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以后没人在的时候你也要喊我哥哥!”南凌睿转过头对云离正色道:“我才是小丫头的亲哥哥!”
云离明白,从善如流地点头,微微一礼,恭敬地喊了一声,“哥哥!”
南凌睿顿时笑了,伸手拍拍云离的肩膀,笑道:“云王府世子这个位置大约是生来就该是你的,我们谁也待不住。走了一个真的我,换来了一个假的云暮寒,如今他也走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希望你能坐得久一些。”
“说什么呢!他自然能坐得久!”云浅月白了南凌睿一眼。
“那可不一定,小丫头,这天可马上就要乱了。云王府以后还存不存在还是个事儿,这云王府世子就更值得考量了。”南凌睿不以为然地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小妹妹,你还记得你三岁那年在御花园摔了一跤,躺在地上哭鼻子吗?当时还是我正巧路过拽了你一把。”南凌睿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眼睛忽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凌睿,须臾,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记得!”
南凌睿顿时笑了,“十年前我叫云暮寒,后来就一直叫南凌睿。不过这个身份估计到死也换不回来了。你既然嫁给了云离,就是我弟妹,不是什么皇室的公主,而是云王府的媳妇,以后没人的时候,也喊我哥哥吧!”
“是,哥哥!”七公主也和云离一样,恭敬地喊了一声。
南凌睿顿时满意地笑了,伸手入怀,掏出两颗糖果,塞给云离和七公主一人一颗道:“真乖,哥哥请你们吃糖!”
云浅月一脸黑线,抬眼望天,她真不想认识这个人。
云离和七公主接过糖,对看一眼,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齐齐道:“谢谢哥哥!”
“臭小子!”玉青晴笑骂了一句。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这个臭小子不着调都是跟你们学的!”一直没说话的云老王爷骂了一声,一副再不想看他们的样子。
“糟老头,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南凌睿大乐。
“别跟我说话,看到你就心烦!我老头子这一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儿子儿子留不住,孙子孙子留不住。好不容易有个臭丫头孙女陪着我,这还成人了,之后就要嫁人了。”云老王爷骂了南凌睿一句,面色大为伤感。
“公公,都是我不好,让您辛苦了!”玉青晴过意不去地看着云老王爷。
“得了,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臭小子娶了你这样的媳妇,我们云王府祖坟冒青烟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云老王爷摆摆手,“你们虽然都不在我身边,但我知道一个个的活着好就知足了,我还能活多久?关键是你们的日子还长。”
“公公,您一定长命百岁的!”玉青晴眼眶微红。
“那是骗鬼的话!”云老王爷挥挥手,对她道:“大喜的日子,不兴哭,你快给小丫头绾发,之后让她赶紧滚去福寿山,景小子估计已经走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将福寿都占了,怎么也要匀给小丫头点儿。”
“到底是自家的孙女!我还以为容景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的孙子呢!”南凌睿道。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挖了南凌睿一眼,“他比起强多了,若是可以,我老头子才不要你这个孙子,就要景小子公主,后宫满了全文阅读。”
“真可惜啊!谁叫你没容爷爷命好来着!”南凌睿故意气云老王爷,“我就算是根白菜,你也得算着。”
“你个臭小子!”云老王爷抡起拐杖就要去砸南凌睿。
“睿儿,不准气你爷爷。”云王爷出手拦住云老王爷的拐杖,训斥了南凌睿一句,又对云老王爷道:“爹,多少年了,您用拐杖打人这个毛病怎么还不改?”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改不了了!若是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东西,当年我就该将你塞回你娘肚子里去,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个臭小子了,一窝子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
云王爷立即噤了声。
南凌睿撇撇嘴,也不再说话。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这老少父子爷孙三人待在一起,谁能怀疑不是亲的?有些东西估计就是根里传下来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惜这个糟老头子似乎不明白。
玉青晴给云浅月绾完发,满意地看了一眼,笑着道:“好了!”
