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婚能够顺利,都踏实了。我看你也喝了不少酒,回去早点儿休息吧!”谢云澜道。
谢墨含点点头,但没立即走,而是对他道,“关于焚心之毒的解法,我也知晓。想必妹妹大婚前已经和你说过此事了。我本不想如今拿来烦你的心,但是想着今天午时接到了外公的书信。他已经离开了北齐边境,向魅族方向去了,我就想着,还是要与你说一声。未必除了那种解法,便没了别的解法。”
谢云澜沉默,没说话。
谢墨含看着他道,“妹妹离家八年,虽然改变了很多,但是骨子里的脾性还是没怎么变。她决定一件事情,就是非做不可的事情,哪怕亏了自己,毁了自己,她也是要做的。既然她爱上秦铮,决心嫁给他,那么今夜……”他顿了顿,“除非秦铮十分抗拒,否则,她一定会与他行夫妻之礼的。”
谢云澜抿唇,似乎认同谢墨含的话,点了点头。
谢墨含看着他,“依我对秦铮的了解,他决定做一件事情,也是不容置疑的,但是,男女情事儿上,碰到妹妹,也会例外,又是在今日这个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婚之夜……”他摇摇头,“他等了多年,一直想要她,所以,不见得扛得住。”
谢云澜忽然笑了一下,“若是他扛得住,芳华怕是会伤心。”
“是啊,所以,结果可以预料。”谢墨含站起身,对他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魅族是神奇,但也是凡人,世上有很多是事物,不是只有一种方法能破,所以,不能放弃希望。”话落,他凝重地道,“尤其是,牵连了你们三个人的命。云澜,你不要放弃。也许外公就是那个希望。”
谢云澜闭了闭眼睛,“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是我忽然放弃了,对她来说,怕是真没希望了。”
谢墨含点头,“依照我的立场来说,无论是你,还是秦铮,还是芳华,我都想你们好好的。”
谢云澜睁开眼睛,点点头,“你放心,芳华也是我妹妹,人活一世,不是只有男女情爱,也是有亲情可言。只要是能为她好,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墨含感叹,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多说无益,转身离开了他的院子。
谢云澜在谢墨含离开后,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面色平静,无波无澜。
忠勇侯府,英亲王府等京城各大府邸陆续地熄了灯后,皇宫内苑德安宫的灯火却依旧亮着。
德安宫内的宫女、太监、嬷嬷们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去睡,只因太子从英亲王府喝了酒回来,便来了德安宫。
月落带着皇室隐卫齐齐地跪在德安宫外,自从得到英亲王府顺利大婚的消息后,这些人便跪下了,已经跪了整整一日又半夜。
秦钰回来后,看到那些人,一言未发,进了东暖阁,一直没出来。
直到深夜,有人前来禀告,“回太子殿下,英亲王府落梅居的梅花今天开得明艳。”
东暖阁内的人听了,没什么动静。
跪在门口的月落明白什么意思,面色徒然一灰。
过了许久,东暖阁内传来一声茶盏被掷碎的脆响,紧接着,秦钰的声音传出,听不出什么情绪,“折一枝来插花瓶。”话落,补充,“就放在这德安宫里养着。”
“是!”那人退了下去。
德安宫重新沉寂下来,秦钰没离开的打算,月落等人依旧跪着。
英亲王府落梅居内。
夜色已深,帷幔内春情依旧未消。
三更鼓响起,谢芳华香汗淋漓,已经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身上的人似乎不知疲惫,精神十足,将她掰开揉碎,不知餍足,她再也受不住,几乎带了丝哭音求他,“好了……”
秦铮头埋在她脖颈处,张口咬住她耳垂,闻言低声控诉,“是你先惹我的,我还没好……”
“你已经……”谢芳华想说你已经三次了,还没好,那多少次才能好?但是她脸发烫得问不出口,只咬牙抬手抱住他,张口同样咬住他耳垂,软软地央求,“我真受不了,好了吧……”
秦铮身子一颤,动作顿停,嗓音迷哑,“都是初次,我都不疼了,舒服得很,你怎么就受不住……”
谢芳华闻言无语,狠狠地咬了他一下,气道,“男子和女子真能一样吗?你说你看了春宫,到底是真懂还是不懂?”
