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看了二人一眼,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挑眉,“开始?”
“谁说这小子和我像我劈了他,朕可没有这么临阵脱逃的没出息样。”南凌睿不屑地瞥了玉子夕一眼,嘟囔了一句,“开始。”
几个人玩了起来。
玉子夕给人捶肩的本事极好,云浅月这两日身子是很僵,夸奖道:“不错啊,还有这个手艺。”
玉子夕得意地道:“那当然,我从小就用这一招来哄父皇,每次都将他哄得开心,我想要什么,他一高兴,就都赏了。”
云浅月轻笑,“原来是冲着赏练出来的。”
玉子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同时自然也是关注着那几个人的动静。
大约一盏茶后,容景慢悠悠的声音再度响起,“几位,还玩吗?”
那几人一时间没了声。
云浅月抬眼看去,几人眼前都没了赌注,所有的赌注都跑到了容景的面前,她想笑。这个人赌博的本事她早在雪山老人的院子里拉着华笙、花落等人赌博的时候就领教过。她自认为赌遍天下无敌手了,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这几个人不输才怪。
南凌睿哼了一声,“不玩了!”
叶倩、风烬、西延玥等人同时发出一声冷哼收场。
云浅月立即跑上前去轻点容景的战利品,玉子夕也不慢地跑上前,对容景笑嘻嘻地道:“姐夫,我可是帮姐姐捶了半天背,有奖励吧!”
“有!”容景毫不吝啬地拿起一块玉牌塞给了玉子夕。
玉子夕大叫一声,“哇,赚了赚了,这个玉牌可是一个银庄。本皇子这几日正没银子逛花楼呢!”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容景一脚踹了过去,“现在逛你的花楼去!别再这碍眼了。”
玉子夕领悟,暖味地看了二人一眼,拿着玉牌在南凌睿眼前晃了晃,施施然地走了。
几个人赌博,自然赌注不小。一个个身份斐然,自然不能拿出小家子气的东西。不是店面,就是银庄,再就是酒楼,或者歌坊。那个银装显然是南凌睿的。
云浅月当没看到几个人一脸郁闷,欢喜地将战利品收紧了自己的袖子。容景赢的,自然就是她的,她收拾完毕,回身笑眯眯地对几人道:“多谢哥哥们了,这贺礼都送了,还嫌弃不够另外加了些给我们,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好好收了。你们放心,一定物尽其用的。”
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死丫头!”
“得了便宜还卖乖!”叶倩愤了一声。
云浅月挥挥手,“几位累了吧?休息去吧!”
几个人输了东西,哪里这么容易走,一个个当没听见她的话,找了地方坐了。
容景也不赶人,转身走到香炉前,如玉的手轻轻往香炉里添了些东西,慢悠悠地道:“几位今日想必玩得累了,应该多多休息一番。”
他话没说完,屋中坐着的那几个人转眼间就冲出了房走没了赢。
云浅月看着珠帘晃动,噼里啪啦地响,顿时大乐。这几个人是怕了容景的半刻醉了。
房中静了下来。
云浅月走到门口关上房门,就见容景从香炉旁回身,微笑地看着她。
“真是黑心!转眼间就赢了人家这么多东西。”云浅月甩了甩袖子,噼里啪啦一阵响。
容景眨眨眼睛,“荣王府没钱了嘛,我要养你,自然不错过任何别人送钱的机会。”
云浅月斜睨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向大床走去。她才不相信荣王府没钱了。走到一半,忽然身子一轻,被容景拦腰抱起,她看着容景,容景对她眨眨眼睛,柔声道:“奉茶晚了,爷爷很高兴,没道理回门早了,去惹云爷爷不高兴。明日也晚一晚吧!”
云浅月立即道:“不行!”
“你说不行不作数。”容景话落,将她放在了床上,俯身吻下。
云浅月抗议,被吞进了肚子里。
鸳鸯帐暖,春意莹然,一室旖旎。
第二日起床晚了那是一定的!
云浅月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容景在她身旁睡着。她不想再上当,伸手推他,“今日回门,别太过分,起了!”
容景幽幽睁开眼睛,叹息一声,“你怎么不学昨日?”
