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都说京中水深,朝中水深,但再深也深不过人心。”秦铮嘲讽地翘起嘴角。

谢芳华闻言沉默下来,皇帝要招秦钰回京,虽然有些突然,但仔细想一下,也不觉得意外了。秦钰离开将近半年,可是三皇子、五皇子丝毫作为没有。若是说秦钰要漠北戍边舅舅的兵权,那么他顺手推舟去漠北就解释得通了,更解释得通以求娶她为意向来卸下舅舅的防范了。

可是,短短时间,他难道就能卸下舅舅去了漠北十五年的三十万兵权?

“你在疑惑什么?”秦铮放下茶盏,询问谢芳华。

“我在想,我舅舅去了漠北十五年了,难道是四皇子去了之后,说拿了兵权就能拿了兵权的?”谢芳华将疑惑说了出来。

秦铮轻笑,弹了弹手指,“他不需要拿主帅的帅印,只需要拿下主帅身旁的心腹之将的信任以及拉拢就够了。秦钰那张脸和那颗弯弯绕的心,做这种事情,轻而易举。”

谢芳华的心里微微一凉,一时无言。

“你那是什么表情?对他佩服,还是对他害怕?”秦铮瞅着她。

谢芳华笑了一声,唇齿间有一抹冷意,嘲弄道,“奴婢是您的婢女,哪儿能管得来别的事儿?”话落,她站起身,“公子爷,天色已经晚了,睡吧!”话落,进了中屋。

珠帘晃动,发出哗哗脆响。

秦铮看着她进屋,嘴角一寸寸扩开,无声地笑了。

须臾,他站起身,走进中屋。只见那人儿已经上了床榻,帷幔落下,遮住了她的身影。他扫了一眼,便进了里屋。

不多时,自己也睡下了。

谢芳华听着秦铮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暗暗有些憋气,这个人是在不声不响地发着白天的脾气呢,言语间透露出些消息,故意的给她找不快,恶人黑心到家了。

秦钰若是回京,皇上总要给朝臣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呢?

皇后腿伤,回来尽孝?这件事情站不住脚,若是皇后大限还差不多。

皇上这么快招秦钰回来,一则无非是因为秦钰去漠北要的东西得手了,这件事情皇上是暗中默许的,当时的雷霆之怒也做得天衣无缝。二则就是因为秦铮的联姻忠勇侯小姐,英亲王府联姻忠勇侯府,皇上觉得不安了,招秦钰回来对付秦铮。

关于秦钰,他扣押了七星,逼他身份、底细。她本来想联合秦钰,以为他到了人生谷底,却不成想这中间有如此大的深坑,而是秦铮谋划,秦钰顺水推舟,皇上暗中默许,左相从旁助阵,右相袖手旁观,皇后不知晓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还是假不知道。总之,所有人都为了一个局在唱大戏。

谢芳华无声地笑了笑。

计算日期,如今言宸骑快马最快恐怕也还没到漠北,那么也就说,七星还没被救出来。她要砍掉他周围的爪子,那么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只能等着言宸往回传信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秦铮起床,到没拖谢芳华去练剑,而是自己出外散了一圈步,精神气爽回来,谢芳华已经起床梳洗妥当,林七端了药膳来,三人安静地吃了饭。

刚落下碗筷,春兰笑着来了落梅居。

谢芳华看了一眼,挑开门帘走出门,对春兰打招呼。

春兰眉目笑开,见到谢芳华就欢喜地问,“听音姑娘,您身子好些了吗?利落了吗?”

谢芳华明白她说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昨日皇上来咱们府,带来了六号画舫的玲珑阁,迎春之日王妃不是没看着玲珑飞花百鸟来朝的表演吗?咱们二公子去派人请,被皇上提前一步给将人招进宫去了。昨日皇上送来了。今日王妃命人搭台呢!说您二人若是今日没事儿,就过去看。”春兰笑呵呵地道。

谢芳华闻言笑了笑,对春兰道,“等我问问二公子,若是二公子想去看,那么就去看。若是不想去,我们反正也看过了,就不过去了。”

春兰点点头,“那行,我回去禀告王妃。”话落,她往外走,走了两步之后又道,“王妃已经命人去左相府和忠勇侯府了,同时请了左相府的卢小姐和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听音姑娘,京中最近有些传言,说您和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姿态有些相像,王妃让我给您递这句话,您心中有个考量,免得招了祸端。”

谢芳华眼睫往下垂了垂,应了一声。

春兰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看着春兰身影离开,她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回了屋。

秦铮站在窗前摆弄花草,从背影看,他清俊秀逸,浑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洒意味道。

谢芳华不相信他没听见春兰的话,瞅了他两眼,见他无动于衷,自己便进了中屋,从衣柜里拿出针线,开始做绣品。

过了半响,秦铮对画堂对中屋的她道,“换衣服,去娘那里。”

谢芳华头也不抬,“您不是不去吗?”

“爷什么时候说不去了?”秦铮笑了一声,“我未婚妻今日要过府,我不去怎么行?”

谢芳华皱眉,“那您就自己去!”