“赶紧祭拜,赶紧滚去福寿山!”云老王爷吩咐。
云浅月本来还想拉着她娘酝酿一番母子亲情,闻言被这句话扼杀了个精光。祖嗣的暗人现身,先是读了族谱,之后引领着她挨个祭拜列祖列宗。
一番祭拜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出了祖嗣时,已经辰时,云浅月由众人簇拥着前往云王府大门口。
云王府大门口早已经准备好车碾。云浅月由七公主和云离陪着上了马车,云老王爷年纪大了,不再去福寿山奔波,只云王爷带着云王府众人跟随云浅月前往福寿山。
大约是城中的百姓都前往福寿山的原因,京城的街道异常的静寂。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子向车外望了一眼,大街上家家门前紧闭,只零零散散几个人影在街上走动。她落下帘幕,想着每一件大事儿的发生前奏大抵都会如此。有些是巧合的征兆,有些是必然的征兆。她轻轻叹息一声,明日不知道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妹妹,你气色不是很好,不舒服吗?”七公主轻声问云浅月。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十五年过得真快,呼啦一下子就长大了。”
七公主闻言掩着嘴笑,揶揄地道:“你是觉得快,我看呀,有人没准就一直觉得慢呢!那日我与景世子闲话了两句,他竟然说他等了多年,他终于及冠了,你也终于及笄了。若是再不到的话,他就熬不住了。”
云浅月闻言脸一红,也笑了,“真是不知羞,这话也能随便说。”
“都说景世子城府颇深,他的心思谁也猜不准。依我看啊,是很好猜才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将你娶回家。”七公主好笑地道。
“我也想嫁给他,我们两心相通,明明很简单,可惜这偏偏是最难的事情。”云浅月也笑了,语气有些淡。
七公主收了笑意,低声道:“我也觉得你和景世子最配,甚至天下人如今都觉得你们最配,可是偏偏你和皇室有婚约,父皇将那个婚约架住在了七哥的身上,若是换任何一个人,你们都会容易一些,偏偏是与你纠缠极深的七哥。你们才会如此难。”
云浅月“嗯”了一声。
七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暗了下来,又对云浅月低声道:“妹妹,你说二哥和四哥今日会死吗?”
云浅月一怔,看向七公主风流狂少。
七公主微微抿着唇,看着她道:“我真不希望他们死。那一把椅子真有那么好?这些年我自认为我是活得最清醒的那一个人,清醒地看着皇宫内外的所有人挣扎,包括父皇。他坐在那个至尊的位置上雷厉风行呼风唤雨一生,可是到老了不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百年之后,他也不过是天圣史志上一个封号而已。日日不得闲,处处筹谋算计,我真没看到他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了。”
“我们是没看到它的好,但男人的心,和女人不一样。”云浅月淡淡道。
七公主看着她,似乎很是不解,等着云浅月解惑。
“女人的心,可以小到心里只装一个男人,男人的心则可以大到装下整个天下,包括女人。这就是区别。”云浅月声音有些清凉,“万里江山如画,歌载一世千秋,多少男人不想呼风唤雨,站在高处,谱写一世基业,在史册上千载留名?没有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七公主皱眉,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景世子呢?景世子对你之心,天下皆知。”
云浅月忽然一笑,偏头看着七公主,笑问,“嫂嫂,你想说什么?”
七公主摇摇头,“我就是不了解,这个天下间,总有例外的男人吧?我认识的这些人里面,二哥、四哥、七哥,以及那一众的哥哥弟弟,没有一个人不汲汲营营,想要那个位置,有能力的人就去争皇,没希望的人,就帮着有希望的争皇,最后无非是想谋得个王爵。即便是德亲王府的夜轻染,孝亲王府的冷邵卓,就连云离,他也是想尽全力保住云王府。这些年,我都能看得明白,但独独景世子,我看不透。”
“怎么个看不透?”云浅月依然笑着问,“刚刚你不是说他的心思很好猜吗?”
“他的心思很好猜和他看不透不同。”七公主摇摇头,慢慢地道:“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父皇和七哥不准备你脱离皇家,他爱你,为你争,说得过去,他的心思摆在明处,敢于和父皇、七哥面前明目张胆地对你好,无视皇权,甚至是他将自己的高贵凌驾于皇权至上。让天下人都对他仰望。不是因为他是荣王府世子,而单单是因为他是容景而已。但正因为都摆在了明处,所以,才让人看不透。我有时就在想,景世子要的除了你外,还有什么。”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笑道:“嫂嫂觉得除了我,他还想要什么?”
七公主看着云浅月的笑脸,见她笑得深,她心思一动,立即道:“妹妹,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将我的想法说与你听而已。若我说得不妥当,你听得不顺耳,全当我没说。”
云浅月轻笑,“嫂嫂说得很好。我没听得不顺耳。你我是家人,又何必如此虚套。”
七公主松了一口气,道:“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看着越简单,背后越不简单。妹妹你是通透人,所有事情,你都比我看得明白,对于景世子,你也比我了解的多。想必我今日的话多此一言了。但我还是想说,景世子要的,应该是不只你。”
云浅月笑而不答。
七公主看着她,从头到尾,云浅月除了笑意深一些,再没多余的表情,她心里一叹,低声道:“夜氏江山百年,早晚有终结之日。对于谁坐那个位置,于我都没有干系。即便天下大乱,江山易主,那也是夜氏气数已尽。但我终究是希望哥哥弟弟们能好好的活着。”
“嫂嫂的想法很好,那今日我们就一起为他们祈福吧!”云浅月淡淡道。
七公主点点头,叹道:“也许只是期望而已,哪里能不染血?他们所做的事情可是谋逆大罪,父皇是不会饶过他们的,七哥和染小王爷在,他们不是对手,没有活路!”
