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可以想象,若是百名普通高手,以一对百对于秦铮来说,不是难事儿,但是一百皇室一顶一的隐卫高手,她脸色白了白。
“铮小子破阵用了多少工夫?”忠勇侯此时开口。
“从未时到酉时整,两个时辰。”谢墨含又敬又佩,“古往今来,能如此破了龙门阵的人,他是第一个。”
忠勇侯点点头,敲了敲桌子,大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看中的孙女婿。”
若是往日,谢芳华总会翻个白眼,白忠勇侯一眼,可是今日,她听了实在没什么心情,有些僵硬地问谢墨含,“哥哥,他如今在哪里?”
“伤势太重,皇上说不宜挪动,留在宫中养伤了!”谢墨含道。
谢芳华本来想要去英亲王府,闻言抿了抿唇,“皇上没再动怒?还让他留在宫中养伤?英亲王和王妃呢?可是得到消息了?”
“你且宽心,当时皇上布置龙门阵,满朝文武都在,英亲王自然也是在的,英亲王没拦住,半途中,英亲王妃得到了消息,冲进了宫里,龙门阵一经开始,不破阵,便退不出来。英亲王妃对皇上大怒了一场,待秦铮破了阵后,她跟着一起安置在了宫里。”谢墨含道,“有王妃在,孙太医也被及时招了去给他看伤,不会有性命危险。”
谢芳华知道英亲王妃也在宫里,心下踏实下来,她毕竟和秦铮只有婚约,往日来往亲密,皇上没办法阻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一次她冲去了宫里,皇上未必不知道她联合林太妃和两宫宠妃做的那些背后作为,只不过是理亏,没发难,如今她若是再冲进宫里,对秦铮未必是好事儿。
毕竟秦铮要的是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是守护京城的京麓重地。
若是秦铮和她没有婚约,皇上相信英亲王府,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让他去历练,可是和她牵扯上了之后,皇上却不敢给他了。
可是,一个不敢给,一个非要不可,那么,他破了龙门阵,还能无性命危险,便是最好结果。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她回京这大半年来,秦铮实在是太张狂张扬了,将他和她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下狠手牵制,不惜要他的命。
不过换句话说回来,若没有秦铮这样明目张胆地横在皇上和忠勇侯府之间,也未必会让她如今如此轻松地处理很多事情。毕竟她离京八年,需要了解的事情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也有很多。若是皇上在她回京之际就用雷霆手腕,不顾忌太多地对忠勇侯府一味地狠打,那么,她此时一定会手忙脚乱。
毕竟,谢氏根系太大了,虽然看着是一张大网,但不是处处都细密没空隙的,想要打乱,并不难。
“这回之后,天下怕是再没人敢说铮二公子只是一个纨绔子弟靠祖荫蒙宠才嚣张无忌。”谢墨含似乎看出了谢芳华的心思,对他温声道,“今日天色已晚了,若是你不放心,明日我陪你进宫去看他。”
“经过今日之事,皇上已经更厌恶你、我和忠勇侯府以及谢氏了吧!”谢芳华摇摇头,“既然他没性命危险,我就不进宫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在皇上面前上眼药了。”
“反正事已至此,到也不怕给皇上面前上眼药。”谢墨含道。
谢芳华笑了笑,“他毕竟是皇帝,只要咱们忠勇侯府不相反,还是要留有三分余地。”
谢墨含闻言默然。
“没性命危险就让他在宫中好好养伤!华丫头说得对,看了又能怎地?”忠勇侯摆摆手,“含儿,今日你代表整个谢氏,皇上可有说法?”
“皇上询问了我身体,我如实说了,大约几日之后,清除了余毒,就能好了。若是皇上看重,我就能为皇上效劳。”谢墨含淡淡一笑,“皇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过几日后,应该会有安排。不过他如此忌惮忠勇侯府,未必是有实权,也不过是虚给个挂名。”
“能入朝就行!”忠勇侯闻言不再询问,说道,“饭菜都凉了,吃饭吧!”
谢墨含点点头,看了谢芳华一眼,“妹妹,吃饭吧!”
谢芳华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点点头。
饭后,兄妹二人一起从荣福堂出来,往各自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偶尔有两句闲话,到芝兰苑门口,谢墨含停住脚步,对谢芳华道,“你既然明日不进宫,我进宫去看看他,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谢芳华想了想,对他道,“你告诉他好好养伤。”
“没了?”谢墨含问。
“没了!”谢芳华道。
谢墨含笑了一下,“这一句话太短,他怕是不能满足。”
“宫里不同于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人多眼杂,况且暗处盯着的人也不知多少,皇宫不是能让人肆意的地方,有点儿什么话语,都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谢芳华道,“过几天,我接手庶务的消息会传出去,在这之前,还是不要让人注意我了吧!”
