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谢墨含失笑,“说不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要漠北边境需要我,我一日不敢懈怠。”

程铭啧啧了一声,回头对秦钰大声道,“太子,你可听见了?子归兄不愧是你举荐的人。”

秦钰微笑,“南秦虽然多的是人才辈出,但是论底蕴风骨当属谢氏子归。”

谢墨含笑着摇摇头,“太子夸奖了。”

“太子的嘴什么时候会这般夸人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秦铮懒洋洋地开口,“大舅兄去了漠北,看到了风雪中的北国没人,可别乐不思蜀。”

谢墨含无语地看着秦铮,忽然凑近他道,“妹妹昨夜似乎没睡好,可我看你到精神。”

秦铮眉目动了一下,脸色奇异,沉默了一下,微哼,“好心来送你,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话落,他不再理谢墨含,向马车走去。

“堂兄大婚后,还未曾进宫对父皇和母后行谢茶礼吧?毕竟你的婚事儿可是圣旨赐婚。按理说,应该要进宫谢恩的。”秦钰忽然道。

秦铮回头瞅了他一眼,“皇叔养病,不好打扰。”

“父皇最近身子骨硬朗了许多,他一直疼你,定然不怕被你打扰。”秦钰慢慢地道,“就看堂兄有没有这份心去敬爱父皇了。”

“既然这样,我和内人明天就进宫给皇叔和皇婶行谢茶礼。”秦铮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车前,挑开帘幕,看着里面的谢芳华。

谢芳华靠着车壁坐着,见他挑开帘幕,也看着他。

“走吧,跟我回府。”秦铮对她伸出手。

谢芳华将手放进他手里,被他轻轻一拽,下了车,站在他身旁。

“我骑马来的。”秦铮说,“你是坐车还是跟我骑马?”

谢芳华想了想,“跟你骑马。”

秦铮点点头,对谢墨含说,“大舅兄,我们回府了,既然太子亲自来送你,昭示天恩,你就多陪太子聊几句。”

“哥哥,你路上小心。”谢芳华有些不舍。

谢墨含点点头,对二人摆摆手。

秦铮抬手一招,一匹漂亮的红棕马跑到了他身边,他揽着谢芳华翻身上马,二话不说,双腿一夹马腹,折返回城。

谢芳华除了谢墨含和秦铮,几乎是没与任何人说一句话。

两人一骑很快就跑得没了踪影。

秦倾嘟囔,“铮哥哥这也太着急了吧?不就是昨天一晚上没见着嫂子吗,让我们跟她说一句话也吝啬,忒小气。”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八皇子还没大婚,自然不能理解这种相思之苦。”程铭看了秦倾一眼,目光落在秦钰身上,“据说右相府的李小姐如今还在皇后宫里住着,太子的好事儿怕是要近了。太子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秦钰目送秦铮和谢芳华离开,薄唇微抿,闻言,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程铭,“你年纪似乎也不小了,父皇除了养病,朝事目前不太过问,十分清闲。若是指一两桩婚事儿,还是累不到的。今日我回宫说一声,让父皇给你指一桩婚事儿,如何?你看上哪家的小姐了,可以先与我说。”

程铭吓了一跳,“我就是个泥巴,没大出息,可不敢劳动皇上给我指婚,太子还是顾着自己的事儿吧。”话落,伸手一拉宋方,“走了,咱们也回城吧。”

宋方点点头,对谢墨含抱拳,“兄弟,关山遥远,一路保重。”

谢墨含点点头。

“李沐清,你要不要一起走?”程铭对一直没说话的李沐清喊了一声。

李沐清微笑着走过来,“本来我拎了一壶酒,想和子归兄喝两杯,没想到今日来送行的人这么多,一壶酒到不够分了。”话落,他将酒壶给谢墨含,“你自己喝吧。”

谢墨含伸手接过,对李沐清含笑,“多谢。”

李沐清拍拍谢墨含的肩,感慨,“其实我是极想去漠北的,你什么时候若是不想在漠北待了,上书皇上,派我去替你。”

谢墨含好笑,点点头。

李沐清不再多说,和程铭、宋方一起折返回城。

一行人离开后,这里只剩下了秦钰和秦倾、王芜、郑译等四人。

“太子朝政繁忙,早些回去吧。”谢墨含看向秦钰,语气平和。

秦钰走过来,对他笑笑,“安平将军吕奕暴病身死,也就是说,漠北不安宁。虽然子归你身边有护卫,但是我还是不大放心。我再送你一人随身相护吧。”

谢墨含一怔。

秦钰对身后招手,“初迟,你过来。”

初迟从暗中现身,站在了秦钰身后。

“这

身后。

“这是初迟,子归兄你也认识。他是魅族人,说起来,与令妹和云澜都有渊源。他在我身边,我寻常用不到他,实属浪费。如今就送给你吧。”秦钰道。

谢墨含惊讶,“初迟医术高超,太子身边怎么能不需要这样的有才之人?送给我实在是可惜。我可不敢夺太子所爱。”

“我的所爱可不是他。”秦钰笑了一声,不容拒绝地道,“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有好转。我可不希望去了漠北,因天气原因,出了什么事儿。有他在身边,我就少担些心了。”

谢墨含惊疑不定,“这……”

“你就别推脱了,我还想着你平安去漠北,待有合适的人,我会尽快替换你回来。”秦钰道,“毕竟,你是太子辅臣,将来我还想重用。不希望你出事。”

谢墨含知道再推脱不过,看了初迟一眼,对他问,“初迟公子跟我去漠北,会很辛苦,不知是否甘愿?”