“你也跟我去!”秦铮不容置疑地道,“既然有人传言说你和华儿有些像,那么就走出来,放在一起,让人都看看。到底有多像。”

谢芳华手中的针线停住,一时没说话。

“快点儿!我先带你去娘那里,然后我再去忠勇侯府接人。”秦铮催促。

谢芳华沉思了片刻,放下绣品,站起身,换了一身艳华的衣裙,特意在云鬓上插了花黄。菱花镜里,她整个人看起来娇俏明媚,像是被幸福滋润的一朵娇花。

出了门,秦铮看到她,目光凝了凝。

谢芳华扫了秦铮一眼,对他道,“不是去王妃那里吗?你还不去换衣服?”

秦铮撇开脸,神色有些异样,食指放在唇上低低咳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谢芳华有些莫名其妙,用手轻轻抚了抚云鬓,出了房门。

不多时,秦铮从里屋走出,换了一身秀逸华贵的软袍,少年轻袍缓带,清俊异常。

谢芳华看了她一眼,扁扁嘴角,希望今日卢雪莹不会扔下秦浩再对他如何。这副招摇的模样,让他觉得,其实将他捆起来锁在落梅居才是最好。

“走吧!”秦铮懒洋洋地挥了下手。

谢芳华点点头,抬步跟上他。

二人一起出了落梅居。

刚过完新年,还没过十五,英亲王府内还保留着新年的味道,府中下人较春年时多了,显然是回乡省亲过年的人都回来了。府内异常热闹,婢女小厮来回穿梭,新装新群招展。

不多时,二人来到英亲王妃的幽兰苑。

幽兰苑内闹哄哄,似乎分外的人多热闹。

秦铮和谢芳华刚进院子,便有人赢了出来,连声道,“二公子,听音姑娘!”

秦铮点点头,“我娘呢,在忙什么?”

“王妃在梳妆!”翠荷道。

“真是爱美!”秦铮嘟囔了一句,进了房门。

谢芳华听见秦铮的话忍不住好笑,论起来爱美,他这个儿子恐怕没资格说他娘。男人穿得这么华丽,就是一朵招摇的桃花,蜜蜂不往他身上盯才怪。

进了正屋,英亲王妃果然在镜子前梳妆。

秦铮走到英亲王妃身后,抱着膀子看了两眼,撇撇嘴,“娘,您都老了,还打扮的跟我家听音一样,您好意思吗?”

英亲王妃挥手打了他一巴掌,打到了他胳膊上,回身怒道,“你个死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娘我自诩还年轻着呢?怎么就不能打扮得和你的听音一样了?”

秦铮被打到受伤的那只胳膊,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摊摊手,“算我没说!”

“你赶紧给我滚去忠勇侯府接你媳妇儿,大公子已经去左相府了。”英亲王妃看了他的胳膊一眼,收起怒气,嗔了他一眼。

秦铮点点头,对她道,“那听音就放您这儿了,您可不准欺负了她!也别让别人欺负了她。”话落,出了房门。

英亲王妃被他给气笑了。

谢芳华无语地站在那里,想着这么多年,英亲王妃没被她死,也算是命大。

“这个小混账,我生了他,可是几辈子造了孽了。”英亲王妃笑骂了一句,对谢芳华招手,“听音,过来,你帮我梳头!上次你给小凤祥做的妆容极好,我早就想试试你的手艺了。”

谢芳华点点头,来到英亲王妃身后。

春兰笑着将木梳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接过,轻轻拢着英亲王妃的青丝,一根一根,柔顺地梳着。

不多时,一头高高挽着的云鬓梳好。

“哎呦,听音这手艺可真是没得挑了,奴婢可梳不好这样的头。”春兰当先赞扬。

英亲王妃看着菱花镜,左瞧瞧,右瞧瞧,忍不住笑开,“我若是这样出去,那个臭小子看到的话,又该笑话我了。我这可不是比听音还打扮的艳了吗?”

“您又不老,不要听二公子胡说,她就是气您呢!”春兰立即道。

“听音,你说,他是不是故意在气我?”英亲王妃眉目染着笑意,回头问谢芳华。

谢芳华放下木梳,笑着点点头,“是,二公子最爱说反话。”

“那个臭小子可不是最爱说反话?难得你跟在他身边时间不长,却是将他了解了个透彻。”英亲王妃伸手握住谢芳华的手,笑逐颜开地看着她,“忠勇侯府的小姐不知晓今日来不来,就算她来了,你见了,也不要伤心,铮哥儿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有些事情,他不说,但是心在哪里,你最是清楚。”

谢芳华低下头,笑着点点头,“奴婢明白,王妃放心。”

“好孩子!”英亲王妃拍了拍谢芳华的手,对春兰道,“走,我们去院子等他们吧!”

春兰点点头。

一行人出了幽兰苑。

英亲王妃身边伺候的八大侍婢都跟着了,再加上春兰和谢芳华,颇有些浩浩汤汤。

不多时,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的碧湖里,已经有两艘画舫停在那里,画舫上彩带飘飘,十数人在做着准备。

喜顺大管家见英亲王妃来了,笑呵呵地迎上前,对英亲王妃摆个手势,“王妃,水榭里都准备妥当了,瓜果茶点都备好了。您请进里面坐吧!”