云浅月不语冥王大人,桃花朵朵最新章节。
“除非……景世子和你救他们。”七公主又补充道。
“我不会救,容景救不救,我就不知道了!”云浅月摇头。
七公主不再说话,面容露出伤色。
云离一直坐在二人对面,静静地听着,此时见七公主神情,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别多想了,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选择,是谁都左右不来的。你早已经被皇上舍弃,云王府若是崩塌,有朝一日砍头,也不会少了你一份。所以,已经是这样,我们只求最好的结果吧!”
“嗯!”七公主面上的伤色散了些,抬起头,对云离温柔一笑。
三人都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北城,前往福寿山。城外的路也无比安静。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福寿山脚下。
云离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对云浅月道:“妹妹,这么多人和车辆,今日京中的百姓们怕是都赶来了这里。”
云浅月顺着云离挑开的帘幕向外看去,只见山脚下已经积聚了密密麻麻的人,黑压压一片,将整个福寿山几乎添满。各府的车辆都已经早一步来到,人人衣着或华丽,或朴素,但脸上的表情都无一例外地一致溢满期待,一双双的眸子隐含兴奋和激动,她想着万人亦不为过,有万人观看她和容景的及笄及冠之礼,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成人礼的最大排场了。
“来得真慢!”容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在她的车辆左侧方,停着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车前站着容景。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腰束玉带,腰间配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佩,通身上下再无多余点缀,却偏偏在万人中,有着异常的惊艳的倾世无双之美。
云浅月又想起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云浅月正痴然间,容景已经来到了她的车前,对她伸出了手。
云浅月将手放在他手心里,刚放进去,便被容景紧紧攥住。轻轻一拽,她被拽下了车,脚刚站稳,他便已经拉着她向山上走去。
云离和七公主对看一眼,双双下了车跟在二人身后。
在福寿山举办及冠及笄之礼本来就千古罕见。更加上又是这样一对传言得天下皆知互许终身的男女,更是罕见。
这一刻,万人的目光都定在二人的身上。
这一刻,关于玉子书和云浅月那些风月之事,移情别恋的传言尽数被人们抛诸九霄云外,每个人眼中能看到的只是那两个人,心中能记起的,也只是那“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也只是那“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的誓言。
容景拉着云浅月的手,脚步轻缓,每一步走得极其沉稳,他面色依然是容颜如玉,如诗似画,但是这一刻的容景,还是与往日不同,没有了漫不经心,也没有了云端高阳的淡薄,他周身的气息都不再是闲散随意,有的只是似乎从他心底溢出的重视。
从来未有过的尊崇和重视。
云浅月偏过头,看了容景一眼。
容景的目光一直看向山上,眸光沉静,似乎感应到了云浅月的目光,偏头向她看来,见她盯着他,对她微微一笑,声音如春风般的和暖,“云浅月,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成人,今日你我成人礼,我要一直握着你的手走上山,从今以后,你这一生,都会属于我,我也会属于你重生之天价村姑。”
云浅月心下动容,不由得被他那一双暖如春风的眸子吸进去。但还是不想就这样被他一句话而打动,撇开眼睛,嘟囔道:“今早荣王府的膳食里面放了蜜糖吗?”
容景轻笑,微微凑近她耳边道:“你说得对,放了蜜糖!”
云浅月用手推了他一下,“离远点儿,多少人看着呢!”
“不怕!”容景笑着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向山上走去。
云浅月不再说话,跟着他的脚步。无论是山上山下多少人目光看来,她的手都被他握在手中。这样不合礼数,这样有违世俗,这样男未婚,女未嫁,男女授受不亲,但早已经被他们打破。即便是这象征了帝王皇权尊崇于世的福寿山,也不过是见证他们两心如一而已。
云浅月不想去想这样象征皇权的福寿山,老皇帝为何会答应了容景和她在此举行及冠及笄礼。也不想去想这些日子容景在暗中做了何种的筹谋,才有今日他牵着她的手一起上福寿山,更不想去想关于夜天倾和夜天煜今日反了老皇帝,容景在这中间扮演了何种的角色,是帮,还是推动,还是冷眼旁观,还是作壁上观。更不去想,今日夜天逸、夜轻染、冷邵卓、容枫等等人都在坐什么?是在山上,还是在京中……
这些她都不用去想……
若是这世界上没有路,她眼前没有路,非要走出一条路来的话,那么她那条路一定是一个人。那个人就叫做容景。
不去想,这一条路上走过了多少帝后。
不去想,这一条路上埋葬了多少皇权。
不去想,这一条路上今日一行,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不去想,明日星移斗转,天地色变,谁还活着,谁已经死去。
不去想……
“想什么呢?”容景似乎感觉到了云浅月前所未有的安静,忽然偏头对她询问。
云浅月对他一笑,笑容璀璨烂漫,语气在清冷如霜的风中轻柔绵软,仰着脸看着身边如玉无双的男子,笑着问,“我在想,我成人了,你也成人了!”
