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云浅月紧攥的手一松,看向云离,突然发现从她带他入宫到如今回来不过两个时辰,他就有了一番变化,是坚韧和沉稳,她紧抿了抿唇瓣,扯出一抹笑,真诚地喊了一声,“哥哥!”

云离点点头,不再说话,拿着圣旨向府内走去。

跪在门口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云离离开,神色各异。须臾,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云离离开,直到他身影走远,她才收回视线,对众人摆摆手,有些无力地道:“都散了吧!”

众人闻言齐齐起身,都陆续散去。

云浅月将身子靠在大门口的门墙上,仰着头看向天空。她想护住所有的人,却鞭长莫及,被前后制肘。她有红阁,红阁却是去护南凌睿了,从天圣京城到南梁这一路,老皇帝不可能不会对南凌睿有所动作,她想红阁护住南凌睿滴水不漏,就不能再调用红阁启用,只能等南凌睿平安回到南梁之后,红阁才能空出手。而风阁,三公子刚刚接手风阁,尚在熟悉期间,因为风阁这五年来一直与夜天逸通信,和皇室隐卫纠缠,他们已经对风阁熟悉无比,三公子接手风阁只能重新洗牌,将风阁所有的行事风阁和做派迅速转换,这也需要时间。风阁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会被皇室隐卫吞嗤。

另外,即便有容景,但容景大病十年,与病魔做抗争,手下的势力怕是比她强不了许多。而老皇帝不止有皇室隐卫,还有夜天逸,还有德亲王府,孝亲王府,还有夜轻染的四十万大军,以及潜在黑暗中刺杀她和容景对他们不利的那些潜在的势力,她不敢轻易动作。行差一步,便是多少人的性命葬身火海。她不怕,但是不得不顾及栓在她这根线上的那些人命。只要不要云王府,她一人完全可以轻松离开,容景也完全可以被她拉着离开,可是离开后呢?天下之大,就这般放弃所有龟藏?她不是躲躲藏藏的人,容景更不是,所以,只能倾扎。

云离虽然来云王府时日尚短,但他很聪明,对天圣暗潮汹涌的朝局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自是知道现在云王府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他即便不愿意娶六公主,但也不得不接下圣旨。

“小姐!”凌莲和伊雪一直站在门口,对看一眼,齐齐走到云浅月身边,凌莲伸出手臂挡住云浅月头上的烈日,对她轻喊了一声。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凌莲,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其实六公主娶进府也没什么!她总归是来云王府,进了这个府门,她就不是公主,只能是云王府的人。要守云王府的规矩。她难道还能奈何的了您不成?”凌莲低声道。

“是啊,小姐不必忧心。六公主看起来胸无城府,否则也不会如今还被关在皇宫闭门思过了。”伊雪也道。

云浅月闻言笑了笑,摇摇头道:“即便不是六公主,而是别的公主,我也不希望云王府娶进皇室的女人。一个也不想她嫁进来。”

凌莲和伊雪齐齐住了口。

“云王府的女儿百年来嫁入皇室,如今皇室又要塞进女人来云王府。”云浅月嗤笑一声,“我甚至不想皇室女儿的名字写在云王府的族谱上。”

“小姐,要不杀了六公主?”凌莲低声询问。

“只要杀了六公主,她不是就嫁不进来了?”伊雪也附和地点头,压低声音道:“皇宫里有我们红阁的人,要动手可以无声无息。只要小姐吩咐一句,奴婢立即去给宫里的人传信。”

“圣旨刚下,六公主便死了!这不是上策,况且姑姑还在宫里!”云浅月摇摇头,对二人摆摆手,“先让皇帝老儿赢一局吧!来日方长。”

“那六公主呢?”凌莲问。

“反正还没商定大婚之期,也先让她活两日吧!”云浅月站直身,抬步向府内走去,眉眼间有些冷意。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她周身却是冷到了极致。她想着风烬有几日没来信了吧?是不是也该来信了?

回到浅月阁,推开房门,房间里已经没了容景的身影,她对听雪、听雨询问,“容景呢?”

“回小姐,奴婢二人也不知道景世子什么时候离开的!”听雪摇摇头,“若不是您问起,我们还不知道景世子离开呢!我们一直未曾听到景世子离开的动静。”

云浅月点点头,容景在她房间的时候,这院中的人没事儿从来不会在她房间范围内外转悠。听雪、听雨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也正常。他如今武功恢复了,想要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她抬步进了屋,走到软榻上躺下。

凌莲、伊雪知道云浅月心情不好,替她关上房门,悄悄退了下去。

云浅月闭上眼睛,将所有的人和事儿在脑中过滤一遍,想着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一直告诉自己不急,可还是急了。云离便让她慌了神,若是东海国的公主来了,她又会如何?她伸手揉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时局越乱,老皇帝的阴谋越多,她才越要镇定。

“小姐,四皇子来了,要见您!”凌莲在外面轻声询问,“您见吗?”

云浅月睁开眼睛,这个时候夜天煜来做什么?她点点头,“见!请他进来!”

