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闻言一怔,看向夜轻染,“轻染,什么七十二春?”
夜轻染在老皇帝看过来的时候脸色立即转为清寒,沉着脸道:“回皇伯伯,我不知道什么是七十二春!”
“你怎么会不知道?”云浅月走上前一步,想着夜轻染的脸原来也可以转眼就变,而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她对他哼了一声,“昨日你从我手里抢走的!还说不知道,鬼才信!”
“你弄那种污秽的东西!污了我的眼睛,我早就给毁了。”夜轻染语气阴沉,见云浅月向他走来,他警告道:“告诉你,别走过来啊!仔细我对你不客气!”
“我就走过来怎样?”云浅月忽然对夜轻染出手。
夜轻染立即还手,二人顷刻间打了起来。
“轻染住手!”老皇帝喝了一声。
夜轻染闻言立即住了手,云浅月却并未住手,而是快若闪电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伸手探入他衣袖里一扯,一叠图纸被她拿了出来,她对夜轻染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毁了吗?这个是什么?”
夜轻染哼了一声。
云浅月转手将那些图纸递给老皇帝,“皇上姑父,您看看,这是我的东西,被他抢去了,他还死不认账。”
夜轻染脸一黑,但比他脸色更黑的人是看到了那些图纸的老皇帝,只见老皇帝刚看了两页,忽然勃然大怒,“月丫头,这是你的?”
“是啊!”云浅月承认不讳。
“你……你这是哪里来的?”老皇帝拿着那七十二春手直哆嗦。
“我画的!”云浅月眨眨眼睛。
“你画的?”老皇帝问。
“是啊,我画的。”云浅月看着老皇帝,伸手对夜轻染一指,“不信您问他,他抢的时候我刚画完。”
老皇帝看了夜轻染一眼,夜轻染冷哼一声,点点头。
“你画这个做什么?”老皇帝沉声问。
“是要给皇上姑父的寿礼啊!”云浅月看着老皇帝,一派纯真,笑得神秘地道:“您不是要过寿了嘛,我日也想,夜也想,不知道送给您什么东西好。后来想到您要选秀了,我就灵机一动,觉得送给您这个最好。您老当益壮,那些女子挨个的调教,有了这个指导,定会温柔乡里不亦乐乎。所以……”
“胡闹!”老皇帝老脸红白交加,终于受不住打断云浅月的话,“再胡说八道,朕命人封了你的嘴!”
云浅月委屈地看着老皇帝,小声道:“我说的是事实,本来就是要送给您当寿礼的。”
“住口!”老皇帝又气又怒。
云浅月撇撇嘴,伸手一把扯过老皇帝手里的图纸,三两下就塞进自己的怀里,在老皇帝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耍脾气地道:“不要拉倒!白费了我一番心思,我这些可是画了好久的,您不要我自己留着用。”
老皇帝身后的众人见云浅月居然从老皇帝手里说抢东西就抢东西,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离得最近的夜天倾和夜天逸以及德亲王和孝亲王都看到了那些纸张,别人只晃到了一个影子。夜天倾没想到云浅月居然要拿给他和秦玉凝画的七十二春做寿礼,一时间脸色忽红忽白忽青忽绿,分外精彩。夜天逸眸光虽然清淡,但眼底有些微沉,德亲王和孝亲王均是齐齐冒冷汗,想着这样的事情也就云浅月做得出。
老皇帝手里一空,更是大怒,沉声厉喝,“月丫头!”
“在呢!皇上姑父,我耳朵没聋,好着呢!你这么大的声音都快给我震聋了。”云浅月看着老皇帝,见他怒意十分明显,她扯了扯嘴角,“您不要就不要呗,这贺礼不满意我再换就是了。您发什么怒啊!”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既然是给朕的寿礼,为何画的确是……”他顿了顿,瞥了夜天倾分外精彩的脸一眼,沉声道:“太子和丞相府的秦小姐?”
“因为秦小姐是天圣第一美人啊,画她赏心悦目。我将她画上,别说您看,谁看都舒服啊!况且我也不敢将别人和她画在一起啊,她可是准太子妃,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当然画的就是太子殿下了!”云浅月无辜地眨眨眼睛。
夜天倾见云浅月并未抖出他手里还有一分七十二春的图纸,闻言脸色稍好。
老皇帝面色依然沉怒,又看向夜天煜问道:“你和天煜为何抱在一起?”
“他知道我给皇上姑父送了贺礼,缠着我要看,我说被夜轻染给抢去了,他不相信,抱着我就要搜我身,还怕别人听见和看见呗。”云浅月哼了一声,瞪了夜天煜一眼,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要给我和他赐婚的话,我就将这七十二春都用在他身上,让他过不了洞房花烛就死翘翘了!”
夜天煜脸一白,惶恐地道:“父皇,儿臣不要娶她!您可千万别赐婚!”
“你不是昨日才回来吗?怎么知道月丫头画了这个?”老皇帝看着夜天煜,又问。
“儿臣刚刚来到宫门,碰到月妹妹正进宫,就问了她贺礼的事儿,她说她准备了一个好东西,比秦小姐准备的百寿图要好得多的东西,儿臣好奇,就想看看……”夜天煜说起谎来跟真的似的。
“胡闹!你们两个都胡闹!”老皇帝气怒地瞪了二人一眼,转向夜轻染,“你也胡闹!没一个让朕省心的东西!”
夜轻染脸色发寒,“皇伯伯,您就将云浅月绳之以法了得了,省得她整日里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将天圣京城的谁都给染混了!”