秦铮被她咬得心神一荡,想着她连咬人的力气都没了,可见是真的受不住了,他无言片刻,放开她,从她身上下来,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
谢芳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水了。
秦铮也喘息半响,才又开口,为自己证明,“我虽然看了春宫图,但是图上只是教人事,也没教女子受不住啊。”
谢芳华偏过头不理他。
秦铮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揉着她手指,“若不然我现在就将春宫图拿来给你看看?”
“不看!”谢芳华将脸埋进被子里。
秦铮凑过来一些,靠紧她,伸手给她揉酸了的身子,他碰一下,谢芳华的身体就像是过闪电,她受不住地按住他的手,“你别动我。”
秦铮无
秦铮无奈地看着她怕的跟什么似的样子,摇头,“我给你揉揉,不再弄你了。”
“我不用你揉!”谢芳华摇头。
秦铮蹙眉,“你不是难受吗?”
谢芳华偏过脸,看着他,见他一副不高兴了委屈的样子,抬起手臂,揉揉额头,红着脸羞愤地低声道,“你此时越碰我,我越难受,我已经受不住了,你乖乖躺着就是了。”
秦铮不解地看着她。
谢芳华一时不知道再怎么解释,想了想,偏过头,咬他唇瓣,同时伸手去碰他肌肤。
秦铮立即按住她的手,将她推开一些,警告道,“你再这样,你求我也没用。”
谢芳华放下手,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你碰我,我就是这样受不住……”
秦铮愕然,片刻后,忽然慢慢地笑了,“原来如此!”
谢芳华看着他,如此笑容,她的心又跳跃起来,如被火苗点燃,她偏开脸,声音细若蚊蝇,“这回你懂了?再下去,明天响午也起不来床。”
秦铮点点头,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身子不碰触她,低声道,“懂了。看来春宫图也不能全然地教会我们,以后还是要慢慢地自学领会……”
谢芳华身子腾地一下子烧着了。
秦铮抱着她躺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人儿要昏昏欲睡,他忽然想起什么,推她,“别睡。”
“困!”谢芳华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先吃了东西再睡。”秦铮伸手抓过一把花生、枣、栗子,递到她面前。
谢芳华不想吃,不想动,不想费力气,也没有力气,她摇头,“你都吃了吧!”
“早生贵子是两个人的事儿,怎么能一个人吃?”秦铮坐起身,将她拽起,抱在怀里,“先别睡,你不想动,我剥给你吃。”
谢芳华懒洋洋地被他抱在怀里,靠在他身上,无奈地点点头。
秦铮开始动手剥,剥好了喂谢芳华一口,然后自己再吃一口。
室内安静,只听到他咔咔的剥皮的声音和两个人轻轻的咀嚼声。
吃了好一会儿,还没吃完,谢芳华已经困得难受了,“还有多少?”
秦铮沉默了一会儿,“还有不少,再吃两盏茶差不多。”
“谁在床上放了这么多东西?”谢芳华蹙眉,埋怨。
“不是兰姨就是秦怜。”秦铮说。
“放这么多,显然就是没经验,应该不是兰姨。”谢芳华想着秦怜那丫头做的事儿还差不多,铺了满满的一床。
秦铮点点头,“她真笨,等给她找到婆家,把她嫁出去,她大婚的时候,也给她铺一床。”
谢芳华闻言忍不住好笑,想着秦怜若是大婚出嫁,那新婚之夜不知道哪个倒霉蛋陪她一起吃。
“乖,再吃一会儿。”秦铮哄她。
“好吧!”谢芳华无奈。
二人又吃了一阵,果然用了两盏茶才全部吃完,秦铮将她放下,下地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了两口,见她喝完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笑了一声。
谢芳华昏昏沉沉睡去。
秦铮放下水杯,重新躺回床上,看着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睡过去的人儿,慢慢地收起笑意。
曾几何时,他对她的爱已经深到这一辈子只想抓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曾几何时,她对他的爱已经深到不顾性命,放弃两世今生坚持的东西,也要嫁给他得个圆满。
他只知道自己爱得深重,等了多年,步步算计,步步为营,也要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却全然不知道,她的爱悄无声息的蔓延,在他无意识中,已经足够和他的爱并肩比拟。
以前,他觉得看着她清淡的眉目,无论他如何努力,似乎也只能碰触到她心外坚硬的铁壳,只落下那么一点点的痕迹,让他苦不堪言。
如今他却终于明白,那些苦比起今日,都不算什么。
他凝视着她如春雨后海棠花绽开的丽色容颜,心头止不住一阵阵的融化激荡,他伸出手去,想碰触她,在快要接近她时又堪堪顿住,停了半响,终是没敢再碰她,无奈地收回来。
暗暗想着,她的身体还是太娇弱了,应该是身上的内伤还没养好吧……
这样一想,心头激荡的潮水攸地退了个干净,闭上眼睛,好看的眉目昏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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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四五六七了……
第十四章绾发画眉
谢芳华即便累得筋疲力竭,清晨时分,还是准时地醒了。
片刻的迷茫恍惚之后,她轻轻偏过头去,对上一张静谧的俊颜,秦铮依旧睡着,睡着的他,安静,纯碎,俊美,如上好的玉,分外的美好。她痴然地看了一会儿,将头慢慢地靠在他怀里。
她大婚了!