“奴婢是将四皇子请去前厅,还是请来浅月阁?”凌莲问。

“请来浅月阁吧!”云浅月坐在软榻上不动。

凌莲应了一声去了,不多时,带着夜天煜来到了浅月阁。

云浅月听到脚步声看向窗外,只见夜天煜依然如往日一般行止,但细看的话似乎又有不同,少了那种身为皇子的张扬,多了一丝沉稳,眉眼隐着隐隐疲惫,她想着夜天倾如此锒铛入狱,顷刻间太子府便被查抄,太子换了一个人,夜天煜和他斗了数年,应该是没想到。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凌莲侧过身,声音不卑不亢,“四皇子请!”

夜天煜点点头,抬步走进房间,透过珠帘,一眼就看到半躺在贵妃榻上的云浅月,他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站定,语气寻常地喊了一声,“月妹妹!”

“坐!”云浅月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椅子。

“我与你说两句话就走!不用坐了!”夜天煜道。

云浅月挑眉。

“你是希望太子皇兄死,还是希望太子皇兄活?”夜天煜问。

云浅月忽然一笑,“他的死活什么时候与我挂了牵扯了?我希望他死他就能死?我希望他活他就能活吗?”

“自然!”夜天煜点头。

“这话怎么说?”云浅月看着夜天煜,懒洋洋地道:“我可不知道我能左右他的命运。”

“你能!”夜天煜道。

“夜天煜,你没发烧吧?”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夜天煜,“皇上不是让你彻查寿宴的案子吗?按理说他的死活该是你说了算的。”

夜天煜忽然苦笑了一声,摇头,“他的死活我如今说了不算,即便我彻查这个案子。”

云浅月不答话,看着他。事情也大约明白几分。

“但你与我不同。若将天圣京城当成一盘棋的话,我们都是这个棋盘上的棋子,包括父皇和七弟,当然也包括你和景世子。但你和景世子就是这棋盘上的变数。”夜天煜看着云浅月,“太子皇兄只有你能救。”

“什么意思?你想我救夜天倾?”云浅月扬眉,见夜天煜不语,她笑道:“你这些年不是一直与他作对吗?曾经最激烈的时候我记得都到了水火不容了。如今皇上给了你机会,让你亲自操刀,将他砍了,你是不敢了?胆怯了?还是下不去手?不忍心?顾念兄弟之情?或者其它?”

“我曾经希望太子皇兄垮台,希望他死没错。你知道,皇室无亲情可言。但那是在没有七弟的前提下。如今你认为我杀了太子皇兄的话,我还能登临高峰?哼,杀了太子皇兄,借我的手除去他,也不过是给七弟做了嫁衣而已。接下来的那一个就是我。”夜天煜冷笑道。

“所以?”云浅月扬眉。

“所以,太子皇兄不能死。”夜天煜道。

“他已经不是太子了!活着出了刑部大牢的话,也只能是夜天倾而已。”云浅月道。

“那他也不能死。”夜天煜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语,他继续道:“你和景世子两情相悦。但中间隔着七弟和东海国的公主,七弟对你肯定不放手,而东海国的公主据说如今已经从东海启程了,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半个月就会来到京城。到时候你们面临的便是这两桩横在你们中间的婚约。”

“然后?”云浅月不动声色地挑眉。

“和我合作!”夜天煜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天煜,“你拿什么与我合作?”

“我虽然心机不及七弟,势力不如他雄厚,也不如他得父皇的心,不如他手腕谋略高。又有父皇给的皇室隐卫,但我有陈老将军府在我背后,我还有这些年埋在京中的势力。况且夜天倾这些年岂能是白白坐了太子之位二十年的?若他出了大牢,我们联手,七弟讨不到好处去。”夜天煜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云浅月又问。

“我们可以互帮。七弟虽然对你好,但也是有条件的,他不过是想要娶你而已。而你不爱他,不想嫁给他。他的执着便成了你和景世子之间的阻碍,若有我制衡他,自然能够分他的心帮你,这是其一;母后怀有身孕,关于生子果之事我也知道。母后那么喜爱孩子,定然是要这个孩子的,如今他虽然被父皇封赐为太子,但为了七弟,这个太子不过是个踏板,早晚有一日要废除,但孩子若没了,或者胎死腹中,或者不小心流掉的话,那么倒省了父皇废立了。而你是否想要帮助母后保住孩子?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这是其二;至于其三,其四还用我再说吗?理由有无数,但我觉得有这两点就够了。”夜天煜始终看着云浅月的神色。

云浅月并不说话,似乎在思量,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难道你是舍不得对七弟下手?毕竟你们这么多年的情意。”夜天煜挑眉。

云浅月想起过往十年那些日子,在她的帮助下,夜天逸一步步艰辛走到如今的位置,她清楚如今的他虽然监国坐在圣阳殿,批阅奏折,执掌天下,身上其实并不轻松。就如今日在大门口时候他所说的话一样,未必不是真话。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对他留情,才会一直处于被动?你舍不得对七弟出手!父皇就是看到了你这一点,所以才不客气地利用,让你退无可退。”夜天煜板着脸道。

云浅月依然沉默。

“月妹妹,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其实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别看你追随在夜天倾身后这么多年。我是亲眼看着你这十年如何走过的。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却是有一样好处,就会背后窥探人。谁什么心理,我至少心里有个大概。这京中的所有人我不敢说我是那个看得最明白最透彻之人。但是我也是那个什么事情都能掌握的人。”夜天煜看着云浅月,“你以前的眼神清澈,即便是对着太子皇兄露出痴迷的时候,眼底也是清澈的。可是如今我忽然觉得你是个最念情的人,难道是景世子改变了你?”