“你难道不是?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你小魔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不也是因为将天圣京城搅得一团乱麻,才被德亲老王爷给赶出京城了吗?”云浅月哼了一声,嘴上不吃亏。
“我如今改了!”夜轻染道。
“我也改!”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你这还叫改了?七十二春怎么画出来的?”夜轻染叱了一声,“你要是能改,狗都改了吃屎了!”
云浅月顿时一气,好你个夜轻染,就算要装,你也没必要骂得这么狠吧?她顿时大怒,“你都能改,狗怎么就不能改了吃屎?你以前做的吃屎的事儿还少了不成?不是照样改了!”
夜轻染面皮抽了抽,忽然无语。
“哈哈哈……”夜天煜一改惶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皇帝身后的文武大臣见二人对骂,一脸黑线。这样的粗话也只有染小王爷和浅月小姐说得出来。在他们口中,说出什么都不新鲜,做出什么事情也都不新鲜。
“都给朕住口!”老皇帝老脸铁青,看着云浅月和夜轻染,“荒唐!堂堂德亲王府的染小王爷,云王府的嫡出小姐,外加一个朕的四皇子,看看你们的身份,再看看你们做的事情?哪一样不荒唐!”
云浅月撇撇嘴,不再说话。
“你们三个,都给朕……”老皇帝看着三人,似乎怒不可止。
“皇上,他们三个还是孩子,总会胡闹些,今日是您寿辰,依老臣看就算了。等他们以后若是再这般胡闹,就一定严惩不贷。”孝亲王忽然开口。
云浅月看着孝亲王,难得呀!这个老东西居然卖起好来。她那颗大还丹没有浪费,当然,除了大还丹外,还有她命三公子放在他桌子上的那副画后又派凌莲说谢谢他送的那幅画起了作用。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哼!今日念在朕大喜的份上,先饶了你们三人。若是再让朕撞见这等荒唐事儿,朕定饶不了你们。”老皇帝冷哼一声,忽然甩袖,抬步离开。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抬步跟上老皇帝,夜天倾也跟着抬步。德亲王,孝亲王,凤丞相等几位大臣也当即抬步。随后是老皇帝的仪仗队。
不出片刻,一群人便走了个没影,只剩下夜轻染并没有离开。
“吓死我了!”夜天煜伸手拍拍胸口,大舒了一口气,对云浅月道:“月妹妹,我险些被你害死。”
“看你那废物样!你用八十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进你的门!”云浅月白了夜天煜一眼。什么风雨她没有见过,还怕这等小阵仗?从武状元大会她和容枫请旨赐婚,到后来她和容景七夕一同请旨赐婚,再到如今老皇帝来了这么一出,说要给她和夜天煜赐婚,她算是看透了,老皇帝根本就不会将她这么早嫁出去。说要给夜天煜和她赐婚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明着是指着她和夜天煜,实则是试探夜天逸。如今夜天逸够狠,他该满意了,这才是他要的继承人。
夜天煜拍胸口的动作一僵,撇撇嘴,“即便你要嫁给我,我可也不敢娶你。”话落,他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感兴趣地道:“父皇走了,你快拿给我看看那春宫图。”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甩开他,“不给看!”
“好月妹妹了,你就给我看看吧!居然是太子皇兄和秦小姐的,七十二春,真有你的。”夜天煜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拉云浅月衣袖。
“滚一边去!”夜轻染挥手打开了夜天煜的手。
“你打我做什么?”夜天煜对夜轻染瞪眼。
“给我!”夜轻染对云浅月伸出手。
云浅月看了夜轻染一眼,见他脸色虽然寒着,但眸光里隐着笑意,她想着反正也是给他的,更何况她也不想夜天煜烦着她要看,立即伸手入怀,将那七十二春掏出来塞进夜轻染手里,“给你!”
夜轻染拿着揣进怀里,抬步向老皇帝离开的方向走去。
“喂,月妹妹,你就这么给他了?”夜天煜惊讶地看着云浅月。
“本来就是他的,我不给他给你啊!”云浅月见老皇帝离开的方向是御花园,想来开宴之前,老皇帝和文武百官会在御花园赏荷花聊天。她懒得再理夜天煜,抬步向荣华宫走去。
夜天煜犹豫了一下,抬步去追夜轻染。
“喂,你不是要去给我姑姑请安吗?”云浅月看着夜天煜。
“我一会儿再去!”夜天煜摆摆手。
云浅月撇撇嘴,夜天煜也算是皇室里的一个另类了,夜轻染虽然讨厌夜天倾,但自小和夜天煜倒是能玩在一处。只不过若是夜天煜想要皇位的话,夜轻染会帮他吗?还是会帮夜天逸?德亲王府这一股大力量,谁若是翘过去,那么谁就有百分之八十赢的希望。不过德亲王府存在百年,历来新旧更替从来就不参与,只忠皇帝。谁是皇帝,就忠于谁。但这不过是明面上不参与而已,背地里德亲王府可是不简单。百年来得每一代帝王器重,只靠那一丝血脉是不管用的,必定有让皇帝相信且依靠的筹码。
“小姐,您刚刚可是吓死奴婢二人了!”凌莲和伊雪追上来,低声道。
“刚刚你们怎么不出声提醒?”云浅月这才想起凌莲和伊雪一直跟在她身后。
“我们不知道您和四皇子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怕打断的话听不到四皇子下文了。”凌莲连忙低声道,“却没想到皇上居然因为您和四皇子抱在一起,要给您和四皇子赐婚。”
“你们也对!”云浅月笑了笑,得到夜天煜这个消息才是大事儿,她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容景才行。不知道他得到没得到这个九转鸳鸯壶的消息。
“小姐,您刚刚答应嫁给四皇子的时候,我们真是吓坏了!您就不怕皇上真的赐婚啊!”凌莲又低声道。
“不怕,他根本就不会赐婚!”云浅月摇摇头,目光微冷,伸手入怀,掏出一片羽毛递给南凌睿,“凌莲,你现在就出宫一趟,回到浅月阁,将这片羽毛挂在房檐上。”
凌莲一怔。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去浅月阁,你将老皇帝命人秘密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要杀国师,那把鸳鸯壶就放在容景桌案上的事情告那个人。那个人自然会告诉南凌睿。”云浅月对凌莲吩咐。
“小姐,四皇子告诉您这个消息,可靠吗?”凌莲问。
“应该是可靠,若是不可靠也没什么,总之有备无患!”云浅月道。
凌莲点点头,“那为何不直接告诉景世子!”
