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烬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手心摊开,一丝丝雾色从他手心溢出,转眼间便凝成了一瓣花瓣似的云朵。然后她轻轻一扣手,转眼间,她云浅月的容颜就变成了李芸的容貌。
风烬猛地睁大眼睛。
“这样,就是灵术!”云浅月看着他道。
“你……你……”风烬伸手指着云浅月,震惊不已。
“吓住了?”云浅月笑看着他。觉得除了她自己那日被惊住外,如今看着有人当着她的面被惊住的样子实在是一种享受。
“你……她……”风烬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却也没阻止云浅月,任她所为。
云浅月同样见好就收,连忙撤回了灵气,恢复容貌,对目瞪口呆震惊的风烬解释道:“这是幻术,其实就是将身体的精气从体内抽出,根据自己的想法凝聚成了一个面具,覆在了脸皮的表面。看着是实的,实则是虚的。”
“这也太……惊奇了!”风烬定了定神,困难地吐出一句话。
“你看,这个龙潭虎穴阵的布置图,处处都是死门,无一生路。这是我们用眼睛看到的。但眼见未必为实。就像我刚刚用灵气盖住自己的脸一样。根本不是真实的。”云浅月伸手一指桌案上被容景扔在一旁的龙潭虎穴布置图,伸出两只手盖住了四个角落,留下中间的位置,挑眉询问:“这样看的话,你能看出什么来?”
风烬本来离去的身子转回,看着被云浅月露出的位置,疑惑地道:“还是死阵!”
“那这样呢!”云浅月撤回手,这回盖住中间的位置,留下四个角落。
风烬本来就聪明,此时恍然,“阵不成阵。”
“对,阵不成阵。”云浅月含笑点头,“凡是看到这个龙潭虎穴阵的,都被眼睛所见误了,以为全是死门,但其实不是。中间这处就是生门。但这生门就如我的脸一样,被虚幻的东西盖住了。所以,不被人所查。”
风烬此时彻底明白,看了容景一眼,容景依然未说话,他唏嘘道:“但是这世上有多少人看到这张布置图的时候会像你一样盖住?又有多少人闯入龙潭虎穴阵的时候能拨开云雾看清生死之门。”
“是啊!几乎没有!”云浅月笑着道:“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像我父亲,早就剔透。”
“云王爷?”风烬挑眉,见云浅月点头,他疑惑地道:“几日前云王府世子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情我知道,难道云王爷不是你的……亲的双生子……回来了?”
“嗯!”云浅月点头。
风烬虽然猜测个大概,但也不去纠缠事实。便转移话题,对云浅月道:“我来这里的时候得到消息,南凌睿带着人一路游山玩水,大约子夜才能到。你打算怎么办?”
“游山玩水?他真是好心情!”云浅月叱了一声。
“恐怕明日不止龙潭虎穴阵!”容景慢悠悠地道:“先看看睿太子的本事吧!他和南梁国师学了这么多年的阵法,总也要派上用途才是。”
云浅月扬眉,“你的意思是袖手不管了?”
“嗯!”容景点头。
“万一他出事儿怎么办?”云浅月觉得南凌睿那个家伙从小到大就好玩,好美人,武功学得不上不下,阵法估计也不咋地。做太子还不是个好太子,不知道他到底最精通什么,偏偏这样的家伙还得南梁王的宠爱,南梁上下百姓的爱戴。有点儿没天理。
“他若真是根草的话!你以为南梁王会巴巴地奉着亲儿子不要,将他接到南梁?”容景挑眉,话落,对风烬道:“你能做的就是等待午夜之时南凌睿来到之后,将他接去风家。在未来他离开桃花林之前,保证他安全。”
“你呢?”风家看着容景。
“做好你的事情就好,我自然有我的事情。”容景对风烬摆摆手。
“离开之前我要吃上你说的冰激凌!”风烬看着云浅月,算是讲条件。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风烬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
风烬见云浅月答应,这才满意地离开了这座院子。
云浅月见风烬离开,偏头对容景道:“风烬以前掌管我的风阁,如今回到了风家接掌了风家主之位。夜天逸早就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如今让南凌睿来了就住进风家的话,那么也就是将南梁和风家联系起来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何不好?”容景扬眉,“你用红阁一路护送南凌睿回南梁,安全到达,你当夜天逸不知道红阁和南凌睿的联系?虽然还不知道红阁背后之人是你,但如今你的手下不是有一个叫做风露的吗?她出身在风家吧?这样,红阁和风家有牵扯,南凌睿和红阁有牵扯。所以,南凌睿住在风家也理所当然不是?”
“也是!”云浅月点头,“我到将这个忘了。”
“再换句话说,你当夜天逸真以为老皇帝用了千名隐卫拦了你受重伤便能不理会蓝家之事了?”容景语气微沉,“也许他比你想象的要知道得多。”
云浅月沉默,夜天逸心思深沉。他知道多少,她还真拿不准。
“回院子休息!”容景止住话,不再多说,拉着云浅月起身。
云浅月将那个龙潭虎穴的布阵图塞进手里,跟着他举步。
容景回头看了她一眼,“废纸一张,还要它做什么?”