云浅月淡淡一笑,“谁改变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和你合作!”

夜天煜面色一沉,声音也沉了几分,“月妹妹,我如此分析利弊,你还执念于对七弟的那一丝旧情?当真舍不得下手?你要知道,有他横在你和景世子中间,你们便不可能修得结果。”

“能不能也是我的事情,是我和夜天逸的事情,也是我和容景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将夜天倾从天牢救出来。但我不会和你合作。”云浅月摆明态度,认真地看着夜天煜,“我不会帮助你和夜天逸争夺天下。”

“并没有让你帮我争夺天下,不过是各取所需。”夜天煜道。

云浅月摇摇头,忽然叹息一声,“夜天煜,你不懂!”

“月妹妹,我怎么就不懂?我很懂,知道你对七弟下不去手。你可知道,你这样手软,就是对他留情。会让他对你更不放手,以为你心里有他!”夜天煜声音忽然拔高,“他是你和景世子之间的障碍。”

“即便他是障碍,但我不能对一个对我有情的人利用他的感情做为我的武器对他下手。”云浅月认真地看着夜天煜,“更何况这个武器还加上了江山的筹码。即便我们翻脸,拔刀相向,斗死斗活,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永远不会牵扯进你和夜天倾,绝对不会利用他的感情背后和你合作对他动手,这是原则。”

夜天煜忽然失了声。

“凌莲,送客!”云浅月不再看夜天煜,对外面喊了一声。

夜天煜有些恼怒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一甩袖,转身出了房门。房门被他撞得铛地响了一声。珠帘噼里啪啦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浅月闭上眼睛。

“小姐!”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莫离带着一身风尘飘身而落。

云浅月立即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见是莫离,连忙出声,“进来!”

莫离挑开珠帘走进来,一身疲惫,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谱一进入,便单膝跪在门口,请罪道:“小姐恕罪,莫离未曾完成任务。”

“南疆的玉玺没拿来?防范很严?”云浅月看着莫离,显然他受伤了。

莫离摇摇头,“南疆的玉玺被人早属下一步盗走了!属下为了追踪玉玺受了伤,却不是那人的对手。玉玺并未得到。”

云浅月一怔,问道:“什么人?”

“应该是十大世家中的人,否则不可能熟悉我的武功路数。”莫离道。

“交了手,你却不知道是哪个世家中的人?”云浅月扬眉。莫离出身在十大世家的莫家,他是莫家中的翘楚,武功自然出类拔萃。熟悉他的武功路数,且他不是那人对手的人,显然在十大世家中武功高绝之辈了。因为十大世家的武功向来隐秘,不会被外界所知。

“属下不知,那人蒙面。”莫离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属下知道那人是个女子!”

“女子?”云浅月眯起眼睛。

“是个女子。”莫离肯定地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看你伤势很重,先养伤,养好伤再说。”云浅月沉思一下,对莫离摆摆手。

莫离应声,站起身,退出了门外。

云浅月想着风烬才回到十大世家,短短时间,也就够他收服风家。另外的九大世家看来也必定与各国有了牵扯。看来也介入了这一场争夺。天圣正值新旧政权更替,对各附属国来说也是机会,她抿了抿唇,对外面喊,“凌莲、伊雪,你们进来!”

“小姐!”二人应声而入。

“你们出身在十大世家,可否和我说说关于十大世家的事情?”云浅月看着二人。

二人对看一眼,齐齐摇头。

“不能说?”云浅月挑眉。

“回小主,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们自小就被主子带到了红阁,虽然出身十大世家,但是对十大世家也是知之甚少。”凌莲道。

伊雪点点头。

云浅月蹙眉,语气微沉,“刚刚莫离回来说十大世家中的人前去南疆先他一步盗走了玉玺。是一个女子。莫离也是出身十大世家的莫家,他是我的隐卫,他的武功你们该清楚,可是他负伤回来。你们可知十大世家中有哪个女子的武功高于莫离?”二人摇摇头,“这些年我们未曾与十大世家的人接触,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华笙姐姐说十大世家的蓝家如今的家主是一名女子,武功极高。”

“蓝家……”云浅月眼睛微眯,寻思片刻,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凌莲和伊雪抬步走了下去。

