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需要操心的事儿了,用不着劳烦皇叔操心!皇叔还是多操心操心江山社稷吧!”秦铮将令牌踹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生的好儿子!”皇帝有一股怒火,忍不住对英亲王妃哼了一声。
“是,我生的好儿子!”英亲王妃笑逐颜开,向着儿子说道,“谁不向着自己的儿子?这件事情上,我可没觉得我儿子做错!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疼才是,也要自己经营看顾着。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万一看重的人儿被别人家抢去,那才是得不偿失。”话落,她对皇后道,“皇弟妹,待你腿脚好些了,钰儿那孩子估计也能回来了。你放宽心,好好地养着。”
“只要我的钰儿能平安回来,我就是腿脚不能动,也不算什么。”皇后有些想法还没冒出头,就被英亲王妃引到了秦钰的身上,想到儿子,她立即打住了一切的想法,笑着道。
英亲王妃笑着训她,“不要胡说,你就是伤了筋骨,养两三个月也就好了。到时候你儿子回来,可是希望看到个能走能动的娘,谁愿意看到整日里窝在床上的娘?”
“王嫂教训得是!”皇后笑着点头。
“走吧!”皇帝被英亲王妃那句“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万一看重的人儿被别人家抢去,那才是得不偿失。”的话噎得半响没音,想起曾经,他心口一阵绞痛,再不看英亲王妃,对皇后摆摆手。
侍候皇后的婢女扶着皇后上了软轿。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齐齐跪在了地上。
皇上和皇后带着宫廷随侍的人出了水榭。
英亲王看向英亲王妃,见她不动,他道,“我出去送皇上!你不去送?”
英亲王妃摇头,“我留在这里陪我儿媳妇儿!”
英亲王瞅了独独没跪地恭送皇帝皇后的秦铮和谢芳华一眼,无奈地摇摇头,随着皇帝和皇后的软轿出了水榭。
秦浩自然也是要出府恭送的。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出了水榭。
“皇上、皇后突然来了这里,是不是让你们没自在地待着?”英亲王妃见皇帝一行人走得没了影,回头对众位夫人道,“走,你们跟我去我的院子里赏花,这回皇上走了,我们能待得自在些。”
李夫人等对看一眼,都笑了起来。天底下不怕皇帝的,也就是英亲王府一家,不对,确切说,只铮二公子和英亲王妃。
“王妃,我就不逗留了!这副身子不争气,我想早些回府歇着。”谢芳华对英亲王妃道。
英亲王妃扭头看谢芳华,对她不舍地道,“去我的院子里也能歇着,要不这样,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谢芳华摇摇头,“我若是真在这里不回去,爷爷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也是,老侯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女,疼在手心里的。”英亲王妃握住她的手,“那就不留你了,你身子骨好的话,改天再让铮哥儿接你过来。”话落,她对秦铮道,“你去送华丫头吧!”
秦铮看着谢芳华,眸光有些幽深,“天色还早,你这么急着回去?我看你今日也没太疲惫,再待片刻也是无碍的。”
谢芳华瞅着他,坚定地摇头。
“真是个恋家的!”秦铮见她心意已决,嘟囔了一句,转头对品竹道,“听音,你跟着我一起去忠勇侯府!”
品竹正愁不知怎么办才能将自己和谢芳华对换回来,如今闻言心里一喜,点点头。
谢芳华略微一寻思,对秦铮摇摇头,“今日听音姑娘也累了,就不必让她跑一趟了。我与听音姑娘也是投脾性的,话语投机,改日你再带她去忠勇侯府与我玩耍也是一样。”
秦铮忽然眯起眼睛。
品竹一怔,看着谢芳华,想着小姐要将她留在这里?
谢芳华隔着面纱看了品竹一眼,手轻轻地捏了捏面纱的一角。
品竹看得清楚,顿时安下心,对秦铮道,“公子爷,奴婢今日也是累的,的确不想再折腾走一趟忠勇侯府了。您自己去吧!”
秦铮转眸看着品竹,眼睛黑了黑。
品竹沉静地看着秦铮,将谢芳华易扮的听音做了个十足十,任谁也看不出丝毫不对劲来。她唯小姐之命是从,自然要听小姐的安排,小姐让她留在这里,她就留在这里。铮二公子不同意也是不行的。
英亲王妃伸手捶了秦铮一拳,“臭小子,送未婚妻的事情还要拖上一个人吗?听音累了就不去了。你自己去!”
秦铮收回视线,蹙了蹙眉,有些恶声恶气地道,“不去拉倒。”话落,对谢芳华道,“走吧!送你回府!”
谢芳华点头,对李夫人等人道,“各位夫人,芳华先走一步了。王妃盛情,你们多留片刻。”
“好!芳华小姐慢走!”李夫人等顿时笑着点头。
“娘,我也想跟芳华姐姐一起走!”谢伊悄悄拽了拽明夫人的袖子。
明夫人抓住她的手,对她低声道,“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坐一个马车,路途还有话谈,你跟着搀和什么?你放心,明日儿娘也要去忠勇侯府,到时候带你过去,芳华小姐身子骨如今好些了,能出来走动了。还怕你没有与她相处的机会?”