谢墨含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见她再没话,便进了芝兰苑。
谢芳华缓步慢慢地走回了海棠苑。
回到海棠苑后,虽然这一日很累,但是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天空阴沉,从清晨开始便飘起了细雨。
雨很细,很轻盈,星星点点落下,几乎仅仅湿了地面。
谢芳华虽然睡得晚,但是醒的却不晚,她醒来之后,在窗边站了片刻,便去了海棠亭。
顶着细密的雨,她在海棠亭里练剑。
侍画、侍墨看着她练了半个时辰,身上都打湿了,却还没有罢休的迹象,便小心地开口,“小姐,虽然雨不大,但是您这样在雨中待久了,也是容易受凉气染上风寒的。”
谢芳华却不收手,对二人道,“你们过来,与我对打!”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犹豫了一下,但都知道小姐的身手,与小姐对打,能提升她们的武功,见她虽然在雨中练了许久,但是脸色红润,没有半点儿寒气,便齐齐提剑,与她打在一起。
海棠亭里的动静自然瞒不住海棠苑里的其余几人,品竹等人见谢芳华轻轻松松以二对一,便也渐渐地一个一个地加入了战圈。
谢芳华以一对八,却也能轻松面不改色。
半个时辰后,雨下得大了,谢芳华看了一眼天色,也许雨还会更大,她虽然不怕染风寒,但是这八人却不能陪着她一起,便撤了手。
八人与谢芳华一番对打下来,都气息微喘。
品竹兴奋地道,“小姐,去年在您回来之前,世子考验我们武功,我们八人一起和世子交手,那时世子还对我们觉得满意,如今和您交手,我们才知道,我们还差得远。”
“我的招式都是必杀之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用来杀人的,不是花架子。你们与人对打经验不多,每个人又不是只钻营武功一道,所以,这样已经不错了。”谢芳华笑笑,昨夜听说秦铮受伤而积聚在胸腹中的郁气似乎散去了不少。
“嗯,小姐说得对,我们以后也要少些虚招花样式。”品萱道,“若不是小姐手下留情,我们这八人今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小姐,您和铮二公子谁武功更高啊!”侍画悄声问。
谢芳华摇摇头,“应该是他吧!”若是让她以一敌百破龙门阵,她不见得能活着出来。
“听说昨日铮二公子以一敌百破龙门阵,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无性命之忧。那可是皇室一顶一的隐卫。”侍画唏嘘一声,“一夜之间,外面就已经传遍了。铮二公子这一次是真的名扬天下了。”
“他何时不出名了?”谢芳华笑笑。
几人想想也对,可是以前出的名和如今出的名可是不同,如今是靠一己之力。
八人一起回了海棠苑,换了干松的衣服,外面的雨果然大了起来,小厨房熬了姜汤,几人一起喝了,便撑着伞去了书房。
中午,谢墨含来了海棠苑一趟,只说他进宫去看了秦铮,秦铮在受伤那夜发起了高烧,孙太医一夜没敢离开,英亲王妃亲自守着,没敢阖眼。他去的时候,秦铮还在睡着,他不好在皇宫多待,将话传给了玉灼,玉灼说醒来会告诉秦铮。
谢芳华听罢没说什么,秦铮若是有大事儿,英亲王妃知道她的医术高绝,定然不会用孙太医,肯定会派人来请她,既然她没派人来请她,那么,即便发了高烧,应该也是没大碍的。
谢墨含在海棠苑用过饭后,便说要去寻崔荆,据说崔荆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可以清除他体内的毒了。
谢芳华点点头,谢墨含离开了海棠苑。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谢芳华便去找崔荆,哥哥身上的顽疾积存了这么多年,要解毒,自然是难的。她不放心,想要守在一旁。
崔荆对她道,“给你哥哥清除毒素的方法要脱衣用药浴,即便你是妹妹,也不方便守在身边。不如你去做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我派人喊你。”
谢芳华闻言只能作罢,但是想想之后,还是道,“让人去请云澜哥哥来吧!有他看着,我才放心。难保用不到内功祛除。外公您这些日子为了哥哥的病太劳累了,年纪也大了,还是有个人在旁协助为好。”
“也好!”崔荆点点头。
谢芳华对侍书吩咐了下去,侍书立即亲自出了忠勇侯府,去了谢云澜的府邸。
谢墨含知道后笑笑,也没反对。
