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翠微公主惊醒,立即提着裙摆去追顾少卿,不多时便追上了他,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顾少卿偏头看了翠微公主一眼,见她满脖子血,皱了皱眉,但没甩开她,回头瞪了一众将士一眼,堵住他们的嘴道:“景世子的女人到如今还没回来,不知生死,你们最好别起哄,否则他一个不高兴,这里所有人都遭殃。”

众将士本来想要欢呼起哄,闻言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个个立马蔫了脑袋。

顾少卿任翠微拽着,向他的营帐走去。

翠微知道进了他营帐,看着他给她包扎脖子上的伤口,依然回不过神来。她来之前,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突然被他救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顾少卿板着脸一言不发。

翠微公主也不觉得脖子上被割了一道口子疼,微微仰着脸不确定地问,“顾少卿,你……你真要娶我吗?”

“否则你以为呢?”顾少卿挑眉。

“你……”翠微公主咬了咬唇瓣,“若不是要逼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娶我?”

顾少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翠微公主微微红了眼圈,也不再说话。

半响,顾少卿为她包扎完伤口,对她道:“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南梁。”

翠微公主面色一变,“你还是不想娶我?”

顾少卿看着她,恼怒地道:“我若是不想娶你,十个你如今也死了。”

翠微公主一喜,但喜色刚溢出,便被她立即收了回去,试探地他,“这么些年,你……你也是有点儿喜欢我的对不对?”

顾少卿背转过身子。

翠微公主伸手想再去拉他,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似乎有些不敢,须臾,见他不说话,站在那里,她鼓起勇气,还是拉住他的手,低低地道:“我知道你喜欢景世子妃……”

顾少卿顿时大怒,“谁说我喜欢她了?”

翠微公主抬头看着他,见他满脸怒意,她心一颤,但还是道:“难道不是吗?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欢景世子妃的,我知道我比不过她,但是她已经嫁给景世子了啊,所以……”

“你现在就给我回南梁去!”顾少卿猛地甩开她。

翠微公主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垂下头,但没哭出声,只默默地流泪。

顾少卿虽然看不到她哭,但凭借他的武功和灵敏,也知道她在做什么,他恼怒半响,压了压怒意,回转头在她脸色用力地抹了一把,生硬地道:“别哭了!”

翠微公主睁着水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少卿见她的模样,某处坚硬的心软了一下,对她道:“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以为云浅月是人人都喜欢得起的?不是与景世子有争锋的能力,连喜欢都喜欢不起。不是蠢人,谁又会去喜欢她?”

翠微公主眼睛一亮,但还是道:“可是天下很多人都喜欢她……”

“说你笨你还真笨。喜欢和喜欢能一样?”顾少卿看着她,说话终于不再恶声恶气,如寻常口气道:“天下喜欢她的人,多不过三五个。那些不是凡夫俗子的人,才敢去喜欢。其余人,也不过是敬佩她而已。而我,就属于那个其余人。只敬佩她。”

翠微公主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再度问道:“那你……是有点儿喜欢我吗?”

顾少卿偏过头,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

翠微公主猛地站起身,双手抱住他,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再度汹涌而出,“这么多年,我成了南梁嫁不出去的公主,人人口中的笑柄,但是有你这一句话,我也值了。”

顾少卿冷硬的面容和暖了一下,别扭地拍拍她,“从今以后,再无人敢笑话你。”

翠微公主喜极而泣,用力地点头。从很小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那时候只是喜欢,多年下来,变成了爱和执着,若是这一生,不能嫁给他,不能陪在他身边,她宁愿去死。如今幸好,幸好他要她,也有点儿喜欢他,这就够了。她不多求。

顾少卿见她一直哭,皱眉推开她,“别哭了!难看死了。”

翠微公主松开他,暗暗想着,这个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对她说什么温柔的言语。但她就是爱这样的他。她掏出娟怕,擦了擦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胸前一片湿迹,也给他擦了擦,问道:“既然你有点儿喜欢我,干嘛还赶我走?”