云浅月双手交叉在一起,想着十大世家的蓝家,记得曾经她偶然看到了蓝妃后背的兰花印记,那个印记她至今还清楚得很,十大世家蓝家的家族印记。蓝家,蓝妃,夜天逸……

------题外话------

美人们,表要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老皇帝不是纸糊的……

另外乃们看的是局部的每一章,而我要统筹全文,所以,我已经努力加快进度了,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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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得太好

若那个女子是十大世家蓝家家主的话,那么她为何偷盗南疆玉玺?是否说明夜天逸和十大世家的蓝家已经有了联系?他要用玉玺牵制叶倩和南疆,蓝家主是为他偷盗玉玺,只有这样这件事情才说得过去。

夜天逸……

云浅月苦笑了一下,她怎么忘了蓝妃背后的兰花印记,怎么忘了十大世家还有个蓝家。

“月妹妹,你刚刚说的话可是作准?”夜天煜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抬头,一时间有些转不过神来,“什么话?”

夜天煜脸色微沉,“虽然你不与我合作,但是你说可以帮我救夜天倾出来。”

“哦!这个啊,是可以。”云浅月点头。夜天倾的确还不能死,夜天倾出来才能和夜天煜一起牵制夜天逸,夜天煜一个人太薄弱了,不是夜天逸的对手。虽然她不会和他们合作,但也不妨碍他们自己动作。

“那就好!”夜天煜点头,抬步走了进来,“我们如今就商量一下如何救他出来。”

“救他出来其实很简单,就在皇上一句话。”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可是父皇如今都不让人在他面前提他。如何能简单?若是简单的话,我也不必来找你了。”夜天煜坐下身,脸色不好地道:“况且如今七弟监国,任何事情都过他的手。即便父皇同意,但七弟那一关也不好过。”

“有两个办法!”云浅月寻思了一下,缓缓道。

“什么办法?”夜天煜立即问。

“第一,你联合群臣联名上书,保夜天倾出来。并且指出寿宴之事与他无干系,不过是有人故意陷害。”云浅月道。

“群臣联名上书谈何容易?”夜天煜皱眉,“朝中各派系林立,怎么可能共同做一件事情?”

“第二个办法,你进宫去求皇后姑姑。你和夜天倾毕竟是教养在她名下,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母子身份,皇后姑姑如今肚里怀着的是太子,未来可能是祸害,但如今就是一道护身符。她若是用太子威胁,力保夜天倾,也可以成功一半。”云浅月又道。

“这个可行吗?母后会同意?”夜天逸眉头皱紧,怀疑地问。

“皇后姑姑不傻,不至于肚子里有了太子就看不清形势,为何不同意?”云浅月挑眉。

“好!我这就去!”夜天煜点头,站起身,抬步就走。

“若是两个办法同时进行,皇上迫于后宫和群臣压力,夜天倾肯定能出来。若是只用其中一个办法,也就只能成功一半机会。”云浅月又道。

夜天煜脚步一顿,“可是第一个办法如何能行?”

“自然可行!你去一趟荣王府,探望一下容景的病。他今早忍不住手痒做了点儿小动作,就是关于满朝文武的。若是满朝文武的把柄都被你抓在手里的话,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听你的?”云浅月慢慢地道:“无论是皇上的人,还是孝亲王的人,还是德亲王的人,还是凤丞相的人,还是云王府的人,还是夜天逸的人,不想丑态百出,就会投鼠忌器。皇上不想朝纲动乱,就会放了夜天倾。”

“好!”夜天煜点头,转身就走。

云浅月坐着不动,想着夜天倾出来的话,就从太子变成普通皇子了。不过他有了这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应该不至于太过颓废。

夜天煜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云浅月道:“月妹妹,念你这次帮我。我也不能白让你帮,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云浅月挑眉。

“东海王向父皇递了拜帖,拜帖里说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已经上路,请荣王府世子前去东海迎接。”夜天煜话落,见云浅月一怔,补充道:“拜帖刚刚到,如今应该送往荣王府了。若我猜测的不错的话,拜帖如今正在景世子手里。”

云浅月眼睛细细地眯了一下。

夜天煜忽然一笑,抬步出了房门。

云浅月想着容景本来在浅月阁,不久前回荣王府是不是因为接到了东海国王的拜帖?她站起身,抬步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脚步,伸手揉揉额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又走回软榻上坐下。

她刚坐下不久,有脚步声进了浅月阁,她腾地站起身看向窗外,当看到进来的人是云王爷又缓缓坐下身。

“小姐,王爷来了!”凌莲在外面出声提醒。

“嗯!”云浅月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云王爷推门走了进来,没发现云浅月神色不对,急急地道:“浅月,我刚从宫里回来。皇上拿定主意要废太子立你姑姑的孩子为太子了。我们跪在圣阳殿外无用,皇上根本就不见,你还有办法让皇上收回圣旨没有?”

“没有!”云浅月摇头。

“哎……”云王爷叹息一声,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神态有些颓靡,“如今荣王府的荣耀当真比天高了,父王真怕物极必反啊!”