“你告诉南凌睿,容景若是不知道的话,自然就会知道了!若是知道的话,也免得引起监视的人怀疑。再说若是你去告诉容景,他若是问我怎么得到的消息呢?我难道告诉他我和夜天煜抱着就得到了?”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对凌莲摆摆手,“你去吧!”
“是!”凌莲偷笑了一下,点点头,向宫门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凌莲,听到宫门口有人盘问出宫做什么,凌莲说:“我家小姐忘记带了一样东西,回府去取!”
宫门口的人看了云浅月一眼,放凌莲走了出去。
“走吧!我们去荣华宫!”云浅月收回视线,对伊雪招呼了一声。
伊雪点点头,二人向荣华宫走去。
皇宫内今日妆点得一派喜气洋洋,各处都挂满了寿字和福字的灯笼。有小太监宫女人人换了新装,衣着亮丽,手里拿着东西不时穿梭,见到云浅月都齐齐见礼。
云浅月一路无话,除了宫女太见外也没遇到什么人,来到荣华宫。
荣华宫门口,孙嬷嬷等在那里,见云浅月来到,连忙上前见礼。云浅月对她摆摆手,她起身,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正在宫内等您,您快进去吧!”
“好!”云浅月点点头,对伊雪道:“你等在这里吧!”
伊雪点点头,“是,小姐!”
云浅月抬步走了进去,来到门口,她推开殿门,挑开珠帘,就见皇后正来回在殿内走溜溜,当见到她来,立即嗔怪地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进宫有一会儿了,不过出了点事儿,耽搁了一下。”云浅月看着皇后,见她一脸疲惫,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皱眉问,“姑姑,怎么了?您一夜未睡?”
“嗯!”皇后点点头,伸手拉过云浅月,向内室走去。
云浅月感觉皇后的手冰凉,想着皇后这些年来在宫中历练出来了,一直很镇定的,如今这般样子,看起来是有什么大事儿,她跟着她向内室走去。
来到内室,皇后拉着云浅月坐在床上,压低声音道:“月儿,你可见到南梁国师了?”
云浅月一愣,难道她这个姑姑也知道老皇帝令人秘密打造九转鸳鸯壶的事情了?她摇摇头,“没见到!”
“你昨日不是出去看了?难道没见到?”皇后连忙问。
“没看到,他乘坐的是玉辇,而且被黄曼遮挡的严严实实。连片衣服渣都看不到,别说人了。”云浅月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我和他交了手。”
皇后一惊,“你和他交手了?”
“嗯!在醉香楼三楼,我用了内力,想挑开帘子看看南梁国师长什么样,结果不是人家对手,被人家反用内力给打了回来。”云浅月想起当时就有些气闷。看来她还是要加紧练功。她的武功还差得远。
“你受伤了没有?”皇后脸色一变。
“没有,他撤回了内力,没有伤我。”云浅月摇摇头。
“没有就好!”皇后点点头,不再说话,脸上的情绪是云浅月从来没有见过的。
“姑姑,怎么了?”云浅月看着皇后。她从记事起也没见过皇后向今日这般模样。
“你娘临去前放在我这里一样东西。说若是你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或者有什么灾难,就让我将这个东西给你。这些年你一直太太平平,我便就没将这东西拿出来。如今南梁国师来到了京城,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将这件东西给你为好,你也好有个主意。”皇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什么东西?”云浅月一愣。她娘还放在她姑姑这里东西?她竟不知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皇后离开床边,蹲下身趴在床下,向床底下伸出手。
云浅月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在床底下摸了一阵,忽然触动了一处类似机关的东西,只能咔的一声,掉在他手里一块玉牌。她将玉牌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玉牌,玉牌的正面什么都没有,她翻开另一面,只见是一副祥云图案,图案的中间雕刻着“南梁国师”四个字。她一愣,看向皇后。
“这荣华宫里虽然藏不住秘密,但也藏得住秘密。这处机关是你娘设下的。这些年连皇上也没发觉。这块玉牌才保存到了今日。”皇后看着那块玉牌道。
云浅月蹙眉,“这么说我娘和南梁国师认识了?”
“应该是!否则也不会说让你有危难的时候拿着这块玉牌去找玉牌上的人。”皇后点点头,“不过你娘出身南梁,她认识南梁国师也不是不可能。即便她不出身南梁,认识南梁国师我也不会觉得意外。您娘啊,那是一个天下任何事情只要她去做,我就觉得没有做不成的事儿。只是可惜,红颜薄命。”
“姑姑,你说我娘会不会还活着?”云浅月掂了掂手里的玉牌,看着皇后。
皇后一惊,“怎么可能?我是看着你娘咽气的!再说你当时也是看到的!”
