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知道他是在提醒她秦铮与他一同中的同心咒,就算他不提,她确实也不会忘记。她不再说话。就算她不同意,看来秦钰也是要跟着的。
秦钰见谢芳华不再言语,看向谢云澜,“云澜兄,虽然今日我们同回京中,没办法在你府中做客,但是路途同行,我们可以把酒言欢。相较于芳华小姐,你该是不介意与我同行的吧!”顿了顿,他不等谢云澜反驳,便道,“毕竟,我不记得有得罪过云澜兄。”
谢云澜淡淡道,“能与四皇子同行是幸事儿!”
这句话算是同意了!
“看来在下真是可以回家了。平阳城虽好,但也不如家中好啊。”李沐清也笑了。
秦钰点点头,同感地道,“不错,我已经想母后了。”
二人这句话一前一后说出,便勾起了谢云澜对老夫人的思念来,他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谢芳华虽然觉得秦钰碍眼,但回头想想七星在他手中,到京郊踏入京城的前一刻他若是不言而有信的话,那么他定然是想方设法不会让他平安踏入京城的。
不过想想,秦钰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初迟见达成一同进京的协定,脸色分外阴沉。但秦钰一心想同行,他也莫可奈何。
秦钰甩了马缰,对谢云澜道,“云澜兄不介意再多备一辆车吧?”
“自然不介意。”谢云澜吩咐风梨,再去备一辆车给秦钰用。
风梨立即去了。
不多时,府里又赶出一辆车。
秦钰看了李沐清和初迟一眼,对谢云澜含笑道谢,三人一起上了马车。
谢云澜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三年的院落,吩咐守门人两句什么,守门人连连点头,他也上了马车,坐在了谢芳华的身边。
风梨坐在了车前。
待众人都上车坐稳,队伍整顿整齐,离开了府邸。
几辆马车,两百人的护卫,颇有些浩浩汤汤之势。
谢芳华坐在车上,有些闷闷不乐。多了秦钰,秦铮却不回京,总让她心底有些微微不适。
谢云澜偏头对她询问,“你知会秦铮了吗?”
“知会了!”谢芳华点头。
“他如何说?”谢云澜问。
“他说他不回去!”谢芳华道,“要多在平阳城待几日。”
谢云澜点点头,不再说话。
谢芳华也没什么心情说笑,便依靠着车壁静静地坐着。
一路来到平阳城的城门,却意外地在平阳城的门口看到了等候在城门口的平阳县守。以及秦倾、王芜、郑译三人。
风梨悄声在车前将情况禀告给谢云澜。
谢云澜听罢,点点头,吩咐他将马车停下。他从车里挑开一节帘幕,看向外面。
秦钰、初迟、李沐清三人的马车也在后方停下,李沐清露出头来。
平阳县守走到近前,看着马车上的谢云澜拱了拱手,“云澜公子,可是要回京?”
谢云澜下了马车,温和地点头,“我送芳华回京。”
“本官今早听铮二公子说了芳华小姐回京之事,受铮二公子所托,给芳华小姐送一件礼物,以排遣她沿途寂寥。”平阳县守向车里看了一眼,因谢云澜挑开的帘幕缝隙小,他只能看到她裙裾一角。他笑呵呵地道。
谢云澜回头看了一眼,见谢芳华一怔,不明所以,他转回头,对平阳县守询问,“不知是何物?竟然劳动城主亲自来送。”
“铮二公子对芳华小姐在意,下官亲自跑一趟也不算劳动,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平阳县守吩咐身后的人将一个篮子拿到近前,递给谢云澜。
谢云澜看了一眼,见里面躺着一只毛发洁白的猫,甚是漂亮,他眉梢动了动,伸手接过,递进了车内。
谢芳华接过篮子,见里面懒洋洋地躺着一只猫,她看着它,那猫也睁着漂亮的眼睛瞅着她。看起来甚是高贵。她忽然想起了被她的马车碾死的那只狗,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在提醒她什么?