顾少卿看了一眼胸前,到没有嫌恶,对她道:“这里是战场,是兵营,虽然如今没打仗,指不定那日就打仗了,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翠微公主看着他,“可是我想与你待在一起。”

“来日方长!”顾少卿正了颜色,有些忧心地道:“况且景世子妃如今还没回来,而且指不定会……”他不想说凶多吉少的话,顿住不说,对她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南梁皇宫,你归京之日,将军府就会有求娶聘礼送去给你。不明不白跟着我做什么?你放心!待景世子妃回来,景世子收服了河山,我会明媒正娶娶你。”

翠微公主闻言点点头,皇室的公主大多刁蛮任性,但是她已经被顾少卿磨没了任性,乖巧地点点头,“好,我回去等你。”话落,她讨好地问他,“今日不走,明日再离开好不好?我还没与你好好相处。”

顾少卿似乎不太适应这种亲近,这些年他一个人习惯了,没有娶妻的打算,久而久之,几乎忘了自己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脸有些红,别扭地点头,“好。”

翠微公主欢喜地看着他,少女脸上的笑容如此明媚,也点亮了顾少卿的心。

一日一晃而过。

第二日,顾少卿派了近身亲卫,护送翠微公主回南梁,与她一起回去的还有容景下的一道许婚旨意。翠微公主数年追求,终于求得了圆满。

翠微公主离开后,兰城又传出天圣新皇病危的消息,这一次,比上一次似乎更重,据说天圣新皇已经陷入了昏迷。

南疆国舅想要请旨出兵兰城,一则是为了探听天圣新皇的消息,二则若是他真是病危,可以趁机出兵,收复兰城,那么等不及夜轻暖翻盘,江山便在握了。但是想到景世子妃还没消息,他也能体会容景的焦虑紧绷几近崩溃的心情,不敢去请旨逼急了他。

虽然他想请旨而未敢请,但是容景却在此时下了一道命令,吩咐所有将士议事帐议事。

此命令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出战的命令,人人顿时打起了精神,前往议事帐。

南梁国舅喜忧参半,也连忙前往议事帐。

容景出了中军帐,到达议事帐时,所有将领已经在此等候。他吩咐人摆开兰城和马坡岭的地形图,开口为众将士解析。

众将士都认真地听着。

容景的话语简单,有重有轻地说了几处地貌,之后又说了主意事项,以及布置。这一次,没采用集思广益,而是他一人独断。之后,果然如众将士猜测的一般,他吐出一句话,“今日出战,攻打兰城。”

众将士都看着他,整齐一致地大声道:“愿随世子赴汤蹈火。”

容景点点头,没有什么情绪地调兵遣将,兵分七路,他一共设了二七一十四个计谋。每一路大军,都有计中计,谋中谋。

众将士都有接到令箭,全军出动,人人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在马坡岭已经按兵不动了几个月,早已经憋不住了,想要大干一场。

容景调兵遣将之后,摆摆手,“今夜子时出战,都去备战吧!”

“是!”众人整齐一致地拿着令箭出了议事帐。

容景也出了议事帐,静静地站在军营中,看向东方,艳阳高照,阳光打在他身上,月牙白锦袍泛着丝丝华光。他背负着手,眸光迎着阳光,将里面的所有情绪都暴露在阳光下。

入夜子时,马坡岭五十万大军,按照容景筹谋,全军出动,攻占兰城。

七路兵马,在到半路时,不约而同地遇到了兰城出战的天圣士兵,两军打响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战。显然,兰城也早有准备。且准备万全,丝毫没有因为容景的七路兵马而慌乱。

两军交战中,天圣所有将士和兰城所有将士都倾巢出动,但独独两个人没有安排。一个是马坡岭的容景,一个是兰城的夜轻染。

子夜,容景出现在兰城总兵府的院落中,并没有刻意避着人,飘身而落后,也没有立即进主院的主房门,而是立在了院中。今日夜色极好,一轮明月照下,大地清辉。他月牙白锦袍的身影如天空洒下的明月光,分外惊艳。

兰城总兵府守护的隐卫开始没发现容景来,待他立在院中时才看到,齐齐惊骇,纷纷现身,将他用剑围住。夜氏隐卫在这所院子布置足足有千人之多。

容景周身霎时刀剑林立,但他仿若不见,而是静静地看着那间主院。

夜氏隐卫都持剑谨慎地指着容景,并没有立即动手。气氛一度凝定。

过了片刻,主院主屋内忽然传出夜轻染虚弱的声音,“容景,你今日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还是来想确定她死了没有?”