大婚了呢!
经过昨夜,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她记得昨夜她睡过去后,他是隔着被子抱着她的,如今却是两个人盖一床被子,被子里的温度不是那么灼热,温温暖暖。
想起昨夜,他几度纠缠,她的脸慢慢地红了。
秦铮忽然睁开眼睛,像是有感应一般低头,只见怀中人儿枕在他的臂弯处,微低着头,靠在他胸前,长发如锦缎般披散开,娇颜晕红。他呼吸一窒,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谢芳华一惊,抬头正对上秦铮刚刚睡醒的眸子。
秦铮眸光跳跃了两下,忽然伸手盖住她的脸,遮住了她的眼眸,嗓音低哑问,“还难受吗?”
谢芳华摇摇头,感觉他的手紧了一下,又立即点点头,“有点儿。”
秦铮复又闭上眼睛,“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谢芳华咬了一下唇,每天这个时辰已经起来了,若是再睡的话……
“你若是不想睡,也是没办法早起的。”秦铮声音又暗哑几分,搂着她的手寸寸收紧,传递着一种不消言说的意味。
谢芳华的脸顿时红透了,伸手按住他的手。
“还睡不睡?”秦铮低声问。
谢芳华感觉他蠢蠢欲动的情潮,实在是觉得男人和女人不能比,床笫之事,天差地别,他怎么能这么有精神?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细若蚊蝇地摇头,“睡。”
秦铮有些郁郁,“好,那就睡吧。”
谢芳华赶紧地收起心中被他牵引出的热度,闭上眼睛,用心强行地继续去睡。
秦铮慢慢地放松了箍紧她的手臂,静静地抱着她。
谢芳华身体的确还是疲惫,昨夜三更天才睡下,如今刚晨起,歇了没几个时辰,生怕他再不依不饶,索性真的拢起困意,不多大一会儿,竟然真的又睡了过去。
秦铮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暗暗地惋惜了一声。
二人没起床,落梅居内的众人即便有的醒了,有的起了,但都忍着,小心翼翼地不敢闹出丝毫的动静,恐防惊醒二人。
谢芳华再度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两个时辰以后了。
她睁开眼睛,透过帷幔看到明亮的日光,骇了一跳,腾地坐了起来。
因为起得太猛,牵动了腰肢,她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秦铮立即坐起身,伸手拦住她。
谢芳华听到熟悉的声音,慢慢地转过头,正对上秦铮担心的脸,她一时微怔,“什么时辰了?是不是睡过了敬茶的时间?”
秦铮摇头,“还没到午时,时间还早,娘说等着我们一起吃午饭。你若是醒了,我们现在就起,去正院也不是太晚。”
谢芳华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秦铮担忧地看着她,试探地问,“疼?”
谢芳华动了动身子,感觉还好,她摇头,“刚刚可能起得猛了些,没事儿。”
秦铮面色有一丝自责,不过看着她很快眸光内就渐渐地变了颜色,呼吸也有些不稳起来。
谢芳华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情绪变化,她低头,只见自己因为刚刚起得太急,锦被滑落,不着寸缕的身子暴露在帷幔内,外面天色大亮,帷幔内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遍布吻痕,红红紫紫,她脸顿时烧了起来,一把揪起被子,就要往身上盖。
秦铮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谢芳华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快速地低下头,红着脸道,“再耽搁时间,就过午了。”
秦铮不语,按住她的手不动。
谢芳华抿了抿嘴角,又低声道,“大婚都是有休沐的假期的,你也有吧!”