谢伊闻言点点头,打消了念头,乖巧地应声。
侍画、侍墨上前扶着谢芳华离开,侍蓝、侍晚紧随其后。品竹代替她留在了英亲王府。
这一切易换做得不显山不露水不着痕迹。
秦铮走在前面,似乎心中有些郁郁不快,是以,脚步不如以往轻扬轻便。
“等等!”英亲王妃忽然喊住二人。
秦铮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英亲王妃,“娘,别告诉我您也要跟着我去送华儿!”
“臭小子,自己的媳妇儿自己送,我才不会。”英亲王妃笑骂了秦铮一句,对他道,“我是想让你将这第六艘画舫的人一起带着去忠勇侯府,老侯爷虽然不喜欢听戏,但是这杂耍可不同于戏班子,靠的可是绝传的艺技。迎春之日老侯爷也没去玉女河看,让老侯爷也乐呵乐呵。”
秦铮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心思一动,若是将六艘画舫顺便接去忠勇侯府的话,她要想和轻歌碰面,就会容易得多。毕竟忠勇侯府是自己的地盘。
“我看不要了吧!老侯爷喜欢这个吗?不见得!”秦铮摆手推脱。
谢芳华隔着面纱挖了秦铮一眼,他绝对是故意的!
“那也不能这样说,老侯爷没看到,你怎么知道老侯爷不喜欢?连皇上皇后都称赞好。老侯爷总是宅在府里,也是闷得慌,用这个解闷,我看正好。”英亲王妃见谢芳华没说话推脱,便觉得她是同意的,于是不管秦铮同不同意,对春兰吩咐,“你快去,告诉第六艘画舫的管事儿的,让他们收拾收拾,去忠勇侯。”
“是!”春兰立即应声去了。
秦铮扁扁嘴,忽然凑近谢芳华,修长的手捏住她面纱一角,低声道,“你可真不客气!”
谢芳华白了他一眼,英亲王妃要给,她正需求,那么她还需要客气吗?她慢慢地抬手,拿掉他的手,同样低声道,“铮二公子,我爷爷似乎还真喜欢这个,你若是讨好他老人家,以后还真需要在这方面上多费点儿心思。”
秦铮攸地乐了,“有你这句话,是不是承认我的身份了?”话落,他不等谢芳华开口,对她笑吟吟地道,“不准反悔啊!未来的夫人既然让我讨好岳祖父,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谢芳华一噎,看着秦铮转眼就笑开了的脸,心情一改郁郁,霎时好得如晴天最灿烂的朝阳,她有些无言以对。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能将厚脸皮练到这般炉火纯青沾沾自喜的境界,也是本事!
“走吧!”秦铮扭头向前走去,丢下一句话道,“六号画舫稍后就会跟着去忠勇侯府,不必你我等着。”
谢芳华的心思被他一句话转了回来,懒得再计较。
侍画、侍墨、侍蓝、侍晚对看一眼,心中都暗暗好笑,小姐聪慧、冷静、机智、果敢等等优点,只要不遇到铮二公子,才做得数。这位铮二公子能拿捏得住小姐,而且方寸还把握得极好,不能不让人佩服。
一行人很快就走得远了,没了踪影。
谢茵有些不甘心地收回视线,扯了扯品竹的袖子,对她低声道,“你怎么不跟着去送啊?你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岂不是促进感情,总是这样下去,万一谢芳华的病被治好了,将来铮二公子身边还有你的位置吗?你可别忘了,如今她的身份是未婚妻,而你是一个婢女,你看看铮二公子对她在意得跟什么似的!”
品竹短短时间已经弄清了谢茵和听音有那么一段纠葛,闻言心中好笑,但面色不表露出来,低声道,“如今王妃在跟前,众位夫人小姐们都在,我自然要稳妥一些,来日方长,你放心吧!未来三年在她身边陪着的人可是我,他们再亲近,还能抵得过三年一千多天的日夜疏离?”
“倒也是!”谢茵顿时笑了。
品竹看着她,也笑了笑。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谢芳华那副姿态!”谢茵嘟囔道,“就跟全天下所有好东西都应该理所当然是她的一样,”
品竹垂下头,低声道,“她的身份是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的确有优先拿取好东西的资格。”
谢茵哼了一声,不忿地道,“就算她身份高贵又管什么?铮二公子还不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话落,她揶揄地看着品竹道,“别告诉我你至今还没爬上铮二公子的床!我可听说了,在年前,你就被铮二公子收房了。”
品竹没想到谢茵如此不顾忌地这样说出口,她脸红了红,没言声。
关于小姐是否和铮二公子上床的事情,她们清楚自然不是的,但在落梅居住得久了,某些亲密的牵扯恐怕是有的。但这叫人如何回答?