云浅月不出声。

“我刚刚回府才听说皇上封赐了云离为云王府世子,并且将六公主赐婚给了他。六公主心仪……心仪景世子,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这实在不是一桩好姻缘啊……”云王爷又叹道。

云浅月仿若未闻,依然不说话。

“浅月,你怎么不出声?你是何看法?”云王爷看着云浅月,这才发现她神色不对。

“没什么看法!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云浅月忽然踢了脚上的绣花鞋,身子向后一仰,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软榻上,有些无所谓地道:“父王知道秋后的蚂蚱吧?”

云王爷一愣,“怎么讲?”

“秋后的蚂蚱,就是说蹦跶不了多少时候了!”云浅月闭上眼睛,想着东海国的公主还有名有姓,洛瑶吗?洛瑶……“浅月,你是不是有心事?”云王爷看着云浅月,总觉得今日这个女儿看起来状态不佳,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阴沉昏暗。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因为云离被赐婚六公主?还是因为你姑姑?”云王爷猜测。

“父王,我见你神色疲惫,又在圣阳殿外的烈日下晒了一个响午,回房去休息吧!”云浅月赶人。前两日她或许想探究他这个爹为何中了凤凰劫被改了记忆,如今却是半分兴致也提不起来了。从来知道容景对她影响很大,却不想居然有这么大。她忽然有些明白容景面对她的那些小性子了,她如今刚听到拜帖,就忍不住要冲去荣王府。

“也是,父王是有些受不住了!”云王爷见云浅月不愿意多说,也不再问,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

云浅月听到云王爷的脚步声走远,浑身无力地躺在软榻上。

一只百灵鸟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了云浅月的身上,她睁开眼睛,见它腿上绑着两个纸条,她连忙取下来打开第一个,只见上面是风烬的笔迹,用汉语拼音写着“风家已定!”,看到这四个字,她心里顿时一松。又打开另外一个,只见上面写着,“风家与蓝家有婚约,我的未婚人是蓝家家主蓝漪。”

云浅月看到这一行字本来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因她举动太大,站在她身上的百灵鸟吓得激灵一下子飞了起来。

“小姐!”凌莲和伊雪听到屋中的动静,立即冲了进来。

云浅月想着这个世界当真是奇妙无比。风家居然与蓝家有婚约,而履行婚约的人是现在的风家少主风烬,而蓝家履行婚约的人是蓝家的家主蓝漪。而风烬是她的人,去南疆偷盗玉玺和莫离交手的人若是蓝漪的话,那么她与夜天逸有牵连,应该算是夜天逸的人。她看着手中的纸条,一时间形容不出是何心情。

“小姐,出了什么事儿吗?”凌莲看着云浅月,见她脸色变幻,不是太好,担忧地问。

“没事儿!”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问道:“华笙呢?”

“华笙姐姐得知睿太子是小姐的亲哥哥,不放心,怕中途出了差错伤了睿太子,亲自护送睿太子回南梁了。”凌莲道。

云浅月点头,“如今京城除了你们二人外,红阁还有谁在?”云浅月又问。

“沧澜、凤颜、风露都跟着华笙姐姐去暗中护送睿太子了!除了我们二人,京城只剩下花落一人留守,以防小姐有事,便于与我们联络,如今他在烟柳楼。”凌莲道。

云浅月点头,看着二人问道:“红阁可有收集关于天下各国的资料?包括东海国和十大隐世世家。”

二人一怔,凌莲道:“红阁是收录了许多秘辛,从主子建立红阁之日起,便铺设了遍布天下的暗桩,红阁的摩天崖的藏书阁有一个专门收录秘辛的秘辛阁,天下凡是有名姓的人都记录在册,有人专门看管。应该也是有关于东海国和十大世家的记录。不过属下二人未曾进过藏经阁,不太清楚是否有。”

“你们自小就进了红阁,没进过藏书阁?”云浅月扬眉。

伊雪点点头,接过话道:“曾经主子有命,秘辛阁只有阁主和七大长老可以看,小主刚刚接收了红阁,还不曾去摩天崖举行接管仪式,我们七人要等小主举行接管仪式后,由小主满意,才能亲自任命七大长老,才能有权利进入秘辛阁。”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头,低头沉思。

凌莲和伊雪看着云浅月,不再说话。

片刻后,云浅月忽然抬头,对二人道:“我要去一趟摩天崖!”