这意思不言而喻。
秦铮神色变化了一阵,艰难地撇开脸,点点头,“有!”
“几天?”谢芳华见他手微微松了,她拽住被子挡住自己。
“想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秦铮道。
谢芳华眉目动了动,又问,“休沐之后,还是要去西山大营?”
秦铮“嗯”了一声,含糊地说,“看情况吧!”
谢芳华点点头,伸手推他,“你先披衣下床,让人……”她有些不好意思,“抬水来沐浴,总不能这样穿衣服。”
秦铮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顿了半响,才点头,慢慢腾腾地挑开帷幔下了床。
帷幔落下,帐内只剩下她一人,谢芳华松了一口气,又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拥着被子看他简单披上衣服,走到门口,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小王爷,您醒啦?”春兰的声音立即在外面响起。
秦铮“嗯”了一声,“兰姨,抬一桶水来。”
“好喽!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去唤人抬进屋。”春兰应声,笑呵呵地去了。
秦铮走回床前,将帷幔的缝隙遮了遮,对里面的谢芳华低声道,“你先盖着被子躺一会儿。”
谢芳华意会,重新躺下身。
秦铮又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阳光立
,打开了窗子,阳光立即无阻碍地射进来,他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睛。
谢芳华透过红色的帷幔,见他身姿秀雅地站在窗前,满室红色,映着透进来的阳光,他美好得令人炫目。这就是她的丈夫呢……
她轻轻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
不多时,春兰带着几个力气极大的粗使婆子抬着两桶水进来,直接抬进了屏风后。
将木桶放下后,几个粗使婆子利落地出去了,春兰却没立即离开,而是来到床前,站在帷幔前,对立面的谢芳华轻声道,“小王妃可是醒了?”
谢芳华“嗯”了一声,脸忍不住羞红。
春兰笑呵呵地问,“是奴婢侍候您沐浴换衣?还是让侍画、侍墨等人进来,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不必了,兰姨你出去吧!”秦铮转回身道。
春兰回头看了秦铮一眼,明白了,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
秦铮关上窗子,帘幕落下,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他来到床前,挑开帷幔,伸手将谢芳华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走近屏风后。
谢芳华低呼一声,埋在他怀里。
秦铮忽然笑了一声。
从内室到屏风后,短短一段路,谢芳华身上已经染了一层粉红色。
秦铮站在木桶旁,似乎有些舍不得将她放下,看了她片刻,直到谢芳华脸都红透了,他才慢慢地将她放进木桶里。
谢芳华身子刚碰到水,整个人便滑了下去,一个不小心,呛了一口水,顿时咳嗽起来。
秦铮立即又伸手拽住她胳膊,拍拍她后背。
谢芳华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抓住他的手,嗔恼,“你是故意的?”
秦铮眸光平静,神色似乎极其无辜,看了她一眼,慢慢放下手,扯了自己的外衣,跨进了旁边的木桶。
谢芳华瞅着他,以前看他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少年,可是经过昨夜,再看来,到底是不一样了。不着寸缕的他看着清瘦,却不是真正的瘦。他的身上除了或轻或重的伤痕外,还有她昨天承受不住他的冲力抓出的痕迹,看他进了水里,她红着脸收回了视线。
刚收回视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立即抬头去看,只见秦铮露在桶外的肌肤呈粉红色,尤其是耳根脖颈的部分。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睁大眼睛,确定没看错。
秦铮忽然撇开头,声音暗哑,“你看够了没有?”
谢芳华咳嗽了一声,刚要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忽然又顿住,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没看够怎么样?”
秦铮呆了一下,似乎忽然不知道如何答话。
谢芳华总算搬回了一局,忽然似笑非笑地对他说,“我看自己的丈夫,又不犯王法!”
秦铮又呆了一下。
谢芳华抬起手,鞠了一捧水,对着他撩了一下,“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秦铮的脸变幻了片刻,感觉她撩过来的水珠滴在他身上,顿时滚烫,尤其是她理直气壮的笑容,明艳得夺目,这与以前的她大不一样,比昨日的她还不一样,少了少女的隐隐青涩,多了女人的妩媚,尤其是她尤不自知的自然流露出来的这种眉骨风情,几乎将他的心和他整个人都灼烧了。
他看着他,眸光渐渐地变了颜色。
谢芳华忽然觉得不对,立即停了手上的动作,撇开脸,将身子全部没进水里,对他小声道,“我们快点儿洗,若是误了敬茶,传出去被人笑话。”
秦铮不说话,只目光沉沉涌动地看着她。
谢芳华伸手捂住脸,暗暗后悔刚刚得意忘形,又补救地小声道,“我都饿了,你不饿吗?”