“你还活着,她自然是也活得好好的。”容景道。

夜轻染忽然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她身上中的不是什么生生不离,而是生死锁情。你可知道生死锁情?那是云族上古禁术,被誉为云族的万灵之毒。”

“不用你告诉,我自然知道。”容景道。

“你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亘古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万灵之毒,天地无解。”夜轻染似乎气息不畅,猛地咳嗽了两声,又道,“你是否疑惑为何夜氏会有这种灵术流传?”

容景沉默地看着他所在的房间。

“你以为只有你们慕容氏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血脉几千年吗?你以为只有你们慕容氏的人天纵英才,惊华滟滟吗?你错了!夜氏也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血脉几千年。夜氏几千年前也出现了一个人物。那个人天纵英才,过目不忘,且天生异眼,能窥探灵异之术。且机缘巧合,拜了一位隐世高人为师,传他绝学。他学成之后,自认天下无所不能之事。上天厚待他,给了他太多好处,必也伴随着他太多坏处。太过狂妄,不可一世。想独霸天下,一统山河。那时,云山未隐世,是天下一处独立的存在。他打算先挑云山,让世人看看,云山不是不可撼动。”夜轻染气息似乎不稳,慢慢地叙说着,“他到了云山之后,遇到了云山神女。也就是那个穷尽毕生之力,启动了云山禁术,引情花之魂与他们合一,研制了三颗锁情药的女人。”

容景目光平静,静静听着。

“你当为何如今云山还在?那是因为,当年那个人前往云山之后,他爱上了当时的云山神女。云山神女也爱上了他。但是他心中装有天下,即便爱一个女人,也阻止不了他灭她家国。而云山神女即便爱他,也受云山历代规矩束缚,必须嫁给云山少主,不能另外缔结姻缘。所以,同样相爱不得。但是她不想他灭自己家国,不想云山因为自己爱的人而毁。便绞尽心思,想尽办法。她本来就是那一代天纵英才的女子,是当时唯一一个练成通天咒的神女,自然天赋极高。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后来用她全部灵力和她爱的人的灵魂,引情花之魂,制成了的生死锁情,她给她和她爱的人一人中了一颗。中毒之后,神女耗尽精血而死,那人也跟着死在了云山。”

容景挑了挑眉,淡淡道:“你对几千年的过往倒是清楚。”

“这是夜氏秘辛,我如何能不清楚?”夜轻染嗤笑一声,“他们死时,未曾大婚,无子无女。但他有一个侄子,云山族主念神女守护住了云山,不追究她为护云山而死的责任,感于其情,便恩准了他们合葬。他侄子敬佩其叔,为他们埋骨合葬,暗中收取了那最后一颗药。从此励志,效仿其叔,争霸天下。他一人之志,延续子孙。数千年后,终于,夜氏出了个夜卓兰,一统了天下。”

“果然是有因必有果。”容景道。

“世人不知生死锁情,杜撰了无数揣测,只说生生不离,却不知,生生不离的是身体,而生死锁情,锁住的是生生世世的情根。”夜轻染哼笑一声,“容景,你当为何那颗药留了数千年,一直未用,而是留到了这一代,留到了云浅月的手里?”

容景挑眉。

“那是因为,我出生之日,夜氏帝师夜观星象,观出了我的情劫出在云王府。在云浅月出生时,应验在了她的身上。便为她下了生死锁情。”夜轻染语气沉暗,“中了两颗生死锁情者,一人死,一人必死,而滴了我的血,一人中生死锁情者,她会成为我的附属品。她陪我生,陪我死,但我不会赔她死。这也就是皇伯伯给她下生死锁情的原因。否则你以为,皇伯伯真会将夜氏江山未来继承人当做赌注,压在她的身上?岂不是自取灭亡?”

容景脸色昏暗,声音低沉,“如今难道夜氏不是在自取灭亡?”

夜轻染哈哈大笑,“容景,你如今该想的不是夜氏如何,该想的是你的女人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你的血引了生死锁情,中在她身上。若是她解了生死锁情,活了的话,是不是该死的那个人会换成了你?”容景忽然问。

夜轻染顿了一下,冷笑道:“你这么确定她还活着?”