“看你的表情就是!你不用承认了,不止我知道,外面的人你出去打听一下,有哪个人不知道的?你们的事情,老弱妇孺皆知。”谢茵用胳膊撞了撞品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多少女人恨不得爬上他的床都爬不上去呢!你能上了他的床,并且得他倾心相待,虽然中间有了个谢芳华的差头,但到底他的人总脱不出落梅居去,你就守着落梅居,抓着他的心,他早晚是你一个人的。”
品竹有些汗颜,但还是点点头。
谢茵见她如知心人一般地听取她的意见,顿时笑开,面色也欢喜了几分。
“这两个孩子倒是投缘,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说什么呢?”英亲王妃回过头,对二人笑问。
谢茵显然有些怕英亲王妃,一时间笑容收起,不知如何答话。
品竹定了定神,微微红着脸沉静地道,“说些女儿家的私事儿,王妃您若是想知道,回头私下我告诉您。”
“哎呦,原来是女儿家的私事儿,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吗?”英亲王妃笑了起来,“你也不用告诉我了,你们孩子们的事情,我也不好奇地问了,免得觉得我婆妈。”话落,对众位夫人道,“走吧!去我的院子赏花!”
众位夫人笑着点头。
一行人向英亲王妃的住处走去。
秦铮和谢芳华来到了英亲王府门口,早已经有人备好了马车。
秦铮先一步上了车,然后,伸手拉谢芳华上车。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自然地将手放进了他手里,他轻轻握住,顿了片刻,微微用力,将她拽上了车。
帘幕落下,马车走了起来,侍画等人对看一眼,跟在了车后。
车内,秦铮不松手,顺势将谢芳华拉着坐在了他身边,两人的身子挨得有些紧,谢芳华往出扥手,他紧紧地握住,对她道,“别乱动,乖乖坐着!”
谢芳华偏头瞅他。
“看我做什么?”秦铮见他瞅来,心情甚好地勾起她面纱,凑近他道,“你恐怕还不知道爷有一个毛病吧!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要如你这般瞅着我,我就想亲她。”
谢芳华身子一僵,脸向后仰了些,羞怒道,“秦铮!别没正行!”
秦铮顿时笑了,看着她,“我如何没正行了?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想做些什么,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若我喜欢你,还苦着自己恪守礼数规矩,连近你身都不敢的话,怎么叫真的喜欢你?情欲之事,不是大俗之事,而是大雅之事。这又有什么丢人的?”
谢芳华脸彻底染上红晕,挡也挡不住,挥手拍掉秦铮的手,面纱落下,隔着他的目光,她才算舒服些,深吸一口气,刻意加重声音,“铮二公子,容我提醒你,你离经叛道不羁世俗的确没什么,因为你不在意,我是谢芳华,忠勇侯府自古以来,可没出现一个离经叛道不羁世俗的闺阁小姐。若是我也与你一样的话,它日九泉之下,见谢氏先祖我都脸上无光。”
秦铮忽然嗤笑一声,“鬼话连篇!”
谢芳华瞪眼,她怎么就鬼话连篇了?
“也容我提醒你,谢小姐,你以后会是我媳妇儿,会嫁去我的英亲王府,大婚之后,你就不姓谢了,你随我姓,姓秦。叫做秦谢氏。你九泉之下,要见的也是秦氏的列祖列宗。秦氏自古以来,每一代,都会出一个离经叛道的人物,这一代呢,是我。所以,列祖列宗对于我这样的人已经屡见不鲜了。多你一个不多,秦氏先祖它日见到你不会觉得脸上无光的,你放心。”秦铮慢悠悠地道。
谢芳华一噎。
“不信吗?有史可查的!要不要我给你说说秦家的历史?有哪些离经叛道的先辈们!”秦铮瞅着谢芳华,见她无语反驳,他心情更好了。
“不听!”谢芳华没好气地摇头。
“这是你不听,不是我不说啊!当然,秦氏亘古至今那么多辈人里也没出现一个如我这般模样的,我也算是开了秦氏历史之先河了。将来秦家的史记了,应该是有我一笔的。”秦铮优哉游哉地道,“不过爷不愿意写入史记,所以,迫不得已,有朝一日,恐怕是要毁了太史院费力编写的史书的。”话落,他可惜地叹息了一声。
谢芳华已经对他彻底的失言,太史院有朝一日遭殃,他这么个恶人还能不能做点儿好事?世人都想名流千古,他估计怕自己遗臭万年,所以不敢留史册。
“你躲得那么远做什么?你放心,你不懂风情,爷还是懂一些的,爷现在没兴趣亲你。”秦铮伸手将谢芳华躲远的身子捞回到他身边,几乎将她按在了他胸前。
谢芳华挣扎地推开他。
“你最好别乱动!否则这车里就咱们两个人,我真保不准会想做些什么。”秦铮警告她。
谢芳华最恼恨他屡次威胁,劈手就打他面门。
秦铮轻松地攥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问,“你想好了,你有力气打得过我吗?没有力气的话,就乖乖的。我不欺负女人,但也保不准被你惹生气了,破了例。”
谢芳华撇开头,她现在的确打不过他,只能让他嚣张些日子。可恨!