谢芳华便又去了自己的书房。
不多久,谢墨含便随着侍书来了忠勇侯府。
这一日,秦铮依旧在皇宫养伤,据说虽然不高热了,但是依旧不能下床走动。
这一日,崔荆为谢墨含驱除顽疾,谢云澜和崔允一起从旁协助,谢芳华在书房看账本,忠勇侯府内外甚是安静,没发生任何波澜,很是顺利。
这一日,清晨的细雨渐渐下大,最后几乎演变为倾盆大雨。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看着天色,对于临汾桥又添了几分愁怒。
京城距离临汾镇不过百里,京城下如此大的雨,临汾镇自然同样被大雨浇了个稀里哗啦。
左相卢勇和英亲王府大公子秦浩去了临汾镇之后,全力彻查临汾桥之事,可是数日下来,却是连蛛丝马迹也没查出。工部的官员到了临汾桥之后,开始着手动工,修建临汾桥。
工程刚刚开工,便天不遂人意,来了这么一场大雨,但是哪怕是下大雨,但是为了不厌恶工期,耽误汛期,也只能冒雨动工,无人敢偷懒。
天黑下来,谢墨含的顽疾彻底清除了,但是因为解顽疾,对身体甚是损耗,昏睡了过去。
崔荆也极其疲惫,派人来知会了谢芳华一声,便歇下了。
谢芳华听到人禀告,松了一口气,刚要出海棠苑去看,谢云澜便来了海棠苑,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着明显的疲惫,冒着雨来,衣摆处被打湿了,沾染了一身寒气。她立即将他请进了画堂,询问之下,知道他还没用晚饭,便吩咐侍画、侍墨去弄晚饭,同时熬一碗姜汤。
谢云澜坐在椅子上,对她微笑,“不过是从芝兰苑到这里几步路而已,用不着熬姜汤。”
“你的身体也不好,还是要多注意些。”谢芳华摇头,“如今哥哥好了,接下来,怎么也要将你的咒毒解开。”
谢云澜心下微暖,“催老前辈说我身体的毒咒他是没办法解的,但是如今世子的顽疾既然祛除了,他休息几日之后就会离开南秦,前往……”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前往魅族,有些不解之谜,他想解开,同时,也帮我查查,如何能破解焚心。”
谢芳华颔首,“外公身体硬朗,而且多年前也随紫云道长去过一次魅族。”抿了抿唇,“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想好随他一起去。”
“我看老侯爷不见得去。”谢云澜摇摇头,“他不放心你和世子。”
谢芳华闻言叹了口气,若不是林太妃身边的嬷嬷弄来药渣,知晓皇上的病,也许爷爷能放心随外公出去,可是如今明显知道皇上的意图,爷爷自然是没法丢下他们走了。她又想到只有魅族王室嫡系一脉才能中王族绝咒,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云澜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跟外公一起去魅族?”
谢云澜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摇摇头,“没有,我不去!”
“也许,你去了,对你身上的咒能找到破解之法。”谢芳华咬唇,自从她对秦铮在意得更多了些,在谢云澜面前,却觉得不能像曾经一样什么话都说了,尤其谢氏米粮老夫人离开的话,让他和她之间虽然谁也不提及,但是总归是横了一道坎。
想想前世,她与云澜哥哥没有秘密,有什么说什么,相依为命。
如今这一世,到底是不同了。
谢云澜笑笑,面色寻常,“我出生在谢氏,就是谢氏的子孙,魅族与我远在九天之外。关于这个身上的焚心,能解就解,不能解就算了,说明我们的命数也就那么大,何必强求?”
谢芳华闻言不再说什么。
侍画、侍墨端来饭菜,二人一起用膳。
用罢晚膳后,谢云澜道,“我知道你本来用的是云继来整顿整个谢氏,如今云继失踪了,还是没查到下落。你又接手了庶务,身边需要人协助,只你身边那八个婢女,也是不够。以后,我来帮你一起吧!”
“你的身体……”谢芳华犹豫,谢云澜身体的确不能操劳,说白了,他的身体一旦发作的时候,比谢墨含的身体还差的。
“无碍!”谢云澜摇摇头,见谢芳华不太忍心,为了让她宽心,他笑道,“就算我发作了,不是还有你在吗?有你在,不怕的。”
谢芳华见他对于用她的血克制焚心已经不再忌讳,便露出笑意,“那好吧!我这几日正在看账本,云澜哥哥若是没事儿,便也住进忠勇侯府来吧!与我一起熟悉那些账本,处理庶务。”
谢墨含想了想,“若是住进忠勇侯府的话,我怕如今在宫里养伤的那人寝食难安。”顿了顿,他微笑道,“算了,我每日早上来忠勇侯府,晚上再回府吧!”