英亲王妃笑着点点头,心情甚好地进了水榭。

谢芳华看着那两艘画舫,数十人中,其中有一个少年穿着粗布衣衫,正拿着一面大鼓,敲打着试音,见她看来,眼睛眨了眨。

谢芳华微微勾了勾嘴角,转回头,跟着英亲王妃身后进了水榭。

“王妃,要不要将谢氏六房的明夫人和谢伊小姐请来一起看?前几日您在忠勇侯府看戏,明夫人可是辛苦陪了您一晚上,后来相约再看戏,可是事情太多,您没再去忠勇侯府。今日这般热闹,您落下了明夫人,是不是不太好?”春兰悄声道。

英亲王妃脚步一顿,顿时笑了,“瞧我这记性,是不太好。只惦记着我的两个未来儿媳妇儿了。倒是忘了与我有交情的夫人们了。”话落,她摆摆手,“快派人去请明夫人和谢伊小姐,另外索性也去左右相府、监察御史府、翰林学士府,大长公主府,都派人知会一声。想要看这等艺技表演的,都好好看看。”

春兰点头,对喜顺道,“听见王妃发的话了吗?还不快去请!”

喜顺连忙应声,前去吩咐了。

英亲王妃进了水榭,坐在了已经安排好的桌椅前,坐下后,笑着对谢芳华招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听音,过来我这边做。”

谢芳华摇摇头,“今日来的人都是夫人小姐。奴婢身份低,站在您身后就好。”

英亲王妃瞪了她一眼,“那个臭小子都将你捧在心坎里了,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了。昨日为了你,连皇上面前都说翻脸就翻脸。现在这南秦京城,谁不知道你的大名?谁还敢拿你当一个小婢女看?他怕委屈你,贵妾还不让你做,就做他一个人的婢女。你这婢女还身份低微?”

谢芳华无言地看着英亲王妃。

“快过来!”英亲王妃板下脸对她下命令。

谢芳华无奈,点点头,走到了她身边,有一名婢女立即搬开椅子,请她坐下。同样是婢女,天下地别。

“吃瓜子!”英亲王妃笑着将盛满瓜子的盘子递给她。

谢芳华看着瓜子盘,有些想笑,上一世,她犹记得,福婶日日在她耳边耳提面命,你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要端庄温婉,守得闺仪,将来嫁到夫家,依着我们的门楣,谁也不敢小看你,欺负了你……哎呦,我的小姐,您别嗑瓜子了,听到我的话没有?

时光如碾碎的年轮,一寸寸推移,曾经有某个瞬间,回忆起来,却是如此想笑。

这一世,福婶依然如故,但到底是她亏欠了光阴,离开了忠勇侯府八年,翘着腿嗑瓜子这样的事情早已经被那八年的光阴抹杀。

但有些事情做了,到底是值得的,至少,她如今能沉静地坐在这里,守护忠勇侯府。

至少,忠勇侯府从她回京的那一刻,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怎么了?不喜欢?”英亲王妃见她盯着瓜子盘舅舅不动,脸上的表情是笑又不想笑。

谢芳华收敛起情绪,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嘴里,吃了一颗,将皮俏皮地吐了出来,那姿态,一点儿也不端庄,做罢,对英亲王笑着道,“喜欢!”

“你这孩子,你平时看着规矩沉静,比大家小姐都端庄,怎么做起事儿来就差别一个天一个地呢!”英亲王妃见到她的模样顿时笑了,“你这样嗑瓜子,与我一样。”

谢芳华有些讶异,英亲王妃原来也这样毫无顾忌地吐瓜子皮吗?

“可不是吗?听音姑娘和王妃您一样,要不怎么说您看听音姑娘喜欢呢,这某些地方相似,也是缘分。”春兰笑着附和。

英亲王妃点点头,拿起一颗瓜子,果然如谢芳华吃瓜子的姿态一样,吐了瓜子皮之后,她笑着感慨道,“还有一个人,也是跟我们一样。就是忠勇侯府逝去的世子夫人崔玉婉。当年我和她结识相交,成了知己,也是因为我俩有这个一样的癖好。看顾她的奶妈日日对她耳提面命,看顾我的奶娘日日对我教训闺仪,我们被絮叨得无奈了,就只能当面应承,背后阴奉阳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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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墙:朽木透骨,LV2,举人[2015—03—12]“报告阿情。第一卷完了,为了理清伏笔,我从楔子重新看,发现”南秦278年冬“那个278好像”南秦爱情吧“才发现这个诶,果然是伏笔麽= ̄ω ̄=”

作者有话:哎呀,你们肿么都这么腻害,连这个都挖出来了!当初,我定年份的时候,读了又读,觉得这个最有意义,就定了。本来觉得没人能够给我挖出来的。结果……太强大了!握爪。

第二章热闹

谢芳华手一顿,没想到她娘也是这样,怪不得当年福婶一边教导她一边感慨真一样。

那是在说她娘和她真一样,不愧是母女吧!

英亲王妃又说了些什么话,谢芳华没听进耳里,想着前世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

英亲王妃说了半响,见谢芳华不答话,神思不属,她收了说起往事儿的话,笑着道,“是不是想铮哥儿了?”