“是啊!但是我娘在云雾山上的墓穴是空的。”云浅月道。
皇后又是一惊,须臾恢复神色,“这个也不意外,皇上当年派出无数皇室隐卫,曾遍布天下查找你娘的出身,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你娘死后大约是不想被皇上发现她出身下落,才会埋葬在云雾山,大约你娘的坟墓被移去南梁了,或者是带走你娘的那个道长给移走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的确是看着她娘咽气的,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把脉,但这个世界有起死回生的丹药也说不准。她从来不敢小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就是这么神奇,比如内力,比如武功,比如大还丹,比如催情引,比如凤凰劫。若是有起死回生的圣药,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如今这块玉牌,你打算怎么办?”皇后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语,她压低声音道:“十五年前凤凰关之事你知道吧?当时皇上借口想收复南梁,南梁若被攻下,那么皇上会再次起兵,攻陷西延等一些小国,皇上那时候已经准备了数年,但没想到出师未捷,南梁国师一人守关,大破天圣十五万兵马,皇上的雄图伟略胎死腹中。皇上气得大病了一场,都呕了血,但也无可奈何。后来打消了征兵的念头,和南梁和好如初。若论起来这个天下谁是皇上最恨的人,大约就是南梁国师了。”
云浅月不置可否,当年她还没出生。但不用想也知道老皇帝会气成什么样。想到老皇帝被气得吐血的样子,她对南梁国师就升起好感。
“南梁国师如今来了天圣,皇上定然会借这次寿宴抓住时机,让国师有来无回。”皇后叹了口气,“皇上如今即便没有心力收复南梁,只能看着南梁日渐强盛,但是他也会争一口气,杀国师于天圣,一雪前耻。”
“南梁国师武功高强,他杀得了杀不了还是两说呢!”云浅月冷哼一声,想着那把九转鸳鸯壶放在哪里,若是她能提前拿到就好了。可以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机关,有没有办法给他破解了。这样一想,便仔细想老皇帝可能将九转鸳鸯壶放在的地方。御书房?圣阳殿?金殿?或者是带在身上?
“那也不好说。南梁国师武功虽高,但这里是天圣。是皇上的地盘。”皇后道。
云浅月笑了笑,不说话。是老皇帝的地盘没错,但他的地盘不一定他做主。她将手里的玉牌摆弄了一下,对皇后道:“姑姑,既然这个人和娘亲有关系,如今哥哥又是南梁的太子,和那个国师感情似乎很好。我是不会让皇上杀了他的,不管皇上杀得了,还是杀不了。”
“嗯!”皇后点点头,嘱咐道:“你要小心行事!不能让皇上知道你哥哥的事情。更不能让皇上知道你和南梁国师因为你娘有联系。”
“我知道!”云浅月点点头,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来到,她立即将玉牌揣进怀里,对皇后道:“姑姑,我听到有人来了!”
皇后点点头,住了口。
不多时有人来到荣华宫门口,而且还不止一人,云浅月和皇后对看一眼,二人齐齐离开床前,抬步走到窗前,透过遮掩的帘幕缝隙向外看去,只见明妃带领着一众妃嫔来到了荣华宫,明妃一身素装,裙摆处绣着荷花,虽然极素的装扮,但她头上戴着朱钗和步摇却是明丽,给她整个人添了不少色,她本来就美貌,如今在一众妃嫔中,还是一枝独秀。
“明妃是个有意思的人!”云浅月忽然道。除去失忆那两个月,这些年她也算是与明妃打交道不少,关于这个女人,她始终也是看不透。
“嗯!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皇后叹了口气。
“姑姑,什么是可怜人?”云浅月偏头问皇后。
皇后一愣。
“这宫里的哪个女人不是可怜人?真正可怜的人是那些得不到宠爱的!姑姑,比起这宫里的所有女人,包括你,明妃算不算得上是幸福的?至少她从进宫到如此,长盛不衰!”云浅月挑眉,“为什么?她没有心机吗?没有手段吗?这个宫里能容纳得下没有手段的人吗?”
皇后忽然抿了抿唇,脸色有些暗。
“可怜之人,从来必有可恨之处!”云浅月笑了一声,“姑姑,明妃可不是外表这么简单的!您看看,若没有您的话,她此时是不是很像皇后?”
皇后看向明妃,只见所有妃嫔都排在她身后,隐隐有一宫之首的派头。她脸色又暗了暗,只听云浅月又道:“在利益面前,在一个男人的后宫里,不会有没有血缘的两个人会亲如一家的。长期压制在您之下,她难道就没有想法?或者换句话说,她有的想法不止于此。”
皇后眸光染上一丝凌厉,云浅月不再开口。
只听荣华宫门口,明妃停住脚步,对孙嬷嬷道:“宫里的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如今皇上在御花园,我带着一众姐妹前来拜见皇后姐姐,看看是不是我们应该先去御花园给皇上贺个喜?”
“娘娘昨日睡得晚,今日刚起来不久,老奴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孙嬷嬷给明妃等人行了个礼,见明妃点头,她抬步向门口走来。
“这位婢女好生陌生!”明妃看着伊雪。
“奴婢拜见明妃娘娘,奴婢叫伊雪,是浅月小姐的婢女!”伊雪连忙见礼。
“哦!原来是浅月小姐新换的婢女啊!这些年浅月小姐一直有半年一换婢女的规矩,今年晚了两个月,我还以为规矩改了呢!原来竟然不是。”明妃一笑,上下打量了伊雪几眼,点头道:“嗯,是个规矩的!”
“谢娘娘夸奖!”伊雪头垂得极低。
“既然你在这里,这么说浅月小姐在皇后姐姐这里了?”明妃问。
“是!”伊雪点头。
“皇后姐姐和浅月小姐亲如母女,真让人羡慕。”明妃笑了笑。
一众妃嫔附和明妃,也笑了笑,齐齐说:“是啊”
“娘娘!”孙嬷嬷恭敬出声,“明妃娘娘和一众娘娘……”
“我知道了!”皇后放下帘幕,打断孙嬷嬷的话,对云浅月道:“走吧!我们去御花园!”