秦铮见她老实下来,勾了勾嘴角,车内光线被帘幕挡住,虽然昏暗,但他俊颜却清朗。
二人不再说话,便那样别扭地依偎着的姿势坐在车内,当然,别扭的人只谢芳华自己。秦铮自然不别扭的。
马车缓缓地走着。
两盏茶后,来到忠勇侯府门口。
车夫停下马车,侍画在外面轻声道,“小姐,回府了!”
谢芳华推开秦铮的手,直起身子,拿过车里的镜子,照了照,见云鬓妆容未曾乱,便放下镜子,伸手挑开了帘幕,向外看去。
忠勇侯府烫金的匾额映在眼前,依然富贵华丽。
她心里微微一暖,收回视线,见侍画、侍墨过来搀扶,她将手递给二人,就着二人的搀扶下了马车。
侍书匆匆从内院走出,看到谢芳华连忙见礼,“小姐,您回来了?世子刚刚还在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正要吩咐小的去英亲王府询问,不想您这么早就到家了。”
谢芳华笑了笑,“没别的事儿,饭后便早些回来歇着了。”
“您折腾一趟的确是累了,快进府吧!”侍书关心地打量谢芳华,见她完好,看向马车,对挑开的帘幕里坐着的秦铮见礼,“铮二公子,多谢您送我家小姐回府!”
秦铮一直瞅着谢芳华,眉眼不转地看着,没答侍书的话,也没看他一眼。
谢芳华回头瞅了秦铮一眼,正对上他幽暗的眸光,她本来不想理会他,但是被他这样看着,还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她顿了片刻,语气轻软地道,“你快回府吧!”
“你就这一句话?再没别的话对我说?”秦铮盯着她问。
谢芳华颦眉,心中清楚他意有所指,指得是什么,她也清楚,抿了抿唇,对他道,“过两日我身子爽利些,你再过来接我出去走动。”
秦铮闻言似乎笑了一下,道了一句,“好!”
谢芳华见他阴转晴,慢慢地转过身,由侍画、侍墨扶着进了府。
秦铮挑着帘幕一直看着她,知道她身影走进了庭院深处,他才收回视线,对站在门口的侍书道,“告诉你家世子,过两日我再来接她过我的府邸走动。”
“小人一定禀告我家世子!”侍书颔首。
秦铮看着侍书,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又觉得烦闷,于是挥手落下了帘幕,对车夫轻喝了一声,“回府!”
第八章刻意
车夫感觉二公子情绪变化,不敢耽搁,连忙挥鞭离开了忠勇侯府门口。
侍书觉得秦铮真是阴晴不定,这等脾性,也就是小姐能受得住他。真不明白京中那么多闺阁女子为何都心仪于他?在他看来,他家世子可比这铮二公子强多了去了。只是世子有病在身,一直孱弱,再加上忠勇侯府地位特殊敏感,是以,许多人都不敢轻易与忠勇侯府靠近结亲。
他摇摇头,叹息地吩咐人关了大门,回了内院。
谢芳华的确是有些累了,进府后,没有立即去荣福堂老侯爷去,也没有去芝兰苑她哥哥处,而是径自回了海棠苑。
海棠苑一如她数日前离开时一般,海棠花香怡人,春风送暖,院子清幽静谧。
若没有忠勇侯府压着的皇权天网,海棠苑也能堪比落梅居是世外桃源了。
她进了房间,挥退了侍画等四人,上床休息。在英亲王府碧湖旁的暖阁里虽然有短暂的休息,但是到底不能解乏。
侍画等四人本来还想问关于品竹替代小姐的事情会不会不妥当,应付不来,但见谢芳华如此困倦疲惫,便齐齐压下了话,悄悄退了下去。
海棠苑内外甚是安静,房中也极为安静,谢芳华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秦铮走在回英亲王府的路上便得到了关于谢芳华进了海棠苑就睡下了的消息,他轻轻哼了
一声,“臭女人!自作孽不可活!明明只能喝半坛子酒,偏偏要喝一坛子,不难受才怪!”
谢芳华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天色已经昏暗。
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帷幔,愣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自己是回了忠勇侯府,不由得自失一笑,到底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回京后就在英亲王府待着,竟然比她自小就长大的地方还熟悉了。这个房间到底是离开了八年,回来后又只住一两次,是以,反而陌生了。
她盯着床帐怅然的片刻,才发现屋中不止她自己,还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正是他的哥哥谢墨含。
谢芳华愣了一下,想着哥哥一定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找了过来,可惜她在睡着,哥哥并没有吵醒他,而是等在这里,时间长了,把自己也给等困了。
她有些想笑,但看着他疲惫的眉眼,眼下浓浓的青影,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哥哥虽然嘴上说着放任她做一切的事情,但是心里恐怕还是过不去那道坎。还是觉得该他顶的大梁被她挑起来了。心里指不定一直如何难受,彻夜难眠呢!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爹娘给他们兄妹都留下了七窍玲珑的心思,这心思放在女子的身上,那是刚过易折。放在男子的身上,就是慧极必伤。总归,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她慢慢地坐起身,伸手挑开帷幔,下了床。
她的动作极轻,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惊醒了谢墨含。
谢墨含睁开眼睛,向床前看来,见谢芳华蹑手蹑脚地正下床,他笑了一下,声音沙哑,“睡醒了?”