这么漂亮的猫,一看就是稀有品种,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找到的,竟然给她送来了。
“不知芳华小姐可满意铮二公子的礼物?”平阳县守试探地对车内询问。
谢芳华一时间没答话。
平阳县守拿不准谢芳华的想法,尤其是看不到她的脸色,心底没底,看向谢云澜。
谢云澜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平阳县守只能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随机怕谢芳华再不答,他补充道,“下官是受铮二公子所托,稍后要回去交差。”
“这猫很漂亮,它平时吃什么?”谢芳华问。
“它除了不吃豆腐,其余不挑食。”平阳县守立即道。
谢芳华忽然笑了一声,语调清软,“多谢县守夫人忍痛割爱。你告诉他,我很喜欢。”
平阳县守一惊,没想到谢芳华竟然看破了这猫是他夫人养的。只这一点儿,他顿时觉得,能让铮二公子看中,被住在平阳县守府的八皇子等人这几日夸了多次的芳华小姐,一定是不简单的,怕是几日前他眼拙了。有眼不识金镶玉,才觉得她是养在深闺里不识愁滋味的千金小姐。
他想到此,顿时恭谨了些,连连摇头,“夫人知晓芳华小姐来了平阳城,前两日也住在了本府邸一晚,本来想择日请芳华小姐叙话,以尽地主之谊。可是不成想您这就要回京了。所以,铮二公子既然看重了这只猫,也是它的福气。我夫人知晓是送给您沿途排解寂寞,甚是高兴。”
“那就多谢你和尊夫人了!”谢芳华算是承了这个情。
平阳县守暗暗松了一口气,完成了一桩任务,自然是极其欢喜。回转头,面对谢云澜,语气也轻松了,“云澜公子在平阳城待了三年,平阳城每年受到旱灾涝情都要劳烦你破财救灾。才使得平阳城百姓安定,下官身为平阳城的父母官,今日既然知晓你要回京,理应前来送别。”顿了顿,又试探地询问,“公子这次回去,不知道何时还会再来?”
“我只是送芳华回去而已,不久后就会回来。”谢云澜道,“为平阳城百姓所做之事不足挂齿。城主不必挂怀。”
“原来只是不久后就回,那本官就放心了。”平阳县守回头看了一眼,对站在他身边的三人给谢云澜引荐,“这位是八皇子,这位是翰林大学生府的王公子,这位是监察御史府的郑公子。这三人也赶着回京。不知可否与你和芳华小姐顺道同行?你也知道,前几日上元节,平阳城乱了一阵。八皇子受了伤毒,一直未曾痊愈。宫中太妃闻到了风声挂怀,催他回京。在下知晓你也回京,有护卫随行,到也省了我派府兵相送了。”
“云澜兄!”秦倾、王芜、郑译三人齐齐走上前,对谢云澜一礼。
谢氏米粮的公子云澜,虽然离开京城在平阳城待了三年,淡出了视线,依然无人敢小看。
谢云澜含笑点头,“自然不是问题。”顿了顿,她扫了一眼三人身后,见有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他不再多言,“三位兄台既然已经备了车,那么就请上车吧!时辰也不早了。”
三人连忙点头。
秦倾、王芜、郑译三人又与平阳县守做了几句告别,上了马车。
三人上车后,平阳县守看着谢云澜马车后面的一辆马车疑惑地问,“这辆马车不像是装载货物的马车。云澜公子除了送芳华小姐,还带了何人回京?”
谢云澜回头看了一眼,秦钰和初迟所坐的马车静静的,哪怕平阳县守来了半响,他们也没从车内出来,显然是不打算见面的。他淡淡道,“我的两个管事,里面有女眷,不方便见大人。”
谢芳华在车内忍不住想笑。女眷?秦钰和初迟脸上此时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平阳县守恍然,点点头,“女眷自然是不方便见的。”他让开路,一拱手,“云澜公主、芳华小姐、八皇子、王公子、郑公子,一路好走!”
谢云澜点点头,拱了拱手,上了马车。
不多时,车队启程,离开了平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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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暗护
一队车马很快就出了平阳城,一路向京城而去。
平阳县守目送车队远去,直到走得没了影,他才对两侧的跟随的人一摆手,匆匆向对面的一座小楼上走去。
那座小楼在靠近城门的方向,不甚显眼。
平阳县守很快就上了小楼,在一处门前停住,对里面小心翼翼地喊,“铮二公子!”