谢芳华一怔,扭头看着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拍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对她温柔地且别有深意地道,“铮哥儿啊,自小就有个执拗的脾性,他认准一件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喜欢一个人啊,也是一样。”

谢芳华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英亲王妃。

“你心里明白的!”英亲王妃却不再往下说,转回头,对春兰吩咐,“你别在这里陪着我了,去大门口等着,各位夫人来了,你将人迎进来。”

“是,王妃!”春兰笑着退了下去。

谢芳华静静地坐着,揣测英亲王妃刚刚的话,一时觉得分外通透,一时又觉得云里雾里。

英亲王妃见她安安静静,倒也不再说别的,只让她嗑瓜子。

谢芳华点点头,便抛开不再想这些事儿,真的嗑起瓜子来。

二人嗑瓜子的动作简直如出一撤。

四周的人看着都觉得惊异,若不是两张太过不同的容颜,真怕是不知道的人都认为她们二人才是母女了。

秦浩带着卢雪莹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他脚步猛地一顿。

卢雪莹脚步也顿住,讶异地看着谢芳华,这个婢女,她见过两回,两回都印象深刻。第一回,自然就是皇家猎场,她气不甘地说了她两句,秦铮冲冠一怒为红颜,将她逼婚给了秦浩,让她连还手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第二次,就是几日前的迎春日,她押了二十暗注。一举赢了所有押注的人,四百万两银子到手,被秦铮送去了忠勇侯府做聘礼。

这两件事儿,震惊京城内外,恐怕如今也是天下皆知了。

铮二公子身边有个宠上天的婢女听音,自此名扬四海!

今日,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英亲王妃身边,和英亲王妃一样磕着瓜子,两个人动作简直是如出一撤。四周仆从茫茫乱乱,只那二人颇有闲情逸致地等着。就这样看来,谁能说她是一个婢女?敢和王妃平起平坐?更甚至是面上神色丝毫不觉得忐忑,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这哪里是一个婢女该有的做派?

这是皇后该有的做派才差不多!

她站在那里,一时间看得惊异莫名。看着她,让她脑中忽然想起了春年宫宴那日在宫里看的谢芳华。可不就是这样的做派?

最近,京中都悄悄地流传着关于忠勇侯府小姐和铮二公子身边的婢女听音如何相像的传言。这样看来,可不是真的很像?

“你们来啦,快过来坐吧!”英亲王妃回转头,扫了二人一眼,见二人目光都齐齐看着她和听音,脸上神色各有变化,她目光微闪,笑了一下,对二人招手。

谢芳华也扭头向二人看来。

不得不说,若是论才貌的话,秦浩和卢雪莹还是蛮般配的。

论身份和地位,算是卢雪莹高嫁,但是秦浩本身有潜力,虽然是王府庶长子,但前途也是不可限量。所以,如此利弊弥补,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母妃!”秦浩很快就收起惊异的情绪,缓步走进水榭,对英亲王妃见礼。

“王妃!”卢雪莹跟着秦浩缓步走过来,微微一福。

英亲王妃顿时笑了起来,对二人摆摆手,“浩儿接人可真快,那个臭小子磨磨蹭蹭,现在也就刚到忠勇侯府。”话落,她对卢雪莹招手,“快坐吧!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府里,但是第一次以着大公子未婚妻的身份来这府里,别太拘谨了,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卢雪莹嘴角扯出一抹笑,不像以往一般耀眼而张扬,仿佛某些包裹在外表的东西忽然就散去了,露出她左相府小姐,范阳卢氏女儿的闺仪,看起来婉约端静。点点头,“谢谢王妃!”

“不要太见外了!”英亲王妃含笑看着她。

卢雪莹看了一眼秦浩。

秦浩对她温柔地道,“你和母妃在这里坐着,我见父王下朝回来了,我有件朝事找父王说,一会儿就过来。”

卢雪莹点点头,也是分外温婉,“好!”

“母妃,孩儿先告退了!”秦浩对英亲王妃做了个告退礼。

英亲王妃笑着摆手,“你是爷们儿,自然朝事儿打紧,快去吧!你放心,你的未婚妻我给你照顾着,不会有什么事情!”

“多谢母妃!”秦浩点头,出了水榭。

英亲王妃见他走得远了,回头对卢雪莹招手,嗔怪道,“你这孩子,让你别见外,你还如此拘谨,快过来坐吧!”话落,她指了指身边隔着的一把椅子。

卢雪莹点点头,顺着英亲王妃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她隔了那个座位身边的座位是给忠勇侯府的小姐留的。按理说,她与秦浩快大婚了,即便秦浩是个庶长子,但也是长子,她是大儿媳,按理,英亲王妃身边的左右位置,应该是有她的一席之地,但是如今听音坦然地坐在那里,显然是英亲王妃授意的,自然没了她的地方。

但她也不觉得奇怪,前两日刘侧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王妃,王妃发了大怒,将她关禁闭了的消息悄无声息地传了出去,在左相府,她也有所耳闻,当时她娘气得骂了一通刘侧妃不会做人,她和秦浩快大婚的时候刘侧妃犯这种事儿,大婚的排场和安排,到时候英亲王妃气怒之下给缩减用度,那么左相府也没面子。当时她娘就想来英亲王府说项,被他爹给拦住了。英亲王府宅院内部的事情,左相府若是插手的话,更是没好,没过门就插手内务,传出去也是笑话,她娘只能忍下了。

