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忠勇侯面色一变,玉辇岂能是女子轻易坐的?皇后都不曾坐过皇上的玉辇。

谢墨含脸色也刷地变了。

永康侯、左右相等人,就连英亲王也惊了。

“不行!她本来就跟个病秧子似的,怎么能镇得住玉辇上的龙气?皇叔,您糊涂了。”秦铮断然拒绝,趁侍画、侍墨不注意,一把扯过谢芳华打横抱在怀里,霸道地道,“反正我要娶她,不用找轿子了,我送她过去!”

谢芳华一惊,她本来能躲开秦铮对她扯过来的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能躲吗?她有力气躲吗?自然是不能躲,自然是没力气躲,所以,只能被他抱了起来,一阵眩晕被他抱在了怀里,一时间对上他霸道清俊的脸又惊又恼。

他可真是个混账!

这样当众与她授受不清,就算皇上和英亲王不同意他娶她,但是又能如何?

女子名声最是珍贵!

这个世界上贞节牌坊满地的挂,她忠勇侯府小姐养在深闺,更是不曾与男子有过半丝身体碰触,他这样突然抱了她,她的清白就没了。

从此以后,她谢芳华就要与秦铮的名字拴在一起被议论!

别说她病得嫁不出去,就算有人想求娶?还有谁再敢求娶?

皇帝还能如何撕开忠勇侯府的脸面,不应允亲事儿?还能如何再给秦铮许婚?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秦铮自从被李沐清威胁那日开始,至今几日,他怕是就想出了这么个对策,先下手为强!皇帝不是要在宫宴对他有指婚的意思吗?那么他就不等到宫宴开始就先下手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就先一步来求娶她,将这件事儿当着朝中重臣和忠勇侯的面闹开。那么,皇帝今日想拿个别的女人来赐婚,顾忌忠勇侯的脸面和忠勇侯府的势力也是不成了。

至于李沐清,只要皇帝不给秦铮指婚,他也不必维护妹妹而出来求娶她了。

早先她怕燕亭捅出不该说的话,污她名声。才故意拿出九年前的事情来阻挡燕亭,胡诌了血光之灾。爷爷配合,镇住了燕亭,可是不想转眼就被秦铮这个混蛋给利用上了。

或者,换句话说,就算没有血光之灾的说法,他既然有打算,今日定也会闹这么一出。

而且只说求娶还不够,竟然打着干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毁了她清白的主意。这样一来,皇帝顾忌颜面,忠勇侯府顾忌颜面,英亲王府顾忌颜面,就算不同意这门婚事儿也要同意。

到底被他算计成了!

谢芳华在秦铮怀里暗暗地磨牙,几乎将口中的全部牙齿都要咬碎。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他在皇帝面前的大胆和放肆程度!竟然真是传说中的天不怕地不怕了!皇帝面前也敢横行。

“秦铮!你做什么?”皇帝终于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

英亲王骇然地看着秦铮抱着谢芳华,一张脸犹如死灰一般地颓败。

秦铮紧紧地将谢芳华抱在怀里,一副不觉得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骇事儿一般,无辜地看着皇帝道,“皇叔,我说要娶她,说了多少遍了,您不信,如今您总算该相信我想娶她的心了。她的清白如今在我手里攥着,难道您让我现在将她扔出去?”

皇帝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铁青的脸看着秦铮,半响道,“你太放肆了!礼义廉耻你不知,诗书礼仪你不懂,强抢人家姑娘,横行无忌,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让朕砍了你的头,你才安生?”

“皇上!”英亲王惊呼一声。

秦铮面无惧色,俊颜含笑,“皇叔,您别吓唬我,德慈皇奶奶的魂儿今日可是来了宫里,您没吓唬到我,没准反而吓到了她。她在天上不孤独,可没打算拉我上去给她作伴。”

皇帝闻言更是气得发颤,伸手指着秦铮,似乎想处置了他,但是又看到英亲王哀求的脸,想着秦铮背后的英亲府,又想到英亲王妃护犊子,更想到英亲王妃的娘家清河崔氏,以及德慈太后的娘家王氏,德慈太后临终前,嘱咐王家人关照秦铮,他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对秦铮怒道,“你滚……给朕滚出去!”

“是,侄儿告退!”秦铮抱着谢芳华转身就走。

谢墨含也给惊了个够呛,见秦铮抱着谢芳华离开,立即抬步追上。

“子归兄,老侯爷岁数大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守着他吧!别让皇叔的怒意伤了老侯爷的身子骨,至于你妹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秦铮回头看了谢墨含一眼,传递了某种信息。

谢墨含猛地停住了脚步。

秦铮脚步不停,抱着谢芳华大踏步出了灵雀台。

再无人拦阻!