听他的语气,还有些幽怨。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容公子,您有点儿出息行吗?日日在这温柔乡里,别磨没了你的英雄气概。”
“英雄气概?”容景挑了挑眉,认真地问,“我有这种东西?”
云浅月默了一下,“没有。”
“那不就结了,没有的东西,怕什么?”容景不知脸红地伸手搂住云浅月的腰,“今日春光又是极好,再睡片刻。”
云浅月伸手拿开他的手,“要睡你睡。”话落,她起身坐了起来。以前没觉得容景这么黏床,如今可算是领教了他容公子黏床的功夫,非一般人可比。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温香软玉不在,他自然也没必要睡了,于是也跟着起了。
今日回门,自然也需要盛装打扮。
凌莲、伊雪进来帮云浅月收拾,二人刚动手,便被容景制止了,摆手让其退了下去。二人不明所以,见容景亲自动手,才了然,笑着退出了房门。
云浅月想起昨日他不是太满意,不知道今日怎么给她折腾,遂由了他。
朱钗云鬓,翠玉珠华,环佩丝带,艳色织锦。
一番收拾,不比昨日的逊色,反而更胜了几分。
云浅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挑了挑眉,对容景道:“你不是就想将我藏着掖着吗?这是怎么开了窍了?”
“嗯,反省了一番,是牡丹总不能一直藏着。别人再眼馋,也是我家的。”容景道。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
“以后我日日为你绾发画眉。”容景环抱着她吻了吻。
云浅月勾了勾嘴角,点点头。她喜欢就这么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二人出了房门,比昨日的时辰只早了从荣王府到云王府这么一段路的时间。
院子里住的那几人不知道是依然在睡着,还是哪里去了。反正一个人影也没。
云浅月也不理会,跟着容景出了紫竹院。
荣王府大门口,早已经备好了车。车中装着新娘子回门带的喜礼。虽然云王府不缺这个,但过程总是要走的。
二人上了车,马车刚要启程,一辆马车从宫里来到,正巧堵住了路。
弦歌勒住马缰,对车内低声道:“世子,是宫里文公公的马车。”
容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和夜轻染定然是不让他们轻松悠闲的,事情来了很正常。
“奴才拜见景世子!”果然文莱的马车来到,他立即跳下车,对容景的马车恭敬一礼。
“文公公可有事儿?”容景温声询问。
“摄政王请景世子即刻进宫。”文莱道。
“我今日要带着世子妃去云王府回门。”容景淡淡地道:“宫里有什么事情,摄政王处理了就是了。我在不在,都是一样。”
文莱连忙道:“摄政王说这件事情很重要,非景世子去不可。”
容景挑了挑眉,“那就请摄政王稍等吧!我将世子妃送回云王府就去。”
文莱大着胆子道:“摄政王让景世子即刻进宫,景世子,要不您……”容景不答话,却是轻轻笑了一声。
文莱立即住了嘴,连忙道:“那奴才现在就回去禀告摄政王,说您稍后就进宫。”话落,他不再多言,连忙上了自己来时的马车,向宫里赶去了。不用容景吩咐,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向云王府而去。
车中,云浅月看了容景两眼,见他玉颜有些浅浅的暗影,她蹙了蹙眉,并没有说话。
今日的天比昨日还要暖,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容景和云浅月大婚的喜庆热闹显然还没有过去,大街上还有三五一帮,三俩一伙地谈论着关于这次举世皆惊铺就万里锦红的大婚,又有的谈论流水宴席多么多么美味,又有的谈论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没出席大婚,但是两日后却带着人包围了荣王府,后来御林军又撤退,荣王府没半丝动静等等。一时间这一场大婚,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马车穿街过巷,热热闹闹的人声,不喧嚣,反而令人觉得这才真实。
云浅月懒洋洋地躺在容景腿上,“从今日起,不得闲了吧!这才没两日呢!”
容景笑了笑,“你不总是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吗?一日里总有闲的时候。”
云浅月不置可否。
马车来到云王府,时辰正是巳时,距离午时还一个时辰。
云王府大门口,云离和七公主早已经得了消息,带着家眷们等在那里迎接新人回门。
当容景和云浅月从车中出来,云王府大门口顿时如洒下了一片光华。云离和七公主都惊艳了片刻,更何况云王府大门口的内眷和仆从下人们,人人如定住了一般地看着二人。
云浅月想着十几年如一日她都是一个模样,如今乍然改了,别说别人不适应,自己也不适应。她轻咳了一声。
云离当先回过神来,笑着道:“景世子,妹妹!”