但是今日,秦浩前去左相府接他,笑容款款,她娘试探地问了几句,秦浩都和气地解释了说无事,他娘的确那日惹了王妃,不过王妃大度,也就是关几日紧闭的事儿,吃穿用度不曾减少,让她娘放心。她娘也就安心了,笑着放了她出来。

但是英亲王府的水深,她又何曾不明白?如今秦铮还没有拿到小王爷的世袭爵位,与秦浩短短时间接触,她已经知晓他不是个吃素的,恐怕是要争上一争,如今的平静和睦也不过是表面罢了。所以,如今今日还请她来,略过刘侧妃那茬,对秦浩依然和气,也是英亲王妃的大度了。

“来,吃葡萄!”英亲王妃将一盘葡萄推到她的面前。

卢雪莹收起一切想法,知道自己的斤两量在英亲王妃面前都掩藏不住,也就克制不再深思细究某些事情,笑着点点头,拿起一颗葡萄来吃。

“我也让人给左相夫人知会话了,怎么没来?”英亲王妃与卢雪莹闲话家常起来。

卢雪莹回话,“本来我娘是想过来的,但是她这两日身子不爽利,也就没过来。”

英亲王妃是何等聪明的人?知道卢雪莹的意思,恐怕不是身子不爽利,而是怕来了说起刘侧妃,牵连她没面子,但也不点破,点点头,关心地道,“那还是让她多休息才是。”

卢雪莹“嗯”了一声。

“你那个堂妹,范阳卢氏的女儿,卢雪妍是吧?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你也带着她多来这府里走动走动,我听说她最近和谢氏长房那边走得极近,永康侯府那边倒是疏远了些。”英亲王妃随意地道。

卢雪莹剥葡萄的手一顿,点点头,“堂妹和我自小没长在一起,不是很亲近。她来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性情随和,谢氏长房的茵姑娘见到她就喜欢上了,是以,两个人总玩在一处。不过和永康侯府那边也没太疏远,主要是最近永康侯夫人为了燕小侯爷离开的事情缠绵病榻,燕岚要照顾母亲,是以,她看望了两次后,不好再去多打扰永康侯夫人休息。”

这话说得圆滑,有进有退。

英亲王妃笑着点头,眸光染上一丝对卢雪莹的赞许,说道,“她如今独自一人来京,作为堂姐,你多多照顾些。那小姑娘在除夕宫宴时我见过一面,挺有眼缘。”

卢雪莹知道这是客气话,点了点头,“难得您喜欢她,改日我带她来拜访您。”

“燕亭和我家的臭小子以前日日厮混在一起,也沾染上了些脾性,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死活不要,这门亲事儿啊,如今燕亭那小子去了漠北,你父亲和范阳卢氏怎么看这桩婚姻?”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对卢雪莹询问。

卢雪莹垂下眼睫,英亲王妃这是间接地提点她让她对秦铮死心,无论她多好,门第也不低,只是秦铮不喜欢,都靠近不得。以前痴心一片,如今她到也看开了,秦铮的确是不喜欢她,甚至对她缠着他升起了厌恶,她这么些日子,早已经死心。尤其是在除夕宫宴那日,见到他那般不顾礼数地抱着谢芳华时就已经死心。沉默片刻,她摇摇头,“父亲说,他毕竟是叔父,堂妹的婚姻,还要看范阳卢氏族长的意思。”

英亲王妃不放过卢雪莹面部变化的表情,见她显然对秦铮已经死心,便也放下心来,“燕亭那臭小子如此撩杆子走了,永康侯夫人可是中意这个相中的儿媳妇儿。两方婚约早就订立,永康侯府如今恐怕也是难为。”

卢雪莹点点头。

“你堂妹是何想法?”英亲王妃又问。

卢雪莹轻声道,“堂妹一切都听家族做主,毕竟如今儿女婚事儿,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范阳卢氏和永康侯府的族亲长辈们,都没王妃您体谅儿女。”

这话说得诚实,英亲王妃护犊子天下皆知。

英亲王妃顿时笑了,对卢雪莹倒是从心里上不那么排斥了,笑道,“我那是宠得太过,将那臭小子宠得无法无天了,哪儿能人人都跟我学?天下再多出来几个秦铮,岂不是乱套了?”