谢芳华闻言哑然,一时没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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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三旨
当日雨下得太大,谢云澜虽然和谢芳华商量妥当,但当日夜还是安置在了忠勇侯府。
忠勇侯府大,人少,院落多,芝兰苑附近有一处芳草斋。
虽然谢云澜拒绝一直住在忠勇侯府,但谢芳华想了想,还是将芳草斋派人清扫出来,给谢云澜作为有天色太晚,雨雪太大,类似于今日这种不方便赶回府的时候,也好偶尔住在那里。
对此谢云澜没有异议。
雨下了一日夜,第二日依然天色昏沉,大雨未停,颇有些缠缠绵绵地下下去之意。
谢芳华起床后,站在窗前看着天色,眉心也不由地跟着天色一样昏暗。
这样的大雨,昨日已经下了一日,若是继续下下去的话,临汾桥根本无法再冒雨修筑,只能停工了。很明显,这样的天色,这样的雨势,看起来最少还会下上两日。
连续下上三日的话,那么,最着急的就是宫里的皇上了,大雨过后,临汾桥再动工的话,也会因这三日的雨而费上一番功夫,早先准备妥当的东西,也许会被大雨冲刷得不齐全了。
一旦不齐全,就会延误工期。
而临汾桥附近那数千亩土地延误不起,万户人家延误不起。
柳妃和沈妃,柳家和沈家,如今看了这样的雨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为了杀秦钰,他们下了大血本,谢氏为了牵制秦钰,抹平了他们犯的错误,但是皇上焉能不怒?若是早先还不会太怒的话,今日看到这样的雨势,也会怒了。
不知道皇上的怒意会使得朝野怎样一番震动。
“小姐起了?”侍画撑着伞站在房檐下轻声询问。
谢芳华应了一声。
侍画推开门进屋,放下伞,对谢芳华道,“刚刚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早朝上下了三道圣旨,其中一道圣旨是给咱们忠勇侯府的,传旨的人应该不久后就会来咱们府了。世子让听言刚刚来传话,说这么大的雨,哪怕稍后圣旨来,您也不必出去了。”
“三道圣旨?”谢芳华回转头,看着侍画。
侍画点点头,“据说一道圣旨是给世子的,一道圣旨是给铮二公子的,还有一道圣旨是给四皇子的。”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都什么圣旨?”
“据说给世子下了圣命,授工部侍郎之职,命世子前去临汾镇,两个月内修好临汾桥。事成皇上再封官加赏。”侍画看了谢芳华一眼,语气有些忿忿,“皇上这是给咱们世子一个大难题。如今雨下得这么大,谁都知道临汾桥要延误工期了。可是皇上偏偏这时候让世子去。”
“若是事不成呢?”谢芳华问。
“没说如何!”侍画提了一口气道。
谢芳华冷笑一声,“事成封官加赏,事不成那就是要受罚了。”
侍画面色一变,紧张地问,“小姐,圣旨马上就要到了,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让世子不接受这个旨意?”
“圣旨既然已经下了,宫里已经传出了消息,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下的圣旨如何能说收回就收回?这会儿不止是咱们府里得到了消息,京城各府邸应该也都得到消息了。”谢芳华道,“只能接着了。忠勇侯府不能公然抗旨不尊。”
“可是也没有这样的啊!两个月如何能完工?”侍画急道。
谢芳华沉默不语。
侍画见小姐沉默,想着应该是在想应对之策,噤了声不敢打扰她。
过了片刻,谢芳华又问,“另外两道圣旨说了什么?”
“给铮二公子的那道圣旨是命他伤好后去西山大营历练,未授官职,只说磨砺他的脾性。给四皇子的那道圣旨也未授官职,让他跟着右相学参政。”侍画不满道,“到底是皇上的儿子,铮二公子破了龙门阵,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得了这个,而咱们世子,整合整个谢氏上交了那么多修筑银两,反正给了个大难题。反观四皇子,什么也不用做,跟着右相学参政,这是最简单的了。”
谢芳华听罢后,沉思片刻,笑了笑,“皇上到底是皇上,能把南秦江山握在手中这么多年,不愧是诡略谋深。秦铮要去了西山大营,他便给了秦钰参政,而将哥哥支使去了临汾桥,一走便是两个月。若是他不授命,除了抗旨不尊外,还有一点,就是以后休想再入朝了。只要哥哥想入朝,就必须要应下这道圣旨,忠勇侯府在他走后,就剩下爷爷和我了。爷爷老了,而我总归是个女子。秦铮去西山大营不能三天两头回来,哥哥又不在,算起来,也是在架空忠勇侯府,真是好算计。”
侍画一听更紧张了,“那……小姐,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谢芳华不以为然,“临汾桥虽然难修筑,但是两个月内也不是没有办法完工,毕竟这南秦的经络,士农工商的确是把在我们谢氏。好的桥梁工匠,朝廷别人请不来,哥哥也能有办法请来。日夜兼修,不出事情的话,也是可行。”
侍画松了一口气,“可是世子调离出京,铮二公子若是也不在城内的话,皇上若是趁机对付您和老侯爷怎么办?”
“就怕他不对付我!”谢芳华面色清凉,眉目冷然中染上一抹淡淡的嘲讽,“别以为老弱妇孺就好欺负!”