“就算是废纸,也是外公给我的见面礼。怎么能扔了?”云浅月看了他一眼。
容景勾唇一笑,算是默认了云浅月的说法。
二人回到内院,进了房间。容景便松开云浅月的手进屏风后沐浴,云浅月了无困意,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听着屏风后的水声,听了片刻问道:“用不用我帮你洗?”
屏风后的水声停了一下,紧接着又响起,容景没说话。
云浅月升起的情趣被打回了原地,撇撇嘴,起身走到大床上躺下,盯着棚顶数数。
过了片刻,容景从屏风后出来,着一件与他今日穿着一样的墨色软袍,一身清爽地走到床前,掀开云浅月的被子,身子躺了下来。
云浅月见他躺下后闭上眼睛,当真睡去,她想着她和容景虽然找到了龙潭虎穴阵的破解之法,但是如今夜天逸在蓝家,明日指不定有什么其它项目。还是养精蓄锐为好,也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云浅月都没睡意,轻轻喊了一声,“容景!”
“嗯!”容景应了一声。
“你睡着没?”云浅月问。
“睡着还能与你说话?”容景伸手揽了揽她的纤腰,声音温浅低柔,“睡不着?”
“嗯!”云浅月点头。
“想做些什么?”容景转过身,正对着她,唇瓣擦过她的脸,轻轻柔柔,旖旎流连。
云浅月脸一红,心思一动,心尖上颤了一颤,似乎秋千荡漾了一下。低声道:“嗯!”
容景忽然翻身而起,覆在了云浅月的身上,一双眸子堪比子夜的繁星,灼灼地看着她,“那就做些什么吧!”话落,他低头,将自己唇落在云浅月的唇上。
云浅月身子颤了颤,感觉要被烧着。但手比大脑快一步地挡在脸上。
“嗯?”容景唇吻在了她的手上,对她挑眉。
“我说的做点儿什么,是想去蓝家看看!”云浅月红着脸道。
容景的脸一瞬间变换了好几种颜色,云浅月似乎听到了磨牙声。她心里暗暗想着谁叫我早些时候特别想要的时候你甩袖而走来着?还连甩了她两次。如今也要翻盘,治他一治。
容景似乎看出云浅月心中所想,忽然伸手将她的手拿开,低头,狠狠地照着她的唇瓣吻下,这一吻,一改刚刚的温柔,带着丝惩罚的味道。
“喂……”云浅月想要说什么,吞回了肚子里。
丝带被扯开,绸缎滑落玉体,如玉的手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覆上娇躯,激起身下娇人儿一阵阵乱颤,这样的温香软玉和身下人的反应似乎愉悦了他,唇瓣更加的缱绻缠绵,许久,当身下人软得不能再软,似乎再一碰,便能滴出水来,他才餍足地放开她,低头俯视着她。
“你……你……”云浅月气喘吁吁,脸红,人红,一双眸子水波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想要控诉,一句话却也说不出来,只不停地喘息。
容景忽然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低哑魅惑,“还玩吗?”
云浅月摇头,似乎连摇头都没有力气。这样吃亏的事情,还叫她怎么玩得下去。
“那就睡觉!”容景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也不打理她尽数解开的衣带,将她抱进怀里,闭上眼睛。
云浅月的喘息飘荡在房间,而身边的人似乎刻意地克制了情绪,没发出半丝气息。
过了片刻,云浅月平复喘息,不满地伸手捶容景,“我说了我想去蓝家,你听见没?”
“听见了!”容景揽着她腰的手不松。
“既然听见了,那你松开我。”云浅月伸手推他。
“听见了但没说要你去!”容景低头看着她不满的小脸,依然染着胭脂颜色,妖艳欲滴,令人好不心动。他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燃起,用意志勉强克制住,伸手扯过被子蒙住她的脸,霸道地道:“睡觉!”
“容景,你要捂死我吗?”云浅月在被子里挣扎。
“能捂死就好了,免得让我难受。”容景语气低迷,但不难听出那么一丝抑郁。
云浅月虽然被埋在被子里,但听得却是清楚。立即停止了挣扎,良心发现,安静下来。
过了良久,容景掀开被子,解放了云浅月,伸手拍拍她,温柔地道:“睡吧!蓝家既然被夜天逸掌控,你去看了蓝漪也是无用。不如好好休息,等待明日。看看你的好哥哥怎么个负荆请罪法,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嗯!”云浅月这么一闹腾,没有困意也来了困意,乖觉地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相互偎依着睡去。
睡到半夜,云浅月听到窗外传来猫叫,一声,两声,三声,喵喵喵。她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窗外再没传来声音,她收回视线,就见容景依然睡着。她也闭上眼睛。
“喵,喵,喵!”窗外又传来三声一样的猫叫。
云浅月再度睁开眼睛,就见容景也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懒洋洋地出声,“南梁太子难道是狸猫太子?”
“喵,喵,喵!”又是三声猫叫。
云浅月好笑,这猫学得当真是唯妙唯俏,她推开容景,起身坐起来,对外面道:“还不进来!难道真等着惹恼了人将你扔出去吗?”
云浅月话落,房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刚走进来,看了大床轻烟如纱的帘幕一眼,忽然背转过身,捂上脸道:“哎呀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
这个人和这个声音不是南凌睿又是谁?