“她自然会活着!”容景肯定地道。

“这话也只能安慰你自己!若是你能真的肯定,又怎么会跑来这里一趟看看我死没死?”夜轻染忽然挥手打开了窗子,月光射进房中,他身穿单衣伴倚在床上,对他道:“可惜了,你看到我没死,而且也不会死。而你的女人,她的确是解除了生死锁情,但是解除了又如何?还是身体死在了云山,魂魄飞去了天外,永不超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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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否极泰来

容景身子一震,薄唇紧紧抿起,月光洒下,院落里清凉如水,他忽然如遗落在九天之外的云,周身尽是清寡孤寂。舒悫鹉琻

夜轻染从打开的窗子看着容景,俊美的容颜分外冷峭。

许久,容景用极轻的声音道:“就算她死了,那又如何?她死也是爱我,不爱你。”

夜轻染脸色瞬间凉寒,如冰封的雪,直视着容景,“你是不是现在很想陪她去死?可是入地无门?就算你死了,在黄泉路上,在阎王殿里,也是看不见她的。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魂飞天外,才是她的结局。”

容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夜轻染,清冷地挑眉,“她死了,你很得意?”

“我为何不得意?”夜轻染冷笑,“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她死也不足惜。”

容景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夜轻染看着他。

容景忽然转身,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东方,声音温凉地道:“夜轻染,我们打个赌如何?”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地问,“你想赌什么?别告诉我你想赌她。”

“我就是想赌她。”容景目光似乎透过东方的天空,看着一片黑云处,淡淡地道:“我赌她能活着回来。”

夜轻染忽然大笑起来。

容景听着他的笑声,不受丝毫影响。

“容景,你是在做梦吗?魂飞天外的人会活着回来?你等着下辈子吧!”夜轻染笑罢,嘲弄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在做梦。总要用事实说话。”容景收回视线,对上他的眼睛,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清凉,“今日本来想杀你,你如今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想该让你亲眼看看她会活着回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有更好的赌局?”

“你倒是会自欺欺人。”夜轻染嗤笑一声,大约是刚刚笑得太猛,他猛地咳嗽起来。

容景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围困他的夜氏隐卫都看向夜轻染,皇上不吩咐拦住,他们不知道是否该动手。

不过一瞬,容景身影已经消失在总兵府的院落。

这时,夜轻染也停止了咳嗽。

砚墨走进屋中,看向夜轻染,试探地问,“皇上,难道就这样让景世子离开了?”

夜轻染笑了一声,靠回躺枕上,语气沉暗,“他不是要一局赌局吗?就让他离开又如何?况且我也想看看,她是否真能有命活着回来。”

砚墨沉默了片刻,低声提醒,“您该喝药了!”

夜轻染闭上眼睛,摆摆手,“死不了,不喝了!”

砚墨心疼地看着夜轻染,为他落下帘帐,退了下去。

夜氏隐卫都收了刀剑,隐到了暗处。

慕容大军的攻营策略遇到了早有准备的天圣大军,两方旗鼓相当,一时间不分胜负。

一个时辰后,在容景回营后,下了收兵的命令。

数月以来,兰城和马坡岭拉锯之战开始的第一战便因此而草草结束。慕容一方将士都未曾打过瘾,不明白景世子布置得如此周密,为何如此就收兵了,若是再打下去,他们数月以来勤加操练的士兵不可能拿不下天圣士兵。若是论气势,天圣士兵定然输于他们。

容景未曾解释,进了中军帐,早早地歇下了。

顾少卿和南疆国舅等将领对看一眼,知道他去了一趟兰城,也不敢打扰他。齐齐去清点人数,清扫战场,整顿兵力。

第二日,北疆传出夜轻暖挂帅,带领北崎兵马和北疆兵马攻打南凌睿大军的消息。

同一天,响午十分,忽然乌云蔽日,白天变成了黑夜。

天下百姓都被千古难见的天变惊骇住了,看着黑漆漆的天幕,似乎感觉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地恐慌,祁城、兰城等各个城池的百姓们都聚在一起,担惊受怕地等着未知的黑夜里再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人人想着,是否天要塌了,这个世界要消亡了?

不止百姓们恐慌,兰城军营也炸开了锅。马坡岭军营亦是躁动不已。

夜轻染一改数日卧床不起,第一次出了房门,登上了兰城的城墙。

马坡岭内,容景也从中军帐里走出来,看着黑漆漆的天幕,他的目光则是看向东方。

南疆国舅、顾少卿等人都已经在天突然黑下来的那一刻齐聚到了中军帐。见容景出来,都看着他,虽然他们较士兵们要镇定,但是心中也是隐隐慌乱。

容景看向东方片刻,对众将领淡淡道:“我曾经听云浅月说过,有一种自然现象,叫做天狗食日。通令全军,不必恐慌。”

“是!”有人立即领命去了。他们对容景信奉如神邸,自然对他的话及时信服。

顾少卿讶异地问,“天狗食日?怎么未曾在史书上听过此记载?”