二人一惊,凌莲立即问,“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今日子时之后!”云浅月道。

“小姐,您现在能脱得开身吗?”凌莲看着云浅月,陈述道:“如今皇后娘娘怀孕,云离公子过继为王爷成为云王府世子,如今已经在着手准备过继之礼,过几日准备妥当就要进行过继之礼,到时候您不能不在。摩天崖距离京城有千里。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日。但摩天崖谓之天险,山脉绵延几百里,管上山就需要半日。您上了山之后要去藏书阁,就算中途不耽搁,阅览那些记录材料怎么也要一日,最少要半日,然后下山要半日。回城也最快要两日。这样算下来就要最少七日。”

“那就将云离的过继之礼拖到七日之后。”云浅月道。

“这样虽然可以,但是皇上若是明日再叫您进宫怎么办?”凌莲又道。

“就说我病了!”云浅月想起老皇帝还要叫她明日去下棋,声音一冷,“反正今日他给云离赐封世子的圣旨上摆了我一道,将六公主顺带给云离赐婚了,他该知道我不满,正怒着,就算他派人来传我,我甩脸子不愿意见他也没什么稀奇。”

“这倒是可行。可是七皇子何等聪明,怕是骗不过。”凌莲道。

“能骗几日是几日,骗不过也没关系。容景不是得到了东海国的拜帖要去接东海国的公主吗?”云浅月淡淡道:“他知道我对容景在乎,大约以为我会和容景一起去迎接东海国的公主,就让他这样以为好了。”

凌莲一惊,“景世子要去接东海国的公主,小姐,您不去?”

“不去!”云浅月摇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如今对十大世家和东海知道得太少,这样对我不利,我必须要去一趟摩天崖的秘辛阁,尽快了解十大世家和东海国。”

“景世子对外传言不是卧床养伤吗?如何能去接东海国的公主?”伊雪道。

“他会去的,重伤启程才显诚意不是?”云浅月忽然一笑,对凌莲道:“你给三公子递个消息,让他夜里来我这里一趟。我离开后,他易容成我。你们二人留在这里,由花落给我带路,我们二人去摩天崖。”

“小姐?”凌莲和伊雪齐齐一惊,摇摇头,“摩天崖远在千里,我们要跟小姐一起。虽然武功没有小姐好,但花落一人怎么行?我们二人也好保护小姐。”

“你们二人必须留在这里,才能掩人耳目。若我离开,你们二人也离开,这浅月阁便无人了。况且你们二人武功好,留在这里协助三公子见机行事。有什么事情随时与我用信使传信。我和花落轻装简行,会更快一些。你们放心,我如今的武功别人要伤我不容易。”云浅月道。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虽然觉得云浅月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免担心。

“你们去给花落传个消息,让他子时三刻之后在南门城门外等我。”云浅月又道。

二人点点头,见云浅月不再吩咐,转身走了下去。

房中静了下来,云浅月低头冥思片刻,从软榻上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羽毛笔在纸条上写下“已收到,多加注意。”几个字之后,招来等在一旁的百灵鸟,将纸条绑在了它的腿上,放飞了出去。

百灵鸟抖着翅膀,灵巧地飞出了浅月阁,飞向高空,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了视线。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窗子开着,有丝丝清风吹来,窗前的帘幕飘荡,将她的容颜掩映得忽明忽暗。

浅月阁再无人前来,院中静静,甚至今日整个云王府都是静寂无比。

云浅月一直站在窗前,从午时站到太阳落山,天幕划下黑纱,直到月色高悬,星云铺满天际,她依然一动不动。

“小姐,如今子时了,您一直没用膳呢!”凌莲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

“这么快就子时了啊!”云浅月转回身,许久未动,身子不由有些僵硬,对凌莲道:“三公子还没来?”

“来了!”云浅月话落,院中飘落一个身影,只见他身形一闪,珠帘发出细微的晃动,转眼间人已经进了屋。

云浅月看着进来的人一怔,只见他一身紫色阮烟罗的衣裙,和她身上所穿正是一个套系,朱钗云鬓,面容与她别无二异,甚至环佩和手腕所带的首饰也是一模一样。她盯着三公子看了片刻,忽然一笑,“这是哪里来的美人?”

“从荣王府来的美人!”三公子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

“从荣王府?”云浅月扬眉。

三公子不答话,走到镜子前看向镜子中,左右转了一下身,看了自己片刻后,才有些不甘地道:“果然是景世子,天纵奇才,不枉虚名。连这等易容术也易得如此精妙。”

“你说这是容景给你易的容?易成了我的模样?”云浅月眨了一下眼睛。

“嗯,否则你以为我能有这分本事儿将你易得如此相像?”三公子转回身,有些疲惫地坐在桌前,端起桌子上的凉茶一气猛灌,片刻,他放下空茶杯道:“折腾了一个晚上,连一口水也没喝上。”

“容景怎么会知道?”云浅月想着她没告诉容景她要离开的事情。

三公子瞥了云浅月一眼,“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正来这里的半途中被他给劫了去,就将我给弄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你以后不能做坏事儿,更不能红杏出墙。否则都能被他知道,你这辈子就被他关在一个大牢笼里了。”

云浅月看向凌莲和伊雪,二人齐齐摇头,“小姐,我们行事隐秘,不可能是从我们这里被景世子所查的。”

“嗯!”云浅月点头,看着三公子道:“你身边一定有容景的人。”

“他不监视着我如何放心?我又是大晚上来。”三公子撇撇嘴,“别说是我,就是这浅月阁飞进一只男蚊子,他也不会放过。”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撇开脸,对凌莲吩咐,“端饭吧!饭后我就启程。”