侍画闻言挺了挺胸脯,心中有一股气地道,“小姐说得是!奴婢等人一定好好地护住小姐和老王爷。”
谢芳华抬眼看了侍画一眼,见她鼓着腮帮子,眼神坚定,顿时笑了。她倒是没发现侍画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她们也正是活泼心气高的年纪,被哥哥自小训练压制的东西,只要她慢慢地释放她们的个性,总会露出来。
侍画话落,见谢芳华对着她笑,她脸一红,“小姐,奴婢说的可是真的,你笑话我!”
“嗯,我不笑话你了!”谢芳华转过头,看着窗外,对她道,“你去给哥哥回话,就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补充,“他接了圣旨后,应该先去爷爷的荣福堂,告诉他,我稍后就去。”
侍画应了一声,连忙撑着伞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又站在窗前看了片刻,听到前方府门口隐隐透过雨声传来,“圣旨到!”的声音,才转回身去梳洗。
她梳洗妥当后,前方的热闹隐约地消散了,她才在画堂里拿了一把伞,打着出了房门。
忠勇侯府有排水沟,所以,即便雨下得大,但因为房舍道路修建的时候都顾虑到了下雨下雪的天气,所以,天青色的石砖地面并没有积聚多少水。
谢芳华走过,裙摆处有些微湿而已。
不多时,她来到芝兰苑,见谢云澜正撑着伞从芝兰苑西侧的一条路走出来,看到她,对她微微一笑,“要去荣福堂?”
谢芳华点点头,“哥哥接了圣旨,应该去荣福堂,修建临汾桥之事不容耽误,恐怕哥哥这一两日就要启程,我去看看,他的身体不知怎样了,是否受得住。”
“按理说,应该要多休息些时日,可是皇上显然不给他休息的时间。”谢云澜叹了一口气,“我与你一起去荣福堂。”
谢芳华点点头。
二人撑着伞一起去了荣福堂。
来到荣福堂,谢墨含已经接了圣旨到了荣福堂,忠勇侯正坐在桌前看圣旨。
谢芳华和谢云澜迈进门槛时,只听忠勇侯感慨地道,“咱们忠勇侯府的子孙在初入朝堂的时候,都会由皇上出一个大难题给咱们,多少年多少代帝王,多少规矩都改了,可是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却是没改。”
谢芳华闻言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臭丫头!这么粗鲁的话你也敢说!”忠勇侯闻言抬起头,看向门口,瞪了谢芳华一眼,“也不怕云澜笑话你!”
谢芳华没心情地对他撇撇嘴,看向谢墨含,见他面色虽然有些白,气息有些虚,但眉目间并不见忧愁,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心下微松,走过去问,“哥哥,你觉得身子怎么样?”
谢墨含微笑,“已经无碍了,妹妹放心,即便今日就启程,也是不怕的。”
谢芳华蹙眉,“你想今日就启程?”
谢墨含点点头,见她不太满意,他温和地道,“外公说一起跟着我走,帮我看着点儿身体的同时,他正巧也懂些桥梁方面的事情,也能帮帮我。”
谢芳华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这样我放心了。”话落,她有些不舍地道,“可是外公是不是从临汾桥顺道就要离开了?”
谢墨含点头,“嗯,外公是这样打算的。”
谢芳华不舍更甚,“从外公回京,我其实还没好好地陪外公。”
“混账丫头,你从回京,你也没好好陪我不是吗?你的事情每日都多得很。即便他留在忠勇侯府,你能陪几日?”忠勇侯看不惯谢芳华的脸色,挖了她一眼,“只不过是去魅族一样,虽然万里之遥,他腿脚硬朗,多不过两年也能返回来。”
谢芳华虽然见忠勇侯对她吹胡子瞪眼,但他说的是事实,心中的不舍消散了些,笑了笑,“也是。”又问,“舅舅呢?有什么打算?”
“舅舅本来要回博陵崔氏,但是皇上不准呢。虽然免了他武卫将军的职位,但他如今也还是朝中之人,皇上没吐口之前,他也不能说走就走。舅舅的意思先在忠勇侯府待着,如今我去临汾桥,有舅舅在,有云澜在,我也不放心。”
谢芳华点点头。
“云澜以后就搬来忠勇侯府吧!你不必顾忌秦铮,他伤好后要去军营,只妹妹和爷爷在府里,他也是不放心的,有你在,他总比对宫里那人的算计要放心些。”谢墨含隐晦地道。
谢云澜笑笑,看了谢芳华一眼,点点头,“也好!”
谢芳华见谢墨含都安置妥当了,看起来就是打算今日就走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道,“哥哥,你手里的人手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我还有人手调去给你用!”