卢雪莹感觉英亲王妃对她改观了一丝态度,也笑了起来。

“都说燕亭那臭小子去了漠北,但是永康侯府的人马都出动了,快马加鞭,也没追回来他,而皇上也派人在前往漠北各处关卡的路上都颁了旨意,若有燕亭经过,都势必拦下。可是都这么多天了,连燕亭的蛛丝马迹都没找到,他真的去了漠北?”英亲王妃纳闷地道。

卢雪莹也觉得纳闷,“按理说,永康侯府的人和皇上的人都出动了,就算漠北远在千里之遥,燕小侯爷早离开半日,但也不可能关山迢递的途中音讯全无啊!就因为这样,永康侯夫人才急得病了,她只燕小侯爷一个儿子。”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她就是看不开,自己的儿子,不捧在手里疼着护着,谁还会来疼来护?如今给人逼走了,我看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估计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该逼迫他。”

卢雪莹点点头。

英亲王妃还要说什么,听到远处有零碎的脚步声走来,她打住话,顺着脚步声看去。

只见春兰领着几位夫人走来,右相府的李夫人,监察御史府的王夫人,翰林大学士府的郑夫人。以及谢氏长房的敏夫人和谢茵,谢氏六房的明夫人和谢伊。

英亲王妃目光扫了敏夫人和谢茵一眼,有些微微不悦。

谢芳华也看到了几人,目光清楚地看到了英亲王妃眼底的那丝不悦,因为除夕宫宴里敏夫人帮着永康侯夫人为难她,而除夕夜晚的忠勇侯府家宴谢茵又为难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英亲王妃定然会知道。是以,今日她根本就没邀请敏夫人和谢茵。只邀请了明夫人和谢伊。

敏夫人不请自来,心中怕是也清楚得罪了英亲王妃,不过她硬着头皮上门,也是本事!

“王妃,几位夫人小姐来了!”春兰头前领路走来,回禀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含笑站起身,“李夫人、王夫人、郑夫人、谢六夫人,我知道迎春之日你们也没去玉女河和一帮子小子姑娘们凑热闹看杂耍,昨日铮哥儿念我也没看上,派人去请了六号画舫,皇上先一步将人招进宫见了,稍后又将六号画舫的人都带来了我这里。我便邀请你们一起来看热闹。”话落,她又笑着对没提到的敏夫人道,“谢大夫人和茵姑娘怎么也过来了?今日芳华那丫头也过来,我怕你见到她不喜,也就没邀请你。”

李夫人、王夫人、郑夫人等都心领神会,知道敏夫人这是得罪英亲王妃了,齐齐不语。

敏夫人被英亲王妃直言说出来,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和难堪,但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她虽然窘迫,但也不好发作,论身份,也不敢发作,连忙笑道,“王妃哪里话?妾身也是谢氏的人,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与谢氏大房是一个祖宗的支系,总归是一家人。我身为大伯母,怎么能不待见侄女?我正巧上街想购些胭脂,巧遇了明妹妹,便厚着脸皮跟她一道来您这儿打扰了。”

“是吗?难道你待见她?”英亲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敏夫人。

敏夫人连连点头,“自然!”话落,她伸手扯了一下身边的谢茵,对她训斥道,“茵姐儿,还不快拜见王妃!”话落,又怕英亲王妃拒绝将她不客气地赶出门,不等谢茵见礼,又立即道,“我家的茵姐儿不懂事儿,心里嫉妒芳华小姐的容貌和身份,是以,小女儿家闹了些不快,大约风言风语都传到了王妃的耳里,误会妾身了。”

谢茵被她娘直白地将话说出来,心中顿时羞恼不已,转头瞪着她娘。

今日她若是知道谢芳华会来英亲王府,她说什么也不会来!

“还不快给王妃见礼?娘说的又不是信口胡言,而是事实!若不是因为你和芳华小姐发脾性,那日你二哥怎么会在忠勇侯府打了你一巴掌?如今让你思过了两日,小惩大诫,你怎么还不知反省?”敏夫人见谢茵不满瞪眼,顿时用眼神狠狠地警告着她,同时加重话音道,“你昨日不是和听音姑娘短短相处有了眼缘吗?难道今日不想见她了?”

提到听音,谢茵转过头,自然看得了站在英亲王妃身边的她,她顿时一喜,被亲娘指出难看羞恼的情绪褪去了几分,规矩地对英亲王妃见礼,“谢茵给王妃见礼了!我和芳华……姐姐的确是有些不快。我……”她咬了咬唇,豁出去地道,“我就是嫉妒她!”

英亲王妃见二人提到听音,微露讶异,扭头看向她。

谢芳华对英亲王妃笑了笑,沉静地解释道,“昨日我出府了一趟,被人跟踪,一时摆脱不开,正巧遇到了谢氏大房的谢茵小姐和范阳卢氏的雪妍小姐,也算是一见如故。去谢氏长房玩耍了一趟。”

“咦?竟然这样!”英亲王妃虽然知晓昨日她出府之事,也知晓皇室隐卫跟踪她,但却没细究,因为秦铮插手了,她自然不管闲事儿。不想原来昨日遇到了谢茵和卢雪妍。她态度好了些,对她笑道,“我还以为你性子沉闷,不喜与人打交道,原来也有一见如故的同伴。”

谢芳华点点头,笑而不语。

谢茵见她真的给她解围,心中更是欢喜了些,觉得真是没白帮她。

“行了,你也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样我也清楚。来了就来了,既然你对我的准儿媳妇儿没意见,我自然也对你没意见。”英亲王妃对敏夫人笑着摆摆手,又对其余夫人笑得和气地道,“都快进来坐吧!等铮哥儿将华丫头接进府,就让杂耍开演。”

敏夫人见英亲王妃算是因为听音给了她几分薄面,顿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也笑开了,对听音投了一个感激的笑,同时推谢茵,“既然你和听音姑娘一见如故,快去跟她一处玩吧!”