云浅月伸手拿起枕头对着他砸了过去,“我让你非礼勿视!”
南凌睿轻松地躲开,将枕头接住,抱着它转过身,往软榻上走去,两步就走到了软榻上,身子一歪,就躺了下来,将枕头枕在头下,诉苦地道:“哎呀,长途跋涉累死本太子了!小丫头,来一杯茶!”
云浅月系上衣带,推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点燃了灯烛,斟了一杯茶端着走到软榻前,递给南凌睿,借着灯光看他,居然满面春风。她挑了挑眉,“听说你一路游山玩水而来?”
“嗯!”南凌睿接过水,仰脖,咕咚咚一气,喝得那叫一个畅快,末了,将空杯子塞回云浅月手里,眼睛晶亮,眉飞色舞地对她道:“小丫头,这一路来当真有意思啊!我和你说说好不好?”
“说吧!我听着。”云浅月笑着点头。
“十天前,我从南梁出发……”南凌睿开始讲,似乎有拉开话匣子彻夜长谈的架势。
“你十天前就从南梁出发了?如今才到?”云浅月截住他的话。论起来南梁距离这十里桃花林和天圣距离这里差不多远吧?一般用三天可到。他居然用了十天。都做什么了?
“自然!要不怎么能现出本太子的风格呢!”南凌睿得意地扬了扬头颅。
“算了,就说你做了什么最有意义的事儿吧!别的我没兴趣听。”云浅月摆摆手。
“最有意义的事儿,我想想,唔,自然是收了一个天仙美人做我的婢女。”南凌睿道。
“嗯?你不是今生非蓝漪不娶了吗?”云浅月看着他。
“是不娶啊!但我收婢女和娶不娶没关系吧?”南凌睿无辜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默了一下,“什么样的天仙美人?”
“名字叫天仙的一名美人。”南凌睿道。
“人呢?”云浅月问。
“在风家呢!”南凌睿有问必答。
“你不怕蓝漪恼了,你有来无回?”云浅月看着他。还以为他风流太子的脾性改了,原来不是这样!来蓝家负荆请罪,居然还带了一名天仙似的美人,可想而知,明日轰动的效果了。她暗暗叹了口气,不过这更好玩不是吗?复又笑了笑。
“怕什么?蓝漪那小美人舍不得我死的!”南凌睿笑得艳艳的,忽然一把将云浅月抱进怀里,软绵绵地道:“好妹妹,我回到南梁可想你了,日也想,夜也想,想得……”
南凌睿的话没说完,云浅月被一股大力拉出了他的怀抱,本来还在软榻上,转眼间便回到了床上,她对此已经习惯,所以连惊呼也省了。
“容景,哦,不对,应该说是楚家主,你本事啊!何时没有三媒六聘,没有花轿临门,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喜酒喜宴,就娶了我的妹妹了?本太子怎么不知道?”南凌睿斜着眼睛瞅着容景,语气忽然凉凉地,“你经过谁的同意了?说小丫头是你的媳妇?”
云浅月想着和风烬说一样的话!这俩人!
“你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南梁太子除了南梁那些公主外还有一个妹妹?”容景将云浅月抱在怀里,听到南凌睿的话,挑了挑好看的眉。
南凌睿一噎,冷森森地道:“你要看滴血认亲吗?”
容景不理会他,低头询问云浅月,语气温柔,“你告诉他,谁同意了!”
云浅月将容景和南凌睿两相比较了一下,觉得哥哥是哥哥,还是没有以后的长期饭票保险,遂对南凌睿正经地拍拍胸脯,“我同意了!”
南凌睿脸一黑,看着容景嘴角勾起,他忽然恨恨地一捶软榻,愤愤地道:“女大不中留啊!”
“睿太子有这个觉悟就好!”容景得了便宜卖乖。
南凌睿瞟了他一眼,气闷了片刻,忽然笑了,对云浅月道:“小丫头,楚家很有钱啊!哥哥觉得你的决定是对了,先当他的媳妇,将他的钱数光了,然后再一脚将他踹了。哈哈哈哈,这样好不快哉啊!”
他越说越乐,最后自娱自乐,张扬地笑起来。
云浅月无语,这个是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吧?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他是遗传吗?
容景似乎也有些无语,闲闲地看了南凌睿一眼,慢悠悠地道:“本来我还打算帮你一帮,看睿太子这样子是胸有成竹了?那就算了!我们在一旁看好戏就好。看看睿太子怎么个负荆请罪法,怎么个勇闯龙潭虎穴阵抱得美人归。”
南凌睿笑声戛然而止。
“我们还要休息,睿太子好走!不送了!”容景一挥手,一阵掌风对着南凌睿打出。
南凌睿知道抵抗不住容景的掌风,忽然死死地抱住软榻,大声道:“小丫头,我是你哥哥,你就这么让他欺负我?”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真是个活宝。伸手拦住容景的手,对南凌睿没好气地道:“说正经事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你要是有的我,我们就真不管你了啊!”
“没有!”南凌睿松开紧紧抱住的软榻,又懒洋洋地趟了回去,摇摇头,很是干脆。
“那你从昭告天下答应这一个月后都想什么来?”云浅月看着他。
“不是有你嘛!你都替我想了,我还想什么?”南凌睿看了云浅月一眼,感叹道:“哎呀,有个好妹妹真好啊!”