秦铮忽然哼了一声,撇开头,撩水往身上泼。
谢芳华暗暗松了一口气。
过一会儿,秦铮先洗完,出了木桶,披着衣服对谢芳华道,“水温适中,你再多泡一会儿,午时之前我们去正院就好,时间还来得及。”
谢芳华闭着眼睛点点头。
秦铮走出了屏风后。
他离开后,谢芳华睁开眼睛,伸手轻轻地撩着水,直到现在,她还有几分恍惚,他们是夫妻了,是夫妻了呢!以后同床共枕,同榻而眠,同寝同食,荣辱与共……
秦铮出了屏风后,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看了一眼,对身后问,“你昨天说以后我都穿你缝制的衣服,是不是真的?”
谢芳华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今天我穿什么?”秦铮问。
谢芳华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的嫁妆里,有我缝制完嫁衣和喜服后,看着还有点儿时间,另外给你做了两套衣服,不过就是颜色鲜艳了些……”
“在哪里?”秦铮打断她。
“你喊侍画、侍墨去找,她们知道。”谢芳华说。
秦铮点点头,披好衣服,打开房门,果然见侍画、侍墨等人站在门口,见他出来,都齐齐见礼,他扫了几人一眼,重复了一遍谢芳华的话。
侍画、侍墨闻言点头,立即笑道,“我们这就去找,小王爷稍等一下。”话落,向存放嫁妆的屋子走去。
秦铮转回身,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等着。
不多时,侍画、侍墨抱了一摞衣服进了屋,摆放在软榻上,对秦铮道,“有您的衣服,有小姐的衣服。”
秦铮忽然抬头,看向二人。
二人被他视线一看,顿
线一看,顿时恍然,连忙改口,“是小王妃的衣服……”
秦铮颔首。
侍画、侍墨见他再没别的吩咐,提着气出了房门。房门关上,二人对看一眼,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感觉如今的秦铮和以前的秦铮对比起来,实在是让人看一眼都心悸。
秦铮站起身,来到软榻前,伸手将最上面的两套男色长衫提起来,对比了一下,选了一件暗红的云纹织锦落梅刺绣拿在手里,将另一件放在一旁,又开始展开谢芳华的衣裙,挑了片刻,从中选出一件水红的软烟罗轻纱尾曳拖地长裙,长裙的衣摆处同样绣着落梅,与他手里的这件男衫搭配,相得益彰。
他选完后,看到一摞衣服地下的肚兜亵衣,眸光暗了暗,选了一套,然后一起拿着谢芳华的衣服进了屏风后,将之搭在了她木桶旁的衣架上,“你穿这件。”
谢芳华扫了一眼,正看到了肚兜和亵衣,红着脸点点头。
秦铮转身走了出去,在屋内悉悉索索换衣服。
谢芳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起身出了木桶,擦干了水渍,换上了秦铮拿进来的那件衣服。
一切穿戴妥当后,她走出了屏风后,看到秦铮早已经换完衣服,坐在桌前等着他。
大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瑰丽俊美,暗红的长衫穿在他身上,尊贵艳逸。真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四目相对,谢芳华痴了痴,秦铮看着她,目光凝了凝。
过了半响,秦铮对她说,“坐过去,我给你绾发。”
谢芳华睫毛眨了眨,提着裙摆走到菱花镜前坐下,见他起身走过来,立在她身后,她端正地坐好。不由得想起曾经她还未动心时,她要强行地给她绾发,被她折腾了好几次,梳了拆,拆了梳,直到她自己没脾气了,他还无动于衷,那时候的他,心情是如何的?
秦铮拿起木梳,轻轻地拢着她的三尺青丝。
谢芳华透过镜子看着他,很少有男子会梳女子的头发,可是秦铮却会,且做得自然纯熟。她很难想象,当初德慈太后和英亲王妃是怎样教导的秦铮,除了任由着他宠着他外,又是怎样从不限制他在一旁学着看着竟然会了女子的生活琐事儿。
不多时,秦铮便将谢芳华一头青丝绾在了头顶,拢起了高高的云鬓,然后,他打开梳妆台上的匣子,从里面挑选了两件首饰,给她戴上,之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她道,“好了。”
谢芳华见秦铮要罢手,对他低声说,“画眉呢?”