谢芳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哥哥,你睡觉太轻了!”
“这么多年习惯了,总是睡不踏实,有丝毫动静也就醒了。”谢墨含揉揉眼睛。
谢芳华心中微疼,这么多年,她在无名山无一夜好眠,过着如地狱炼狱一般的日子,但是哥哥在忠勇侯府,不说支撑着忠勇侯府偌大的门楣,只说他世子的身份,就是一个活靶子。多少人想要他死。明刀暗箭有多少?况且又担忧他,他怕是也无一夜好眠。
如此想着,她走近谢墨含,伸手连人带椅子一起抱住了他。
谢墨含一怔。
“哥!”谢芳华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低哑微带浓重的鼻音哭音。
谢墨含何等聪明的心思,见此立即就明白她是心疼他了,顿时失笑,没推开她,任她抱着他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笑不笑话!”
谢芳华伸手捶了他一下,自然是极轻的,带着女儿家对亲哥哥的亲昵撒娇。
谢墨含心头一软,感慨地道,“我还以为我的妹妹连撒娇都忘记了!还好!”
谢芳华闻言不由得笑了,放开他,无奈地道,“哥哥,你不要总是拿我当小孩子。”
“是,我不能总拿你当小孩子了,你已经及笄了,是大人了。”谢墨含笑着道,“若不是皇上的圣旨严苛,你都足可以大婚嫁人了。”
谢芳华撇开头,轻轻地哼一声,不满地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说圣旨?”
“是不要说秦铮吧?”谢墨含瞅着他笑着问。
谢芳华揉揉额头,承认不讳地道,“的确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谢墨含失笑,“你虽然不想听到,但是你的事情都是与他有关,不说也不行。”话落,看着她正色道,“就拿今日来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让品竹留在英亲王府代替你,而你回了府。”
谢芳华转身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谢墨含。
谢墨含伸手接了,大约也是有些渴了,端起来轻轻抿着。
谢芳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一边喝着一边道,“皇上今日找了听音的麻烦,闹得极僵。经过昨日他派皇室隐卫跟踪我,秦铮不干了和他翻脸,再加上今日,这两件事情,也足够他看清了。不会再明着找听音的麻烦,短期内也该不会再找麻烦,要除去的话,以后也肯定是一击必中,一举得手。所以,今日事情过后,品竹代替我待在英亲王府,应该是无大碍的。另外,我想家了,想你和爷爷了,也就趁此机会回来了。”
谢墨含点点头,有些忧心地道,“昨日和今日的事情我都知晓,这两次秦铮为了你,算是将皇上得罪得狠了,他不能将秦铮如何,但是能将你如何。你以后更要小心了。皇上执政二十年,绝对不是手软之人。”
“我知道!”谢芳华点点头,无所谓地道,“不过有秦铮在呢不是吗?他也不是个手软之人。”话落,她笑了一声,“连皇上的隐卫都能挡回去,当面和皇上说翻脸就翻脸。他的倚仗可不止是英亲王府和皇室的关系,而是他手中攥着的势力。”
“那是自然的!他手中攥着的东西太多,以至于皇上这么多年纵容他,实则也是拿不定将他如何处置的好。否则,他的爵位早就该受封了,不至于拖到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松手。皇上的目的无非还是想让秦浩牵制他,可惜秦浩不得大用。”谢墨含道。
谢芳华想起今日秦铮几句话就将秦浩借刀杀人,她忍不住笑了笑。
“秦铮的手里攥着英亲王妃从清河带来的一支暗卫,也攥着英亲王配给他的一支暗卫,另外也攥着德慈太后去世前留给他的一支暗卫,同时也攥着太后的娘家王氏的一个调遣令牌。除此之外,他还自己培养了一支暗卫。”谢墨含逐一说道。
谢芳华扬眉,她知道秦铮手中攥了不少东西,但没想到原来如此之多,怪不得敢横着在南秦京城踩着左相府的马车走。
“这些还只是表面,至于其他的,我估计,也许还有。”谢墨含又道。
谢芳华蹙眉,看着谢墨含,怀疑地道,“秦铮想干什么?他想夺权吗?怎么手中攥了这么多东西?怪不得让皇帝都忌惮他了?”