容景笑了笑,“在千年前出现了一次,天朝史志有过记载。但是当时史官不懂其理,隐约记载了一笔,所以,无从考察。”

顾少卿点点头。

南疆国舅压下惊异,立即问,“这个要黑天多久?天亮了,会不会天有什么变化?”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们等等吧!”容景摇头。

忽然一位副将试探地问,“会不会和在云山的世子妃有关?”

众人心思齐齐一动。

容景微微抿唇,眸光闪过一抹情绪,看着东方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必须回来!”

众人都点点头,虽然已经四个多月没有消息,但是他们也相信,景世子妃一定可以回来。她那么爱景世子,又怎么会扔下景世子自己受煎熬?

容景目光透过黑夜,看着万里之外的云山,不再说话。

众将领也都不再说话,静静等着重现白天。

与此同时,东海的天同样乌云蔽日,不见白天,呈现黑夜。

东海百姓们同样如天圣百姓一样,恐慌不已。

东海王当即招玉子书进宫,玉子书先吩咐人通令全城此乃自然天象,不会有事。之后才坐了马车进了皇宫向东海王解释。

东海王听了玉子书的解释,才镇定下来。对他询问,“这些日子可寻到了云山?”

玉子书摇摇头,“云山太过隐秘,未曾寻到。不过我观天象,倒是有一处比寻常天象不同,也许该是云山,正在探寻方位,我准备亲自去一趟。”

东海王点头,“如今四个多月了,也该有结果了。待这个日食退去,你就亲自去吧!”

玉子书颔首。

天下各地,都被日食覆盖,漆黑一片,唯独有一地,漆黑了月余之后,终于明亮起来。

那个地方就是云山。

三堂长老和云山众人早已经在黑风林外等得绝望,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这一日,云山恢复了明亮。

掌刑堂三长老看着朗朗青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立即道:“长老,如今云山天明了,未曾倾塌,我等是否回去看看?”

“自然是回去看看!走!”大长老当先抬步,冲进了黑风林。

云山所有人再不停留,都激动地跟在大长老身后。云山是他们历代赖以生存的根,他们不能没有云山。如今云山亮了,就是不知道少主和神女如何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走到黑风林尽头,入眼处是一片湖水青山。

青山静静,碧水幽幽。本来冰冻了的碧湖开了冻,水分外清澈,被冰封冬眠了的鱼复活了。本来湖水两岸枯萎了的玉兰花此时却全部活了,兰花盛开,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惊艳。

青山屏障重新恢复翡翠色。云山上,山峦层层叠叠,云雾缭绕,宫殿高耸入云,是他们熟悉的家。一如往昔。

“苍天有眼啊!”大长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苍老的脸满是感激的神色。

“天佑云山!”二长老和三长老也齐齐跪在了地上,苍老的脸同样激动不已。

r>云族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此情此景,说明云山保住了。

半响后,大长老站起身,对众人道:“快走,我们上山,看看少主和神女是否从万年寒池下出来了。”

“是!”所有人都起身,齐齐应声。

数千人浩浩汤汤渡过了碧湖,进入了青山屏障,上了云山。

云山上,宫殿依旧,楼台依旧,云雾依旧,但是总感觉和以前还是不同了,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们说不上来。总之,人进入里面,都有一种轻盈之感,连风都是柔的。

大长老带头,上山之后,直奔万年寒池。

他们刚走到一半,迎面迎来两个人,正是蓝翎和紫琪,二人依然如故。

大长老一喜,不等二人开口,连忙问,“少主和神女如何了?”

蓝翎和紫琪对看一眼,都抿嘴一笑,齐声道:“少主和神女渡过大劫,如今出了万年寒池,在宫殿里呢。”

大长老顿时激动欣喜地得说不出话来。

二长老连连道:“少主和神女活着就好,历代先祖保佑,天佑我云山,云山之福。”

三长老立即道:“我们快去看看少主和神女!”

一行人纷纷向上官茗玥所住的云宫赶去。

蓝翎和紫琪还想再说什么,见这些人转眼就没了影,二人对看一眼,叹了口气,也连忙跟上众人。

一行人来到云宫,只见云宫门紧闭,青枫持着剑守在宫门口。

大长老见到青枫,立即欢喜地问,“少主呢?”