云浅月彻底失语,松开容景的手,愤愤地不想再看见他,“你将他赶出去吧!我不拦着了!”这是什么哥哥!
容景不说话,一阵掌风飘了过去,南凌睿身子径直从门口飞了出去。
云浅月仔细地听南凌睿的落地声,听了许久,也没听到,她收回视线看容景,容景撤回手,将她身子抱在怀里,重新躺下,字句言简意赅,“睡觉!”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觉得她真是瞎操心,正主都不急,她这个小太监急个什么劲?于是也理所当然地继续睡去。
第二日,天色还未亮,云浅月便醒来,偏头去看容景,见他居然早就醒了,穿戴妥当,正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她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桌案,只见堆了一摞清一色的黑色本子,大约有几十本。她眨了眨眼睛,躺在床上看着他。
都说男人的魅力不能脱离一样东西,那就是工作。
他就那么闲闲散散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书写着什么,不见锋芒和凌厉,可是她居然看到了千年玄铁剑出销,锋利都握在他那一只提笔的手中,似乎乾坤在握。让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似乎他生来就是某一种人!
“醒了?”容景似乎察觉到云浅月的视线,向她看来,笔下书写却未停。
“嗯!”云浅月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既然醒来就起吧!”容景收回视线,手中的一本批注完,合上,又拿起另一本。
云浅月应了一声,起身下了床,也不打扰他,径自梳洗绾发。打点妥当,见容景还在处理事情,便推开房门,清晨清凉的风出来,夹杂着一丝花香,她懒倦顿时散去,心神一爽。
“夫人起了?”暖香走过来,向里面看了一眼,见容景坐在桌前,笑着问。
“嗯,香姨早!”云浅月含笑点头。
“今日十大世家的所有人都会去蓝家,时辰定在辰时三刻。时间还早着呢!”暖香笑着打量云浅月没带面纱的脸一眼,压低声音笑着道:“原来浅月小姐长这个模样。和当年的红阁主子长得的确像几分。”
“嗯,据说我像我娘。”云浅月笑了笑。
“昨日听说您来了,又听说您是我们家主的夫人,十大世家都炸开了锅。比蓝家主和睿太子的事情还轰动。”暖香继续笑道:“尤其是昨日据说苍少主都败在了您的手下,无还手之力。这件事情更是传开了。您这人还未露面,便让十大世家有的人如临大敌了。十大世家沉寂了这么多年,如今真是热闹了!”
“是吗?”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只含笑看着暖香。
“自然是的!”暖香点头,还要说什么,屋中传出容景的声音,“香姨,外公今日去蓝家吗?”
“回家主,老家主说谁也别打扰他。如今关在房里酿酒呢!大约是不去了。”暖香道。
“嗯,对于外公来说,什么也没有他的酿酒重要。”容景似乎隐约笑了一下,吩咐道:“上早膳吧!吃过之后我带着夫人去蓝家。”
“是!”暖香连忙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转回身,见容景已经从桌案上起来,显然是处理完了事情,走到清水盆净面。她清楚地看到一个黑色的本子下角写了个小体的“墨”字。显然代表的应该是墨阁。
暖香很快就端来早膳,容景梳洗打理后,和云浅月对坐用膳。
饭后,容景戴上银质面具,云浅月戴上面纱,二人出了房门。
华笙、花落、凌莲、伊雪、凤颜、风露、苍澜等七人早已经收拾妥当,休息一晚,一个个神采奕奕,见二人出门,齐齐见礼。
“走吧!带你们去见见你们各家的人!看看你们的记忆里还记得几个。”云浅月一笑。
七人应了一声,面色虽然平静,但七双眸子还是隐隐有些激动。
容景看了七人一眼,没说话,拉着云浅月出了院门。
院门口,几名老者此时已经等候,除了几名老者外,还有几名年轻男子和女子。男子未结系,女子未绾发,显然都是未娶未嫁之身。见容景和云浅月出来,连忙恭敬地见礼,齐声道:“家主!夫人!”
这一声“夫人”喊得比昨日顺口许多,也镇定许多,显然经过昨日半日和一晚上,再大的震惊也磨平得差不多了。
“免礼!”容景轻挥了一下衣袖。
几人都直起身,几名老者见云浅月依然戴着面纱,想着这位红阁小主当真神秘,和家主一样。几名年轻男女都好奇地打量云浅月,看那目光大有上前揭开她面纱的架势。
“走吧!”容景仿佛未看几人的目光,牵着云浅月的手向蓝家走去。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凉寒,不高不低,也没有丝毫冷厉,却偏偏让那几名年轻男女放在云浅月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规矩地跟在二人身后,再不敢打量。
十大世家比邻而居,根据山脉关系,相距不是太远,尤其是楚家距离蓝家中间只隔了一个花家。一行人徒步而行。很是简便。
路过花家门口,正逢里面有一大群人走出。当前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后跟着几名同样年岁的老者,再之后是几名年轻男女。
“楚哥哥!”花家小姐看见容景,欣喜地喊了一声。
云浅月转过头去,只见花家和楚家的院落布置差不多。同样是错落有致。不愧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即便如今隐世百年,但那份名门风骨依然不减退。不看人,端看院中景物,便令人不会小视,对其高看一分。
“花家主!”容景仿佛没听见花家小姐的喊声,对当年老者微微点了下头。
“楚家主,难得一见啊!”花家主似乎没料到自家门口碰到容景一行人,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容景银色的面具上,也点点头。
“子规不常回家,十里桃花林到是没什么变化,叔伯们还是如此健益。”容景淡淡道。
“唉,不行了!老了。”花家主摇摇头,目光落在云浅月蒙着轻纱的脸上,“这位就是楚家主的夫人?红阁小主?”