容景眸光闪了闪,看着她低笑,低柔询问,“所以?”
“所以明日我要准备打一对钻戒。”云浅月道。
“钻戒?那是什么?”容景看着她。
“不告诉你!”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偏过头,脚步轻快地反手拉着容景向前走。
容景向山上看了一眼,笑道:“我到山上去问一个人,他一定知道。”
云浅月知道他问谁,立即回头恶狠狠地道:“不准问,你问了,我就不打了!”
容景无奈一笑,妥协道:“好吧!那你要快些让我见到你说的钻戒。”
云浅月“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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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一起成人
容景再不说话,拉着云浅月缓缓向上走。
云浅月一边想着钻石的形状,一边细细地摸着容景的手指,衡量他指圈的大小。那一世她没有机会得到爱情,更没有机会戴上钻戒,这一世,她愿意亲手打磨一对钻戒,戴在这个如玉无双的男子手上,一生一世。
无论他是谁,是荣王府世子,或者将来某一日身份改变,他都是容景,她愿意去相信去爱去相守一生的男人而已。
福寿山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远远看来就像是大佛的两条手臂,他们走在一条上山的手臂上,像是大佛张开臂膀,接纳他们。
风吹来,风不冷,山色霜白而不寒。
山上山下万千人海,万双眼睛,却似乎天地静寂,只有他们两个人。
云浅月的心在这一刻无比平和澄净。
“云浅月,你的手好暖!”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如霜白之中的那一片云,幽幽静静,温温润润。
“你的手也暖。”云浅月偏头看着容景,每看一眼身边这个男子,这一张如玉无双的容颜,每听一次他的声音,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受他蛊惑。
“你说的那个钻戒是戴在手上的吗?”容景笑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挑眉看着他,他不是不知道吗?难道知道?
容景也对她眨眨眼睛,拉着她的手递到她面前笑道:“你一直测量我的手指,这么半响过去,如今可测量准确了?”
云浅月脸一红,愤道:“你这么聪明干什么?”
“哎,你这么不聪明,我若是不聪明一些怎么行?”容景放下手,轻轻叹息一声。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心却暖了下来。这就是容景,如此聪明,如此这般……让她怎能不爱?爱上他,从来就不是偶然。
“百年前,前朝的皇后最喜欢这福寿山,更喜欢福寿山上的桃花,可惜福寿山虽然山水极好,但就桃花繁衍不起来。皇上十分宠爱皇后,于是命人研究福寿山土质,用了大约三载,终于将福寿山的土质调和成了适合桃树生活的环境。两年后,福寿山漫山遍野开了桃花。那时皇后已经怀孕,皇上怕她在皇宫憋闷,便在福寿山给她建立了一座行宫。皇后在福寿山行宫住了十个月,诞下一名麟儿。皇上大喜,封为太子。”容景慢慢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容景。
容景目光看向山上,眸光清清幽幽,不看云浅月,伸手一指半山腰大佛的胸膛处,温声道:“那座行宫当年就建在那里。”
云浅月顺着容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天与山相接处,无尽苍茫。
容景放下手指,淡淡道:“始祖皇帝建立天圣皇朝后,虽然保留了福寿山的观天台,但是却命人拆除了那座行宫。所以,如今你看不见了。”
云浅月点点头,对于前朝秘辛,她知之甚少。始祖皇帝建朝后,命人大肆销毁了前朝旧迹和书籍,如今仅存在世上的少之又少,而她又不是过分探究历史之人,所以,便也不知。不过他是听闻前朝帝后极其恩爱,后宫三千粉黛,帝却独爱后一人,后诞下一子,后来其子在三岁时走失,找了一年也未找回,后因此大病,不久后郁郁而死,帝伤身,日日思念后哀之念之,以至于久思成疾,正事荒废,才致使朝局涣散,后来有异心着蠢蠢欲动,后来帝也早殇,随后而去。因为帝后只此一子,那一子走失,所以帝后无继承人,致使天下大乱。各地异军突起,天下烽烟乱,你争我夺,民不聊生。二十年后,始祖皇帝带领群雄,平定大乱,藩王小国,齐齐归属,才得天下盛世。关于前朝乱史,她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相比于当朝的始祖皇帝和贞静皇后的假恩爱,前朝末代的帝后才是真正的一心人。”容景看着那处空荡之地,眸中静静,嘴角却微微嘲弄地道:“只可惜天不与他们,数年才得一子,不想那子不是他们的福分,反而是祸根。若那一子不失,后不是郁郁而终,帝不是思之焚之心脾,再无心活命,无心江山基业,那么,以帝天赋之才,华文天下,岂能有后来的天下大乱,始祖称雄?又岂能有这天圣百年?”