谢墨含摇摇头,“应该是够了。我离京之后,你好好守好府,接好庶务就行了。”话落,又道,“本来我不放心,既然云澜在,有他帮你,我就放心了。”
“哪里有那么多不放心?你爷爷我还没老的不能动弹!”忠勇侯摆摆手,“吃饭吧!饭后你就进宫,问问皇上还有什么嘱咐的,他若是没有,你就启程去临汾镇吧。”
谢墨含点头。
四人坐下来用饭。
饭后,谢墨含当即进了宫。
谢芳华在谢墨含走后想了想,将侍书喊来,对他道,“你还是跟随哥哥去临汾镇吧!你在他身边侍候了多年,比听言得他的心。”
侍书摇摇头,“小姐,世子早先吩咐了,让我留在府里,就是这府里的管家,听言他带着就行。”话落,见谢芳华不放心,他低声道,“世子除了给小姐您训练的八大婢女,他自己有八大暗卫,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咱们府中也有两支隐卫,世子带走一支,一支留下。都安排妥当了。”
谢芳华闻言作罢,“既然哥哥都安排妥当了,那就算了,还是让听言跟着吧!”
侍书点点头。
谢芳华对他摆摆手,他下去准备谢墨含出行的行囊了,这一走要两月之久,虽然京城距离临汾桥不远,百里而已,但是谢墨含也是必须要监督工程,没办法回京的。
“臭丫头,你去找你外公待半日,你哥哥要启程,也要下午了。云澜就留在这里陪我下棋,你们打理庶务也不差这一日看账本,明日再说吧!”忠勇侯道。
谢芳华看向谢云澜。
谢云澜笑着点点头。
谢芳华也觉得今日自己没什么心情,转身出了荣福堂,前去寻崔荆。
她找到崔荆的时候,崔荆正和崔允在说话,见她来了,二人都笑着招呼。
谢芳华进了屋,放下伞,不舍地走过去抱住崔荆,“外公,舍不得你。”
崔荆失笑,“你个小丫头!若是让秦铮那臭小子看见,怕是连我的醋也要吃了。”
谢芳华无语,从他怀中退出来,哪怕他打趣,她心情也有些不好,“您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少则一年半,多则两年吧!”崔荆道,“云澜身上的焚心之毒,我好好花花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
“没有人陪您,这一路该有多难!”谢芳华嘟囔,“这样吧!我派两个人一路与您作陪!”
“用不着!”崔荆摆手,“自从紫云道长离开雾黎山,这些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惯了。况且,也不全是独来独往,这一路上,我也会探访名山大川,会些道友。你派了人跟着我还嫌麻烦累赘。就算了。”
“那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多保重。”谢芳华道。
崔荆点点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和铮小子已经大婚了!”
谢芳华脸一红。
崔荆看着她的模样,哈哈大笑,“最好是抱了娃了!我也能有曾外孙了。”
谢芳华面色抽了抽,若是说大婚她还觉得可能,若是生孩子……还是算了吧!
崔允看着谢芳华嘴角抽搐,也忍不住好笑。
这半日,谢芳华便陪着崔荆待着,与崔允一起,三人说说笑笑,叙些别话,一晃而过。
响午时分,谢墨含从宫中回来,三人一起去了荣福堂。
谢芳华对他询问了进宫之事,皇上将崔意芝派给了他,给他做副手。她听罢讶异了片刻,问道,“皇上这是又打什么主意?”
“你不了解皇上,他不过是还没看明白崔小子,这小子是个心思深的主,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说他向着皇室吧,不是。说他向着忠勇侯府吧,看不出来。一时不敢用罢了。于是,让他跟着你哥哥一起放了出去。”忠勇侯道,“这么一放的话,兵部侍郎的职位暂时还不是他的。”
谢芳华蹙眉,“他这是将崔意芝推给了忠勇侯府?”
“也不见得私下没有密旨。”忠勇侯胡子翘了翘,“毕竟皇上最会这一招。”
谢芳华脸色微冷,想起崔意芝明面上奉旨接秦钰,可是背后却有李沐清拿了密旨去迎接。皇室最会的看来就是明旨暗旨一起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道,“哥哥,崔意芝跟不跟你一起走?”
“跟我一起走!”谢墨含道。
谢芳华想了想,“一会儿我送你和外公出城!”
谢墨含心思剔透,知道她怕是想见崔意芝,点点头,“也好!”