吴权呆呆怔怔地看着秦铮抱着谢芳华离开,这是他在皇宫里待了几十年开天辟地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场面。男女没有婚约,就如此冠冕堂皇地这般亲密。尤其皇上还无可奈何。

他不由感叹,不知道是皇上老了,还是他老了,或者是这灵雀台里面的人都老了。

“混账!这个混账!”皇帝见秦铮离开的快,转眼就没了影,怒意翻滚,无处发泄,更是接连踹翻了几张桌椅。

永康侯、左右相等人不敢躲避,多少被砸到了些脚面。

早先有秦铮嘱咐,谢墨含在桌椅要碰到忠勇侯的时候轻巧地拉着他避开了。

燕亭依然如木头一般地跪着,整个人似乎僵化了,桌椅砸到他身上,他不知避开。就那样跪着,似乎灵魂都遗失了。

永康侯想上前拉开儿子,又想着他喜欢谢芳华,如今这模样一定是失了魂魄,又气又怒,到底没去管他。心底有些庆幸,幸好这个事儿被秦铮给摊了去,但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灵雀台一阵桌椅果盘茶具脆响之后,皇帝终于住了手。

“皇上,您仔细龙体!”吴权轻声劝说。

皇帝怒意不减,看着英亲王,“王兄,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他将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都是臣给惯坏了!”英亲王只能请罪。

“你真的立过约定,答应过他婚事自主?”皇帝克制着怒意问。

英亲王垂下头,沉默半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皇帝想发难,但是基于面前的人是英亲王,他清楚他今日心中比他还要气怒,也只能作罢,挥挥手,“算了,也不怪你!德慈太后生前太娇惯他了,皇室宗室里面所有的子息,包括四皇子秦钰计算在内,德慈太后对他最是宠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才是真给惯坏了,才导致他这副性子,如今朕也治不住他!”

英亲王沉默,他这个儿子秦铮,自小就不服他管教,横行霸道狂妄无忌是天性。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怒意,看向忠勇侯,“老侯爷,此事你怎么看?”

忠勇侯看了皇帝一眼,又看了英亲王一眼,忽然恼着老脸感慨道,“华丫头是奉了皇上旨意来参加宫宴,谁承想竟是被铮二公子这般要强娶?如今清白是在他手里。老臣老了,皇上做主吧!”

皇帝眼眸暗了暗,沉声道,“一边是忠勇侯府,一边是英亲王府。对朕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秦铮这个小混蛋,这是故意想要朕作难。”

忠勇侯默不作声。

“按理说,依照忠勇侯府的门第,除了皇室,也就是宗室勋贵府邸的子嗣能配得上忠勇侯府小姐的身份了,本来她及笄已过,到了该许婚的年龄,朕感念已故的谢英兄,今日宣她进宫来见,也是想给她指门婚事儿。但是不可能是英亲王府的门第,你也该清楚。抛去别的不说,秦铮是英亲王府唯一嫡子,爵位是要他继承的。但是如今他跳了出来,搅了这个局,芳华丫头的清白在他手上了。朕又不能杀了他,实在对不起忠勇侯府啊。”皇帝也感慨道。

忠勇侯叹了口气,“皇上,老臣和忠勇侯府忠心数代,到这一代,嫡系子息也就含儿一个小子和华丫头一个丫头了。她的病本来就几乎要了老臣的命,若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再有个好歹,老臣没照顾好她,无颜面去酒泉见她父母啊。”

皇帝点点头,“老侯爷和忠勇侯府的忠心朕自然知道,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芳华丫头自然不能再嫁给别人了,只能落在秦铮这小子手里了。朕看他们的婚事儿也就只能如此了。你说呢?”

忠勇侯闭了闭老脸,“皇上做主吧!”

“王兄,你觉得呢?”皇帝看向英亲王。

英亲王面容已经恢复几分,点点头,颓废地道,“皇上做主吧!”

“兹于芳华丫头病弱的身体,又兹于秦铮这个小混蛋尚且年少,只知道耍浑,还不知稳重成熟。这样吧!婚事儿先由朕做主给定下,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合力寻找神医给芳华丫头治病,以三年为限。三年若是病好了,皆大欢喜,三年后若是芳华丫头病还不好,那么秦铮这小子活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也让他必须娶了芳华丫头。总归,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这门亲事儿就此定了。”皇帝缓缓地道,“王兄,老侯爷,你二人觉得朕这样决定可好?”