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嗯”声。
平阳县守轻轻推开门,入眼处,秦铮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颈长的身躯犹如秀雅的青竹,房间内青山烟雨的水墨画成了他的背景,整个人有一种静如云山高如云海的寂然之感。
他一怔,他与秦铮打交道虽然不多,但是每次都是近距离地切身亲临了他的眷顾,这样的铮二公子他却从来不曾见过。
愣神片刻,他连忙收回视线,垂下头,禀告,“铮二公子,谢云澜和芳华小姐出城了。八皇子、王公子、郑公子也跟着一起走了。谢云澜并没有推脱不带三人。芳华小姐也收下了那只猫。”
秦铮又“嗯”了一声。
平阳县守见他出声之后却不再多言了,抬起头,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他面前的窗子,想着他的话真是多余,在这么好的位置里,城门口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这位公子爷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等了片刻,还是不见秦铮说话,他琢磨着秦铮的心思,可是琢磨半天,只看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试探地开口,“铮二公子,回府吧!”
秦铮从窗外收回视线,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平阳县守。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似乎里面是一片深海,当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里面的漩涡会从海底深处涌出来,将那个人给吸进去。
平阳县守徒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压力,他不敢对视秦铮的眼睛,连忙低头避开。
秦铮目光轻飘飘地看着平阳县守,即便他低着头,他依然注视了他头顶片刻,直到将他看得额头有细微的汗溢出,他才淡淡开口,“你来平阳城十年了吧?”
平阳县守连忙道,“回铮二公子,到今年秋季,正好十一年。”
秦铮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平阳城距离京城仅三百里地,十年前的平阳城就甚是富饶。十年后的平阳城依旧如此。这十年来,你其实也没多大建树。”
平阳县守闻言心里一凉,连忙道,“下官惭愧。但下官……”
秦铮摆摆手,打断他要说的话,声音寡淡,“谢氏米粮虽然起步于京城,却是繁盛于平阳城。对于谢氏米粮来说,这十年来你可是功不可没。”
平阳县守连忙惶恐地道,“铮二公子,谢氏米粮可是不关……”
“你想说谢氏米粮繁盛不关你的事儿吗?”秦铮不容他辩驳,淡淡扬眉,“十年前,谢氏米粮也不过是谢氏米粮而已,十年后,谢氏米粮可是有着天下粮仓之称了。这个粮仓的据点,可是平阳城!你想否认?”
平阳县守顿时一噎,额头的汗拧成了水珠。
“我竟不知道了,原来你是谢氏米粮的人。这般帮着谢氏米粮,反而忽略了平阳城的一城建设。”秦铮看着他,继续道。
平阳县守身子顿时颤了颤,这么多年,他确实是受了皇上的密令暗中扶持谢氏米粮,将谢氏米粮全部由皇权接收过来。其实名义里谢氏米粮还是谢氏米粮,可是如今,谢氏米粮却是皇室的粮仓了。当然,这件事情他做得很好。可是也有一个败笔,就是一直让皇室耿耿于怀的是谢云澜竟然脱离出了谢氏米粮,自立了门户,尤其还是黑虎掏心的一招。反而让他将整个平阳城控制在了手里。
他想着这件事情虽然是秘密,但是对于英亲王府这位手里攥着好几股势力的铮二公子来说,却不见得是秘密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如今他这样一说,却是隐去了自己知道的来质问了。而他又不能说这件事情是皇上让他秘密做的。他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连连摇头,冷汗森森地冒,“铮二公子,下官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做有损朝廷之事,您……您误解了。”
“误解?”秦铮看着他,懒洋洋地道,“我倒不认为是误解。”
“您真的是误解了……”平阳县守冷汗浸湿了后背。
“既然你一力说是误解,那么你拿出个证据,证明我真的误解了你。”秦铮慢慢地转过身,绕过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平阳县守一时间双脚呆木地站在原地,他拿出证据?拿出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误解?将皇上搬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僵硬地扭头,见秦铮出了小楼,向外走去。他站了片刻,眼见那人要走得没影,而且看着像是向城外的方向,他一惊,连忙追了上去,“铮二公子,您要去哪里?”
秦铮头也不回地道,“你难道还管着爷去哪里不成?”
平阳县守一个趔趄,连忙道,“下官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秦铮继续向城外走。
平阳县守不敢再言声,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这位公子爷是软硬不吃。侍候了这么多天,他也没在他面前买个好。可是偏偏越是接触,他越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无论是他怒也好,笑也好,虽然看起来脾性阴晴不定,可是却让他这个圆滑了几十年的人觉得深不可测。
“你跟着我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秦铮摆摆手。
平阳县守停住脚步。
眼看秦铮独自一人出了城,身边没带任何人,连往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玉灼也不见了。他不由纳闷他要去做什么。站原地挣扎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铮二公子,您一个人出城太危险了。就算下官不跟着您,您也要带着人。”
秦铮嗤笑了一声,“你是在说你的平阳城内外太不安宁了吗?你想早点儿告老还乡?”