凌莲点点头,立即走了下去,不多时将饭菜端来,云浅月和三公子对坐在桌前,看着面前一举一动都和她十分相像的三公子,让她恍惚地觉得是在照镜子,她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想着若是连她看着这个人都觉得太过像自己的话,那么别人再看的话,就是自己无疑了。

“怎么样?是不是太像?让你吃不下去饭?”三公子看着云浅月,居然开口的声音也变成了她的声音,即便仔细听也不容易辨别。

“嗯,是很像。但不至于吃不下去饭。”云浅月摇摇头。

“以前我还有些不甘心,觉得凭什么你喜欢容景,如今算是懂了,一个男人连你胸前的一颗细小的小痣也清楚地知道,那你爱上他也不算奇怪。”三公子扫了一眼云浅月胸前,语气有些怪异地道。

云浅月筷子一抖,险些脱手飞出,她脸腾地红了,瞪着三公子,有些磨牙地道:“他居然给你说这个?”“哼,管说还好了!非要也在我身上点了一颗和你那个一模一样的痣。”三公子指了指胸口,有些郁闷地道:“就点在了这个地方,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扒开衣服给你看看。”

“这个……不用这样考究吧!”云浅月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想着容景这个混蛋!这是在变相的宣告主权。

三公子又指了指面前的饭菜道:“从你的表情,到你的动作,到你喜欢吃什么饭菜,你如何走路,你面对什么人会说什么话,他用了一晚上时间教导我,我都怀疑我如今就是一个你了。”

云浅月抿嘴而笑,笑意达到眼底,再拉伸到眼角,她的笑虽浅,但看到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从内到外愉悦。

三公子翻了个白眼,“被一个男人从内到外看得这么透,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被一个男人从内到外爱着,不管我是好,还是坏,他都爱我,我为什么笑不出来?”云浅月放下筷子,对凌莲招手,“包袱给我。”

凌莲连忙将收拾好的简单行囊递给云浅月,嘱咐道:“小姐一路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了,放心吧!”云浅月如今彻底不担心了,三公子别说装病,即便是走出房门,只要是不遇到过分熟悉的人,也无人会将她当成假冒的,她抬步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脚步嘱咐道:“尽量别在夜轻染和夜天逸面前出现。”

“为何容景告诉我偏要去他们面前多出现呢?”三公子扬眉。

云浅月皱了皱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三公子,丢下两个字,“随你。”话落,她足尖轻点,飘身出了浅月阁。

三公子似乎在房中嘟囔了一句什么,云浅月没听清,身形奇快,转眼间便出了云王府,身形在云王府墙外顿了一下,向着荣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向南城门而去。

此时已经午夜,整个天圣京城除了守城门和巡夜打更的人,都已经熄灯安睡。两柱香之后,她来到南城门,悄无声息地飞跃城墙而过,向南施展轻功而去。

走出十里外,便见望君亭前等着一人两马,那人正是花落。花落一身紧身劲装,端坐在马上,容貌如春日桃花,俊美异常,令人一见惊艳。

云浅月来到花落近前,停住身形,打量了一眼花落,笑问:“等了很久?”

“属下参加小主!”花落,翻身下马,对云浅月一礼,恭敬地摇头,“也不是很久。”

“嗯,我们走吧!”云浅月点头,将包袱挂着马前,翻身上马。

花落也不多话,重新翻身上马。

二人几乎同时双腿一夹马缰,两匹马四蹄扬起,离开了望君亭。

望君亭不远处的半山腰处,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孑然而立,看着那两匹马并排走远,薄唇微抿,神色在暗夜下颇显浓郁。

“世子,您不是来送浅月小姐的吗?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弦歌一身黑衣,立在容景身后,看着那两匹马并排远去,他看着容景疑惑不解。

“他知道我要去接东海国的公主,不愿意见我。”容景声音极轻。

“你本来就卧病在床,可以不必去接东海国的公主。”弦歌皱眉,有些想不明白。

“必须去!我重伤去迎接,才显诚意。”容景淡淡道:“东海国不容小视,虽然与天圣隔了一片海,但国富兵强,泱泱大国,远不是如今千疮百孔的天圣可比的。况且百年前是先祖荣王前往东海借了辟邪珠,如今即便百年已过,这份人情依然是荣王府还。”

“可是若那洛瑶公主见了您之后非要您履行婚约怎么办?”弦歌皱眉皱紧。

容景不答弦歌的话,看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淡淡的声音一转,有些抑郁地道:“那个男人长得太好了!”