忠勇侯、崔荆、崔允、谢墨含、谢云澜、谢芳华一起用午膳,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饭后,谢墨含和崔荆一起启程,前往临汾镇。
谢芳华本想自己去送,谢云澜说要出城回府取些随身所用的东西,毕竟未来至少谢墨含离京这两个月他是要住在忠勇侯府了,于是,二人一起送谢墨含和崔荆出城。
马车使离忠勇侯府,向南城门而去,随着谢墨含一起离开的人,只有听言一人。
马车很顺利地到了南城门,崔意芝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崔意芝挑开帘幕看了一眼,和谢墨含打了一声招呼,马车一起出了南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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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分化
出了南城门后,谢芳华跳出了谢墨含的马车,轻轻地钻进了崔意芝的马车。
崔意芝正坐在车厢内,拿了一本书卷,闲闲散散地看着,突然感觉到外面的动静,见一个人钻进了他的马车,他立即抽出腰间的宝剑,对着这人便是一剑。
谢芳华没想到崔意芝如此敏锐,她迅捷地甩出袖剑,兵器相交,只听得一声金戈鸣吟。
崔意芝没想到自己如此快速的一剑能被来人挡住,他眯起眼眸,一看之下,顿时一愣,“怎么是你?”
谢芳华抬眼看他,淡淡一笑,“难得崔二公子还能认出我,怎么就不能是我?”
崔意芝看着架在一起的的剑,眸光动了动,“芳华小姐有事情找在下?”
“崔二公子可否有心情与我谈谈?”谢芳华也看着二人架在一起的剑。
“出城没多远,随行的队伍中有皇室隐卫,芳华小姐丝毫不惧暴露吗?”崔意芝轻轻推了推宝剑,但是宝剑纹丝不动,他看了谢芳华纤细的手腕一眼,明明看着娇柔没什么力气的女子手腕,却偏偏像是有万钧之力。
谢芳华笑了笑,“若是惧怕的话,我今日就不来找你了。”
崔意芝懒懒地向后靠了靠,有些聊赖地道,“我似乎没什么心情。”
“哦?”谢芳华看着他。
“你也知道,这雨太大了。”崔意芝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虽然雨下得大,但是也不耽误心情。”谢芳华忽然撤回袖剑,“不过谈事情的确是要讲究心情,崔二公子既然没有心情,就算了。”话落,她挑开帘幕,就要跳下车厢。
崔意芝忽然也撤回手中的宝剑,“铮表兄在皇宫伤势很重,芳华小姐看起来并不担心他。”
谢芳华手一顿,回头看着崔意芝,眸光攸地一冷,“崔二公子,上一次你奉旨出京去接四皇子,平安回来了,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幸运了。”
崔意芝神色忽然一紧,端正颜色看着谢芳华,“若是我说,我突然又有心情了呢!”
谢芳华挑眉,慢慢地收回手,松了车厢的帘幕,坐下身,回看着崔意芝,不置可否,“心情这种东西,的确是时好时坏,时有时无。”
崔意芝闻言笑了一声,“不错!”
谢芳华见他神态松动,也不打算与他磨叽,便开门见山,“上一次你出京,皇上给了你一道明旨,赏的是兵部侍郎。这一次,你出京,皇上应该是给了你一道密旨吧!崔二公子既然有心情,不妨谈谈。”
崔意芝没料到谢芳华如此直白,他眨了眨眼睛,“既然是密旨,芳华小姐以为,哪怕我心情好坏,便能随便谈吗?”
“崔二公子可认识轻歌?”谢芳华淡淡地问。
崔意芝身子微僵,“认识!”
谢芳华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崔意芝不说话,盯着她,过了片刻,见她还依然不语,知道是在等着他表态,他拿不准她心里的想法,一时间只觉得她深不可测,揣摩半响,才道,“轻歌是你的人?”
“郾城刺杀,若是没有人暗中相助,崔二公子觉得你能平安归京吗?”谢芳华询问。
崔意芝沉默片刻,摇摇头,“不能!”
“其实,对于清河崔氏,忠勇侯府也不一定非要它。”谢芳华懒散地靠在车壁上,幽幽淡淡地道,“忠勇侯府目前还不算是瘦死的骆驼,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是比马大的。要保谁容易,铲除了谁,也不是难事儿。”
崔意芝聪明,自然明白了谢芳华的意指,面色微微一变,“芳华小姐好大的口气,就算不顾忌皇权,是否也该顾忌一下英亲王府?清河崔氏是王妃的母族。”
“我知道清河崔氏是王妃的母族,所以,我今日才冒雨上了你的马车与你来谈谈。”谢芳华感觉马车晃荡了一下,溅起了水,似乎打在了车轱辘上,她身子纹丝不动,眉目清淡,“我还没嫁入英亲王府,也不算是英亲王府的人。就算我嫁入英亲王府,王妃的母族也不是我的母族。”
崔意芝面色微微绷紧。
谢芳华看着他,闲闲散散地道,“护一城容易,毁一城也容易。崔二公子是聪明人,你可以想想,若是没了清河崔氏,皇上可还会重用你?就算重用你,背后没有家族支撑,你能独自一人走多远的路?”