“哥哥!”容景微笑地对容景见了一礼。
虽然大婚,容景娶了云浅月,但到底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云离能企及的。他微微侧开身子,避过了他的礼。对二人道:“爷爷一早就在等着你们了。”
“妹妹这副样子,真真叫人不敢认了。”七公主这时也回过神,亲热地挽了云浅月的手臂,接过云离的话道:“是啊,爷爷大早上就在等着你们了,快进去吧!”
云离对容景道了一声“请”,二人走在前面。
云浅月和七公主走在后面,她笑着道:“我这副样子也还是一个我而已。嫂嫂怎么就不敢认了呢!”
七公主看了前面的容景一眼,对云浅月压低声音道:“我终于明白了当初先皇为何非要将你留了嫁进皇室。你这般样子,连洛瑶公主都不及你。这京中可是真挑不出一个有皇后风范的人儿来。”
云浅月心思一动,这时才有些明白容景不再反对给她如此打扮的心思了。有些事情总要适应不是?她笑了笑,“我这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看着好看而已,其实里面一堆棉絮。做不得真的。”
“你说得也是!”七公主抿着嘴笑。
四个人两两聊着天,不出片刻便来到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屋中,云老王爷、玉青晴、以及云王府内眷称得上云浅月长辈的人都在,黑压压一大堆人。二人刚进了院子,云老王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臭丫头,有喜了没?”
云浅月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这个糟老头子!
七公主挺着大肚子扶住她,笑着打趣道:“看将爷爷急的,日日盼着你的肚子有动静。你快回答他,到底有了没?”
云浅月瞪了七公主一眼,对屋里怒道:“你要不想我现在就回我自己的家,就闭了嘴。回来一次你惹我生气一次。”
“都嫁了人了,怎么还是这副牙尖嘴利的泼猴子样。景小子,你是怎么调教的?”云老王爷冲着容景来了。
容景和云离正走到门口,玉镯笑着挑起帘子,他微微探头,迈进了屋,温润地笑道:“我哪里敢调教她?她调教我还差不多。家有悍妻啊!”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不听话休了她。”
容景摇摇头,“不行,好不容易娶回去的。费了不少银子。”
云浅月脸一黑,抬脚就去踹容景。因为费了不少银子才不休的?这个烂人!
容景轻轻避过,回头笑看着云浅月,温声哄道:“乖,现在可不能让你踢,脏了没法见人。回咱们家之后我随便你踢。”
云浅月狠狠挖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向玉青晴坐的地方走去。
容景笑了笑,走到云老王爷面前,正儿八经地喊了一声,“爷爷!”
云老王爷大声应了一声,顿时大笑,“这些年我老头子就恼恨没有你这么一个孙子,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容老头那个糟老头子日日显呗他有个好孙子,管什么?到头来还是要分我一半。”
云王府的内眷族亲旁支们都顿时纷纷恭贺,“恭喜老王爷得贵孙婿!”
云老王爷更是开心,从怀里拿出一卷书递给容景,“这个你收着。”
容景伸手接过,放入怀里,含笑道谢,“谢谢爷爷!”
云浅月瞪了云老王爷一眼,这个老头子,她以为这些年她将他的好东西都搜刮殆尽了,没想到还有藏着的宝贝。
容景来到玉青晴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母妃!”
玉青晴极为开心,一双凤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脸上笑得如一朵玉芙蓉,连连道:“和这个臭丫头一样喊娘。”
“娘!”容景含笑喊了一声。
玉青晴连忙应了,欢喜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羊皮纸递给容景,“这个给你。”
容景眸光微动,看了玉青晴一眼,伸手接了,揣进了怀里,道谢,“谢谢娘!”
云浅月扫见了那个羊皮纸上写了云族两个字,她顿时凑近玉青晴耳边,恶狠狠地低声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就这么偏心?嗯?”