“前朝帝后早殇,太子失踪,后来再不寻踪迹,都说时也,运也,命也。照你这个说法,大抵如是。”云浅月微微叹了一声。的确,相比于前朝末代帝后,天圣始祖皇帝和她的太姑姑贞婧皇后,就简直是天河和水洼的区别。始祖皇帝将他对贞婧皇后的爱渲染得独一无二,但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却是知道,那不过是假象而已。荣王府有人对月到天明,荣华宫有人日日对长灯。相思相望不相亲,争教两处*。
“始祖皇帝夜氏,不过欺世盗名而已。”容景声音微冷,如凝了一层清霜,“这世间有真君子,也有真小人。还有披着君子外衣的小人,称其友,却筹谋其国,夺其家,毁其业,抢其所爱。最后又用天下大仁大义胁迫与人,灭其志,毁其魂,亡其身,埋其骨,永世不得翻身。”
云浅月一怔,看着容景,见他声音平静,面色平静,但一双眸子却似乎碎了一层霜雪。周身气息依然平和,但骨子里面却透着冷如冰封的冽,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了他一下手。
容景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眸中的清霜顷刻间退去无形,周身的冰封气息也顷刻间化去,他对她扯开嘴角,绽开一抹温暖的笑意,轻声道:“云浅月,我幸好有你。”
云浅月看着他,一时间无言。
“刚刚吓到了?”容景微微侧过身子,柔声询问。
云浅月摇摇头,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伸手抱住容景的腰,也不理会万千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们,埋进他怀里,将他抱紧,低声道:“容景,你会一直有我的。”
容景面色微微动容,须臾,莞尔一笑,低头看着她,眸光和煦,“我自然知道我会一直有你。我生,你生,我死,你死。总之这一辈子,你被想逃出我的手心。”
“我本来也没想逃!”云浅月嗅着他身上清雅如莲的气息,低低地道。
“那是最好!即便你逃,我也会将你紧紧抓住,不松手。”容景笑道。
云浅月摇摇头,语气郑重,“我说了我不会逃的,你耳朵不好使没听清吗?我说的是不用你抓紧,我也不会逃。”
容景笑容蔓开,眸光顷刻间如碎了春水般的温柔,语气暖如春风,“那我就放心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忽然想这样抱着他,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心意。不管以后江山如何失色,天下如何烽烟战乱,她会一直陪着他,陪他到死。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呢!你确定要一直这样抱着我?”容景笑问。
云浅月埋在他怀里不出来,蛮横地道:“那又怎样?”
“反正云王府浅月小姐纨绔不化没人夸,做的出格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容于世俗的风月之举,但我还算是行止端正的良好臣民,本世子极其爱惜自己的名声,这样似乎不太妥。”容景笑道。
云浅月闻言翻了个白眼,仰着脸看着他,“容公子,你有多爱惜自己的名声?”
容景伸手扶额,似乎思索了一下,笑道:“极爱惜。”
“有多极爱惜?”云浅月问,“比爱惜我如何?”
“自然不及你!”容景含笑道。
“那不就得了,再让我抱一会儿!”云浅月重新埋进他的怀里。
容景似乎无奈一叹,轻笑一声,不再说话,自然也不推开她。眸光暖暖的笑意和嘴角勾起的月牙弧度泄露了他此时极好的心情。
云浅月埋在容景怀里的脸也笑容蔓开。
山上山下万人的目光定在那二人身上,本来还赞叹二人一个如玉无双,云端高阳,一个清丽脱俗,玉容颜色,齐齐在赞叹二人般配,突然间就看到云浅月扑进容景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都忍不住齐齐惊呼一声,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荣王府景世子和云王府浅月小姐虽然倾心相爱的名声早已经传扬得天下皆知,但是这等大庭广众之下的越距之举还是第一次,令所有人齐齐睁大眼睛,震得眼前花了花。
但不得不承认,月牙白锦袍和紫色阮烟罗,两人相拥在一起,男女皆是无双风华,这一道风景谓之世间最美。再无人能有他们这一刻的倾世华彩。
“我们再不上去的话,山上面的人该等急了!”过了片刻,容景低声道。
云浅月放开容景,离开他的怀里,便感觉到无数目光定在她身上,她脸微微一红。
“以后多这样锻炼几次,你的脸就不至于红了!”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的脸,红如烟霞,娇艳异常,他心神微微一荡。
云浅月脸更是红了红,羞瞪了他一眼,愤道:“你这是骂我脸皮厚呢!”
容景低笑,握住云浅月的手,向上走去。
云浅月见他不语,也不再言语,跟着他脚步上前。
如今这福寿山半株桃树也无,一切前朝的痕迹都不得见,百年前前朝帝后那一场倾世之恋记住的人还有多少?如今天下百姓都被始祖皇帝所渲染的爱情蒙骗。那一场江山乱世之后,留下的只有对始祖皇帝夜氏的歌功颂德,而有多少人知道这中间埋葬了帝后情深不悔,太子离奇失踪,荣华公子和贞婧皇后爱而不得的情意?