秦铮手一顿,看了她的脸一眼,眉目如画,端详片刻,摇头,“不用画了。”
谢芳华伸手拽住他衣袖,“你给我画。”
秦铮蹙眉,“你的眉极好,画了就是画蛇添足了。”
谢芳华拽着他不松手,偏过脸,坚持地看着他,“你画得轻一些,稍微点些黛色。”
秦铮低头看着她,只见她脸庞微扬,娇颜明艳,抬眼看着她,坚持中有隐约娇俏丽色,高高云鬓绾起,露出雪白的脖颈,隐隐有淡淡的红痕,他撇开眼睛,点点头。
谢芳华见他答应,不由露出笑意。
秦铮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眉笔,伸手拽她,谢芳华顺从着站起身,微仰着脸等着他笔落下。
秦铮显然是从没学过画眉,似乎也从没考虑过要给谢芳华画眉,所以,看着她,眉笔久久不落下。
谢芳华等了半响,抬眼问他,“怎么了?真那么不好画?大婚时,侍画给我画的……”
她话音未落下,秦铮的笔已经落下。
谢芳华一动不动,感觉他落笔很轻,轻轻地那么一扫两扫,便抬起了笔,看了一眼,然后将笔放在了梳妆台上。回头又端详了她片刻,低声问,“还要我帮你上妆吗?”
“你会吗?”谢芳华看着他。
“可以学。”秦铮道。
谢芳华重新坐下,闭上眼睛,“那现在就学吧!”
秦铮似乎笑了一下,点头,拿过她的水粉胭脂,轻轻地给她涂抹。
过了片刻,他放下手,对她低声说,“睁眼。”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着镜中明丽如水,清艳绝伦的自己,愣了一下,心下暗叹,有的人太过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秦铮就是这种太聪明的人。
秦铮转过身,向外走去,“走吧!”
谢芳华站起身,推开椅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秦铮停住脚步看她,她慢慢地松开袖子,去抓他的手,秦铮看了她一眼,不等她抓到,便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拉着她向外走去。
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题外话------
听到了大家的心声,甜蜜继续,继续~
兜里还有藏着月票的么,还藏得住的话,那我真捂脸啦~
第十五章新妇敬茶
屋外阳光明媚,斑驳的光影穿透梅枝的空隙,在地面上的落梅花瓣上洒下点点红彩。
秦铮拉着谢芳华跨出门槛后,等在屋外的春兰、侍画、侍墨八大婢女以及玉灼、林七等人纷纷并排站在一起给二人请安,人人脸上洋溢着喜庆。
“赏!”秦铮摆手。
“多谢小王爷、小王妃!”众人齐齐笑开了眉眼。
秦铮拉着谢芳华向外走去。
春兰抬步跟上,对侍画等人吩咐,“侍画、侍墨跟着我过去侍候就行了,其余人都留在落梅居吧。”
众人齐齐点头,侍画、侍墨抬步跟上。
踩着落梅花瓣,出了落梅居,英亲王府的红绸还未撤掉,满府依旧被装点得红火喜庆,各处都贴着大大的喜字和福字。
谢芳华昨日没能好好地看王府内的装饰的布景,今日不由得四处张望,多看了几眼。
秦铮似乎知道她的心情,拉着她走得不快,慢悠悠地向前踱步。
走出一段路后,谢芳华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回头对侍画问,“今日敬茶,早先准备的礼可都带上了?”
侍画还没答话,春兰就笑着说,“小王妃放心,您随嫁妆备的敬茶礼今日一早就找了出来,先送到正院了。稍后会有人拿着出来,在您敬茶的时候奉上,您只管敬茶就行了。”
谢芳华闻言点点头。
“操心的命!”秦铮忽然道。
谢芳华转眸瞪他,“敬茶是大事儿,怎么能不操心?”
秦铮看了她一眼,“即便没有你敬上的礼,爹和娘也不会介意的。”
“那也是失了礼数。”谢芳华道。
秦铮忽然奇怪,“大婚第二日,你该想的不是敬茶收礼吗?或者是,该怎么自然地改口称呼爹娘,怎么会操心这个?”