玉青晴伸手拍拍云浅月的头,给出解释,“小景比你乖,这个东西得了也不会闯祸。哪里像你。”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至今对身体里云族的灵术还只懂得一知半解,而她娘到好,将云族灵术的秘笈直接给了容景了。她能不嫉妒吗?她这个女儿当的还没人家女婿亲。
一番认了亲,改了口。云王府旁支族亲走了个过场都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云老王爷、玉青晴、云离、七公主、容景、云浅月六人。
云浅月左看看,又看看,忍不住问玉青晴,“娘,子书哪里去了?”
“昨日来与我见了一面,便不知哪里去了。”玉青晴道。
云浅月蹙眉,忽然灵机一动,“他是不是去救罗玉了?”
玉青晴点点头,“说不准,也许是。那个小丫头我不救,夕儿不救。她从小就和子书亲,子书不可能不救她的。”
云浅月想着都是亲兄弟姐妹,但也有个生疏远近的。她还记得在河谷县的时候第一次见子书。他对罗玉极好,显然最疼爱这个妹妹。
几人话了会儿家常,便是午时,云老王爷命人摆了膳。
吃到一半,玉镯在外面禀告,“景世子,宫里的大总管来了,说请您即刻进宫。”
“饭还不让人好好吃了。”云浅月“啪”地放下筷子,问道:“他说什么事儿没有?”
玉镯摇摇头,“文公公没说!”
“你去问问他什么事儿,就说是我说的。问明白重要了,今日就让他进宫,不重要的话,就不进。”云浅月来了火气,“今日是我回门的大日子,她三催四请,当我软柿子好欺负吗?”
玉镯连忙应了一声去了。
容景给云浅月捡起筷子,笑了笑,“好久没见到你发脾气了,还有些不适应。”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多时,玉镯回来,站在门外禀告,“回小姐的话,文公公说了,是六公主的事情。”
“她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去!”云浅月恼怒地道。
玉镯轻声道:“这事情涉及到了景世子,六公主在景世子和小姐您大婚那日出了宫,在荣王府喝喜酒,之后就再没回来,宫里人瞒了两日,才慌了神,找到了摄政王和染小王爷那里。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命人查了,这一查不要紧,查到了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容翼和三老爷家的大公子容喆身上,六公主被他们轮流给……糟蹋了。”
云浅月一愣,看向容景。
容景慢慢地放下了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七公主腾地站了起来,看向外面,不敢置信地问玉镯,“你说什么?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镯低声回话,“是真的,文公公不可能拿这件事情骗奴婢。据说如今的六公主还在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容翼的别庄呢!那别庄就在城外,如今被染小王爷的人给围住了别庄。人赃俱获。”
七公主身子向地上倒去。
云离连忙伸手扶住七公主,宽慰道:“你先别急,本来六公主那样子,早晚都会出事儿,你急也没用,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七公主闭了闭眼,靠在云离的怀里,没说话。
云浅月想到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容翼和三老爷家的大公子容喆,那两个人都是好色之徒。当初她启动凤凰劫失忆的时候第一次被容景弄去荣王府学识字,出来的时候那二人在紫竹林外的木桥上拦了她,对她别有居心,但后来因为容景,那二人避得她远了,再不敢惹她。如今做出这等事情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六公主虽然不招人待见,但那也是金枝玉叶。更何况还是一支许了孝亲王府小王爷的金枝玉叶。这件事情不知道到底是人下的套,还是他们两个真是猪油蒙了心,觉得玩一个公主也无所谓,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事情来。她看向容景。
容景起身站了起来,对外面问道,“如今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在哪里?”
“据说在宫里等着您!”外面的玉镯道。
容景偏头看向云浅月,眸中没什么情绪变化,温声询问,“你是在府中等我回来接你,还是与我一起去?”
云浅月立即握住他的手,“我与你一起去!”