“正是!”容景点头。
“当年红阁主一人剑挑十大世家,算起来也二十多年了。”花家主似乎感叹了一下,看着云浅月疑惑地问,“当年红阁主的风姿一直被十大世家诸人称颂。红阁小主如今再度来到十里桃花林,实乃幸事。只是不知红阁小主何故掩藏了容颜?”
“夫君不睹姿容,妾自然夫唱妇随。花家主有礼了!”云浅月隔着面纱淡淡一笑,话落,对身后随意地一摆手,“花落!过来拜见花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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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万千瞩目
云浅月话落,花家主和花家的一众人似乎这才看到云浅月身后跟着的七名年轻男女。
花落应声上前,对花家主微微一礼,声音平静无波,“花落拜见花家主。”
老者一怔,随即睁大眼睛,脚步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又顿住,睁大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花落,声音微颤,有些激动,“你……你是花落?”
“在下红阁花落!”花落缓缓点头,红阁两个字咬得微重。
老者身子一震,激动的情绪似乎顷刻间被红阁这两个字给平复下来,他老眼恢复平和,看着花落点点头,似感似叹,“转眼间二十年了!”
花落不语,目光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向花家院落内,小时候的记忆早已经归于尘土,发现能记得的不过是自己这个花落的名字而已。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可亲情早已经淡远。
云浅月伸手拍拍花落的肩膀,以示安慰。
花落回身对云浅月一笑,有些明媚和温暖。不再多言,退回了华笙等人之列。
华笙等七人都看了他一眼,没有谁比他们更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早先的欢喜和归家的激动散去,发现心底深处没有留太过关于家的记忆。有的只是红阁的摩天崖。那才是他们的家。“走吧!”容景伸手拉着云浅月,继续抬步。
云浅月跟上容景的脚步,眸光扫过花家主身后的那些年轻男女,十大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女。多了一个花落少一个花落无所谓。但对于红阁来说,他们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
“林哥哥,那个是花落哥哥呢!”花家小姐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就是当年被红阁阁主和七大长老从花家带走的人吗?”
“嗯!”一个年轻男子颔首。
“他比你长得还要俊俏呢!我看咱们花家,就属他长得最好。”花家小姐一派天真。
“茗儿住口!他是红阁之人,早就不是花家之人了!不得胡言。”花家主收回视线,对花家最小的女儿花茗训斥。
花茗咬了咬嘴角,小声地道:“父亲,我说的是实话,他真的长得比兄长们都好。他即便脱离花家,也是花家的人嘛,而且花落哥哥武功看起来也很高呢!”
“当年七大世家离开的儿女哪个不是一等一?不是资质上乘能被红阁主和七大长老相中带走?”花林摸摸花茗的头,显然这个哥哥对妹妹很是疼爱。
花茗点头,羡慕地道:“我连十里桃花林都没出去过,花落哥哥定然去过很多地方。”
这次花林沉默。
“都别说了!走吧!”花家主对身后摆摆手,抬步离开了花家门前。
花茗不再说话,目光焦在前面携手走的容景和云浅月身上移不开。一行人向前走去。
一路顺畅地来到了蓝家,蓝家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和两名年轻女子在迎客。当看到容景和云浅月而来,四人连忙上前,见礼之后,不免又是一番好奇地打量。
云浅月对这样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一双眸子神色平静。
一名年轻男子带路,将容景等人请了进去。刚走到院中,里面几名年纪和花家主差不多年岁的老者迎了出来,对容景态度甚是恭谨。当然这与第一大世家家主的地位有关。容景对待几人如对待花家主一般,神色寡淡清冷。
一番寒暄后,几名老者的目光照样定在了云浅月的身上。
云浅月知道这些人都好奇她的容貌,怕是有两个原因,一个因为她娘,另一个自然是因为容景,容景对十大世家来说本身就是神秘不见其貌其踪,接手楚家几年,将楚家推向了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的位置。如今没听到丝毫楚家娶妻的风声,便带了个妻子回来,还是红阁小主,别人想不好奇都难。
这些人虽然想看她的容貌,但碍于容景,二人是夫妻身份,也就只能作罢。
“七皇子如今在观星楼!楚家主和夫人也请移步观星楼吧!”一名老者道。
“听从叔伯安排!”容景淡淡点头。
一行人向观星楼走去。
蓝家的院落和楚家、花家的院落没有太大区别。一行人绕过前院,由几名老者引领着,来到了后院。后院是一片一里见方的宽阔之地,里面平整干净。用栅栏围挡。中间是一面足足容纳几百人的高台。大约就是所说的观星楼了。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空阔场地,想着龙潭虎穴阵应该摆在这里了。而这里显然是家中子女或者子弟修炼武功或者平时娱乐玩耍之处。她偏头对容景压低声音询问,“每一个世家都有这样的地方吗?”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她昨日来了之后除了去一趟楚老家主的院子外再未观看别处,自然没见到楚家有这样的地方了。
“蓝家以阵法立世。对阵术考究一些。地方也宽阔,其余九大世家没有这等宽阔。”容景又给云浅月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目光看向观星台的方向,上面人影浮动,中间一个雪青色锦袍的身影和一个湖蓝色的身影极为显眼。她微微一怔,讶异地道:“夜轻染居然也来了?”
