亲生女儿。说小姐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看看哪里有半分像王爷的样子。王爷本来愧疚自责正在和孝亲王理论,听到凤侍妾的话之后勃然大怒,打了凤侍妾,凤侍妾伤心之下,起了寻思之心,捡起地上大小姐抹脖子的剑当着王爷和孝亲王的面也抹了脖子。”
“然后呢?”伊雪低声询问。
“王爷又是恼恨又是后悔,抱着凤侍妾和大小姐大哭。”凌莲压低声音道:“我看王爷怕是会因为此事来找咱们小姐麻烦。”
“主子当年怎么会嫁给了这样的男人?”伊雪皱眉。
“嘘,不要胡说!”凌莲向主屋看了一眼,见主屋没动静,她也低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云王爷除了有这个王爷的身份外,实在没有一样让人称赞的,胆小怕事,宠妾灭妻。我查了当年的王爷,也没查出任何值得主子当年下嫁云王府的价值,真是想不明白。”
“有些主子就是和云王府有缘吧!”伊雪低声道。
凌莲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凤老将军醒过来就要去孝亲王府,后来听禀报说凤侍妾也自杀了,他一口气没上来,也闭上了眼睛。如今凤老将军府已经折腾得人仰马翻,孝亲王府同样是,凤老将军绝气的消息报进了宫,惊动了宫里的皇上,我刚刚回来时听说皇上连夜出宫去凤老将军府了。”
“本来是一件小事儿,如今牵扯大了。”伊雪道。
凌莲点点头,“三公子这一招用得极秒,怪不得小姐将风阁交给了他。他就像是算准了大小姐要在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似的,在大小姐自刎时用气劲将那剑多推了一寸,大小姐假死便变成了真死,谁也发觉不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孝亲王府的所有人都是亲眼看着大小姐是自杀的,跟他半分关系也没有。”
“小姐用人自然是准的!”伊雪笑着赞服了一句,对凌莲道:“你折腾了一趟也累了,你去睡吧,这里由我守着。”
凌莲点点头,不再多说,下去睡了。
二人自认为声音极低,但云浅月此时内功精纯,在凌莲回到浅月阁时就醒了,如今更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抬眼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也睁开了眼睛,对他轻声道,“所料不差。”
“嗯!”容景应了一声,拍拍云浅月的肩膀,“睡吧!”
云浅月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明时分,浅月阁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云浅月被脚步声惊醒,知道是云王爷,但闭着眼睛并未睁开,不出片刻,只听伊雪的声音响起,“奴婢给王爷请安!”
“浅月还在睡着?”云王爷嗓子极哑。
“回王爷,是的!昨夜小姐听说了大小姐之事心里也难受,毕竟是姐妹一场。刚刚睡下不久。”伊雪斟酌着措辞,轻声开口。
云王爷闻言似乎叹息一声,“也是她罪有应得!”
伊雪一愣。
“等浅月醒来告诉她,如今凤……侍妾和大小姐的尸体已经抬回府了,让她吩咐人给葬了吧!葬在云王陵旁边,她是侍妾而已,没有资格葬入云王陵。”云王爷说了一句话,向屋里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伊雪看着云王爷的背影,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她不由唏嘘。云王爷侍妾如此之多,凤侍妾能在府中呼风唤雨这些年,云香荷一个庶出女儿堪比嫡出女儿的对待,可见云王爷是喜欢凤侍妾和云香荷的。那么主子在他心中又占有什么分量?
“世间男儿皆薄幸!”凌莲从房间走出来,看着云王爷的声音冷笑了一声。
伊雪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伸手指了指房间,警告道:“小心被景世子听到!”
凌莲缩了缩脖子,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睁开眼睛,好笑地看向窗外。帘幕遮掩,看不到窗外的情形,但也能想象得到凌莲和伊雪此时的神态。她收回视线转头看容景,容景低笑,“你这两个婢女真是有意思。”
云浅月不置可否,问道:“你今日要去哪里?”
“去凤老将军府凭吊。”容景坐起身,伸手拿过衣服披在身上。
“多凭吊一份,将我的那份替代了吧!”云浅月想着凤老将军是两朝老臣,如今死了,朝中文武百官都会去凭吊的。容景如今入朝了,自然要去的。
“好!”容景点头,下了床,穿戴妥当,走到清水盆净面。
云浅月也下了床,穿戴妥当,走到门口对凌莲道:“去将玉镯和绿枝喊来!”
“是!”凌莲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也和容景一起梳洗,二人收拾妥当之后,听雪、听雨端来饭菜。用罢饭菜,容景站起身,对云浅月低声道:“今日晚上我不过来了。”
“嗯?”云浅月挑眉。
“你睡得纯熟,我却是难以入眠。不如回府,还能睡得着一些。”容景一叹。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自然能明白容景的意思,红着脸点头,“好!”
容景转身出了房门,月牙白的锦袍一角消失在门口。
云浅月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桌面。她不是不想,也不是没准备好,也不是不情动,而是如今的时局让她总觉得不是时候。这里没有避孕措施,若是怀了孩子,那就更不是时候了。至少要安定一些之后,或者她和容景能真正的定下来那一日。她才能放得开。
“奴婢绿枝,奴婢玉镯,给小姐请安!”绿枝和玉镯来到,站在门口,对云浅月一礼。
云浅月抬头看向门外,温声吩咐,“凤侍妾和大姐姐的丧事就交由你们二人处理吧!凤侍妾按照侧妃之礼,大小姐嘛,就按照嫡出小姐之礼。厚葬!”