“姑姑您先去,昨日哥哥半夜跑到我那里睡觉,我如今困着呢!就在您这宫里睡一觉。开宴席的时候您派人来喊我一声。”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心中却打着注意。
“也好!”皇后见云浅月的确很困的样子,点点头,整了整衣着发饰,抬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皇后出了荣华宫,只听明妃等一众妃嫔给皇后请安,须臾,明妃疑惑地道:“怎么不见浅月小姐呢?”
“她呀,昨日南梁国师进京,她贪玩,跑去了观看。估计是累坏了,来了就在我殿内睡下了了,怎么喊都喊不醒,我们先去御花园吧!”皇后无奈地道。
“浅月小姐还没及笄,是孩子心性呢!”明妃笑言了一句。
皇后看了明妃一眼,不再说话。一行人出了荣华宫向御花园而去。
云浅月见皇后和一众妃嫔离开,她推开房门,对伊雪低声吩咐,“你在这里等我!”
“小姐要去哪里?”伊雪看着云浅月。
“我去找找鸳鸯壶!”云浅月话落,足尖轻点,飞身了荣华宫。那把九转鸳鸯壶应该不会放在老皇帝身上,从现在到开宴席之日起老皇帝身边都会有文武大臣跟随,他走不开,在开宴席的时候从怀里拿出来放在容景桌案上就太显刻意了。所以,一定是有关门的人看管,只要找到那专门的人,她就能先看到那把九转鸳鸯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
伊雪一惊,想要跟去,眼已经没了云浅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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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舍身相救
云浅月出了荣华宫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御书房。御书房是老皇帝办公之地,里面有整个天圣皇朝的所有朝事和军机秘辛。一直都是重兵把守,暗中布满无数皇室隐卫。她和容景上次来过一次,可谓是熟门熟路。再加上以她如今的武功想要入御书房还是轻而易举。
拿定主意,云浅月躲过御书房守卫的士兵和暗中的皇室隐卫,顺利进入。
御书房依然如上次她和容景来时一般,一切依旧。她在御书房转了一圈,除了一条五年前她和夜天逸发现的那条密道外,并未发现九转鸳鸯壶。她犹豫了一下,打开密道,顺着密道向老皇帝的寝宫走去。
这一条密道五年前就被她摸索了个遍,知道这条密道是在御书房和老皇帝寝宫相通。密道依然如五年前一样,并未加设特别的东西。她一路顺利地来到了老皇帝寝宫。
听着殿内无动静,她打开暗门,进了内殿。
老皇帝的寝殿如他的御书房一般,入眼处皆是明黄的颜色。明黄的龙床,明黄的帘幔,雕刻着腾龙的明黄廊柱,入眼处当真是金碧辉煌。
她在内室转了一圈,发现一处暗门,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庞大的水池,他的这个水池和荣王府容景的那个温泉池不同,而是四周全是玉女图的壁画,地面如明镜,将四壁上的玉女图照得栩栩如真。她撇撇嘴,刚要离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眼睛盯向墙上的壁画,发现墙上的女人都是一个女子,只不过是摆了各种姿势。而那女子的眉眼她隐隐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她蹙眉细想,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这个女子是贞婧皇后。
云王府的祠堂因为贞婧皇后的关系,从贞婧皇后起,都会供奉每一代嫡出女子的画像。她因为是嫡女,出生那一年满月的那一天,她爷爷打开了云王府祠堂,她娘亲带着她进去的。当时她看到了贞婧皇后和每一代皇后的画像。
云王府的嫡出之子,每一年都会有机会在年祀之时进入云王府祠堂祭拜云王府的先祖。但是云王府的嫡女一生只有三次机会,就是出生,及笄,嫁人。所以,她如今距离及笄还有半年,她还没有第二次进入祠堂,时隔将近十五年,记忆有些远,所以她乍一看到那女子的画像才没认出,如今看着和姑姑以及她自己都有两分相似的眉眼,才记起画中的人是贞婧皇后。
这一瞬间,她忽然为那个女子感到屈辱和愤怒。
这应该是始祖皇帝遗留下的,天圣后来历代皇帝都未曾将其毁去。不知道当年荣王府的的荣王是否知道有这样的一处地方存在?是否知道他所爱的女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屈辱地被亵渎?或许知道,那又能怎么样?贞婧皇后是始祖的皇后,不是荣王的王妃。
云浅月看着这些壁画,虽然这些壁画很美,可是画在这样的地方,只能让人想到淫邪。她忽然抿起唇,挥手就要将这些壁画毁去。
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抓住了她,云浅月手一僵,猛地回头,只见夜天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见她看来,对她低声道:“这些不能毁!”
“为何不能毁?”云浅月挑眉,想着夜天逸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是看到壁画一时间被左右了心神恼怒屈辱太大意了?还是说他的武功比她高?所以让她并未发觉。
“只要你毁了这些壁画,就会触动壁画上的机关。”夜天逸低声道。
“触动就触动?我会怕了不成?”云浅月实在恼怒,即便贞婧皇后是始祖的皇后,但她是云王府的女儿,云王府的女儿即便嫁给天家,即便死了百年,她既然撞见了,也不允许她就这样一直被亵渎。
“你知道触动机关会是什么后果吗?”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清楚地将她恼怒和屈辱看入眼底,低声道:“毁的是荣华宫!”