平阳县守脸一僵,他咬了咬牙,“铮二公子,下官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是这么多年来,确实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儿。平阳城……目前的确不安稳。”
“你为皇叔办事儿,却把谢氏米粮捧成了一座高山。”秦铮不咸不淡地道。
平阳县守几乎要哭出来了,“铮二公子,您明明知道……”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城门内外进进出出的人,还是止住话,求饶道,“您就饶了下官吧!”
秦铮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你忠于皇叔,原也没错。”话音一转,他道,“只是你就没想过春过完就夏了,夏过完就秋了,连秋也过完的话,那么就该是冬了。”
平阳县守面色顿时一变。
秦铮看着他变脸,勾了勾嘴角,继续轻飘飘地道,“谢氏米粮可真是让我喜欢。”
平阳县守面色有瞬时变了几变。
“你回去吧!我去郾城!你个一城之主难道跟我去郾城不成?”秦铮转回头,又对他摆摆手。
平阳县守惊醒,“您……要去郾城?”
“你这么啰嗦,难道真是老了,不堪大用了?”秦铮不再看他,向城外走去,软袍轻扬,“官海沉浮,瞬息万变,怎么能一直依靠着一棵树?平阳县守,你说是也不是?”
平阳县守顿时惊醒,看着秦铮,蓦地睁大了眼睛。铮二公子的意思是……
他是要撬皇上的墙角?
他没听错吧?
秦铮却不再说话,似乎不需要他回答,步履轻慢地走向官道。
这时,他才看见在极远的一处地方,一棵树下,隐隐约约拴着两匹马。树上有两个人影。他恍然,看来铮二公子的贴身之人早就出了城等在那里了。看来他是真的要去郾城。
可是他要去郾城干什么?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眼看着他走远,许久后,到了那一棵树下,果然树上跳下来两个人。秦铮上了一匹马,飞雁带着玉灼上了另一匹马,三人向郾城方向而去。
平阳县守看着两骑三人走得没了踪影,才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脚。
他是皇上的人谁都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就算四皇子暗中踏入平阳城,见了他,请出皇上的密旨,他安排他扮作十二花仙子,直到今日他跟随谢云澜回京,也未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铮二公子可真是敢……
且还是在如此晴天朗日下!
他站立许久,望着前方虽然有些泥泞,但是却不阻碍同行的官道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老人!皇上老了,他也老了。
他转回身向城内走去,到城门口,对跟随他的几个人招招手,几人簇拥着他返回了城内。
秦铮、飞雁、玉灼三人骑在马上,向郾城而去。
玉灼坐在飞雁身后,行了一段路,到底是没忍住,对秦铮好奇地问,“表哥,你对平阳县守说了什么?老远看来把他吓成了那个样子?”
秦铮攥着马缰,急行了一段路后,悠闲地走着,闻言淡淡道,“就是问问他跟不跟我?”
“跟你什么?”玉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铮瞥了他一眼,“你的脑袋再这么笨,就给我滚回去继续做店小二。”
玉灼又重新品味了一番话,咳咳了一声,嘿嘿一笑,“表哥,你竟然要和皇上抢人。你可真不怕皇上打断了你的腿!”
秦铮嗤笑一声,“他如今还有心思理会我吗?”
玉灼眨眨眼睛,“为什么没有心思?”
秦铮回头向京城方向望了一眼,“秦钰回京了!法佛寺失火和刺杀案还在追查。谢氏长房如今还被御林军困着。更何况沈妃的人被抓了,柳妃的人没在郾城被抓,也是查出来郾城是假的四皇子了。如今秦钰跟着谢云澜回京,柳妃一招不成,为了儿子,还会坐得住?秦钰岂能不会出手?”
玉灼恍然,“那他跟你吗?”
“由不得他!”秦铮冷哼一声。
玉灼看着秦铮骑在马上那副轻洒张扬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须臾,回过头来,又嘻嘻一笑,“我也觉得那平阳县守很好玩。你夺过来后,让我多玩玩吧!”