夜氏,这个姓氏,她一直厌恶,如今,更是厌恶如斯。
登上福寿山,山上早已经聚满了人,皆是朝中权贵,举足轻重的人物,一直不出府门的容老王爷高坐在一处,另外德亲王、孝亲王、秦丞相等也在,其中外来贵客东海太子玉子书、南梁太子南凌睿、西延太子西延玥、南疆叶倩公主和驸马,以及各小国的使者,都已经高坐亭台之上。
高台之上,不止人人衣着光鲜,观天台也被装饰得极为鲜华。
入眼所见,全部都是及冠及笄之礼一应物事,无一不是最好。
云浅月扫了一眼众人,没有看到夜天逸、夜轻染、夜天倾、夜天煜、甚至皇室的几名小皇子无没在,年轻一辈的只有冷邵卓和容枫坐在一处,她敛住眸光,心里一笑。
这时,云王爷带着云离、七公主等人从另一条道路上了山。
“云浅月,你也未免太旁若无人了吧?若本公主没记错,景世子如今可还不是你家的呢,大庭广众之下,万人目光看着你,你对他搂搂抱抱,你羞是不羞?”叶倩当先开口。
“早晚是我家的,我羞什么?”云浅月理所当然地道。
叶倩愤了她一声,“不认识你这个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女人!”
“你就知道害羞为何物?”云浅月瞪了叶倩一眼,对云暮寒道:“哥哥,管住你的女人!她大约早就想抱你了,可是不敢,如今看到我抱容景,她这是嫉妒!”
云暮寒脸一红,轻咳了一声。叶倩脸也一红,刚要说话,被云暮寒出手拦住,他微微一笑,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二人道:“吉时快要开始了!别耽误了时辰。成人之礼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叶倩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云浅月笑容蔓开,灿灿一笑,“哥哥说得对,自然不能马虎!”话落,她对身着礼仪官服饰的一位大臣道:“准备开始吧!”
“是,浅月小姐!”礼仪官连忙点头,恭敬地对容景和云浅月道:“先拜天,再行束发冠礼,之后行及笄之礼。景世子,浅月小姐,您二人世子在先,您在后,这样安排可妥当?”
“妥当!”云浅月点头。
容景含笑点了点头。
“七皇子刚刚派人传来话,说皇后娘娘也想来观看浅月小姐的及笄之礼。亲自给您加笄,如今已经在路上了,因为皇后娘娘身体原因,车行不能太快。所以大约会晚到些时候。不过应该能能赶得上您的及笄之礼的。”礼仪官又道。
云浅月一怔,“姑姑也要来?”
礼仪官点头,“七皇子派人来传话是这样说的!他照料皇后娘娘,一起沿路赶来。”
云浅月看向云王爷和云离,“父王和哥哥知道姑姑要来吗?”
云王爷见云浅月看向他,笑着点头道:“你姑姑自然要来的!怕你阻止不让她来,便不准我和离儿告诉你。你姑姑这些年对你一直视为己出。定然不想错过你的成人礼。”
云离也点头,“姑姑嘱咐我数次,让我不准告诉你。”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笑着对她点头,温声道:“有七皇子在,姑姑不会出事。她不想错过你的及笄之礼,就由了她也没有什么不可,否则也许会引以为憾事。”
云浅月微微紧张的心放松了些,点点头,“姑姑能来,自然最好。我只怕她奔波上山,身体受不住。”
“你姑姑还没那么娇弱!”云王爷摇摇头,“不用担心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想着居然是夜天逸亲自和她姑姑一起来。这中间又有怎样的谋算?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夜天逸不会害她姑姑。无论她和他已经闹崩,冷了心,狠了情,但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
礼仪官看着沙漏,吉时已到,他高喊了一声,“拜天!”
山上所有人都起身,容景和云浅月手里各拿了一束高香点燃。站在观天台的最高端,对着天空拜了一拜。他们之后,上山的贵客们亦是象征性地轮番拜了一拜。
之后给容景行冠礼,古代男女的冠礼一般都由父亲主持。但荣王早逝,好在容老王爷在,于是容老王爷发话,亲自为容景加冠。又因为冠礼一般为三次,容老王爷给容景加冠后,可以指定在场的贵客为其二加冠。
容老王爷还未指定,南凌睿便站了起来,风流无比地笑道:“这二冠本太子给景世子加吧!本太子和景世子相交甚好,本太子身份也不辱没了景世子,不知景世子可有意见?”