“荣华宫里不荣华,早该毁了!”云浅月冷声道。
“可是还有一点,你若毁了这些壁画,你和我谁也活着出不去!”夜天逸松开云浅月的手,俊逸的容颜淡冷而幽深,“这座玉女池据说大约布置了不下几百种暗器,棚顶和地面连接成无数密箭,任你功力再高深,也逃脱不去。”
云浅月眯起眼睛,看向棚顶,须臾,又看向地面,袖中的手紧紧攥紧。
“你当荣王真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为何一直未曾毁去?”夜天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抿唇不语。
“你当始祖皇帝真不爱贞婧皇后?你当夜氏的男人当真冷血无情?他们心中是有江山没错。但他们心中也是有一寸柔情的,只不过他们的情天下就有云王府的女人不屑。但偏偏他们爱的就是云王府的女人。”夜天逸移开视线看着墙上的壁画,目光淡极,“月儿,你看到的是亵渎和淫秽,为何就看不得一个男人的爱?”
云浅月偏头看向夜天逸。
“若非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又如何会费尽心机将她绑在身边?又如何会冒天下大不讳夺臣子之爱?又为何会建造荣华宫?又为何会有这样的玉女池?”夜天逸看着壁画,不看云浅月,这样淡漠的声音是他从来不会在云浅月面前用的,“帝王便天生就需要无情无义?帝王就注定三千粉黛却没有爱?帝王就注定孤寡一生孤家寡人?帝王就注定得不到心爱的女人?”
云浅月依然看着夜天逸,这一刻的夜天逸她不陌生,却是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苍凉。
“月儿,若是现在我愿意放弃一切,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夜天逸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一怔,这一张容颜是她自小就看着长大的,这一双眼睛是最像小七的地方,五年两小无猜,五年互通书信,她倾心相助,到头来自然不想成为陌路的仇敌。她摇摇头,肯定地道:“不会!”
夜天逸忽然一笑,“月儿,你就那么肯定容景能给你幸福?”
“他给不给我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自己幸福。”云浅月道。
“月儿,我是夜氏的男人没错,我肩上有着父皇堆在我肩头的责任,我不得不谋。因为你是云王府的嫡女,我就想做太子,如今祖训废了,但也不妨碍你嫁入皇室。所以我依然在谋。或许你说得对,我心中江山重过你。但到底你和江山谁重,我想不到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谁也说不准,包括我自己也说不准。”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见她沉默不语,他笑着道:“你就能确定容景不谋吗?皇室和荣王府百年仇怨。他就不想了解?你就真确定他是为了你而娶你?不是为了历代荣王府所受的屈辱而势必要得到你?”
“我确定!”云浅月斩钉截铁地看着夜天逸。
“月儿,你再好好想想十年前的事情,包括金殿上父皇四十五大寿要给我和太子皇兄以及四哥分派府邸,后来你偷梁换柱,被容景和夜轻染看破。之后容景引你到了鸳鸯池,在鸳鸯池吻了你。”夜天逸看着云浅月坚毅的眉眼,继续道:“他那时候不到八岁,你那时候不到五岁。他就认定了你,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他就已经懂得了爱情?”
“天逸!你想说什么?”云浅月淡淡地看着夜天逸。
“我想说的你都明白!我不说的想必你也能明白。”夜天逸忽然转身,向外走去,“你是不是想要找那把九转鸳鸯壶?我陪你去!”
云浅月一惊,眯起眼睛,“你也知道?”
“嗯!”夜天逸点头,“父皇虽然做得隐秘,但是你忘了皇室隐卫有一支在我手里。我若是得到什么消息还不难。若不是我故意放消息给了四哥,四哥也不可能得知而告诉了你。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找,所以就跟了过来。”
“你知道那把九转鸳鸯壶在哪里?”云浅月看了一眼四壁的画,跟着夜天逸走了出去。
“四哥只知道父皇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殊不知父皇打造了百把。不止容景桌前,所有人的桌前都会有一把,包括父皇自己的案桌前和南梁国师的桌前,以及我的桌前,你的桌前,甚至是夜轻染,太子皇兄,四哥,南梁太子,甚至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秦丞相每一个人的桌前都有一把。”
云浅月面色一变。
夜天逸继续道:“如今距离午时开宴还有一个半时辰,但是关于酒水和瓜果糕点早已经备好了。你说那个地方应该在哪里?”
“摆宴在金殿。看来是在金殿了!”云浅月道。
“不错!”夜天逸点头,伸手拉住云浅月,“我们一起去金殿!”
云浅月不由跟着夜天逸走了两步,忽然甩开他的手,看着他,“你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你是猜透了夜天煜和我今日会在宫门口遇见?猜透了他会将这个消息告诉我?天逸,你什么目的?”
“月儿,我告诉四哥自然有目的。我不想让容景死,你信不信?”夜天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挑眉,“为何容景会死?”
“这把九转鸳鸯壶若是放在容景的桌案上,借以刺杀国师的话。你说容景杀了南梁国师会是个什么结果?不管是什么结果。父皇便有机会找到理由拿下他。”夜天逸看着云浅月的眼睛,“容景若死,你也会死,对不对?”