“大约是混在了夜天逸的队伍里随行,我也是今日早上才得到消息。”容景道。
“他来做什么?老皇帝将京中内外四十万兵马都交给他掌控,他离开京城的话,夜天倾和夜天煜趁机反了怎么办?”云浅月实在没想到夜轻染居然也来了。低声问,“老皇帝就准许他来?”
“夜天倾重伤未愈,况且还有德亲王坐镇,皇上最近很是健硕。而且容枫这个兵部行走可不是摆设。夜轻染既然敢来,自然是将京中诸事安排妥当。况且皇上也许私下恩准他来也说不准,毕竟十大世家如今入世,关系甚大,又加之南凌睿和蓝漪有了牵扯,皇上自然不准许南凌睿圆满而归。皇上心机诡异,一个蓝家的龙潭虎穴阵他怕是还不放心,夜轻染也许是受私命来相助夜天逸。”容景缓缓道,“总之,他隐秘出京来此,可不是来玩的!夜轻染毕竟姓夜。”
“是啊,他姓夜!”云浅月暗暗叹息一声,很快就掩饰住惊讶,控制好情绪。
容景不再说话,拉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二人这一番低头咬耳,在外人看来甚是亲密。两人中间似乎与外人隔开了一个屏障。人人都觉得这清冷寡淡的楚家主和冷清似冰的红阁小主还真是相配。
“楚哥哥,你来了?”蓝家小姐从观星楼上飞奔而下,欢喜地迎了过来。
云浅月看着她因为欢喜和奔跑小脸红扑扑的,更像是一朵似开非开的娇花。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她似乎忘了自己也这个年岁,在外人的眼里,她有着年纪不相仿的从容沉静更比娇柔不谙世事的女子令人移不开视线。即便看不到容颜,但那一身混合的冷情气质令人一见难忘。“嗯!”容景淡淡看了蓝家小姐一眼,应了一声。
“惠儿,不得无礼!”蓝家的一名老者出声训斥,蓝家这个最小的女儿和花家那个最小的女儿喜欢楚容的事情十大世家人尽皆知。所以,他的训斥声也不是多严厉。
蓝惠脚步一顿,乖巧地点点头,但小脸还是兴奋地对容景道:“楚哥哥,天圣皇朝的七皇子和染小王爷如今都在观星楼上呢!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容景声音低沉。
“据说七皇子是皇室里面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而染小王爷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都很厉害呢!楚哥哥,我觉得你们都很厉害,一定会心心相惜,相见恨晚的。”蓝惠天真地道。
云浅月无语,他们和容景会心心相惜相见恨晚吗?这么多年她怎么没看出来?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以为所有故事里都是英雄惜英雄,却不知道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
“也许!”容景淡而凉地吐出两个字。
蓝惠似乎也不觉得容景的冷漠寡淡让她不自在,便如主人一般地叽叽咋咋和容景说话。说的话无非围绕着七皇子和染小王爷。说二人从昨日来了之后就在这修炼场上和蓝家的子弟过招。二人武功卓绝,如何如何厉害英姿的话。
容景到也没打断蓝惠,似听非听。
云浅月觉得虽然是一只小桃花,但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对她构不成威胁,便也沉静地听她说话。眸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观星楼上的人,只见除了夜天逸和夜轻染外,或老或少的俊逸面孔。十大世家显然基因优良,至今也没看到一个特别丑陋的人。
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戴了玉质的腰牌,有的写着华,有的写着凤,有的写着蓝、有的写着伊,几乎十大世家一半的姓氏都在每个人的腰牌上清晰可见。显然以此来区分每一家到往的人员。叽叽咋咋说话的蓝惠身上也有一块玉牌。
云浅月觉得他和容景起得够早,但显然这些人比他们起得还早。看样子十大世家除了苍家、风家和未到的南凌睿外。人聚集得差不多,因为她没看到苍亭和风烬和南凌睿的身影。想想也是,南凌睿要负荆请罪,得从大门口一路负荆到观星台。自然不会先等在观星台上。
一行人来到观星楼下,拾级而上。
云浅月感觉到从他和容景一来,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在他们的身上,尤其是观星台上两道打量、审视的视线更为灼灼。自然来自夜天逸和夜轻染。
云浅月不必刻意伪装,虽然李芸的冷静和沉稳以及骨子里面透着的凉薄已经被她扔掉了十几年,但再拾起也不难。都说骨子里的东西最是难改。所以,如今她只将云浅月的懒散,漫不经心,以及拖拖拉拉等小动作收起来,便自信判若两人,且自然而然。即便他们也如昨日的苍亭一般疑惑,甚至怀疑,但也不会真有凭据。
而容景更不必说了!这两日连她这个在身边如此亲密相识了十多年的人都觉得恍惚没认识过他,更遑论别人?他冷厉、凉寒、锋芒、寡淡,如宝剑出销,又似冰玉被碎了霜雪。步履不是往日的轻缓优雅,而是一种沉稳、似乎玄铁经过千锤百炼,他的锋芒藏在每一处被人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他没有三尺别人勿近身的规矩,但除了她外,似乎都怕被他的锋芒灼伤,连爱慕他的花家小姑娘花茗和蓝家小姑娘蓝惠都只崇拜不敢靠近。
这样的容景,更无须担心!