秦铮凉凉地看着他,“你若是有本事将平阳城的谢氏米粮给我攥在手里,我就将他给你。”
玉灼闻言顿时蔫吧了脑袋,他自小在平阳城长大,对于平阳城的水多深,他可是知道得很。平阳城的谢氏米粮既然被谢云澜攥在手里。谢云澜能从皇上的掌控下黑虎掏心脱离谢氏,可见本事,他一个初生牛犊,就算不怕虎,可是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秦铮不再理会玉灼,又开始纵马疾驰。
飞雁连忙催马跟上。
玉灼立即抓紧飞雁,耳边呼呼风响,他晕乎乎地想着表哥这是有多恼恨谢云澜啊,才要夺他手中的谢氏米粮!
秦铮离开平阳城前往郾城,刚出城不久,消息便传到了离开平阳城往京城的一行人耳中。
谢云澜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笺,眉目微动,然后,想了想,递给了一旁懒洋洋看起来没心情的谢芳华。
谢芳华拿过信笺,看罢后蹙了蹙眉,几日调养,他武功满打满算也就恢复了五成。就算带着玉灼和飞雁,论武功来说,飞雁也不是一顶一的。他竟然就这样轻装简行去了郾城。他想去做什么?
她正看着,隐隐听到后面的马车传来低浅的声音,她捏着信笺的手紧了紧,抬头对谢云澜道,“云澜哥哥,秦铮贴身隐卫被他派出去了,显然还同时派走了他近身最主要的护卫队。如今他身边只飞雁一个人,若是有人暗中对付他,他恐怕不足以应对。你派人沿途暗中保护他吧!”
谢云澜闻言点点头,挑开帘幕,对跟在马车一侧的一个人低声吩咐了一句。
那人犹豫地看着他,但是见他强硬地摆摆手,那人还是点点头,离开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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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惨了,昨天睡了大半天,下午懒洋洋的,大约要休息两天才能调整过来。更的虽然少,但不断更也值得表扬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章乱心
谢芳华见谢云澜派人出去,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只要云澜哥哥派了人去,他有足够的能力保秦铮安然无恙。更何况,她知道他派出的那个人是他的近身护卫。武功不次于她全盛的时候。
“放心吧!他会没事儿的!”谢云澜放下帘幕,温声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点点头,对谢云澜一笑。
谢云澜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温暖,“看你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车厢宽敞,你接着睡吧!”
谢芳华觉得她都是被秦钰影响了心情,顺从了谢云澜的话,拿了抱枕躺在了车厢一侧。
谢云澜扯过车厢内叠着的薄被给她盖在了身上。
这时,那只雪白的猫从篮子里跳出来,哧溜地顺着谢云澜的手钻进了谢芳华的怀里。
谢云澜手一顿。
谢芳华一怔。
二人同时看向那只猫,只见他很快就找了一个紧挨着她心口窝的位置,舒服惬意地闭上眼睛躺下了。仿佛它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而她一直以来就是它的主子。
谢芳华看着这理所当然的模样的猫,忍不住笑了,倒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不陌生的猫。
谢云澜也笑着摇摇头,帮她和这只猫把薄被盖好,然后拿起一卷书,靠着车壁看书。
谢芳华闭上了眼睛,使得自己躺得舒服地入睡。
下过雨后,路面有些泥泞,但是不耽搁行走,车速不快不慢。也不颠簸,正适合睡眠。
谢芳华不多时便睡着了。
谢云澜听到她均匀入睡的呼吸声,从书卷上抬起头看她,眸光静静的,有些温暖,却也有些看不清的情绪。
看了片刻,他又重新将目光放在手中的书卷上。
车队静静地走着!
谢云澜和谢芳华所乘坐的马车后,秦钰和初迟坐在车内,二人一东一西对坐着。秦钰同样拿了一卷书卷在看。而初迟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马车走了一段路,初迟终于忍不住对秦钰低忿,“秦铮没带护卫去郾城,正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同意我出手?就算你和他都中有同心咒,但是只要不杀死他,你也不会有事儿。”
秦钰抬头看了初迟一眼,蹙眉道,“你没看到谢云澜马车旁有人离开了吗?”