云浅月沉默。
“所以,我不会让他死的!更不会让你死。月儿,你该明白我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你而已。我对你之心,始终不变。不管你如何伤我,我也放不下你。”夜天逸话落,不再多言,重新握住云浅月的手,足尖轻点,飘出了老皇帝的寝宫。在他们身后,窗子无声关上。
云浅月被夜天逸拉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十次八次,拒绝的次数多了,便任何拒绝的语言都会变得苍白了。她只能不再言语。
二人来到金殿,金殿被重重重兵和隐卫围住。比寻常时候多了三倍不止。几乎三步就是一个哨岗。犹如铜墙铁壁。但今日这个日子口,即便多了三倍不止也无人怀疑。毕竟金殿内的宴席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云浅月正想着怎么样才能进入,夜天逸带着她身形不停,一挥衣袖,一丝淡淡的香味从他衣袖中飘出,他带着她从正殿飘身进入。而守在殿门口的士兵和隐卫一动不动,过了片刻,齐齐晃了晃头,睁大眼睛,见没有任何异常,便继续值岗。
“你用了什么?”云浅月用传音入密问。
“幻神香。”夜天逸道。
云浅月点点头,她知道这种香,产自北疆毒瘴峰的一种幻神花,那种花如昙花一样,只在午夜盛开,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那种花做成的幻神香,能让吸入者有片刻的幻觉。刚刚他放出幻神香,那些守门的士兵和隐卫进入短暂的幻觉,虽然只要一两秒,但也足够了。
二人悄无声息飘身落在金殿内。只见金殿内空无一人,桌案坐垫早已经摆好。从玉阶上而下,足足有上百桌。每一个桌案上都放了瓜果茶点,还有一把特别醒目的壶。正如夜天逸所说,老皇帝并不是打造一把九转鸳鸯壶,而是打造了上百把。
云浅月看着九转鸳鸯壶,终于明白为何叫九转了。它极为漂亮精致,壶身和普通壶身无异,图案是彩红色镶金边的寿字,围绕着绣字的是一条金色的腾龙。它和普通的壶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把尾处有九个凤尾。
云浅月目光落在九个凤尾处,将手从夜天逸手中撤出,伸手拿起最近的一把九转鸳鸯壶看着,并未看出任何不同。她将壶放下,抬步向最上首的玉阶上走去。那是老皇帝的玉案。
夜天逸抬步跟上云浅月。
来到老皇帝的玉案上,云浅月将那把九转鸳鸯壶拿过,仔细地看着,没看出任何异常,她放下,看向下首。下首便是贵客席。依据身份,云浅月猜测,这一席位应该坐着三王和荣王府的世子容景,以及南梁太子、南疆公主、南梁国师,还有天圣的太子夜天倾,因为西延来的是朝中的国舅为使者,身份不够,所以,不会坐在这一席。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放八个座位,可是如今偏偏放了十个座位。那么应该就会算上如今拥有整个北疆举足轻重的七皇子夜天逸、还有一个人,是夜轻染?还是夜天煜?或者是文武百官之首的秦丞相?或者是夜天倾的准太子妃秦玉凝?
哪一桌才是容景所坐?并看不出来。她只能从左侧一桌桌往下看。但直到将这十桌的鸳鸯壶都看过来,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她眉头蹙起,看向下面。
下面的席位等级分配的就不那么明显。应该是皇子和公主的席位,再就是四王府的家眷,之后是西延和一些小国使者随属的席位,然后是各地藩的席位是和以及满朝文武和其家眷的席位。
云浅月看着那些桌案上摆的九转鸳鸯壶蹙眉,老皇帝既然做这个,就不可能轻易被发现。毕竟他应该心里比谁都清楚南梁国师和容景不是别人。她想了一下,对夜天逸道:“我你从最末尾的那一桌检查,我从最前面的这一桌检查。这些都检查一遍,才能找出哪里有症结所在!”
“好!你小心一些。”夜天逸点点头,向最末尾的一桌走去。
“嗯,你也小心一些!”云浅月也嘱咐了一句。
夜天逸脚步一顿,面色微暖,须臾,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又将第二排检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她只能走到下面第三排桌案前,依次拿起鸳鸯壶看去。直到将第三排的所有鸳鸯壶都看过,也没发现异常,她走向第四排。紧接着第五排,第六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和夜天逸都仔细地看着。
半个时辰后,二人都来到最后一桌前,夜天逸拿起九转鸳鸯壶看了一眼,摇摇头,递给云浅月,云浅月也看了一眼,并未看出任何异常。她蹙眉,重新将大殿中所有的九转鸳鸯壶放目一一掠过,也没看出有何不同,和遗漏的地方,她蹙眉道:“你说会不会那把九转鸳鸯壶根本就不在这里?还有另外一把?”
夜天逸想了一下道:“应该不会有另一把。据我所知,就是百把。父皇如今和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御花园,这里从今日早上准备好了起,便被封锁了,直到开宴之时才会打开。到时候众目睽睽,谁会多出一把来不被发现?”
“这也说不准!”云浅月抿唇,再次看向第二排,她觉得应该是哪里疏忽了,对夜天逸道:“还有时间,我再检查一遍!”
“好!”夜天逸点头。
云浅月重新走向第二排。老皇帝既然要对南梁国师出手,还要牵连上容景,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排的鸳鸯壶有问题。她逐一走过,这回不止是看鸳鸯壶,反而将桌案和地面都一一看过。当走到中间的位置时,忽然发现中间的桌案处的地面和别处不同,有细微的裂痕,裂痕虽然很浅,但在这种金殿,皇权至高无上的地方是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印痕的,她眯了眯眼睛,忽然蹲下身去搬动地面的金砖。
“月儿快住手!”夜天逸面色忽然一白,伸手去拉云浅月。
云浅月在距离地面一寸之处手一僵,回头看向夜天逸,只见他脸色白如纸,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这里……”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手颤抖地将她的手攥在手里,忽然用力一拽,将她抱在怀里,身子有些发颤。
“怎么了?”云浅月要推开夜天逸。
“你还记得刚刚在父皇的寝宫吗?那里的玉女池也有这样的细细印痕。”夜天逸道。
云浅月眸光一寒,是了!刚刚在玉女池里墙壁上,棚顶上,地面上都有这种细细的印痕。这是机关暗器布置。刚刚夜天逸说她只要毁了那些壁画,她和他都活着出不去。那么这一处印痕也就是暗器所在了。她推开夜天逸,“你放开我,我仔细一些。”
“不行!”夜天逸摇摇头,“你知道当年始祖皇帝时有一位天下奇人吗?就是建造灵台寺地下佛堂暗道的那位奇人。也是他建造的玉女池。玉女池布满无数暗器机关,那些暗器有一个名字,叫做有去无回。既然这里和那里一样,我绝对不允许你动。”
“夜天逸,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动!”云浅月推开夜天逸,坚决地道。
夜天逸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要不破解了定然不罢休,我来!”