谢墨含摇摇头,“这么多年,没见过他想沾染皇权,他手中的东西也没刻意地隐藏,行事向来也张扬无忌。况且这些东西,都是别人给他的。皇上也是知晓。而且,就算皇上想要他入朝,他怕是都不想入朝。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也是猜不出的。因为他只要有兴趣,什么事情拿起来就做,若是没兴趣,对什么事情都会不屑一顾。但他的兴趣可是不好把握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有兴趣,什么时候没兴趣。”
谢芳华用手支住额头,闻言无所谓地道,“只要他不是针对我,他手里有多少势力,不碍着我的事儿的话,我都不会理他。”
谢墨含看着她,“恐怕不容易。”
谢芳华“嗯?”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我发现了,别的事情他可以不理会,无论是皇上的,皇后的,后宫妃嫔的,甚至是左右相府的,朝中大臣的,他全凭兴趣,理不理会,全在心情,但是独独一个人的事情,他是必定插手。”谢墨含道。
“我?”谢芳华挑眉。
“对,就是你!”谢墨含点头。
谢芳华收回视线,看着水杯,茶水碧绿,她不晃动水杯的时候,茶水静静的,如一汪碧湖,再深一些看的话,又如一个人的眼睛,就那样深幽幽地看着她。她忽然放下水杯,伸手盖住了杯沿。对谢墨含道,“哥哥,秦铮他……”顿了顿,她似乎斟酌着用词,没了声。
谢墨含看着她,静静等着她的话。
过了半响,谢芳华才轻轻地道,“他说喜欢我,你说,他的喜欢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谢墨含没想到谢芳华问了这样一句话,顿时一怔。
谢芳华看着他,似乎等着他解答,眉眼内迷茫不加掩饰显而易见。
谢墨含蹙眉,沉吟片刻,对她问,“除了九年前,在咱们府里,他和燕亭打架,打伤了燕亭,你给燕亭包扎了之后,你是否再见过秦铮?”
谢芳华摇摇头,“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谢墨含怀疑地问。
谢芳华叹了口气,“哥哥,是真的没有!这些日子,我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也仔细地想了,将我从小到大的事情都仔细地想了一遍,除了九年前在咱们府,我是真想不出来哪次见过他。关于九年前,让我最熟悉的人是燕亭,当时那二人打架,秦铮打完人就走了,当时他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还有些嚣张,跟他现在一个德行,就是那种,我就是打了,就算在你家见了血,被你发现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的死样子。我敢肯定,当初的目光,决计不同于今时今日。”
谢墨含闻言更是疑惑了,“这就奇怪了!从你回京,他这么长时间所作所为,依我感觉,她是一早就认识你,且一定不是你说的只看了你一眼就嚣张的那种认识,而是喜欢。我细细回想,这么多年来,他该是刻意与我结交的,应该是早就对你有心思了。只不过做得不露痕迹罢了,让我也没发觉。”
谢芳华抓住敏感的词,看着谢墨含,“你说……他刻意结交你?”
谢墨含点点头。
谢芳华眉头顿时竖了起来,声音微微拔高,“从什么时候?”
谢墨含皱眉寻思片刻,隐约不确定地道,“大约是爷爷寿宴之后吧!”
“九年前?”谢芳华扬眉。
“也许不对,仿佛是你离开出府过了不久之后。”谢墨含有些头疼,“那时候你刚刚离开,我日夜忧心,生怕你一去不回,便没有闲心去在意别的事情了。燕亭、李沐清等人也是那时候结识的。你知道,那时候上书房开了课业,各府的子嗣都够了入学的年龄,开始出府去上书房。我虽然身子孱弱,但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想落于人后,于是也去了。那时候,就都走动起来了。最是正常不过。”
“那也就是说八年前?”谢芳华陷入了沉思。
谢墨含看着她,点点头,“具体是怎么亲近起来,称兄道弟的,我也是不记得了。毕竟京中贵裔的勋贵府邸就这么几家,咱们忠勇侯府,英亲王府,左右相府,翰林学士府,监察御史府,永康侯府。”
谢芳华无意识地点点头。
谢墨含见她不答话,想着什么事情有些入神,便不再继续说话打扰她。
过了半响,她收回思绪,低声道,“若是说他是如何识得我的,那么,也可能是八年前我出府混入皇室隐卫队伍的时候。”
谢墨含一惊,猛地站起了身,“你是说那时候?若是那样的话,那岂不是……”
“若是确实的话,那他岂不是知道我去了无名山?”谢芳华眉目有些沉,笑了一声,“若是的话,那么也就是知道了。”
谢墨含面色微变。
“哥哥,你也不用急,当年有多混乱,你可能不知道,南秦很多贵裔府邸的孩子不是被替换,就是被迫害,再就是被逼无奈去了皇室隐卫的队伍出人头地。就拿谢氏盐仓的谢云继来说,他当年也是在那里遇到的我,后来偷逃了回来。知道我身份的人里,已经有他一个,还怕再多第二个?第三个?”谢芳华沉静地拉住谢墨含的手,将他拽着重新坐下。
谢墨含闻言惊异,“你是说云继也曾经去了皇室隐卫的队伍?”