“那又如何?”初迟挑眉。
“那个人是谢云澜的近身护卫,一直跟随谢云澜身边,看着不甚出彩,可却是个武功极高的人。有他去了秦铮身边保护,便是等于给他竖起了一道屏障。你想对付他,困难得很。”秦钰道。
初迟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你太高估别人,小看自己了。”
秦钰忍不住将手里拿着的书本扔在了他的身上,“初迟!你不高兴和谢芳华同路,但也不该遇到她时就会变成了没脑子!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柳妃。我已经拿住了沈妃的把柄,再拿住柳妃的把柄。那么以后谁还能与我在父皇的面前争锋?母后也不至于成日里被她们在跟前碍眼了。”
“两个不成气候的妃子和皇子而已,你至于大动干戈?”初迟不太赞同,“想要捏死她们什么时候不能?别忘了,对你威胁最大的也许是秦铮。”
“她们虽然不成气候,但是她们身后倚靠的家族可是不可小视。”秦钰看着初迟,“你才踏入南秦的地界几日?对南秦朝政局势以及背后的深水岂能了解得透彻?三皇兄和五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子。父皇的亲儿子。若没有不可饶恕的罪名压在他们身上,父皇却不会给他们重罪。”
初迟凝眉。
“另外,关于秦铮。他牵绊我,我牵绊他,多少年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暂且如此吧!”秦钰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车壁上,有些百无聊赖地道,“只要不是生死攸关,到不至于恨不得他死。”
初迟哼了一声,“我虽然没踏过南秦的土地,但是关于上一辈英亲王让了皇位宝座之事,可是知道得很。按理说,英亲王府才是南秦皇室嫡系一脉。你能保不准有朝一日秦铮要了这天下?”
秦钰身子一僵。
初迟看着他,话语毫不留情,“毕竟秦铮如今可不是残废,不是跛子,不缺胳膊不少腿。他若是要回这王权。那么,你就算除去了沈妃和柳妃,也只不过是帮了他一把,却给自己留了一个大祸害。”
秦钰薄唇紧紧地抿起。
初迟见自己的话总算是触动了他,却话音一转,“我跟随你协助你,无非是我们达成了协定。只要你坐上这皇权,便帮我完成那一件事儿。若是你连皇权都做不了。那么我帮你又有何意义?”
秦钰忽然眯了眯眼,看着初迟,“英亲王府忠于皇室,你的意思是,如今他们要同室操戈,往回夺皇位了?”
“我只说保不准!就算英亲王对皇室忠心,但是毕竟秦铮看你不顺眼。”初迟道。
秦钰伸手弹了弹车壁,车壁发出叮咚一声低响,他淡淡道,“他看我不顺眼,我亦看他不顺眼。就算他要皇权,也未必能越过我拿到手。你不要再因为不满谢芳华而拿秦铮我思绪了。她让你如此在意,都快超过我对她的想要了。”
初迟闻言顿时睁大眼睛,面色霎时寒了,腾地站起身,他站得太快,头撞在车顶上,“砰”地一声重响,他“咝”了一声,顿时低下头,捂住脑袋,对秦钰恼怒地道,“秦钰,你脑子没病吧?我在意她做什么?你想要她是你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钰瞥着他,见他一张脸涨得铁青,下一刻不控制的话似乎要怒走。他忽然笑了一下,“你不在意就好!想要她是我的事儿。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儿也是我的事儿。跟我对她如何没关系。你只安心地待在我身边,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就好了。别去惹她!也不要再拿秦铮来说事儿,乱我心神。”
初迟闻言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不忿地坐下,“你的事情我才懒得理会!你爱如何就如何!你最好以后别后悔!”
秦钰微笑,“每做一个选择前,我都会遵从自己的心。做了,自然不后悔。”
初迟撇撇嘴,靠着车壁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再理他。
秦钰重新拾起书本,低头翻看书卷。
另一辆马车上,李沐清并没有和秦钰、初迟共坐一辆马车,而是与秦倾、王芜、郑译三人上了一辆马车。
在离开城门之后,他便受到了三人的盘问,关于他何时来了平阳城,何时与谢云澜的马车同路回城。
秦倾毕竟年幼,一直长在宫中,由从来不参与后宫争斗的林太妃抚养,还未出宫立府,所以,虽然聪明,有些小心思,但未曾经人教导雕琢,到底某些事情他插不进手,知晓得不多。
而王芜、郑译秉持了翰林大学士府邸和监察御史府的清贵门风,自己有意识地避开某些事情,不参与深入。
所以,对于李沐清暗中奉了皇上的密旨来了平阳城,到底这些日子没露面做了什么,他们是一概不知的。
李沐清对于这三人自然是好打发,随意编造了个商铺出事的理由便搪塞了过去。
那三人虽然不信,但也是拿他没办法,况且也晓得李沐清与他们不同,便不怎么过于深究了。
秦倾则苦着一张脸,对李沐清道,“沐清兄,我昨日隐约听到郾城出事儿了,四哥不知道如何了,你可听说了?”