谢茵点点头,抬步向谢芳华面前走去,走了两步,见她依然站在英亲王妃身边,她又犯怵地顿住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谢茵小姐先陪着敏夫人吧!如今听音我可不能交给你玩耍去,那个臭小子让我看紧了人,说把人交给我,不准出差错,等一会儿他回来,得他准许,你们再玩耍。”英亲王妃对谢茵姿态也缓和了些,到底是长辈,不像对敏夫人那样言语刻意。

谢茵连忙点头,想着铮二公子若是在意听音,那么谢芳华若是少得他眷顾,她巴不得的!

“哎呦,我竟忘了这茬,你就先跟着娘吧!”敏夫人连忙改口,对听音又重新抬高了一个身价,让铮二公子在意到这个份上的婢女,可是古来鲜有,不可限量。

李夫人、王夫人、郑夫人、明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笑着进了水榭。

敏夫人也跟着进了水榭内。

“雪莹给各位夫人们请安!”卢雪莹此时温婉地见礼。

几位夫人含笑点头,与她说了两句寻常闲话,之后依照主客的规矩就座。

谢伊从进来水榭后,看到跟随在英亲王妃身边如主人一般姿态的听音后,就不满地嘟起了嘴。她虽然强自忍着,但到底是年岁小,还保留一丝纯真,为谢芳华从心里上抱不平。

既然是秦铮去接谢芳华来这府里看热闹,那么还将他的婢女也带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之后,还有个婢女别被人忘在身后吗?

谁能忘了铮二公子身边大名鼎鼎的听音姑娘?

她一时间极其气不过,直直地看着坐在英亲王妃身边的人儿,有些愤懑。

她眼神大约太尖锐刺烈,让在座的夫人小姐们甚至围绕在一旁伺候的春兰等侍婢们都感觉到了,英亲王妃更是感觉到了。

英亲王妃抬头看了谢伊一眼,又眼角瞧了身边的人儿一眼,没说话。

明夫人自然你谢伊经历事情多,懂得收敛情绪,伸手暗暗地掐了谢伊一把。

谢伊咝地一痛,见众人都看她,她也反应过来,连忙垂下头,但心底压着的情绪却没消散。只是觉得这样对谢芳华不公平。一个是强求圣旨赐婚的正妻,虽然没过门,但身份可是有了。一个不过是个婢女,就算宠上了天,也不该坐在王妃身边和这里的人平起平坐。

一时间气氛分外怪异。

谢芳华笑了笑,伸手将瓜子盘推到谢伊面前,沉静地道,“谢伊小姐喜欢吃瓜子吗?王妃和我都爱嗑瓜子。”

谢伊没想到谢芳华这时跟她说话,她猛地抬起头,见她笑容浅浅,眸光淡淡,平静温和,让人见了,觉得舒服,哪怕谁都觉得她坐在这里不合适,但是偏偏谁也难以启口说出她什么不是来。毕竟英亲王妃和铮二公子都宠着护着她。她没心情吃瓜子,只想着一会儿芳华姐姐来了会不会伤心难受被打击更加病气重了,摇摇头,“我不怎么喜欢吃。”

“我刚刚听王妃说,忠勇侯府以前的世子夫人喜欢嗑瓜子,那你可知道芳华小姐爱嗑瓜子吗?”谢芳华又笑着道。

谢伊微怔,没想到她此时主动提起谢芳华,她一时拿不准她想法,看向一旁她娘明夫人。

明夫人想着这听音姑娘怪不得受铮二公子和英亲王妃的宠,如此笑容沉静,谈吐从容,让她也佩服几分,见谢伊顶不住她的话,她接过话笑道,“芳华小姐小时候爱嗑瓜子的,自从生病后,接触就不多了,我倒不知道了。稍后芳华小姐来,听音姑娘可以问问她。”

谢芳华笑着点头,“若是她也有相同的兴趣,那么以后也好相处了。”

明夫人一怔,但一妻一婢,以后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是以这么说也没错,点点头。

英亲王妃笑着招呼众人吃瓜果。

众人本来都熟悉,哪怕因为敏夫人闹了点儿不快,也很快就散去,一时间言笑晏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秦铮带着蒙着面纱的孱弱女子从远处缓缓走来。二人身后跟着四名侍婢。那孱弱女子盈盈踱步,整个人呈现病弱不禁风雨之态。华丽的衣裙褶褶生辉,显然是一番精致挑选打扮,独一份的十金一寸的沉香锻,但到底也掩不住病态潺潺。她身后的四名婢女同样衣着光鲜,各个容貌娇俏,脚步整齐一致地轻盈。

“哎呦,可算是来了!”英亲王妃当先站了起来,笑着亲自出了水榭,迎了出去。

谢芳华眸光微闪,站起身,也跟着英亲王妃出了水榭。

其余夫人小姐们齐齐向远处看去,一时间各有想法,神色不同。

忠勇侯府的小姐谢芳华,哪怕她蒙着面纱,但是这份姿态和华丽,任何人只要见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除了忠勇侯府钟鸣鼎食之家的嫡出小姐,谁还能拥有这独一份连皇权都比不上的富贵荣华?