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收起情绪,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自诩了解京中许多事情,到底做不到手眼通天。只恨这副身子不争气,一年有半年需要躺在床上,错过了许多该知道的事情。”
“哥哥,要我说你什么好?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这么多的心思!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谢芳华闻言有些来气,“若是你再这样,以后什么事情我都不与你说了。”
谢墨含第一次被妹妹训斥,看着她板起来的脸,失笑,心中缠绕的某些情绪略微地散开,无奈地道,“好,好,我不再多思多想了,也不再埋怨恼恨自己了。都听我们家女巾帼的。”
谢芳华见他意识到她恼怒了,说了软话,才绷不住地笑了。
到底是兄妹,两个人的心思无论有多通透,也都会说开,不会有丝毫的隔阂。
“你再仔细地想想,八年前,你在皇室隐卫的队伍里到底是否真正地见过秦铮?”谢墨含看着她,“云继是自己人,但秦铮……他的身份毕竟不同,他姓秦,此事非同小可!”
谢芳华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的记忆一直很好,况且九年前你又见过他一面,八年前与九年前只不过时隔一年,你若是当时真见了他,不可能认不出来。”谢墨含盯着她问。
谢芳华抿起嘴角,摇摇头,怅然道,“哥哥,我的记忆有些时候不太好,有些模糊和混淆。所以,到底见没见过,我也是记不清了,脑子里的确对他没印象。”
谢墨含蹙眉,“为何?在无名山太苦?让你的记忆力……”
“不是!”谢芳华看着谢墨含,哥哥关心的眼神下,她的前世今生根本就说不清。仿佛前世的事情就是她的一场大梦,至今让她在半梦半醒间挣扎。她如何说有时候前世的记忆和今世的记忆是重合的,有时候又是交叉分开的,连她自己也辨认不明。
谢墨含见她眉眼纠缠,似乎有着化解不开的迷雾,叹了口气。
“不过年前,秦铮喝醉了酒,在英亲王府门口闹腾,当时英亲王妃和英亲王急了,说了一番话。”谢芳华缓缓道。
“什么话?”谢墨含问。
“当时,英亲王妃疾言厉色地指责英亲王,说八年前,秦铮丢失了两日,她派人找了两日,质问英亲王那两日在哪里?说他在翠红楼!醉倒在歌妓的房里!”谢芳华道。
谢墨含一怔,随即恍然,“是有这样的事儿,八年前,秦铮似乎是失踪了两日。好像就在你离开咱们府后不久,那两日英亲王府人仰马翻,英亲王妃着急儿子,据说疯了一般地找。两日后,不知在哪里找到了。此事当时不是秘密,但因为你刚刚离家出走,我和爷爷一心想着你,都没心情理会别的府邸之事,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当听听罢了。”
谢芳华轻吐了一口气,“若是这件事情属实的话,那么当日,秦铮应该也是在皇室隐卫的队伍里的。”
“大体是!”谢墨含道。
“当时队伍的人很多,每天有死的,有伤的,有病的,有逃跑的。我记不过来那么多面孔,无非是一心想去无名山,想活下来。所以,当时若是有秦铮的话,大约是被我忽略了。”谢芳华道。
谢墨含缓缓道,“从那之后,铮二公子的名字便在这京中传开了。纵马横街,嚣张跋扈,张扬肆意,我行我素,狂妄不羁,不理会世俗。虽然他以前性情也有些乖张,但不如从那之后,性情开始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谢芳华顿时笑了,“原来恶人变恶也是有根由的。”
谢墨含见她还有心情说笑,顿时有些无奈,看着她道,“妹妹,对于秦铮,你到底是何想法,他喜欢你,现在谁都能看得出来!你对他呢?”
谢芳华收起笑意,将水杯往桌子里挪了挪,手指轻轻叩在桌案上,发出叮咚的响声,她声音有些飘忽,“一日家族不安稳,我一日不谈情事。”
谢墨含闻言心疼地看着他,“妹妹,若是你也喜欢他的话……”
“哥哥,我还不喜欢他!”谢芳华打断谢墨含的话,冷静且有些凉薄地道,“我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怎么能谈得上喜欢?只不过如今,不那么讨厌他罢了。”
谢墨含闻言要出口的劝慰收了回来。
“六号画舫的人可是来了咱们府?”谢芳华打住关于秦铮的话,转移话题。
谢墨含见她不想再说,也不再继续,点点头,“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谢芳华问。
“你回府后不久就来咱们府了,我给安置在后院了。”谢墨含道。
“后院不是住着钱家班子?”谢芳华挑眉。
“六房的老太太爱听戏,咱们府没人爱听戏,两日前我便将钱家班子送去给六房的老太太了。”谢墨含道,“所以,后院就空了下来。”
谢芳华点点头,对谢墨含道,“哥哥,第六号画舫是我的人,明日给爷爷表演后,就将他们送还给英亲王府去吧!”
谢墨含点头,“我猜测他们也是你的人,否则你不该是压了六号画舫。”话落,有些好笑地道,“你说秦铮是一把伞,挡着了你,有些时候,的确是。现在外面很多人都私下传,第六号画舫暗中被铮二公子收服了。才赢了所有的赌注。妙的是秦铮也没反驳这则言论,任其蔓延着。”
谢芳华闻言笑了笑。
“爷爷知道你回来了,让你休息够了明日早上再去见他。你若是要见六号画舫的人,就派人去传一声,不想暴露他们的话,最好还是做得隐秘一些。免得府中人杂,走漏风声。”谢墨含站起身,对她道,“我先回去了!”