青枫看了众人一眼,面色一改冷硬,大约也是历劫回来,颜色比以前温和,回道:“少主还没醒。”

大长老一怔,立即问,“为何?”

“神女吸收了寒池下所有历代先祖的灵力,承受不住,致使昏迷。一个月后,少主下去了寒池,使用了招灵术,唤醒了她,神女醒来之后启动锁魂术,分割生死锁情,几度生死,但还是难以完成,应该是少主耗尽了灵力帮了她,后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睡。”青枫道。

“你们也下去了一个月,当时为何不传信出来?”二长老立即问。

“我们下去承受不住里面的灵术,也陷入了昏迷,今日早上方才醒来。便立即带着少主和神女出来了。”青枫道。

三长老立即道:“那神女可是醒着?”

“神女也没醒!”青枫道。

“神女的……孩子……可保住了?”大长老不想问这个,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在云山历代的规矩里,神女必须嫁给少主,可是如今神女嫁的人是少主的双胞兄弟,同样流了云山的血脉,这到不好说了。不过他还是希望孩子能留下,毕竟也是云山血脉,但是也知道,神女和少主九死一生回来,至今没醒,怕是腹中孩子早已经没了。

“孩子还在!”青枫语破天惊地道。

三位长老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青枫。

云山所有人也都不敢置信。

蓝翎和紫琪已经跟着到来,蓝翎笑着解释道:“神女的孩子是还在。神女心地坚毅,她腹中的孩子也顽强,奴婢虽然不知道那三个月少主和神女在下面是何情形,但知道我们下去的时候,少主昏迷着的时候是和神女的手一起放在神女腹部的,定然是二人合力保住了神女肚子里的孩子。”

“此孩子必定有福祉啊!”大长老震惊半响之后,感慨了一句。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二长老也感慨道。

“活着最好,神女能吸收了云山万年来历代先祖留下的灵力,这是有缘,是亘古鲜有之事。完成了历代先祖没完成的事情,这也说明,神女一旦醒来,她的灵术当得上天地造化,博广万物,这是我云山之福。”三长老立即道。

“不错!”大长老二长老齐齐点头。

云山所有人都欢喜地附和,人人脸上再不见愁云。

“少主和神女大约什么时候会醒来?”大长老又

问。

青枫摇头,“说不准。”

大长老看着紧闭的宫门,对青枫道:“我们进去看看,希望早些让少主和神女醒来。”

青枫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宫门。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立即推门而入。其余人也想进去,但碍于人多,都立在院中伸长脖子往云宫内殿看。

三堂长老进了房间,一眼便看到大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并排躺在一起,两个人的手直到如今还是没离开小腹。哪怕已经从万年寒池出来,回到了云宫,二人显然陷入了沉睡许久,依然保护着腹中的孩子。

上官茗玥脸色苍白,瘦了许多,眉心有一团轻盈之气萦绕,那是他的灵术本源。

三堂长老心中清楚,他的灵术由心口聚集到了眉心,如今显露出来,可以想象他已经耗尽了灵术,只剩下这本源了,怕是曾经都动用了本源。

云族之人,灵术本源,就是本命,若是动用本源,那么就离丢性命不远了。

能让他动用了灵术本源,可以想象,当时在寒池下让他迫不得已动用本源时的情况何等危急?怕是一脚已经踩入了鬼门关。

而云浅月,显然比上官茗玥好很多,最起码她气色极好,也不像上官茗玥一般只眉心一点灵术本源,她周身灵术充沛,萦绕着淡淡轻灵之气,而且气息极为纯碎,小腹已经高高隆起。有一团淡紫之气覆盖在她小腹处,极为轻浅,寻常人可能看不到,但是三位长老身为云族掌刑堂三长老,自然能看出来。

大长老欣喜地道:“紫气东来,神女这是通天咒登峰造极的境界。”

“不错!云族千万年来,哪怕是千年前的少主,通天咒大成,万物归顺,天下极泰,也没有显出紫气。”二长老也欣喜不已。

“历代云族先祖的灵力能被神女一人吸收,自然她理当比前年前的少主更上一个台阶。”三长老也是满脸欣喜。

“云山再盛世万年亦不为过!”大长老道。

二长老、三长老齐齐点点头。

“看这等情形,少主和神女怕是还要月余才能醒来。”大长老看着二人片刻,为二人伸手把脉,之后道。

“只要能醒来就好!我们不要贪心太多。”二长老劝慰。

大长老点点头,“走吧!我们去祖祀为列为先祖上一炷香。有先祖们保佑,才有云山拨开云雾见青天,否极泰来的福祉。”

二长老、三长老连连应是。

三人出了云宫,大长老对蓝翎和紫琪道:“你们去看看神使醒来了没有?”