“好!”容景不再多言,拉着她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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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其罪当诛
云浅月早就拿定了主意,如今嫁给了他,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让他自己顶着。
容翼和容喆即便是两个不成摊的东西,但他们也是出身在荣王府,不至于蠢得无可救药,如今这个时候糟蹋了六公主,纯粹是找死。这期间她想将这件事情想简单一下都不可能。
二人刚走到门口,七公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等等。”
容景和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七公主推开扶着他的云离,对二人道:“景世子,妹妹,我也去看看。”
云浅月想也不想便拒绝,“嫂嫂还是在府中养身子吧!这等事情我们去便好了。”
七公主抿了抿唇,轻声道:“她总归是我的姐姐!”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声音透着一丝冷硬,“嫂嫂,你从来拿她当姐姐,她可没拿你当妹妹。当然,你心地好,这也无可厚非,我不应该阻止你姐妹情深。但是你要心里明白,如今再不比以往,这件事情不会简单了。六公主去荣王府参加大婚之礼,喝得大醉,被容翼和容喆糟蹋了,这件事情当真是新鲜了!荣王府说不好听话,什么芝麻大的事情都瞒不住容景,可是这件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天衣无缝,到如今他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你可以说他这两天只顾着我了,没理会事情,可是他手下的人都齐齐眼盲耳盲了不成?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明一点,有人在背后用了阴谋动了手脚。才生出了这样的事情。至于冲着谁来的,你也不傻,总不至于糊涂了。你确定你要这个时候去姐妹情深?”
七公主脸色发白,看着云浅月,张了张嘴没说话。
“当初我给哥哥选了你,一大部分缘由是我敬佩你的胆量和十年的困苦隐忍。只要哥哥幸福喜欢,我就算再不喜欢夜氏的女儿也能娶进门来。从你进了云王府的门,上上下下从爷爷到我再到仆人,没有一个拿你当了外人。”云浅月看着七公主,一字一句地道:“幸福得之不易,就要知足,你不要忘了你肚子里怀着孩子,那个孩子是云王府的子孙,是哥哥的孩子,更也是你的孩子。今日是六公主,明日我不想变成出事的那个人是你。”
六公主终于白着脸发出声,“我……”
“你若是还想去,我没话说,自然不会限制了你的自由。但我只告诉你,别忘记你的身份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云浅月冷冷地道。
“我不去了,我刚刚……刚刚只是……我一时间接受不了。”七公主身子微颤。
云浅月缓和下脸色,“我和容景过去,晚上回来会告诉你情况,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话落,她看向云离,“哥哥,你陪着嫂嫂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云离点点头,虽然云浅月对七公主一通色内荏苒,但他没半丝不满,反而眸光闪过一丝担忧,温声道:“我会陪着她,你和景世子小心一些。”
他这些日子在朝中,对明里暗里的云涌再清楚不过,今日六公主的事情不是小事。
“走吧!”云浅月点点头,反手拉着容景走了出去。
二人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很快就来到了云王府大门口。
文莱在大门口来回焦急地转着圈圈,见二人来到,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见礼。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上了马车,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文莱立即也爬上了车,跟在容景的马车身后,两辆马车向皇宫而去。
车中,云浅月往日都喜欢窝在容景的怀里,今日而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马车走了一半,容景伸手揽过云浅月,低头看着她沉静的脸,温声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你这个表情?”
云浅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容景,“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六公主被容翼和容喆糟蹋之事?是真如我所说今日才得到消息,还是早就知晓了。”
容景对上她的眸光,淡淡一笑,“知道的不早,就在我们今日出了紫竹院准备回门的时候青影用传音入密禀告我才知道,比如今早了两个时辰而已。”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这件事情谁做的?定然不是容翼和容喆自己吧?否则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晚?我们大婚都两三日了,什么人做这等事情瞒得这么隐秘?夜天逸和夜轻染被你困住了,夜轻暖也被子书困住了。”
“应该是早就有所筹谋,他们被困住,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进行,不影响。”容景淡淡道,“也不是他们瞒得多隐秘,只不过是我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们大婚身上,对一件事情太过专心,难免别的事情便有疏漏。这也不奇怪。”
云浅月想想也对,问道:“夜轻暖从那日被子书困住,如今在哪里?”