英亲王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也看向英亲王。

半响后,二人齐齐颔首,“皇上这样决定甚好,就以三年为限。”

“你们觉得呢?”皇帝看向永康侯、左右相等人。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臣等也觉得这样处理恰当。”

“好!那就这样吧!”皇帝挥挥袖子,对吴权吩咐,“着拟旨官来,朕现在就下赐婚旨意。”

“是!”吴权连忙下去宣拟旨官。

谢墨含垂下头,心中暗暗揣测,皇帝明明早先还被秦铮的所作所为气得雷霆震怒,恨不得杀了他,但转眼间便决定下赐婚旨意,虽然是被逼迫,但是雷厉风行可见一斑。身为帝王,自然不能让秦铮当着他的面强迫逼娶谢芳华的事情传扬出去,有碍帝王颜面,转眼间就撰取了主动。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谁知道届时是何情形。果然帝心难测。看来今日之后忠勇侯府更要多加小心了,包括甘愿卷进忠勇侯府的秦铮自己。他这次不给皇帝颜面,横行无忌,是为触及了帝王不能容忍的底线,以后怕是也有麻烦了。

不多时,吴权带着拟旨官来到。

“现在你就来拟旨!”皇帝看着拟旨官吩咐。

拟旨官连连叩首,摆好圣旨。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威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忠勇侯府有女谢芳华,自小失去双亲,久积病体,朕甚是怜惜,念忠勇侯府世代忠心,朕不忍她终身无靠。今特此赐婚于英亲王府二公子秦铮。三年后完婚!钦此!”

拟旨官落笔极快,笔走龙蛇,皇帝念完圣旨,他两道圣旨已经写完,呈给皇帝过目。

皇帝看了一眼,拿出玉玺,盖在了圣旨上。

圣旨一式两份,英亲王府一份,忠勇侯府一份。

皇帝看着英亲王和忠勇侯,笑道,“王兄,老侯爷,接旨吧!”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齐齐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

“免礼!”皇帝看着二人,哈哈大笑,“自此就是亲家了,都是一家人。今日是过年,正是好日子,我们待会儿宴席的时候,多喝几杯。”

英亲王和忠勇侯齐齐站起身,互相道了声亲家,均露出笑意。

早先笼罩在灵雀台上的阴云一扫而空,霎时铺天盖地的日头照进来,分外晴朗。

皇帝心情好了,众位大臣虽然心里对今日的事儿都有几分打鼓,但此时也不能再拆台了。于是,一时间,宫中侍候的宫女太监们连忙收拾了地上的狼藉乱象,重新摆上桌椅茶点,君臣同坐,喜气连连。

半响之后,皇帝看向左右,忽然咦了一声,询问,“永康侯府那个小子呢?”

永康侯脸上的笑意一僵。

吴权看了永康侯一眼,连忙上前答话,“回皇上,就在您下圣旨的时候,燕小侯爷离开了这里,出去了。”

皇帝点头,又将在场的人看了一圈,讶异地询问,“谢世子呢?他怎么也不在这了?”

忠勇侯不说话。

吴权又赶紧接过话禀告道,“回皇上,谢世子追着燕小侯爷出去了!”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

永康侯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永康侯府那点儿事儿,自己心中清楚,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大半个京城的人怕是都知道了,只不过不明面上拿出来说,都在暗处说罢了。皇上又怎么能不清楚?

忠勇侯瞅着永康侯,胡子一翘一翘,显然对他极其不屑。

“谢世子身子骨不好,是有先天之症。虽然比芳华那个小丫头强些,但也是有限。支撑偌大个忠勇侯府,朕看着他都有些力不从心。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入朝应卯的。”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见忠勇侯听到这句话没什么意见,他对永康侯询问,“关于燕亭,朕看他一天活蹦乱跳的,你对他何时入朝应职打卯可有什么想法?”

永康侯顿时惊喜,燕亭虽然还不够年岁,但听皇上的意思,是可以提早让他破例入朝了。能让皇上破例起用的人,少之又少。这是对他的重视了。连忙道,“臣没什么想法,一切凭皇上做主。”

皇帝点点头,“既然你没什么想法,等过年,朕看着安排了。”

“老臣多谢皇上!”永康侯连忙道谢。

皇帝摆摆手。

永康侯起身,想着今日永康侯府算是从这泥潭里脱出身了,他儿子燕亭如今知道娶不到谢芳华了,总应该死心娶范阳卢氏的女儿了吧!欢喜的同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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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赐婚