众人都看向南凌睿,暗暗想着这南梁睿太子行事风骨和寻常为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天下人这些年一直以来将他视为风流太子,他也一直以风流太子自诩,可是两个月前凤凰关天水崖水闸崩塌,天下人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南梁睿太子的手腕。本来因为蓝家闯龙潭虎穴阵的退婚之举就深得南梁百姓的民心,如今凤凰关之事日夜不眠任劳任怨衣不解带与士兵百姓同吃同睡的睿太子更让天下百姓刮目相看。他一直行事只凭喜好,睿太子心思不定的传言也在民间广为流传,他某种时候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一样,常常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举。所以,今日他不等容老王爷指定就站出来要给景世子及冠,虽然礼数不对,但想到他的随性而发的个性,众人意外了一下之后,便也不觉得太意外。
“景之荣幸!多谢睿太子!”容景含笑点头。
南凌睿喜滋滋地接过冠冕,正儿八经,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给容景加上了二冠。
云浅月看着二人,一个笔挺而站,安安静静,一个喜滋滋为之加冠。她心里明白,南凌睿给容景加冠,这是认可了容景和她的关系。他这个哥哥,嘴上说着容景如何如何黑心不好,但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二冠礼毕!”礼仪官高喊了一声。
南凌睿放下手,歪着头看了容景一眼,满意地一笑,转身走回了座位。
“这三冠礼……”容老王爷看向容景。
“三冠礼我来!”云浅月看着容景,清声道。
容老王爷一怔,“小丫头,你今日及笄,还需要别人为你及笄。这可不合礼数!”
“哪里有那么多礼数?”云浅月看着容景,眼睛定在他身上不移开,问道:“容景,你要不要我给你加冠。”
“好!”容景温柔一笑,缓缓点头,眸光如碎了春雨的温柔。
容老王爷知道阻止不了,便摇着头笑了笑。
云浅月走上前,为他加第三次冠。她眸光专注,动作轻柔,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缓慢得如放慢镜头,这一刻,似乎漫过了漫长的十几载光阴,那些过往的或斗眼,或纠缠,或躲避,或打架,或甜蜜的片段一一呈现。这一刻,才知道他们原来共同拥有的记忆已经如此多,多到数不过来。
“小丫头,你怎么给弱美人加冠?”夜轻染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山下传来。
云浅月将冠冕摆正,又给容景细细地捋顺了有两根散乱的青丝,才放下手,也学着南凌睿的样子对容景歪着头看了一眼,满意一笑,才缓缓回身,只见夜天逸扶着皇后,夜轻染跟在二人身后,身后跟着荣华宫侍候的宫女太监等皇后仪仗队走上山,她对皇后上下打量了一眼,见今日的姑姑一身皇后盛装,气色被脂粉掩盖,没有那两日所见的憔悴,脸色稍好。她笑着喊了一声,“姑姑!”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众人齐齐起身见礼。
“都免礼!”皇后摆摆手,笑看了容景一眼,对云浅月笑着问;“小王爷问得对,你今日及笄,怎么居然还给景世子加冠?”
“他及冠,我自然要亲手给他加一冠。以后才能对我死心塌地,一心一意。”云浅月走过去,从夜天逸手里接过皇后,扶着她道。
夜天逸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涌动了一丝什么,转瞬即逝。
“小心思!景世子也由得你胡闹。”皇后笑骂了一句,问道:“景世子已经是第三冠了吗?”
“嗯!”云浅月点头。
“看来本宫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景世子福分贵与天齐,也不差本宫这一个祝福。”皇后笑了笑,对礼仪官询问,“下面该月儿了吧?”
“回皇后,是该浅月小姐了!”礼仪官立即回话。
“好,那就赶快开始吧!”皇后松开云浅月的手,容老王爷、德亲王、孝亲王等人连忙将她请到上座。她缓缓坐下身,与玉子书、西延玥、叶倩、云暮寒等人一一颔首,几人亦是齐齐回礼。
“浅月小姐及笄之礼开始!”礼仪官高喊了一声。
众人都安静下来。
“这一及笄之礼就让由皇后娘娘吧!”云王爷对皇后道。
皇后摇摇头,“还是哥哥来吧!我今日就是来观礼而已。生父之恩,贵重于天,自然要行这一冠之礼。”
云王爷摇摇头,“这些年你在浅月身上费的心思比我多,我相信浅月这丫头也是愿意让你为她及笄的。”
“是啊,姑姑,你和我父王都是长辈,由你来我自然求之不得。”云浅月对皇后道。
皇后闻言不再推脱,起身站了起来,站在云浅月面前,给她及笄。金色的凤钗别在她发间,她一滴清泪落下,但脸上却带着笑容,对云浅月道:“我家的小姑娘长大了,真好!可惜,不知道姑姑能不能看到你出嫁。”
“自然能的!”云浅月立即道。
皇后含着泪笑着点头,“那就好!姑姑也希望能看到!”
云浅月眼眶酸了酸。
皇后由关嬷嬷扶着走回座位,礼仪官喊了一声“一礼毕!二礼!”