更何况,她有这样一副缠绵病榻多年的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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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替换

品竹易容假扮谢芳华多年,一举一动,都十分相像。

就算是谢芳华此时此刻见了,也挑不出丝毫破绽来。可见品竹在易容假扮她身上,下了许多功夫,她的哥哥在调教品竹易容假扮这方面,也下了足够的功夫。

谢伊见谢芳华来了,也欢喜地跟在英亲王妃、听音身后,迎出了水榭。

其余几位夫人小姐对看一眼,也都站起了身,英亲王妃都迎出去了,他们就算不迎接出去,但也不能大模大样当没看见一般地坐在这里。毕竟谢芳华尊贵的身份的确摆在那里。

英亲王妃很快就迎上了易容打扮的品竹,拉住她的手,嗔怪地看着她责怪道,“华丫头,如今虽然春天了,但还是乍暖还寒,你大病之体,怎么还穿得这样少?”话落,不等她开口,对一旁的秦铮瞪眼,“你的未婚妻,自己不知道疼着吗?怎么不让她多穿些?”

秦铮看着英亲王妃,语气无辜,“您也说了,她是我的未婚妻,还不是妻,难道我能亲自动手帮她穿衣服?”

英亲王妃闻言被气笑了,伸手打了秦铮一巴掌,“你滚一边去,没个正经话!”

秦铮这回到没乖乖地等着挨打,而是立即躲了开去。

英亲王妃没打着人,也不再理会秦铮,拉着谢芳华的手道,“你看看你,你这手冰凉,他爷们家的顾及不到的地方,你自己怎么就不仔细身子?”

品竹第一次易容假扮谢芳华出府走动,而且来的地方还是英亲王府。早先在忠勇侯府里,秦铮独自一人去接她的时候,她听到消息,心下就有些打颤,但到底是世子悄悄派侍书传了话,告诉她小姐也在这里,让她只管随着秦铮来,她才壮起胆子,提着心来了。

因为最近,京城内是有些对小姐和听音不利的传言。

必须要打破这种传言。

不能让皇上起了心思暗中查探出听音和小姐其实是一个人的身份,那么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她必须要走这一趟,而必须要做好这个身份。

因来这一路,早已经做好的准备,是以,她早先虽然有些惬意,但到底是经过十足训练的,从进了英亲王府后,就全力地将自己当做了真正的谢芳华。

此时,英亲王妃拉着她如此亲热,她自然要表出态度,便学着谢芳华那日的模样,有些虚软但轻软地柔声开口,“太过厚重的衣物,穿在身上累得慌,我便捡了轻便的来穿了。虽然如今春日里还是乍暖还寒,但我日日吃的药里都是补身子的药,这点儿微微寒意还是不怕的。您看,我如今的手虽然凉,但手心是暖的呢!”

英亲王妃闻言摸了摸她的手心,顿时笑了,“是呢,还真是暖的。”话落,又道,“不过你不怕也是不行,我见你今日稍微好一点儿了,若是因染了寒意再卧床几日,我可又要心疼了。这样吧,进了水榭内,四周湖水的寒气吹上来还是避外面凉的,我让春兰给你拿一件披风来,坐着的时候,你又不用走动,遮掩一些,挡些寒气,总是好的。”

“那就多谢王妃了!”品竹笑着应承。

“春兰,听见了没?快去拿!就拿年前听音和我一起缝制好,我还没穿戴上身的那件牡丹花的披风。”英亲王妃对春兰吩咐。

春兰连连笑着应声,匆匆去了。

“我本来舍不得折腾你过府,但是那日迎春日里,因你卧病在床,没能去玉女河看表演,今日六号画舫来了这府里,我便让铮哥儿去忠勇侯府看看你身子骨好些了吗?没想到,你还真是可以走动了。”英亲王妃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拉着品竹的手,对她道,“今日来了不少夫人和小姐,除夕宫宴里你该是都见过,一起热闹热闹,你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品竹摇头。

“对了,听音,快过来!”英亲王妃想到什么,回头喊了一声。

谢芳华漫步走上前,沉静地笑道,“我在这里。”

“这是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你还没见过,你们今日认识了,以后多亲近亲近。毕竟将来,总是要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提前了解一些,总是好的。”英亲王妃笑道。

“听音见过芳华小姐!”谢芳华微微一福。

品竹心底微微紧张了一下,但到底是自小就适应了易容假扮,是以,隔着面纱,浅浅地眸光打量着谢芳华,微微一笑,轻软虚弱地道,“听音姑娘,久仰大名了!无需客气,快起身吧!”

谢芳华心中暗暗赞扬了品竹一番,缓缓地直起身。

“我和铮二公子虽然有了婚约,但到底是三年后才能大婚!还不算是这英亲王府的人,只能算是沾些边。听音姑娘不必刻意与我亲近,慢慢相处就行了。时间还长得很。”品竹斟酌地对谢芳华说道。

谢芳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看看,一看都是明事理的人儿,你这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等如花美眷。”英亲王妃伸手点了点一旁的秦铮。

秦铮看着二人,一问一答,一行一止,天衣无缝,缓缓地笑了,得意地勾起嘴角,“天降福来挡不住,您儿子是天定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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