秦铮抱着谢芳华出了灵雀台,卢雪莹和燕岚依然等在灵雀台外。

她们二人来到灵雀台的时候,秦铮并没有在灵雀台内,她们刚到不久,秦铮便来了灵雀台,二人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来得急,便见秦铮大步进了灵雀台。

秦铮是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身份摆在那里,因为已故德慈太后疼宠,他自小在皇宫和英亲王府的时间差不多。除了皇帝的御书房他不能轻易闯外,哪怕是皇帝寝宫,他也是说进就进,更何况灵雀台了。皇宫禁卫根本不拦他。

卢雪莹和燕岚只能咬着唇看着秦铮走了进去,她们不经禀报,自然是没资格冲进去。

燕岚急道,“谢芳华不是也在里面吗?这回铮哥哥也进去了,他们该碰面了。”

卢雪莹不甘心地道,“碰面又怎样?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当着皇上的面,他们总不能眉来眼去。就算他秦铮要求娶谢芳华,也不能说娶就娶。你以为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是那么好轻易结亲的吗?”

燕岚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二人不再说话,继续等候。

她们今日是来这里等着见谢芳华的,到要看看她除了一副病秧子的身体外有何特别。

不想,半个时辰后,她们等出来的不是谢芳华一个人,还有早先进去的秦铮。更让她们承受不住的竟然是秦铮抱着谢芳华堂堂皇皇地从灵雀台内走了出来。

灵雀台今日除了谢芳华外,皇帝没召见任何女眷。

就算她们想眼瞎,想安慰自己是看错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们不相信。

一身大红的火狐披风,病态苍白孱弱地被秦铮抱在怀里的女子,即便从未见过面,但是让见到她的每个人都会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个女子不是谢芳华又是谁?

只有谢氏的忠勇侯府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里,才能养出这样娇弱不禁风雨的女儿,只有忠勇侯府世代累计才能拼凑出一件世间难寻踪迹的火狐披风。

二人又惊又骇又是不敢置信,两双美眸睁大,看着出来的二人。

秦铮为何会抱着谢芳华出来?

他怎么会抱着谢芳华从灵雀台出来?

他岂能这样抱着谢芳华出来?

本来二人一腔不甘和对于谢芳华的好奇在看到他们这样出来的这一刻都突然消失不见,她们眼中、脑中、甚至身体的每一处,都布满惊骇和不敢置信。

当人们对一件事情笃定不可能的时候,那件事情突然成为事实,才让人们惊骇至斯。

此时的秦铮和谢芳华就是让卢雪莹和燕岚如此,二人似乎化成了两个石雕,灵魂和身体已经不受掌控,看着眼前的场景,半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铮似乎没看到矗立在灵雀台门口的二人,大步流星地抱着谢芳华向凤鸾宫走去。

侍画和侍墨跟在秦铮身后,倒是将卢雪莹和燕岚仔细地打量了一眼。

秦铮抱着谢芳华的身影很快就没了影,灵雀台外风声丝丝,偶尔有几片冬叶飘零而落。砸在卢雪莹和燕岚的头上,二人向来注重仪容,今日仿若不觉。

过了片刻,一个身影从灵雀台里面冲了出来,紧接着,又一个人影追了出来。转眼间,二人便跑得没了踪影。

燕岚被脚步声惊醒,回过了些神,惊呼一声,“哥哥?”

卢雪莹一动不动。

燕岚伸手推推卢雪莹,“你刚刚看清楚了吗?那个冲出来的人是我哥哥吗?”

卢雪莹木然地道,“我看清楚秦铮抱着的人是谢芳华。”

燕岚闻言身子有些不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荒谬揪痛,不太相信地问,“铮哥哥怎么会抱着谢芳华?我们是不是看错了?”

“看错也是你看错了,我没看错!就是秦铮抱着谢芳华。”卢雪莹也许是经历了和秦浩订立婚约等事情,心境再不比从前,多了一丝冰冷的平静。

燕岚脸一灰,“我也没看错,那是铮哥哥,我怎么会看错?就是不相信罢了。”

卢雪莹忽然笑了一声,没说话。

“你笑什么?”燕岚看着她,“这回我们见到谢芳华了,她的样子那么难看,可是却竟然那样平静且心安理得地让铮哥哥抱在怀里。这里可是灵雀台啊!皇上不是在里面吗?怎么就由得他们这般……”

“他是秦铮,就算里面有皇上,又能如何?”卢雪莹转身离开灵雀台外。

燕岚站在原地怔了片刻,僵硬地挪动脚步跟上卢雪莹,低声道,“我哥哥一直想娶谢芳华,我们府内所有人都觉得他胡闹,谢芳华虽然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身份贵比公主,但是她是个病秧子,还得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病。我哥哥是堂堂永康侯府的小侯爷,怎么能娶他?将来他可是有要子嗣传承的,可是……怎么也想不到,铮哥哥为何也要娶她?他不是英亲王府的嫡子吗?将来可是要继承爵位的,他的身份是比永康侯府的小侯爷还要尊贵啊。”