“那一日之后,玉太子喂了她一颗醉酒的药,送去了德亲王府,如今应该醒了。”容景笑声鲜有的有一丝清冽,漫不经心地道,“我说过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我大婚重要。这等事情,不算事情。”
云浅月点点头,将头靠在她怀里。她也觉得不是事情,但终究是被七公主影响了些。换做谁在大喜回门的日子被这样的事情搅乱,心情都不会好了。
马车来到宫门口,稳稳地停下。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文莱连忙上前,对二人道:“景世子,景世子妃,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在御书房。”
容景颔首,拉着云浅月走进了宫门。
这座宫门,从春年夜宴那日之后,云浅月再没来过。如今已经二十日,她从云王府的浅月小姐,真正变成了景世子妃。皇宫依然一样冷冷清清,森严肃寂,没什么变化。
宫女太监见到二人,都连忙请礼,称呼云浅月清一色的是景世子妃。
遇到两个朝中大臣,都连忙对容景见礼,对云浅月的称呼也是谨慎地改成了景世子妃。
云浅月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多听了几次,让她有些火气的心情散了些。无论如何,她已经嫁给了容景,就算在她大婚之日出了这等肮脏龌龊的事情,也不过是一桩别人的小事。
二人来到御书房,文莱前去禀告。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御书房殿外的环境,地面的玉石专有着深深浅浅的裂纹,廊柱等都有着裂痕。这些痕迹可以想象得出,这里曾经经历了一番冲击。应该就是容景布置真龙棋局,夜天逸和夜轻染破阵的后果。
她正打量间,里面传出夜天逸低沉的声音,“请景世子进来。”
云浅月虽然没听见夜天逸提到她,但她依然不松开容景的手,跟着他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显然被重新修正了一番,破坏的痕迹不太明显。
里面不止有夜天逸、夜轻染,还有德亲王、孝亲王、冷邵卓、容枫、苍亭、沈昭等人。都是如今朝中的重臣和新贵。足足十多位肱骨大臣。
德亲王和孝亲王显然没想到云浅月也来了,齐齐怔了一下。
“这里是御书房,不是女人来的地方。”夜轻染当先开口,语气微沉。
“有人搅了我的回门宴,我难道还没有资格过来看看?”云浅月面色不好。
夜轻染眼睛眯了眯,不再理会云浅月,冷冷地看向容景,“景世子,德亲王府的人行了如此肮脏龌龊的事情,侮辱了公主,你怎么说?”
容景眸光淡淡扫了众人一眼,“总要看看事实再说话。”
“事实?”夜轻染冷笑,“人赃俱获!你还想抵罪?”
“染小王爷似乎巴不得给我身上按个罪名!”容景声音温凉,“哪个高门大院里都有几个不肖子孙,不务正业的,荣王府出了这等事情,只能算是我管制不严。但六公主身为公主,私自出宫,身边没个人跟着,酿成了苦果,这应该算是皇室对她管制不严,两方都有错,不能怨一方。”
夜轻染面色冷沉,“你一句双方都有错,就能脱卸罪责了?”
“我并没有脱卸罪责!染小王爷说了人赃并获,我们总要看看怎么个人赃并获法。才能论罪。”容景淡淡道。
“好,就让你看看!不但是让你看看,我们都一起去看看!荣王府百年来都背着受天下人推崇的名声,如今到让人看看,子孙背地里是如何污秽的。”夜轻染冷哼一声,一挥手,对众人道:“走,我们都去容翼那个别院!”
话落,他当先挑开帘子,走了出去。
“去别院吧!我们正好都没有看,就等着景世子来了一起去看看。”夜天逸沉声道。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走了出去。
德亲王、孝亲王、冷邵卓、容枫、苍亭、沈昭等人都没说话,也跟着走了出去。
几人出了皇宫,都无人说话,齐齐坐了马车,出了京城,向容翼的别院而去。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和夜轻染本来可以先去容翼的别院,而特意等着她和容景进了宫,拉了这些人一起再去容翼的别院,不管背地里如何,是不是他们所为,但这表面的功夫做了个足实。
几辆马车出了城,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容翼的别院。
马车停下,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云浅月打量眼前的环境,只见前面是一片田庄。坐落了一片院落,四周有山有湖有草有木,如今是冬日里,依然能看出风景极好,地方也清净。很难想象容翼那么一个人,还能有这等别庄。
院落四周都被士兵围住,里三层外三层,一只鸟雀都飞不出来。足足有五千士兵。
云浅月偏头低声问容景,“容翼这处别庄你一直以来知道吗?”
容景淡淡看了冷邵卓一眼,“以前这一处别庄,我记得是冷小王爷的。”
云浅月一怔,看向冷邵卓。
冷邵卓脸色不怎么好,这几日瘦了很多,眼眶看起来都有些凹陷了,眼袋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也没睡好。听到容景的话,他对上云浅月的眼睛道:“不错,以前是我的。但是就在你们大婚那日,我在荣王府喝酒,醉酒之后输给了容翼。如今就是他的了。”
云浅月眸光眯了一下,“你是在我们大婚那日醉酒输给容翼的?他酒量比你好?”