怪不得她父亲说小景自然有办法,让她不必理会了!是啊,容景是楚家的家主,从接管楚家以来多少年来大约都是如此,所以,无论是楚家,还是十大世家中的人,对他如此都见怪不怪。反而好奇的是她这个才露一面且被他牵在手里的女人。
“这位就是传言中神秘的楚家主吗?幸会!”夜轻染张扬的声音当先传来,打破观星台上沉静注视打量二人的气氛。
云浅月见夜轻染依然如往常一般,翘着二郎腿没什么坐像,但到底还是不同了。他张扬洒脱的外表下,她似乎也隐隐看到了隐藏的锋芒。暗暗想着这是和夜轻染第一次站立到对立面吧!以后这种机会大约会很多。
“子归不知染小王爷也来到了十大世家,幸会!”容景低沉凉寒的语调没什么变化,眸光淡淡扫了一眼,“诸位有礼了!”
“楚家主有礼了!”诸人齐齐站起身还礼。昭然着楚家第一大世家的家主地位。
“传言楚家主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近女色,原来百闻不如一见。”夜天逸熟悉的声音响起,目光定在容景的银质面具上,似乎想要穿透面具,看清被面具遮掩的容颜。
“子归不识七皇子原来是听信传言之人,也是百闻不如一见。”容景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位就是楚夫人?”夜轻染从椅子上起身,两步走到云浅月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片刻道:“这位楚夫人好生熟悉,像是在下的一位故人。”
“在下夫人一直隐居山林,偶尔出山应该也不识得贵人。”容景神色寡淡。
“哦?”夜轻染挑眉,径自地摇摇头,“那也说不准,本小王出京游历七年,访遍名山大川。交友遍天下,认识楚夫人也说不准。”
“楚家主和楚夫人都遮掩容貌,难道有何难言对人之事?”夜天逸扬眉。
“子归竟不知七皇子除了听信传言外,还有探究别人隐秘忌讳之事的习惯!”容景银色面具银光一闪,让他的眸子更显锋利。
夜天逸眸光一寒,“本皇子对楚家主好奇已久,如今又多出个神秘掩藏容颜的楚夫人。自然想要探究一番。人之常情。本皇子就不信在坐诸位没有这等想法。”
众人敏感地觉得这七皇子和染小王爷似乎有些针对容景二人,气氛怪异,都无人说话。
“天下事情万千,好奇之事多不胜枚举。若凡事七皇子都想探究一番的话,是否操心太过了?劳弩心伤,恐怕对身体有害无益。”容景淡淡道。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沉,忽然扬唇一笑,“天下之事虽然多不胜枚举,但本皇子自然捡值得的事情为之。如今楚家主的事情让本皇子觉得值得,探究一二,也无不可。楚家主原来是个善人,不过就不必替本皇子的身体操心了。”
“七皇子的探究若是为人所不喜。就不是好事儿。七皇子三思。这里是十大世家,不是天圣京城,任由七皇子好奇膨胀。”容景毫不留情警告。
“楚家主这是告诉本皇子,你没有待客之道吗?”夜天逸眸光现出厉色。
“七皇子莫非一路辛苦而来,忘了初衷?这里是蓝家,子归客待七皇子,岂非越俎代庖?”容景凉凉一挑眉,似乎不欲再说,拉着云浅月准备落座。
夜天逸一时被噎了个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唉,楚夫人,你还没回答本小王的话?”夜轻染拦住二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浅月,“越看楚夫人越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不见真颜,实在令在下难安啊!”