“这个世上让我们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卢雪莹声音平静。就如她没想过会嫁给秦浩。

“你不是要找谢芳华吗?刚刚怎么能就这么看着铮哥哥带着她走了?”燕岚问。

卢雪莹回过头,看着燕岚,自嘲道,“我就是要看看谢芳华什么模样而已,就算看到了,又能将她怎么样?我能杀了她?别说秦铮抱着她,就是她自己站在我面前,我又能将她如何?这里是皇宫。”

燕岚顿时泄气,“难道我们就这样了?什么也不做?”

卢雪莹脸色暗沉片刻,看着凤鸾宫巍巍宫阙,“我已经和秦浩订立了婚约,过了纳彩之礼,我还争什么?还做什么?”话落,她讥讽地一笑,“李如碧心思玲珑,想借我之手为难谢芳华,或者是搅黄秦铮想娶谢芳华的心思,可是她忘了,秦铮就是秦铮。他喜欢的,可以捧在手心里,他不喜欢的,可以踩在脚底下。而我们不得他喜欢,终究都是他眼里的沙子,他眼里不揉沙子。”

燕岚目光动了动,默不作声。

卢雪莹沉默片刻,看着燕岚,“我劝你也别去争了,别落得和我一样被他推给别人的下场。他秦铮若是喜欢谁,不用你去争,他自己就会攥在手里。他不喜欢谁,争也没用。我是,你是。就算李如碧,她长得再倾国倾城,再诗书礼仪具是一流,在秦铮面前也不例外。”

燕岚抿了抿唇,低声道,“让我想想,这么多年了,我哥哥和铮哥哥交好,从我记事起,就开始思慕他。让我放弃,就如挖我的心,哪里那么容易?”

“挖心怕什么?总比被他将你的心掏出来碾碎强!”卢雪莹想起那日猎场外,她的心就是那样被他几句话给狠狠地碾碎的,半丝余地也不曾留下。挖心也许就不痛了,痛的是将活生生的心碾碎丢开。

燕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吐了一口浊气,转移话题,“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在铮哥哥和谢芳华之后冲出来的人是不是我哥哥?”

卢雪莹点点头,“是他!”

“追出来的那个人是谁?”燕岚太惊异了,当时人影太快,她没看清。

“谢世子,谢芳华的哥哥!”卢雪莹道。

燕岚松了一口气,“我哥哥定然受打击了,我这一刻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谢芳华,该是不亚于我喜欢铮哥哥的心思。哥哥一定很难受。”

“有谢世子在,你放心吧!他不会出事。”卢雪莹看了燕岚一眼。

燕岚点点头,“我们现在去哪?是回御花园?还是……”

“吴权!”卢雪莹不答话,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身看了一眼,连忙见礼。

“呦,卢小姐和燕小郡主怎么还在这里?您二人是要见皇上?”吴权进出灵雀台多回,都见二人站在灵雀台外,前几回都顾不得二人,匆忙进出,如今总算有了些时间问话。

卢雪莹摇摇头,“不见皇上,我们就是来灵雀台看看,好奇灵雀台周边的风景。”

“不错!灵雀台周边的风景即便在这样的冬天也是极美。”燕岚立即道。

吴权是何等聪明的人,否则怎么能在皇帝身边侍候几十年,闻言顿时笑了,“两位小姐说得极是,这灵雀台的风景除了凤凰台能比得上外,这皇宫别处的宫殿楼阁还真比不上。”

“您这是要去哪里?”卢雪莹问。

“老奴去皇后娘娘的宫里,去看看芳华小姐的病情,顺便将赐婚的旨意拿过去。”吴权抖出手里的圣旨,笑呵呵地道。

“赐婚的圣旨?”燕岚声音蓦地加大。

“是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和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赐婚的圣旨,皇上刚刚下。忠勇侯和英亲王爷代接了圣旨,皇上想起皇后娘娘和英亲王妃怕是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让老奴拿了这两份圣旨去给皇后娘娘和英亲王妃过目,顺便将赐婚的圣旨交给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吴权道。

卢雪莹面色一僵,心里震了震。

燕岚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赐婚的圣旨?秦铮和谢芳华被皇上赐婚了?怪不得秦铮敢堂堂皇皇地抱着谢芳华从灵雀台出来?原来是已经赐婚了!竟然赐婚了!