“我们刚去看过了,神使还没醒。我们下去万年寒池时,感觉到了神女身上有神使的灵气,应该是神使启动了禁术,用自己本体灵神下寒池助神女了,灵神最是伤体,神使怕是也要等月余才能醒了。”蓝翎敬佩地道。

“神使和神女的命运相关,如今神女无恙了,也有神使之功。”大长老闻言点点头,感叹了一句,又唏嘘了片刻,吩咐道:“好好照看少主和神女!”

蓝翎和紫琪齐齐点头。

大长老对云山所有人吩咐了一句,和二长老、三长老带着一行人离开了云宫。

这一日,天下乌云蔽日,云山否极泰来,日朗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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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大家着急,想急于看结局的心情,这个月的中下旬或者某一天,我突然就会宣布请假写大结局的。你们放心,一旦我写大结局,就是真正的大结局了。我目前有一个习惯,就是大结局之后,不会断断续续连载番外什么的,网络版不会有番外。所以,在完结之前,我才会尽量交代清楚所有人物归属。所以,说我拉拉杂杂,写配角故意拖延赚钱的人,你们完全可以等着只看最后一章结局,或者养文,并且放心,大结局写完之后,你拿鞭子抽着我骂着我让我写,我也不写了!都明白了吧?有不明白的互相转告一下。

要结局之前,统筹全文,尽量将没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压力比较大,所以,还是喜欢看到月票上涨的好心情。美人们,这个就靠你们了!群么么,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乍闻惊喜

天下黑了三日三夜才恢复光明。

百姓们从恐慌中脱离出来,对着天地跪拜,千恩万谢佛祖保佑。

当日,夜轻暖出战攻打南凌睿的四十万大军,因为日食被阻,半路撤了兵。三日后,一待天明,她迫不及待地调兵遣将,打响了到达北疆之后的第一战。

南凌睿将四十万大军从八荒山拉到了北疆,堂而皇之地踩踏着北疆的地盘。见夜轻暖出手,也毫不客气地还击。

两军交锋,大约是天黑了三夜才恢复光明,两军士兵的状态都不太好,没有多少输赢。

第一战草草结束。

夜轻暖不甘心,再度重整军队,日夜训练,准备再开战。

南凌睿到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等着夜轻暖,她不动手,他也不出兵,只让四十万大军盘踞在北疆地界的第一座城池外。

十日之后,夜轻暖再度出兵。

南凌睿迎战。

这一战,又是温水青蛙,不温不火,没有任何输赢可谈,伤亡也不大。

一晃又是十日。

夜轻暖再度出兵,结果又是与前两次一样。

夜轻暖虽然下狠了心要除掉南凌睿和他的四十万兵马,军纪严明地整顿大军,鼓舞士气,但还是奈何不得南凌睿,心中气闷,也无可奈何,只另想办法。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这一日,吃过早饭,忽然呕吐起来。

北青烨这些日子一直缠在夜轻暖身边,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实打实的一个好驸马。如今见夜轻暖呕吐不止,立即吩咐人,“来人,去请大夫!”

“请大夫做什么?我不过是胃口不适。”夜轻暖三次攻打南凌睿不胜,心情烦躁,语气也不如这些日子以来对北青烨和缓了。

北青烨看着她,“你这样可不像是身体不适。”

夜轻暖心思一动,直直地看着他,“那你以为是如何?”