崔意芝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还有一盏茶!”谢芳华道。
“什么一盏茶?”崔意芝看着她,这话题转得太快,他一时跟不上。
谢芳华温和一笑,“云澜哥哥回府去取东西,我们约好了他取完东西来接我。也就是说,我们的谈话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崔意芝恍然,仔细地看着谢芳华神色,提起谢云澜,她神态眉目都有着淡淡的温和,他蹙眉,“芳华小姐和云澜公子感情甚笃,看来京中传言也未必不实。”
“什么传言?”谢芳华看着她。
“谢氏米粮云澜公子,兄弟姐妹的账都不买,却只对芳华小姐和颜悦色,情份深重。”崔意芝道,“谁人都知道,谢氏米粮对于忠勇侯府,其实已经是出了五服了,血缘早已经淡薄了。据说谢氏如今的子孙,偏远五服外的人,两个姓谢的都可以通婚了。”
谢芳华眸光沉了沉,“崔二公子这么想浪费时间,看来是不将清河崔氏看在眼里了。那就算了。”话落,她扬手要挑帘幕离开。
“不是还有一盏茶吗?芳华小姐何必急?”崔意芝伸手拦住她。
谢芳华看着他的手臂挡住她离开的路,声音清凉,“我不太喜欢与太聪明的人转弯弯绕,相反,我喜欢与太聪明的人直言直语。合则融,不合则弃。”
崔意芝手臂僵了僵,须臾,轻轻地笑了,“芳华小姐只派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躲过了皇室隐卫,郾城救了武卫将军,也算是救了我。临汾桥被毁,柳妃和沈妃以及柳氏和沈氏摘得清白,至今平安无恙。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找我。不想等了这么久。”
谢芳华沉默地看着他,知道他还有话说。
“今日我进宫去看望铮表兄,他伤得的确是很重,恐怕还要歇上七日才能下床走动。”崔意芝深深地看了谢芳华一眼,“他本可以等着皇上哪一日给他世袭的爵位,在合适的机会和时间启用他,根本不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但是偏偏却付出了。想来是为了你。”
谢芳华想起皇宫里的秦铮,想起他酒醉后说的那一句话,眉目笼上了一抹雾色。
崔意芝一直没放过谢芳华的神色,如今忽然笑了,“人人都传闻铮表哥入了魔,对忠勇侯府小姐痴迷过甚。忠勇侯府小姐却是不甘愿这一桩婚事儿的,如今看来不尽然。”
谢芳华瞅着他,不置可否。
崔意芝见无论是提起谢云澜,还是秦铮,或者还是别的,只要是触及探究谢芳华心里的东西,她都令人看不出究竟来。想着即便再说下去,也是这般了。他从怀中抽出一道密旨,递给谢芳华,“这是皇上在我出皇宫之前给我的。”
谢芳华见他甘愿拿出来,看来是同意结盟了,伸手接过密旨展开,里面是一片空白。
她眯了眯眼睛。
崔意芝笑道,“皇上到底是皇上,芳华小姐刚刚夸我聪明,如今看来你是夸错了。至少我猜不出皇上给了我这样一道空白的密旨是什么打算。你可知道?”
空白的密旨,有许多个意思。可好可坏。
依皇帝的心思,这一道密旨,就是要让崔意芝品味着去做了!
而皇帝的心思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铲除谢氏,刻不容缓,而崔意芝是跟着谢墨含一起离京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将密旨返回给崔意芝,转身出了车厢,分外地干脆。
外面的雨下得大,队伍安静地走着,除了周围谢墨含和崔意芝的亲卫,没惊动出动静。
崔意芝看着扔回来的密旨,见谢芳华如此干脆地走了,顿时愣住了。
他以为她看到空白的密旨会与他说些什么,既然他能拿出密旨,自然是认同了她的话,打算和忠勇侯府结盟了,可是如今,她这般什么也不说地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伸手挑开了帘幕。
外面雨下得大,可是整个队伍安安静静地走着,半丝动静没露出,雨中只看到谢墨含的马车,看不到谢芳华的丝毫身影。
若不是这马车内还有着淡淡的海棠香味,是她留下的,他几乎怀疑刚刚是否有人与他坐在马车中说了这么久的话。
他慢慢地放下帘幕,看着手中的空白密旨,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若说猜皇上的密旨,也就是猜皇上的心思,其实不难猜。皇上要除去忠勇侯府,给他一道空白密旨,有无数可能,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一个可能,无非是想要他自己站队,也是代表清河崔氏站队。可能,就是在皇上有必要的时候,将这道空白的密旨填上,然后,用来钳制忠勇侯府。
可是谢芳华如今看完密旨干脆地走了是什么心思?
他一时间还真猜不出来。
他发现,这短短半年,世人对忠勇侯府小姐揣测的多,但也最是茫然得多。她的名声因为她的身份也因为与秦铮赐婚,传遍天下,但世人却是对她不了解,哪怕了解,也不过是病了多年突然好了,好了的同时,竟然自学医书使得医术惊人。
世人可知她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