竟然如此容易?

怎么会如此容易?

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不是不能轻易结亲的吗?

二人只觉得眼前发白,若说早先秦铮抱着谢芳华出来让她们不能接受,如今这圣旨之说更是让她们觉得晴日里天空打了个霹雷。劈得她们头脑昏沉。

“两位小姐慢慢赏风景,老奴先走一步了。”吴权笑呵呵地揣了圣旨走向凤鸾宫。

“公公慢走!”卢雪莹先回过神来,道了个福。

燕岚呆呆傻傻地站着,只觉得眼前冒金星,一片心灰意冷。

“这回你该死心了!”卢雪莹看着燕岚。

“该死心的何止我一人,怕是都要死心了。”燕岚忽然笑了起来,笑中带着泪,“原来竟然是谢芳华!那日他将你推给秦浩,我还在想着,铮哥哥将来不知道会娶这南秦京城里的谁。他谁都看不上,会不会只要他身边的那个婢女,谁都不娶了。谁知道竟然是谢芳华。”

“走吧!我们去御花园,找个清静的地方让你哭。”卢雪莹向御花园走去。

燕岚跟上卢雪莹,眼泪想止也止不住。

“喂,卢雪莹,燕岚!”左侧一条路上忽然冲出来一个女子,见到二人,喊了一声。

卢雪莹停住脚步,看着一身宫装的少女,眸光动了动,招呼道,“怜郡主!”

燕岚立即拿帕子擦了眼泪,红着眼圈看着秦怜。

秦怜自小长在宫中,和公主们玩在一处,与京中臣子府邸的闺阁小姐们相见甚少,加之她又被皇后教养在身边,规矩严苛,所以,与大臣府邸的小姐们没有太过往来,交情一般。

秦怜没带着跟随侍候的嬷嬷宫女,而是一个人,显然为了什么事情,跑得有些急,此时停住脚步,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注意到二人脸色,立即问,“你们是不是从灵雀台的方向来,见到谢芳华了吗?”

卢雪莹一怔,看着秦怜,压制情绪问,“怜郡主要找谢芳华?”

秦怜“嗯”了一声。

“你找她做什么?”燕岚这时最不想听的就是谢芳华的名字,有些口冲地问。

秦怜讶异于燕岚的语气,不由看了她一眼,这才见到她眼睛红红的,基于她在皇宫待得久了,也不喜欢随意询问人情绪,便道,“我找她有点儿事儿,就问你们看到没有?”

“没看到!”燕岚转身就走。

卢雪莹却没立即走,而是对秦怜道,“看到了,她被铮二公子抱着走了。”

秦怜立即睁大眼睛,“她……被我哥哥抱着走了?什么意思?去了哪里?”

卢雪莹摇摇头,“不知道。”

“他去了哪个方向?”秦怜又急声问。

卢雪莹依然摇摇头,“没看清。”

秦怜不再询问,猛地一跺脚,恼恨地道,“这个秦铮,下手可是真快。”话落,她转身按着原路急急地走了回去。

卢雪莹站在原地看着秦怜身影被林荫遮住,她脸色变幻片刻,向御花园走去。

“你理她做什么?”燕岚恨恨地道。

卢雪莹没什么情绪地道,“我要嫁给秦浩,将来要进入英亲王府,秦怜虽然教养在皇后身边,但也是英亲王府的小郡主,也是我的小姑子,你不理她可以,我不该理她?”

“你嫁的人是秦浩,又不是秦铮,理她也没用,她也不念你的好。”燕岚提醒她。

“念我的好到不必,只要我嫁入英亲王府后不找我麻烦就行了。”卢雪莹道。

燕岚烦躁地问,“你还真打算嫁给那个秦浩了?做铮哥哥的大嫂?”

“那又如何?懿旨已经赐婚,纳彩之礼也过了,我不嫁给他,还能嫁谁?”卢雪莹道。

燕岚盯着她,“今日宫宴上你不是要和秦浩……”

“我取消了,就算秦浩到时候输给我,又如何?我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儿就这样黄了的,我又何必跟未来的夫君过不去?除非我死了,只要我活着,日子总要过下去。”卢雪莹低落地道。

燕岚闻言一阵失落,卢雪莹是何等要强的女子,这些年追在秦铮身后,不怕人嘲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以为她怕是一直都走不出阴影了,此时听见她这样的话,顿时觉得她不是看开了,怕是任命了。连往日里的锋芒都不见了。

可是卢雪莹是卢雪莹,她是她,她一直觉得她和卢雪莹不一样。

因为永康侯府和左相府不一样。

“也许我还有机会,就算铮哥哥和谢芳华有了婚约,就算谢芳华嫁给铮哥哥,可是若是万一谢芳华病死了呢?或者是我可以伏低做小……”燕岚低声道。

卢雪莹嗤笑一声,“燕岚,若是谢芳华病死了,你觉得秦铮就会娶你?就算你伏低做小,你不顾忌你的身份,你不要脸面,秦铮就会要你?别忘了,你是永康侯府的嫡出小姐!女人可以没尊严,但不能下贱。”

燕岚顿时大怒,“卢雪莹,我只是爱他而已,你怎么能说我有这种想法下贱?”