李沐清看了秦倾一眼,点点头,“听说了,不过据说四皇子没事儿,有事儿的是武卫将军。武卫将军帮四皇子挡箭中毒了。”
“竟然这样!”秦倾睁大眼睛,“武卫将军是芳华姐姐的舅舅,那芳华姐姐她……”顿了顿,他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前面的马车静静地走着,他放下帘幕,恍然道,“怪不得秦铮哥哥不与我们一起回京,反而要去郾城呢!”
李沐清听到郾城两个字,眸光动了动,没说话。
“程铭和宋方也没回来!”王芜此时道。
“他们两个人是打算和秦铮哥哥一起回京。况且自小与秦铮哥哥在一起玩惯了,发现出了京城后除了不被人绑架外,待在平阳城比京城舒服。自然要多留几日了。况且平阳县守什么都能满足他们。”秦倾唉声叹气,“若不是太妃管着,我中毒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回京。我还是想等四哥到了平阳城后与他一起回京的。”
“四皇子早晚会进京的,八皇子倒也不必太过挂怀!”李沐清道,“反正大半年已经等了,也不在乎这几日了。”
“也是!”秦倾一想到秦钰要回京,心情顿时好了。
“这样坐在车上凭地无聊,我们找些乐子玩吧!”郑译建议道。
“找什么乐子?”秦倾问。
王芜想了想,“据说有一种四人玩的棋,我也是听说,没玩过。”他边说着边看向李沐清,“不知道沐清兄可会玩?会的话,可以教教我们。也免得长路无聊。”
“会!”李沐清点头。
“那好,你快教我们!”秦倾来了精神。
李沐清点点头,从车壁的匣子里拿出棋盘棋子。
四人坐在车内,玩了起来。
马车一路平静地走向京城。
响午十分,走到了一处小镇子。
车前风梨对谢云澜禀报,若是不在这个小镇子用午膳的话,那么就得再走三十里路,才有村落房舍小镇。
谢云澜见谢芳华还睡着,且睡得熟,伸手碰触她额头,她额头有些微凉的汗,显然出了虚汗,说明她体虚,但是却没有发热。他轻轻推了推她,低唤,“芳华!”
谢芳华悠悠醒转,看了谢云澜一眼,又闭上眼睛,困倦地道,“云澜哥哥,你喊我?”
谢云澜看着她在他面前毫不设防,安心入睡,心里温暖,他声音温柔了些,“到镇子里,如今也午时了,若是不停留在这里用午饭的话,要再走三十里路。那么也许就等晚上了。”
谢芳华困意浓浓,懒洋洋地道,“我不想下去,还想继续睡。”
谢云澜无奈,“先吃饭,用过午饭再继续睡。”
“不要!”谢芳华抱着被子闭着眼睛摇头,懒懒地赖皮地不起身,“我还没睡足,吃饭也没胃口,你们去吃吧!然后给我带一份放在车上,我醒来再吃。”
“你怎么这么懒!”谢云澜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好笑。
谢芳华鼻子皱了皱,哼哼了一声,继续睡了去。
谢云澜无法,只能吩咐风梨在一处酒楼门前停车,他自己下了马车,吩咐风梨去后面的两辆车询问。
风梨先是去了秦钰和初迟的马车,对里面隐晦地喊了二人的称呼,询问是否下来午饭。
秦钰想到秦倾、王芜、郑译、李沐清四人定然会下车的,若他和初迟下去,自然会与那三人打个照面。他还没想在入京前与那三人照面,于是对风梨回复了两句,请他帮忙将午饭带到马车内。
初迟自然没意见,因为他也睡着了。
风梨又去了李沐清四人所在的马车,如秦钰所料,四人立即丢下了棋盘,一起下了马车。
谢云澜邀四人一起进入了酒楼。
五人并没入雅间,而是在大堂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简单要了一席菜,谢云澜同时吩咐点了谢芳华爱吃的两个菜做了三份一起吩咐店小二拿盒子装好带走。
“到底是女眷,不爱抛头露面!”秦倾嘟囔了一句。
李沐清嘴角抽了抽。
谢云澜面色不变,淡淡一笑,也不说什么。