“子书来!”云浅月看向上座的玉子书,对他喊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也都跟随云浅月的目光而去。
玉子书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走向云浅月。他步履翩跹,从高处下来,如九天之上流泻下来一抹滟华色彩,瞬间炫迷了所有人的耳目。须臾,他走到云浅月面前,从袖中抽出一根淡紫色的暖玉发钗,轻轻抬手,给她别在了发间。
云浅月静静站着,看着面前的男子。小七,玉子书,无论他是谁,都是她心底视为最重要的亲人。两世重生,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自有着和所有人都不同的重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们,关于东海国玉太子和浅月小姐的风月传言再度搬上众人心头。但面对这样的云浅月和玉子书,他们站在一起,不同于容景和云浅月站在一起的处处浓情爱意,亲密无间,他们则是透着淡淡的温情和相交甚深的圣洁,这一刻,关于流传了一个月的风月传言不攻自破。
他们站在一起,任何人看着他们都觉得般配默契,但独独没有那种穿透灵魂的爱恨。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玉子书缓缓地,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云儿,你该长大了!”
云浅月泪水忽然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她看着玉子书,他的玉容穿透时光交错的卷轴,忽然模糊不清,她咬着唇瓣,重重地点头,“嗯,我该长大了!”
这样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蕴含的寓意只有他和她明白。
前一世,她将事业的棋盘推向她所能到达的登峰,可只有她和小七两个人知道,她还是个孩子而已。这一世,她伪装自己,千方百计让自己在老皇帝在别人面前看起来像是个什么也不懂任性胡闹的孩子。如今,是该不必伪装,是该长大了!长大的不止是年龄,还有心。
“别哭!这样的日子,你该高兴!”玉子书用指腹撷去云浅月眼圈的泪水,对他浅浅一笑,转身走回座位。
这一刻,众人无声无息。
不是没有人亲眼见过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当众大哭,但这样无声的喜极而泣的落泪,不是那种梨花带雨,亦不是我见犹怜,但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一刻美极。
礼仪官呆了呆,才喊道:“二礼毕,三礼!”
“小丫头,这一礼是不是让我来?”夜轻染声音响起。
云浅月看了一眼夜轻染,不答话,移开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唇角勾了勾,缓步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对她一笑,“你给我加了冠,我自然要给你及笄。这样才公平。”
云浅月“嗯”了一声。
容景从袖中取出一只粉红色的桃花暖玉钗,刚一取出,四周就被暖玉钗散发出的粉色光华所侵染。云浅月清楚地听到四周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着容景手里的发钗,晶莹剔透,粉色的暖玉本身就少见,尤其是这柄发钗上的两片桃花瓣,栩栩如生,精雕细琢,半丝杂质痕迹也无。让她想起了早先他们上得山上时候,他给她说的那个关于前朝帝后在这福寿山种植了漫山遍野的桃花之事。
“喜欢吗?”容景轻声问。
“喜欢!”云浅月重重地点头。
容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发钗别在了云浅月的发间,眸光专注,动作轻柔沉稳。
“这不是前朝末代皇后那一支桃花玉凤钗吗?”孝亲王忽然惊奇地道。
孝亲王话落,云浅月清楚地听到又是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容景放下手,满意地看了云浅月发间的发钗一眼。才缓缓转回身,看了众人一眼,玉容沉静,最后目光落在孝亲王身上,温润含笑道:“冷王叔所言不错,这正是前朝末代皇后那一支桃花玉凤钗。”
孝亲王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见众人无人说话,他又将话吞了回去。
容景再不理会孝亲王,转回身,笑看着云浅月,温声道:“云浅月,恭喜你成人!”
云浅月笑容绽开,如霜雪中那一抹清丽莲花,她笑着抱住容景,软软糯糯地道:“容景,也恭喜你成人。恭喜我们一起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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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稳赚不赔
他十年与寒毒顽疾病魔做困苦挣扎,她十年隐忍伪装在皇权魔掌下倾扎。
从今日起,他们成人了!他病魔已经消失不见,她也不必再隐忍伪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十年,一路走来,慢慢岁月,走到今日,何等不易。
他几次险些放弃心灰意冷,她几次躲过皇权杀手死里逃生。
数度千回百转,纠纠缠缠,你避我躲,剪不断理还乱的十年,终于走到如今,两颗心走到一起,心定如一。这一刻,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自己心里的感觉。岂是一个不易可以形容?
云浅月眼眶发酸地在容景的怀里蹭了蹭,想蹭掉那种感性和酸意,但偏偏越蹭越多。
容景伸手将扑进她怀里的娇软纤细的身子揽住,如玉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云浅月,你千万别哭,否则这件衣服就归你洗。”
“就哭!偏不洗。”云浅月手下用力,拽了拽他的衣服,攥在手里,轻滑的布料,手感温滑,一如她的心。
容景无奈一叹,低声道:“都成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云浅月低低哼了一声,不说话。
容景看着她的模样,也不推开她,温浅而笑。
“小丫头,你羞不羞?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都被你当成死人了吗?”夜轻染不满的声音传来,听语气大有想上前将她拉开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