“你既然执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愿意如何便如何吧!不撞南墙,你怕是不回头。就如当初的我一样。”卢雪莹意兴阑珊地道。

燕岚怒气霎时消了下去,沉默不再言语。

卢雪莹不再说话,二人向御花园走去。

秦铮抱着谢芳华出了灵雀台后,一路旁若无人地走向凤鸾宫。

路上遇到宫婢、太监都齐齐惊异呆怔地看着二人,连对他行礼都忘了。遇上来参加宫宴的官员和其家眷,也都惊异呆懵地看着二人。

秦铮谁也不理会,大摇大摆,步履端端正正,冷风吹来,他拿袖子遮住谢芳华的脸。

谢芳华心中气闷,但皇宫这样的地方,一举一动暗中都有眼睛看着,她只能将气压在心口,反正秦铮对她的所为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她本就被动,倒也懒得去顾忌明日京城会流传出什么话了。无论流传出什么,也只能忍着了。

“谢芳华!”秦铮走了半响,忽然喊了一声。

谢芳华不理他,当没听见。

“你不会死了吧?你若是死了,我现在就得跟你殉情!”秦铮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她。

你才死了!谢芳华隔着他的袖子狠狠地挖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懒得说话。

“看来你也不是有多排斥我娶你,这样正好,也省得我觉得自己逼迫你像是在犯罪。”秦铮忽然笑了一声。

谢芳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忍住挥手扇死他的冲动。

秦铮将她的身子往他心口的位置贴了贴,低头凑近她耳畔,“你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刚刚出灵雀台的时候,我的心一直在跳。皇叔果然是帝王,顾忌权衡之术,没将我如何。我可真怕他昏庸当时就杀了我。”

谢芳华翻了个白眼,他怕了吗?她怎么没感觉出来他怕?皇帝是恨不得想杀了他,但是他心中肯定笃定皇帝不会杀他的吧?不过从此以后记住他会秋后算账是真的了。他活该!

“哎,你的心怎么不跳?真是病得连心跳都弱得感觉不出来了?”秦铮叹了口气。

灼热的气息就在耳边,谢芳华耳根子热了热,脸面有些绷不住了。

“秦铮兄!”李沐清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微带一丝讶异。

秦铮攸地抬起头,看向前方,只见李沐清和秦倾、王芜、郑译四人正从前方走来。他直起身子,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是……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李沐清看向秦铮怀里抱着的女子,看不到谢芳华的脸,只看到女子身子纤细,包裹着火狐披风,红得炫目。

秦铮扬起下颚,得意地笑道,“是她!”

李沐清眯了眯眼睛,攸地笑了,“秦铮兄下手好快!”

“我的手向来比别人的手快!”秦铮语音有一种意气神采。

“既然如此,恭喜了!”李沐清拱拱手。

秦铮理所当然承接了他的恭喜。

秦倾眨眨眼睛,似乎半天没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眼,见除了李沐清含笑和秦铮说笑外,王芜、郑译和他一样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他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试探地问,“铮哥哥,你……怎么抱着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

秦铮容色有一抹神采,“自然是要娶她,抱她算什么!”

秦倾更是呆了,伸手指着他,“你……你要……娶忠勇侯府的小姐?”

秦铮看着秦倾,似乎不屑理会他的傻样子,更或许这一路上看这种惊异呆傻的表情太多了,他都麻木了。点点头,抱着谢芳华向前走。

“喂,铮哥哥,你……你们去哪里?”秦倾问。

“皇后宫里!”秦铮头也不回地道。

秦铮住了口,看着他走远,收回视线,疑惑震惊地道,“怎么可能?铮哥哥他竟然要娶忠勇侯府的小姐?父皇答应?”

李沐清不答话。

王芜和郑译对看一眼,也不答话。

秦倾唏嘘一声,喃喃道,“铮哥哥要娶谢芳华,四哥还在漠北。法佛寺那个老和尚给他们批的姻缘命岂不是根本就不对?他们的姻缘不相冲嘛!”