冷邵卓脸色有些暗,低声道:“酒量比我好不比我好我不知道,反正稀里糊涂的就输了,当时人很多,很乱,玩的很热闹。我宿醉醒来,还是从贴身小厮那里知道输给他了。”
云浅月想着容翼在赢了冷邵卓的别院里玩了他的未婚妻,这事儿可真是有意思。
“走吧!景世子,你不是要看看事实吗?我们进去!”夜轻染瞥了容景一眼。
容景没说话,拉着云浅月走进去。
围困别院的士兵打开大门,让开路,一行人进了别院。
这座别院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里面布局精致,显然是冷邵卓以前玩乐的场所。
云浅月知道这个天圣京城所有人都算起来,论起玩,没有人会比冷邵卓会玩。他以前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品味可是极好的,这也跟孝亲王掏了心窝子教导他有关。虽然给宠得无法无天,但是该学的还是都学了。这座雅致的院落,外面风景好,里面也风景如画。
来到最里面的一座院落的一座主屋,夜轻染停住脚步,回身看着云浅月,沉声道:“我劝你还是别看了!”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没理会。
“里面的情形怕是不怎么好!容景,你确定要让她看到?”夜轻染对容景挑眉。
“左右不过是荒唐事儿而已,再肮脏龌龊的事情她也不是没见过。”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闻言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了门。
房门打开,屋子里传出一股很重的味道,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三个赤条条的人横躺在床上,两男一女。正是容翼、容喆、六公主。凌乱不堪,六公主身上遍布着凌虐过的痕迹。三个人此时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或者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座别院外面围困的五千士兵。
夜轻染回转头,看向容景,冷笑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什么话说!”容景撤回目光。
“六公主是皇室的公主,是孝亲王府被赐婚的小王妃,这件事情荣王府如何给个交代?别觉得你一句话便算了。”夜轻染冷声道。
容景淡淡道:“染小王爷想要荣王府给出什么交代?”
夜轻染看着容景,吐出四个字,“其罪当诛!”
容景面色没什么情绪,看向一直夜天逸,“摄政王以为如何?”
夜天逸看了屋内一眼,目光转向孝亲王和冷邵卓,“六公主虽然是皇室的公主,但月前已经赐婚给了冷小王爷,此时要看孝亲王和冷小王爷的意思。”
孝亲王闻言上前一步,面上愤怒显而易见,“容翼和容喆欺人太甚,的确其罪当诛。”
冷邵卓抿着唇不说话。
“景世子,这何其荒唐!容翼和容喆身为荣王府的人,平时作为荒唐也就罢了。可是这样的事情,玩弄公主,欺辱皇室,令孝亲王府蒙黑,此事实在是……当诛九族也不为过?”德亲王也愤怒地道。
“嗯?当诛九族?”容景挑眉。
德亲王点头,“这可是大罪,景世子身在朝中,不能不熟识天圣典律!”
“我是熟识天圣典律。”容景笑了一下,“皇室和云王府这百年来早已经密不可分,历代皇后都出身云王府,而如今我娶了云浅月,若是九族的话,德亲王似乎也算在九族之内。不止德亲王,摄政王和染小王爷都计算在内。”
德亲王一噎,顿时没了声。
夜轻染冷笑,“那荣王府如何给出交代?”
“染小王爷何必步步紧逼?荣王府没说不给出交代!但如今这情形我们是见了,但治人死罪也要人有个申辩的机会,没准是六公主自己乐意的呢!”云浅月接过夜轻染的话,清冷的声音冷笑道:“否则为何一个皇室公主出门身边无一人跟随?为何好巧不巧那一日冷邵卓输了别院,为何这两日我们没得到一丝消息?这等等事情,有没有阴谋,总要弄清楚。没准这背后藏着滔天的阴谋,有人想要算计荣王府,这样的话,别说治罪,我们荣王府反过来还要求个公平的。”
“你还要求公平?”夜轻染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云浅月话落,他忽然笑了,声音阴寒,“你嫁入了荣王府,便开始是非不分了?这等事情公主受辱,你还来要公平?”