“我宫里以往有妃嫔怀有身孕的时候,就是这般。”北青烨温柔地看着她。

夜轻暖面色一变,瞬间被怀有身孕几个字惊得呆住了。大婚以来,北青烨每日夜里都缠着她做那等事情,即便她厌恶,但是也得忍着。她既然选择嫁给他,就要迎合他,他虽然无用,也是一国之君,他身后还是有人马的,她清楚地知道,北疆有云浅月的人和容景的人,但是都埋在暗处,不知道哪些人是,没有他和他的将士在身后的话,她无兵力,怕镇不住北疆的将领,所以,一直对他的予取予求不言语半个字。如今乍闻怀孕,她才想起,她和他大婚圆房近两个月了,他日日索取,她是会有喜……

“高兴得不会说话了?”北青烨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她的脸笑道:“我如此卖力,你自然该有孕了。这也不奇怪。”

夜轻暖脑中嗡嗡直响,听不清他说什么。

北青烨的手从她脸上滑下,滑到她小腹处,来回抚摸着,“他若是男孩,就是我北青烨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

夜轻暖刚回过些神,便听到了这句话,突然一把推开他,凤眸凌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若是男孩,就是我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北青烨重复了一遍。

夜轻暖脸色霎时惨白如纸,颤抖地看着他,“你……你在北崎有儿女?”

北青烨忽然笑了,看着夜轻暖道:“公主,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有两个皇子,九个公主,都是后宫妃嫔所生。你放心,我没娶皇后,如今北崎归顺了天圣,以后更不会有皇后了。”

夜轻暖身子颤栗,苍白的脸突然铁青,指着北青烨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后宫本来就是三千佳丽,北崎虽然是小国,但是后宫里几个女人还是有的。公主这是什么表情?像是看负心汉一般的神色看着我。”北青烨挑眉。

夜轻暖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地上倒去。

北青烨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她,看着怀里纤细的娇人儿,嘴角勾了勾,慢悠悠地对外面喊,“传大夫!”

“是!”外面有内侍立即应声去了。

北疆的战场因为夜轻暖怀孕昏迷,暂且搁置下来。

天下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兰城和马坡岭从那匆匆一战后,也未起兵战。

容景从四个月前那一日从兰城总兵府回来后,便每日有半日站在中军帐外看着东方,眸光是谁也解读不懂的期盼和思念。

这一日,已经是云浅月从东海离开前往云山的第五个月,算起来,她已经离开天圣,离开他整整半年有余。

她离开的时候,正值五月末,春夏交替,如今已经十一月末,入了深秋。天圣国土遍地已经秋叶飘零,万物萧索。军中已经开始士兵入冬的棉衣。

而容景依然是一袭月牙白锦袍,远远看来,分外清冷单薄。

“公子,您再这么站下去的话,都快变成望夫石了。”墨菊飘身而落,胆子肥地戮了戮容景的后背,笑嘻嘻地道。

容景忽然转过身,盯着墨菊看。

墨菊一个高蹦出老远,收了嬉笑,紧张地看着容景,“公子,您这么看着属下……”

“她是不是有消息了?”容景打断他的话,声音隐隐压抑着情绪。

墨菊一怔,讶异地问,“您怎么知道?”

容景眉眼瞬间如盛开了的烟花,璀璨得刺眼,大约是极喜,身子蓦地僵在原地,表情也定格在这一瞬。

多少日夜孤枕难眠,多少日夜心心念念,多少日夜担惊受怕,多少日夜期待变成绝望,多少日夜等待得几近崩溃,多少日夜怕她万一不回来,他该怎么办……

如今她终于有消息了!

终于有消息了!

这一刻,谁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

他曾经对她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当做三百六十五年来过,每一天就是一年,他和她会在一起千年万年,天长地久。

可是这半年里,他恨不得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恨不得一天不是一年,半年一百八十多天,他过了一百八十多年,每一天都如在苦海中煎熬,终于体会了度日如年的说法。

“公子,您……你不是高兴得傻了吧?”墨菊上前一步,试探地喊了一句。

容景仿若不闻。

墨菊又上前一步,伸手戮了戮他,见他还不动,他有些伤感又忧心地叹息道,“公子啊,您这半年来,是有些傻气,如今这模样,更是傻气,主母若是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属下担心她怕是不要你了……”

容景回过了些神,似乎极力压制着情绪,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轻颤,“她……如今如何了?什么时候回来?”

墨菊见容景如此模样,有些心疼,也不敢再与他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主母离开,生死未卜这么半年来,不止公子日日盼着,担惊受怕着,他们跟在公子身边的这些人也是日日盼着,担惊受怕着,甚至是整个墨阁,整个马坡岭大营,整个臣服于公子的子民们,都期盼着。幸好苍天不负他们的期盼。他正了颜色,低声道:“属下刚刚得到东海的消息,说玉太子去了云山,但被挡在了云山外,不过得回一个消息,说上官少主和主母安然无恙地从万年寒池下出来了,就是目前还在云山的云宫内昏迷不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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