李沐清忽然笑了,伸手拍拍秦倾的肩膀,“八皇子,小小年纪,还是不要操这么多心的好。小心会老得快。”

“我盼不得赶紧长大呢!”秦倾打开李沐清的手,对三人道,“我们本来商量是要找铮哥哥说说今日宫宴,可是他……如今看来也甭商量了,我们去哪儿?”

“去御花园吧!”李沐清道,“宫里每逢遇到这样的年日,除了凤凰台和灵雀台外,御花园都是一分为二,北御花园待的是女眷,南御花园是男眷休息的地方。”

王芜和郑译点点头。

“好吧!”秦倾似乎也被打击了,有些沮丧地点点头。

四人向南御花园走去。

秦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碰到李沐清八皇子等人,在李沐清面前炫耀了一番,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脚步顿时轻快了很多。

谢芳华脸微微沉着,头枕在他胳膊上,他抱着她的姿势并不僵硬,虽然抱得紧,但也不死板,更甚至还让她觉得跟躺椅上没区别,不至于难受。她闭着眼睛,什么也懒得去想。

不多时,来到了凤鸾宫。

灵雀台距离凤鸾宫还是有着很长一段距离的,尤其宫里的消息传播得最快。秦铮抱着谢芳华到凤鸾宫的时候,守门的人大约早已经得到了消息,面色表情看上去没那么呆傻和惊异。

凤鸾宫门口,等候着皇后身边的女官如意和英亲王妃身边的春兰。

“哎呦,二公子,您来了?这是芳华小姐?”春兰见秦铮来了,连忙上前两步询问。

秦铮点点头。

如意笑着道,“二公子里面请吧!皇后娘娘和英亲王妃知道您要带着芳华小姐来这里,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秦铮勾了勾嘴角,抱着谢芳华进了凤鸾宫。

宫殿门口,有宫女连忙挑开帘幕,齐齐见礼,迎秦铮入内。

秦铮抱着谢芳华大踏步走了进去。

凤鸾宫皇后的宫殿里,走了请安的皇子和公主们,妃嫔们在各自的宫殿内打扮没来这里,她这里如今只有英亲王妃和大长公主在。

皇后一身大红凤服,容貌不是特别美艳,但也算是上等,正装穿在身上,雍容尊贵。

大长公主穿着紫金公主服,年纪比皇后大一些,因为保养得宜,容光焕发。

英亲王妃自然不必说了,本就容貌极美,王妃正装穿在身上,更显得温婉贵气。

秦铮刚踏进门槛,坐在榻上的英亲王妃立即站了起来。

“看王嫂着急的样子,你儿子是谁?皇上就算气炸了肺,也拿他奈何不得。”皇后笑着,目光向秦铮怀里看来,因秦铮的袖子挡着,没看到谢芳华的脸,她眸底露出些兴趣。

“就是!弟妹,铮小子没伤到哪儿,你不必这么着急。”大长公主笑着接话,眼眸也落在了谢芳华的身上,眼底一片探究。

英亲王妃摆摆手,爽利地道,“我哪里是着急他?我是看看我的儿媳妇儿,被他吓坏了没有!”

“没见过你这么做娘的,事情还没定准,便急着将儿子推出去了!”皇后蓦然笑了。

大长公主也笑意蔓开。

秦铮脚步顿在门口,无奈地看着疾奔过来的英亲王妃,“娘,她跑不了,你急什么?”

“臭小子!大闹灵雀台,怎么没让皇上扒了你的皮?”英亲王妃瞪了秦铮一眼,来到近前,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袖,露出了谢芳华的脸,她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谢芳华本来闭着眼睛,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但是幸好她定力好,又有病在身,到也是个挡箭牌。脸上秦铮的衣袖被拿去,她只能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苍白虚弱地看着英亲王妃。

媳妇儿见婆婆都什么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她这样见婆婆也算是古来少有了。

英亲王妃只愣了一下,便伸手去摸谢芳华的脸。

谢芳华身子颤了一下,想躲开,但是终究因为她是英亲王妃,没有躲开。

英亲王妃从她眉眼摸到她下颚,又在脖颈摸了摸。

“娘,你做什么?”秦铮不满地皱眉,若不是抱着谢芳华,他怕是就打开她的手了。

英亲王妃缓缓地收回手,盯着谢芳华的脸,感慨道,“和她娘长得真是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这眉眼,简直像了个十足十,就是脸色太苍白了,乍看之下,有些吓人。”

“她病了九年了!没成鬼就不错了,您别要求得太高。”秦铮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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