谢芳华脸一红,收回视线,低头走路。新媳妇儿的礼的确是小意思,今天她是要收长辈礼的。
秦铮忽然去揉她的头。
谢芳华立即拦住他的手,嗔道,“别乱碰,你好不容易给我梳的头,别弄乱了。”
秦铮顿住手,慢慢地撤回。
谢芳华本来对于敬茶没那么紧张,可是被秦铮这么一说,她忽然有点儿紧张起来。她嫁了秦铮,自此以后,就不能再喊王爷、王妃了,本该喊父王、母妃,可是秦铮一直喊爹娘,她应该是跟着秦铮一起喊爹娘。
卢雪莹早就嫁进了英亲王府,这等日子,她和秦浩应该也在吧!还有刘侧妃……
她回头看了一眼,春兰、侍画、侍墨等人都落后了她和秦铮几步远的距离跟着,既然她准备的礼物早就送去正院了,那么,她是不用担心了。
不多时,来到正院。
正院门口早已经候了一堆的丫鬟婆子,见到二人来,齐齐露出惊艳羡慕之色,纷纷见礼道贺,“恭喜小王爷、小王妃!”
秦铮点头,“赏!”
“谢小王爷、小王妃!”一群人都笑起来,他们知道,秦铮赏下来,喜钱定然不少。
秦铮拉着谢芳华往正屋走。
有人立即提前挑开帘子。
“终于来了!”英亲王妃笑呵呵的声音从正屋画堂响起。
谢芳华随着秦铮迈进门槛,抬眼看去,正屋画堂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英亲王、英亲王妃、刘侧妃、秦浩、卢雪莹、秦怜、秦倾外,还有几个老者,以及一群女眷。
谢芳华有些懵,除了认识的几个人,其余的人,她模糊没印象,根本不认识。
她抓着秦铮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秦铮脚步也顿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他眸光扫了一圈,感觉到谢芳华的紧张,偏头看了她一眼,在她耳边低声道,“既然来这些人,稍后娘会带着你认亲,你不用紧张。”
谢芳华怎么能不紧张,她几乎想落荒而逃。
秦铮看着她,又道,“你怕什么?紧张什么?除了爹娘,这满屋子的人,谁有你身份尊贵?就算是认亲礼,除了爹娘外,其余人都不用你磕头请安,你只点头见礼,别人还会还你礼呢。”
谢芳华抓着他手稍微一松,小声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吗?”
秦铮忽然笑了,“你还想几次?”
谢芳华闭上嘴,挖了他一眼。
秦铮拉着她走了进去。
一屋子人的目光顿时聚在了二人的身上,秦铮清俊华美,谢芳华清丽明艳,两人并肩挽手走进来,满室似乎洒下了清辉,夺目逼人。
英亲王妃见二人进来,已经忍不住站起身迎上前,跟没看见秦铮似的,伸手拉住谢芳华的手,笑着问,“累不累?”
谢芳华脸霎时红了,垂下头。
英亲王妃顿时笑了,连忙改口,“时间其实还没到午时,你再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从落梅居走到这正院,还是有些距离的,看你都出了细汗了,怎么没让人弄一顶轿子?”
谢芳华恨不得将头埋进地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英亲王妃见她不说话,有些紧张地又问。
谢芳华摇摇头,声音极低,“没有不舒服。”
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刚要再拉着她说话,春兰从外面跟进来,凑近她说,“王妃,今日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先让小王爷和小王爷行敬茶之礼吧!有什么话儿,都是一家人,回头再说也不迟。”
再说也不迟。”
英亲王妃顿时拍了自己头一下,“我一时高兴,倒是忘了今天人多了。”话落,她伸手一指,“这些都是宗室的宗亲,以后亲戚间要走动,所以,今日这敬茶礼也都请过来了。免得你进门后,还要挨个去认亲,麻烦。”
谢芳华终于抬起头,红着脸点点头。
英亲王妃见她一改从前的沉静冷清,像是换了一个人儿似的,娇羞明媚,艳丽不可方物,这才像是大婚后的新媳妇儿,只有真真正正地欢喜这桩婚事儿,才会由内而外散发出这种娇羞和欢喜。她也高兴得欢喜不已。
“好啦,你总是拉着孩子的手,让她怎么敬茶?”英亲王看着二人,面色也露出欢喜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