在京城的时候,这些贵裔官宦高门府邸的子弟们甚少与商贾子弟往来。哪怕谢云澜是谢氏米粮的继承人,但是谢氏米粮即便做成了天下米粮,但也是商贾。虽然谢氏米粮依旧有着谢氏世家大族的底蕴。但也与官宦贵裔子弟往来不多。
所以,王芜和郑译似乎与谢云澜找不到什么话,更何况车内既然是谢云澜的女眷,二人也不便如秦倾这个皇子身份的人一样不太顾忌。
秦倾出口后,自觉失言,在人家面前谈论人家女眷,不太妥当,见谢云澜没露出不高兴,也自觉地住了嘴,转移到关于这家酒店的饭菜好坏上。
不多时,店小二端上了饭菜,五个人一起用饭。
这一顿饭用得甚是简单痛快,不多时,五人都落下筷子,结算了酒钱,开始启程。
风梨将店小二打包的三份饭菜其中的两份送去了秦钰的马车内。将剩下的一份递进了谢云澜的马车内。
马车内,谢芳华依旧继续睡着,谢云澜将饭菜放在暖炉上,吩咐车队启程。
车队离开了小镇,继承向京城方向走去。
一路很是安静,秦钰看书累了,便也放下书卷,闭上眼睛假寐。
秦倾余毒未消,玩了半日棋子受不了了,一推棋盘,躺在了马车一侧也睡了。
车厢就算宽敞,但是坐了四个人也显得狭窄,王芜、郑译、李沐清三人自然没空隙再躺着,便靠着车壁小憩。
未时三刻,谢芳华总算是睡醒了。
谢云澜将放在暖炉上的饭菜给她端到近前,她坐起身,怀中一直陪着他睡着的猫也跟着她一起蹭地坐起身。
谢芳华偏头看了那猫一眼,雨后空气清凉,初春里有些微冷寒,尤其马车车棚帘幕不是特别厚重,不免有些寒气进入车厢,但是因为她盖了薄被,又有这只猫紧紧地挨着她,暖意融融的,倒是睡得舒服,丝毫也没觉得冷。
谢芳华打开盒子,顿时一股温热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那只白猫没扑向饭菜,反而讨好地用头蹭了蹭谢芳华的胳膊。
谢芳华摸摸它的头,用筷子将饭菜剥出了一些,尤其是其中有一碟子菜是豆腐做的,她特意拨了一块给它。
那只猫立即低头吃了起来。
谢芳华看着它,见他非常有技巧地绕过了那块豆腐,挑食别的菜。她一时无言。
谢云澜忍不住露出微笑,看了那猫半响,对谢芳华道,“打开盒子菜就凉了,快吃吧!”
谢芳华点点头,心里暗骂秦铮。
不多时,一人一猫用过饭菜,那猫便跳出了车外,窜到了车顶上晒日光。
谢芳华也在车里闷了半日,挑开帘幕看向外面。
车队行在官道上,拉了长长的一支队伍。雨后的太阳不是特别火辣,照在头顶上,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两侧青山环绕,空气清新,分外清爽怡人。
谢芳华将帘幕打开,身子靠在车壁一侧,懒洋洋地晒着日光。
大约一盏茶后,后方忽然扔来了一物,带着一丝风丝。
谢芳华身子向车内侧了一下,抬眼看去,见是一团纸,她伸手接住,攥在手里,回头看向后方,见秦钰对她微笑,指了指她手中的纸,没说话,意思是示意她看。她挑眉了挑眉,收回视线,打开了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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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夜谈
纸团打开,上面写着“睡醒了?”三个字。
谢芳华催动内力,手心的纸团瞬间化成了灰,她扬手洒出了车外,同时说了句“无聊!”
纸灰顺着风飘向后面的车厢,转眼间,秦钰伸出的手心便落了些微灰烬,他忽然笑了,回道,“的确是有些无聊。”
初迟也醒来了,看到这一幕,在车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谢芳华挥手落下了帘幕,不再理会身后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