“这是我的事情,你闪开!”云浅月想着灵台寺地下福堂的暗道难不住她,她就不信这个能难得住她。她推开夜天逸,再次走向那处印痕处。
夜天逸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微沉,“我来!”
“这种事情别争!你要不放心,我们一起就是了!”云浅月看着夜天逸。看得出,他是真的紧张她。这个人情,她只能承。
夜天逸点点头,松开扣住云浅月的手腕。
云浅月抿唇,目测了一下方位,这暗器隐埋得太好,从表面任何也看不出来,她只能再次搬动地面的金砖,石砖很松动,被她很快就轻轻拿下来,就在金砖刚离开地面,忽然无数类似绣花针的从地面下蓬勃而出。
云浅月一惊,拉着夜天逸猛地躲闪,但这些针太细太多,足足有千余根,都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让她连拿出红颜锦的机会都没有,简直避无可避。她面色一变,眼看针就要落在她身上,夜天逸忽然反过身将她护在怀里。
“夜天逸!”云浅月惊呼一声,就要推开夜天逸。
夜天逸死死地抱着她不让她动。
云浅月忽然觉得这一刻世界静得没有半丝声音。她心底的某一个地方被触动,想起了多年前,那时候她和夜天逸躺在云王府西墙的墙头上,她给夜天逸讲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夜天逸听后沉默了许久,说道:“若我是美人鱼,定然会杀了王子。”她笑问,“为什么?”他说,“不值,即便他为王子死,王子也不知道。”那时候她笑了笑说,“我和你一样,我也会杀了王子。”他看着她,她说,“美人鱼成全了王子的爱情,谁来成全她的爱情?”
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段对话。她如今喜欢的是容景,爱的人也是容景,她不能成全夜天逸的爱情。夜天倾为何还要以身护她?这些针的针尖都泛着黑色,都是有毒的!她能看得出有毒,夜天逸自然也能看得出。
“七皇子,你可以放开她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温润清淡。
云浅月一惊,容景?
夜天逸身子一僵,不过一瞬,他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他月牙白的锦帕被斩断了一截衣袖,衣袖落在地上,上面嵌满了密密麻麻的针。显然刚刚正是容景用这半截衣袖救了他们,他挑了挑眉,“景世子?”
容景不看夜天逸,目光定在云浅月脸色,淡淡地道:“关键时刻还用别人救!丢人现眼。”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景。
“吓坏了?过来!”容景对云浅月招手。
云浅月不由自主地推开夜天逸走了过去,夜天逸手一松,眸光一暗,却并未阻止。她来到容景面前,还没开口,容景就将她的手攥住,感受到她冰凉的手心皱了皱眉,嗤笑道:“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不过是小小的暗器就将你吓破了胆子?瞧你那点儿出息!”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她不是被吓的,而是被夜天逸的举动给震住了而已。她想对容景扯出一抹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扯不出来。
“没有本事便别冲英雄好汉!”容景另一只手用力地揉了揉云浅月的头,如玉的手动作丝毫不轻,似乎要在这一揉中揉掉什么。
云浅月感觉到了头皮疼,才回过神,伸手拍掉了他的手,恼道:“你干什么?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弄乱了我给你绾,又不是没给你绾过。”容景就势放下手,云浅月的头发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他漫不经心地道。
“那怎么能一样?如今……”云浅月想说什么,捂着脑袋的手忽然放下,“你怎么来了这里?你不是去负责接待南梁国师吗?难道南梁国师这么早就进宫了?不用你陪同了?”
“早?”容景笑了一声,“如今快午时了!”
云浅月抬头去看天色,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云浅月一惊,脱口道:“真的已经午时了?”
容景不答话,云浅月看向夜天逸,见夜天逸脸上已经恢复正常颜色,有些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想着她和夜天逸在这里检查那些九转鸳鸯壶是耽搁了许久。想来的确是午时了。她想起那些九转鸳鸯壶,忽然眯起眼睛,九转鸳鸯壶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今日事情像是专门针对她一般。那些针和那块金砖,若是夜天逸不叫住他,若是容景没来到。那么死的就是她和夜天逸。不死也是……她看着地上的那片衣袖和细细密密的针,忽然问,“那是什么毒?我怎么看不出来?”
“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这种毒没有名字。它只有一个特点,沾血即死。”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面色一变。
“所以,你该谢谢七皇子对你舍身相救!”容景又淡淡道。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一个谢字却说不出来。人的生命,不止是一个谢字就能谢得了的。
“若说谢应该谢景世子,景世子来得及时,救了天逸一命。”夜天逸忽然一笑,对云浅月道:“我和月儿之间又何须说谢?即便为她去死,我也甘愿!”
“多少人想为她去死呢!七皇子有此想法也不奇怪。今日换做夜轻染也会做和你一样的事情!只能说她实在是个麻烦和累赘,还得用别人救。”容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