“哥哥慢走!”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不再逗留,出了房门,不多时,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在桌前坐了片刻,对外面喊,“侍画!”
“小姐!”侍画立即应声,推门走了进来。
“咱们院子里有孔明灯吗?”谢芳华问。
侍画一怔,“小姐,您要孔明灯?”话落,她疑惑地道,“还有几日就是上元节了,我们姐妹几人没事儿的时候做了不少花灯,留在上元日放的,您若是要,奴婢给您拿一盏来,多得是。”
谢芳华笑笑,“那你就去拿一盏来给我。”
侍画点点头,出了房门。
谢芳华站起身,将房中的灯盏点亮,拨了拨灯芯,她纤细的身影映在浣纱格子窗前,她拿出笔墨砚台,轻轻地磨着。
不大一会儿,侍画拿了一盏孔明灯过来,放在这里桌子上。
谢芳华也磨好了墨,提笔在孔明灯上写了四个字“月上重影。”,落笔后,对侍画吩咐,“你去点燃,拿到后院放飞。”
侍画虽然疑惑,但谢芳华不说明,她也不问,应声按照吩咐拿着孔明灯退了下去。
不多时,侍画转回来,禀告道,“小姐,孔明灯放出去了。”
谢芳华点点头,对她道,“知道了,稍后会有人来,你们不要拦着!”
“是!”侍画退了下去。
谢芳华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
大约半个时辰后,窗外传来一丝异样的风声,轻飘飘地从围墙上落下一个人来。那人一身粗布长衫,少年身形,乍一进来,四下瞅了一眼,便见四名婢女立在门口,见他到来似乎丝毫不惊异,只是那样看着他,没有丝毫呼喊和阻拦的动作。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土,对四人笑了笑,向门口走来。
侍画、侍墨、侍蓝、侍晚四人对看一眼,齐齐让开了门口。
“主子!”少年来到门口,停住脚步,恭谨地喊了一声。
“进来!”谢芳华向窗外看了一眼,轻轻开口。
少年推门而入,满屋的锦绣华丽愈发地衬托他衣衫粗布,他顿了片刻,笑颜蔓开,逗趣道,“千金小姐的闺房属下第一次进来,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谢芳华放下书本,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废什么话?出了无名山就没人拘着你的性子了吗?让你愈发地调皮跳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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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墙两位:parymm,LV2,举人:“芳华要动情了~^_^!二爷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拐上床了…呼呼~分开两日芳华会想起秦铮不?会的,一定会的(●^o^●)”
亲亲宝贝wo,LV3,会元:“芳华给点阳光,铮二就能灿烂!前景堪忧哇!我已遇见未来妻奴的你,会有多么的招人稀罕!(○o○)阿情诶,芳华还要多久才能与二爷心意相通、情意绵绵、鹣鲽情深、啦啦啦啦啦!越来越喜欢二爷了!怎么办怎么办!已中京门之毒!阿情肿么破!”
作者有话:喂,西家的美人们,咱能不能纯洁地对待这一对少男少女关系?哪儿能动不动就拐上床?那个什么……至少也得有月票才能拐上床啊。还有,中了京门的毒,找太医解毒啊!哦,忘了太医只负责打胎。那给票,我解毒!O(∩_∩)O~
第九章消息
少年闻言顿时大乐,顿住的脚步直冲冲走了过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就着茶壶一气猛喝。
谢芳华无语地瞅着他,少年喝罢,她才道,“忠勇侯府缺了你的水喝了?看把你渴成了这个样子。”
少年摇摇头,“忠勇侯府没缺水,英亲王妃也没缺水,但我缺觉,刚睡醒不久。就看见您放的孔明灯了。等不到月影重叠,我就跑来了。”
谢芳华点点头,对少年指指椅子。
少年放下水壶,坐在椅子上,屁股扭扭,脖子扭扭,扭了半响,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主子啊,你说你,奉着忠勇侯府的千金小姐不做,偏偏跑去无名山做什么?若是搁我是你,无名山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去!”
谢芳华看着她,笑意不觉地溢出眼帘,“无名山没有金山,但是有我要的能守护住忠勇侯府的东西。相反忠勇侯府才是那座金山,若没有厉害的东西支撑,拿什么来守护金山?”
少年眨眨眼睛,点点头,打量着谢芳华道,“一直不知道您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若不是这次言宸哥哥去了北齐,他大约也不会告诉我您的身份。我听了之后怎么也不敢相信。如今,您坐在这里,尤不得我不相信了。”谢芳华笑笑,没说话。
少年在椅子上又舒服地吸了口气,才忽然道,“主子,有饭吃吗?我知道你要问我关于漠北的事情和言宸哥哥的事情以及七星的事情,不过,我饿了一天了,您总得先喂饱我,我再仔细地说给您听。”
谢芳华点点头,对外面吩咐,“侍画,去吩咐厨房做些饭菜端来。”
侍画在你外面应声,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