“如今人都昏睡着,还没问个前因后果,就要定罪,这就是你染小王爷的学的民治法论?”云浅月不甘示弱,“我如何不能要公平?即便里面躺着的人是两个人渣,但也有申辩的权利。若是真有罪,自然当诛,不留余地,若是被人算计祸害的,自然要个公平!皇室公主不是好被欺辱的,但荣王府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那我们就问问前因后果!”夜轻染冷笑一声,吩咐道:“来人,将这别院里的人都押来。”
“是!”有一人连忙应声去了。
“用冷水泼醒他们!”夜轻染再度吩咐。
“是!”有一人端着冷水进了屋,照着大床上泼下。
云浅月静静看着,静静等着。除了夜轻染连番命令下达,众人无一人再说话。
不多时,屋内传出细微的一声呻吟,来自六公主。紧接着,容翼和容喆相继睁开了眼睛,他们睁开眼睛后,有片刻的迷茫,须臾,同时发现了六公主,齐齐一愣,紧接着一惊,再是面色刹那惨白,须臾,又齐齐脸色一灰。之后,才发现房门大敞四开着,也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夜天逸、夜轻染、容景等人,两双眼睛齐齐睁大,现出惊恐的神色。
云浅月看着他们的表情,从醒来没错过一丝一毫。
“两位既然醒了,就过来说说吧!欺辱公主,如何治罪,有人可在这等着帮你们要个公平。”夜轻染凉凉地看着二人,扫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撤回眼睛,冷冷地道:“让他们穿上衣服。”
“都看了这么半响了,你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男人的身体?”夜轻染冷冽一笑,“你不是不在意吗?景世子不也是觉得无所谓吗?”
云浅月忽然怒了,脚下正巧一块小石子,她抬起脚就将那块石子照着夜轻染踢了过去,声音冷寒,“夜轻染,人要发疯不可怕,就怕疯了都不知道自己是疯子!”
夜轻染刚躲开石子,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整张脸刷地就如黑云压山,“我看你才是疯了!是你要看的,如今又怕什么?”
“我怕?”云浅月冷笑,“笑话!我曾经将男人的身体当标本看,多了去了!你的身体我要想看,现在就能给你将衣服扒光了!”话落,她再次对夜轻染出手,一圈灵气奔着他直直飞去。
夜轻染黑着脸抵抗,可惜灵气穿透他的抵抗,瞬间他的腰带就被卷成圈的灵气扯开。
夜天逸刚要出手,容景伸手拦住了云浅月。
灵力撤回体内,云浅月脸色不好地看着容景,“你拦我做什么?”
容景不答他的话,对屋内的容翼和容喆道:“穿了衣服,出来!”
容翼和容喆恐惧放大,但还是听到了容景的话,胡乱地找了衣服,哆嗦地穿上身。
“你果然是楚夫人!”夜轻染死死地看着云浅月,“从那日的上元节我就知道了!”
云浅月当没听见,不想再与他说话,容景既然拦住他不让她动手,她不会再出手。
“什么?你……你是楚夫人?”德亲王面色大变。
孝亲王也是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苍亭眸光动了动,容枫目光静静,冷邵卓沉暗的眼中露出惊讶。
“与南疆、西延、南梁都有勾结!是不是我现在就要治你的通敌叛国的罪?”夜轻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见。
“容景,你还有何话说?”夜轻染转向容景。
“凡事要有证据。”容景淡淡瞥了夜轻染一眼,“染小王爷,你用什么证明她是楚夫人?仅仅因为他会灵术?天下难道只要楚夫人一人会灵术?”
夜轻染刚要说话,屋中的容翼和容喆当真是连滚带爬地滚了出来,“噗通”两声便跪在了地上,不是向夜天逸请罪,也不是向夜轻染请罪,而是对容景请罪求饶道:“世子……饶命……”
“你们说说怎么和六公主一起出现在了这里?”容景看着二人。
二人哆嗦地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何在这里,我们……我们……”
“不知道?”容景挑眉。
“那一日,我就记得世子大婚,然后……然后……”容翼和容喆似乎费劲脑汁回想,半天也没回想出个所以然来,只骇然地道:“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对六公主……她……我们不知道她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