“小姐,这不合规矩!”玉镯一愣。
“规矩都是人定了,人死为大。也算是我作为父王的女儿让他安心一些。”云浅月淡淡道。就像是伊雪说的,她和云香荷总归是姐妹一场,没有姐妹的情意,但有姐妹的名分。就冲这名分二字上,她也不能让她一片席子卷了出去。
“是!奴婢听小姐的!”玉镯应声。
云浅月摆摆手,二人齐齐走了下去。
二人刚离开不久,云孟带着一名年轻男子来到浅月阁,云浅月听到脚步声向外看去,只见那名年轻男子大约十**岁,面目俊秀,体格清润,虽然不及她所认识的那几人的尊贵清华,但也算是好的筋骨,令人一见就眼目清新,对其升起好感,她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孟叔,您带来的何人?怎么带来了小姐的闺房?”凌莲拦住云孟。
“这是云王府旁支中的一位公子,叫云离,他颇有才华,我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如今就帮小姐选了一人带来,让浅月小姐看看,若是中意的话以后就由他来当这个大管家。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帮了许多忙。这个大管家之位我觉得对他都是大材小用了,小姐若是不中意,我老头子再给小姐另外去选。”云孟道。
凌莲一愣,打量了云离一眼,看向伊雪。
伊雪也是一愣,对云孟探寻地道:“孟叔,是不是因为昨日我说的话重了,您才……”
“不是,不是!是我早就想退下来了,如今的确老了,人老了吧,别的毛病没长,就是胆子越来越小了。我知道小姐对我用不顺手,只不过是念着我的好处才不换下我。从小姐掌家之后,我就一直想找合适接替我的人,这云离我看了许久,还是觉得由他接替我最合适。我询问过他了,他也愿意。我今日就给小姐带来了。”云孟摇摇头,笑着道。
伊雪不再说话,看向屋中。
“云孟,将云离公子请进来。”云浅月此时开口。
云孟连忙应了一声,凌莲挑开帘子,他先一步走了进来,云离跟在身后。
云浅月看着进来的云离,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脚步沉稳,手里拿了一本书,但是全身不见丝毫书卷气。见她看来,不卑不吭地对她一礼,“云离见过浅月小姐!”
“免礼!”云浅月和缓一笑。
“小姐,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这云离就是月前咱们府旁支搬进府中那日帮老奴拟墨统计人数的那个。当时您还问起呢,说那张纸是谁提笔写的,老奴当时太忙忘记问他的名字了,后来问了,您又一直不在府中。所以老奴就让他在手下帮忙了。”云孟对云浅月道。
“哦!我记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云浅月想了一下,看着云离恍然。
“就是他!”云孟看着云浅月,“老奴刚刚在外面说的话浅月小姐听到了吧?您觉得云离可不可行?您若是有别的打算的话,就……”
“孟叔,您是想回家养老?还是想继续留在云王府?”云浅月截住云孟的话。
云孟老脸一黯,似乎有些心酸,“不瞒小姐,老奴想留在云王府,伺候不了小姐可以伺候老王爷,老奴在云王府待了半辈子,实在舍不得啊!”
“就算您想回家养老我还不乐意呢!”云浅月一笑,对云孟道:“您以后就伺候爷爷吧!爷爷年岁大了,他的暴脾气都是没人聊天解闷养成的。您以后就多陪着他聊天解闷,劳累了半生,就在云王府颐养天年吧!”
云孟一喜,就要向地上跪去,“多谢小姐!”
云浅月轻轻抬手,不见碰到云孟的身子,就将他要跪下的身子托起,笑道:“孟叔不必行此大礼,您算是我的长辈,这些年对我照拂有加,我是拿您当长辈看待的。说实话,也许对您比对我父王还要亲上几分。”她话落,见云孟眼眶已经湿润,她摆摆手,“您去吧!云离就留在我这里了。”
“好!”云孟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拍拍云离的肩膀,抬步出了房门。
“坐!”云浅月向对面的椅子一指,对云离道。
云离点点头,缓缓落座。
“孟叔哪里是找了个管家?分明就是给我找了个状元!”云浅月目光落在云离手中拿着的书上,笑道:“列国志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看的。云离,你的理想是什么?”
云离面色微变,手中的书紧了紧,须臾,他垂下头低声一字一句地道:“出人头地!”
“怎么个出人头地法?”云浅月挑眉,“金榜登科吗?”
云离抿唇不语。
“云王府旁支来到云王府并且住进来到如今大约一个月有余了吧!虽然我这些日子一直未曾过问府中之事,但是从那日由你执笔的墨迹上也是基本了解每个人的情况的。比如你,云离,虽然那日不知道哪个是你,但是你的名字我是早就知道的。”云浅月看着云离,缓缓道。
云离一怔,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他,笑着道:“云离,年方十九。云王府润字辈嫡出子系,喜好诗书,十岁能文,天圣一百一十四年入乡试,当时就是十岁。一百一十七年入州试,曾写有一篇《轮江山赋》当时甚至流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兴起了想见你的念头,不过因你是云王府旁系,又有孝亲王从旁言你”孺子妄谈,敢言江山。“一句话,而让皇上打消了念头,并且取缔了你的乡试州试。”
云离惊异地看着云浅月。
“很意外吧?我从六年前就知道你。”云浅月淡淡一笑,伸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云离,“压压惊!”
云离不伸手去接,惊异地看了云浅月片刻,垂下头,“请浅月小姐赐教!”
“先做好云王府大总管吧!以小见大。若是云王府内院这一小片天地你都玩不转的话,自然也玩不转列国志和江山赋,只会纸上谈兵而已。放眼天下,比你会看列国志和会写江山赋的人多如牛毛。要想出人头地,不是只会看书就能管用的!”云浅月对云离一笑。
云离面色有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