弦歌一怔。

“他叫什么?”容景问。

“世子说的是跟随浅月小姐离开的那名男子?”弦歌有些跟不上容景的思路。

“嗯!”容景点头。

“属下不知!从来未曾听闻有这一号人物出现。”弦歌摇摇头。

“青影!”容景对身后轻轻喊了一声。

“世子!”一个身影飘身落在容景身后,如一团雾。

“那个男子是谁?”容景询问。

“此人姓花名落,是红阁新继任的七大长老之一。出身于十大世家的花家。与红阁另外两大长老沧澜、凤颜齐名。”青影道:“不过红阁向来隐秘,属下这些年也只能得知这么多的讯息。”

“嗯!”容景点头。

青影退了下去。

“世子,浅月小姐和红阁是什么关系?”弦歌有些惊异地询问。

“红阁……”容景喃喃出声,片刻后笑道:“她是红阁如今的小主。如今若是猜测的不错的话,她是前往红阁的摩天崖。摩天崖的秘辛阁收录了关于十大世家和东海国的秘辛。她是去查看了。”

弦歌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道:“世子,我觉得您和浅月小姐相处很是奇怪。”

“嗯?”容景挑眉。

“浅月小姐从来不过问您的事情,属下指的是您有什么势力,浅月小姐似乎从来不管,而您也从不介入浅月小姐的势力。这……总觉得不太对劲……”弦歌斟酌着用词,似乎想要形容这种怪异,但又形容不出。

“也没什么奇怪的!”容景淡淡一笑,“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要的是她的人,而她给我的是她的人,这就够了。多了繁杂的累赘,反而不纯碎了!”

弦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真想追过去啊!”容景伸手扶额,声音有些轻,又有些重地一叹,弦歌一怔,他又道:“花落长得太好了!”

弦歌终于明白了,嘴角抽了抽。

“据说十大世家的花氏、苍氏、凤氏专出美男子,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容景语气有些沉郁,有些恼意地道:“偏偏还都在她手下,让我忍不住想给赶走……”

弦歌不说话,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从京城到摩天崖,再由摩天崖回京,最少也要七日,也就是说她会与花落七天七夜待在一起……”容景如诗似画的眉眼笼罩上轻雾。

弦歌实在受不了了,他家世子什么时候伤春悲秋过?什么时候为谁去了旧愁添了新愁过?什么时候为谁费尽心机过?他咳了一声,提醒道:“世子,您要去接东海国的洛瑶公主,据说洛瑶公主长得极美,该是浅月小姐对您不放心才对。”

容景扶着额头的手一顿,忽然一笑,“也对!”话落,转身向回走去,“回城!”

弦歌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他没有女人,不至于变成世子这样,一遇到浅月小姐的事情,他怕是都不记得自己姓容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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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桩买卖

云浅月和花落一路无话,快马加鞭,静寂的官道上只听到踏踏的马蹄声,节奏一致。天明时分二人来到三百里外的云城。

云城虽然不大,但贵在是距离天圣最近的一座城池,官道四通八达,南来北往商客一般都在云城落脚,所以云城虽小,但有着不输于天圣京城的繁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云城各大酒楼酒肆店面商铺林立。清晨的云城就一派热闹融融。

“小主,我们去醉香楼用过早膳休息一下再启程,您也去去一身寒气。”花落看向身旁的云浅月,他如今无比敬服小主的骑术,天圣国风偏开放,女子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户人家女子也都习一些简易的防身武艺,但因女子较弱,骑术也不会太好。她是他见过骑术最好的女子,半夜快马加鞭走了三百里,他几乎都受不住。

“也好!”云浅月点点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不争在一时半刻。

花落不再说话,二人打马向醉香楼走去。

距离醉香楼还有一段距离时,云浅月便见醉香楼门前停着好几辆车和数匹马匹。她目光在那些车马上转了一圈,才想起南疆和南梁的队伍如今算算日子也不过是走了两日而已。他们的队伍自然不如她和花落一般快马加鞭,自然行程得慢,如今来到云城也差不多。她抿了抿唇,勒住马缰,对花落道:“不要和南梁和南疆使者的队伍碰面了!”

花落也知道如今云浅月是秘密出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如今未乔装打扮,这里离京城还不是太远,若被京城得到她私自出京的消息,对云王府和她都不利。他点点头,低声道:“小主,我们去烟柳楼吧!”

“好!”云浅月点头。醉香楼是风阁的产业,烟柳楼是红阁的产业。只不过醉香楼是纯碎的酒楼酒肆,而烟柳楼则是青楼,虽然高雅,但也是鱼龙混杂,所以花落最先选择的是醉香楼。如今醉香楼不能休息,只能选烟柳楼了。

“小主跟属下来!”花落调转马头,向一条背静的小街道走去。

云浅月点点头,跟着花落身后,想着早先因为容景要去接东海国公主的事情弄得她心神烦乱,不知不觉就站到了午夜子时,后来三公子来了之后,她为了赶和花落约定的时间,便急急出了门,如今未曾乔装易容,还是隐秘些好。

花落七转八弯,绕过了好几条背静街道,来到了一处高门大院门前,轻轻叩响门环,里面有一个老者打开门,见到花落一喜,连忙见礼,“花公子!”

“嗯!我带小主去烟柳楼休息片刻。洗洗风尘。”花落将马缰递给老者。

“小老儿参见小主!”老者见到花落身后的云浅月,看来早已经得到消息,连忙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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