“染小王爷原来竟然也是那等不识趣之人吗?拦住在下内子,岂不失礼?”容景挑眉。
“非也,非也!本小王觉得不想错过熟人。本小王自认人品不是太差劲,为何让故人不愿相认?”夜轻染摇头晃脑,摆摆手,无所谓地道:“这天下人人都知道本小王是个小魔王,既然是魔王,哪里还会理会那些个礼数?本小王向来无礼数,楚家主孤陋寡闻了。”
“话虽然如此说,可惜内子不喜陌生人打扰。染小王爷避后吧!”容景声音凉淡,似乎警告,“另外染小王爷也许不知,内子脾气不好。她若不喜,染小王爷纠缠惹恼了她,她出手伤了染小王爷的话,在下也拦不住。”
“是吗?本小王正巧认识几个脾气差的故人。不知道楚夫人是否是其中之一。从上来这观星楼楚夫人一直没说话,难道楚夫人是哑巴?”夜轻染不但不退,反而笑盈盈地盯着云浅月,“若是哑巴的话,本小王正巧也认识一个。”
云浅月想着今日她不理会夜轻染,他恐怕不会轻易让她消停了。
“我有几个故人就喜欢和本小王捉迷藏,楚夫人是否等着本小王帮你掀开面纱?”夜轻染扬眉,笑得好不灿烂,话音未落,忽然对云浅月伸出手,对准她脸上的面纱,“那本小王愿意和故人玩个游戏。”
云浅月的手腕忽然一动,一团灵气溢出她手心,顷刻间丝丝缠绕成了层层叠叠的一团云雾,如一片花瓣盛开在她手心。之后,花瓣忽然脱手,向着夜轻染砸了过去。
众人眼睛蓦然睁大。
只见那团花瓣形状的云雾顷刻间到了夜轻染面前,瞬间缠绕住他伸过来的手。丝丝云雾缠绕,似乎千万根丝绳拉扯着他的手,让他的手再也不能前移一寸。
夜轻染一惊,显然也被这等状况惊呆了,明明看着不是实体的东西,但他偏偏挣脱不出。他运用功力,可惜功力似乎失去了灵效一般,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染小王爷,如今还相信本主是你的故人吗?”云浅月冷静克制地清声询问。
夜轻染听到这样的声音感觉通体凉了一下,紧紧盯着云浅月的面纱。他没有向苍亭一般左躲右闪,只站在原地,似乎咬牙挺着她那团云雾似乎针扎一般地凌虐他的手。
到底还是夜轻染,这样居然也不退缩和慌张。云浅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提醒道:“染小王爷若再不罢休,不消片刻,你的这只手可就废了。本主从来不说虚言。”
“楚夫人果然厉害,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武功?”夜轻染居然还笑得出来。
云浅月不答话,见他不射手,灵气骤然又增长了一倍,须臾间,一分二,向他的脸打去。她初学灵术有限,自然不适宜耗费时间,消耗灵气。
“红阁小主果然名不虚传!本少主昨日已经领教楚夫人的厉害了!染小王爷,知难而退吧!”苍亭不知何时来到,手里轻摇着十二骨玉扇拾级而上,看到眼前的情形,笑着道。
“本小王的面前还没有知难而退一说!”夜轻染用另一只手去阻挡照着他脸打开的云雾。惊奇地看着那团云武穿透他的阻隔,但依然咬牙。
“夫人,罢了。染小王爷疯魔天下皆知。你便是杀了他,他恐怕也不退避。我曾经答应母上只要为楚家主一日,便不取下面具,你却与我不同,只不过不喜生人窥见而已。容貌一事,令人一睹也无不可。”容景此时淡淡开口,话音一转,“况且也可以让染小王爷相信故人不是随处都在的!”
云浅月知道容景能容许她又使出灵术便是想要十大世家的人知道红阁小主不是好惹的。在凤凰真经未大成之前,这个用来威慑一些人最好不过。此时已经达到目的,自然不会准她再用。况且对付夜轻染这块硬石头,就如他所说,除非杀了他。但那也不可能。她缓缓撤回手,灵力顷刻间从手心消失,收回体内,她冷冷地看着夜轻染道:“本主今日就应染小王爷所求,染小王爷可要看好了!本主到底是不是你的故人!”
“楚夫人这等功夫新奇,本小王本来还想再领教片刻,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夜轻染勾唇一笑,轻轻抖了抖手腕,众人此时看到他白玉的手上如被针扎过一般,落下点点红色斑痕。都甚为惊异,但他却不以为意。
云浅月伸手缓缓撤掉了面纱,李芸的容颜再一次暴露在人前。
观星楼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这一刻,可谓万千瞩目于一身。
这是怎样一张脸!不是绝顶美人,只是中上之姿。但眉眼间的英气和冷凝以及周身现出的沉静和镇定气质便让她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曼陀罗。不娇艳明媚,却有着蚀骨的毒性和凌厉。她的凌厉似乎被刻意地收敛,但有些人天生便是一种在红尘之中受人瞩目的人,即便收敛也会英气逼人。令见者自恭自敬,不敢小视。
这一瞬间,似乎有许多人心里都隐隐地觉得她还是要戴上面纱为好,这样的容貌太过瞩目。甚至她的锋芒都盖过了在场中所有人的锋芒,当然不包括她身边称之为夫君的男子。
男子目光平静,似乎对这种效果理所当然。
“染小王爷,看清楚了吗?本主可是你的故人?”云浅月目光平静地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似乎也被怔住了,仔仔细细地看着云浅月的脸,没有找出一丝一毫面具的痕迹。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易容高手,他游历在外七年,更是常年变换容貌易容,自然更是个中高手。如今面前这一张女子的脸半丝瑕疵也无。的确是真真实实的。他眸中一丝疑惑聚集,又散去,又聚集,又散去,脸色也跟着变了几变,片刻后,身子向后退了三步,对云浅月彬彬一礼,这一礼没有丝毫缩水,结结实实,语气诚然微露歉意,“是轻染唐突了楚夫人!还望楚夫人海涵!”
这就是夜轻染,虽然魔王心性,张扬不羁,但能进能退,能伸能缩。
“染小王爷不再说本主是你的故人了吧?”云浅月看着他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