“甘愿!”初迟道。

“那就多谢太子了。”谢墨含对秦钰道谢。

秦钰对他拱拱手,“一路保重。”

谢墨含也拱拱手,挥手招来牵马的人,翻身上马。

秦钰看了初迟一眼,初迟对他点点头,也招来一匹马,翻身上马。

谢墨含和初迟带着随从远去,秦钰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目送着他走远,直到走没了影,他才回转身,对秦倾等人道,“走,回去吧。”

秦倾、王芜、郑译三人齐齐点头。

一行人折返回城。

此时,秦铮搂着谢芳华早已经入了城,径直回英亲王府。

一路上,秦铮没说话,谢芳华靠在他怀里,也没说话。

回到英亲王府,秦铮带着她下马,甩了马缰,二人一起走回内院。

喜顺从正院方向匆匆赶来,拦住二人,“小王爷、小王妃,您二人回来了?王妃说您二人若是回来,立即过去正院一趟。”

秦铮本来想直接回落梅居,闻言蹙眉,“娘有事儿?”

“左相和夫人来了。”喜顺小声道。

秦铮点点头,拉着谢芳华向正院走去。

来到正院,里面隐隐传出左相的说话声。

谢芳华看到正院外面站着有不属于英亲王府服侍的婢女婆子,想着左相和夫人应该是为了秦浩之事。

秦铮扫了一眼院外站着的人,没什么表情,拉着谢芳华进了画堂。

迈进门槛,果然见到左相和左相夫人在坐。除了这二人,还有英亲王、英亲王妃、刘侧妃,以及秦浩。

二人进了屋,对英亲王和英亲王妃见礼,又对左相和夫人见礼。

英亲王妃笑着对谢芳华招手,“华丫头过来。”

谢芳华撤出被秦铮拽着的手,走到英亲王妃身边。

英亲王妃拉住她的手,笑着问,“将你哥哥送走了?”

“我们将哥哥送到送君亭,回来时哥哥还没走,如今这个时辰,应该启程了。”谢芳华道。

英亲王妃点点头,“可带够了人和一应所用?”

“带够了。”谢芳华笑着道,“都是云澜哥哥准备的,十分周全,东西太多,哥哥带着不方便,走镖局。”

“漠北路远,什么都准备周全了才好,免得到时候作难。”英亲王妃说着,打量她,“昨天没睡好?气色有点儿差。”

“昨天和哥哥聊天太晚了,是没睡好。”谢芳华忍不住脸红了一下,没睡好不是因为和哥哥聊天晚了,主要是秦铮不在身边,她不太习惯。

英亲王妃似乎没发现她脸红,笑着道,“叫你们俩来,是因为左相夫人有些话要问你。等她问了,你就尽管回房去休息。”

谢芳华颔首,看向左相夫人,“夫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左相夫人站起身,对谢芳华一礼,眼圈通红,显然哭过,“还要多谢小王妃昨天出手救了莹儿一命。”

谢芳华闻言笑了笑,“夫人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左相夫人伸手抹抹眼泪,“莹儿的身体需要多久能养好?以后可会影响再怀孕?”

谢芳华知道当娘的,最关心的是女儿的身子骨,她道,“嫂子的身体若是好好养,三个月就能养好,这三个月里,不能行房,不能愁思,不能劳累,不能着凉,不要吃生冷食物,也不要大补,膳食合宜就行。我昨天开了药方了,按照药方用十天药就好。只要好好养着,不会影响再孕。”

“那就好。”左相夫人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哭道,“可怜了我的闺女,以前外面传言,我还不信,如今总算是信了。”话落,她看向秦浩,气恨地骂,“娶进门的是你媳妇儿,你是怎么跟我和老爷保证好好待她的?这才过门多少日子?就对待成了这副样子?你说!”

“岳母恕罪,小婿以后不敢了,小婿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是疼莹儿的,只是昨天出了点儿意外……”秦浩脸色灰败。

“出了点儿意外?这是小事儿吗?是我闺女的命!”左相夫人大怒。

“行了,你别说了!”左相喝住左相夫人。

左相夫人不甘心地住了口。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问左相夫人问,“夫人可问完了?”

左相夫人点点头。

“你们俩孩子回去吧!一个个看起来昨天都没睡好,回去好好歇歇。”英亲王妃对秦铮

王妃对秦铮和谢芳华摆手。

秦铮和谢芳华自然都不想多待,点点头,一起出了正院。

走出正院远了,无人处,谢芳华对秦铮悄声问,“你觉得左相和夫人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儿?”

秦铮嗤笑,“能怎么处置?只能先将卢雪莹接回左相府养着了。”

“那对秦浩呢?会怎么办?”谢芳华又问。

“左相不是器重秦浩吗?”秦铮不以为然,“能怎么办?难道让秦浩休妻?不可能!左相府不可能弄这个没脸。难道和离?那么卢雪莹这一生以后还如何再找好的?即便卢雪莹同意,左相也不会让范阳卢氏有和离的女儿。秦浩若是知错能改,左相抓住了他把柄,捏住了他性子,那么,以后在左相面前,他直不起腰来,这个女婿还不是任左相利用?”

谢芳华心里寒了寒,“左相只想着拿捏秦浩了?那她女儿的幸福呢?”

“幸福?”秦铮挑眉,不屑地道,“左相老奸巨猾,当左相久了,陪皇叔年份太长了。眼中不是筹谋就是权柄,女儿的幸福值几个钱?”

谢芳华沉默。

“左相的儿子不争气,在南秦京城小一辈里,分毫不出彩,是个软脚虾。”秦铮慢慢道,“忠勇侯府你哥哥自然不必说,右相府李沐清也是出名,永康侯府的燕亭长处也极多,就连程铭、宋方、王芜、郑译等,都是有些本事的。可是你回京这么长时间了,可听说过左相府的卢智?”

谢芳华摇摇头,左相府就跟没这个公子似的。

“枉费左相给他取名为智,可惜给养成了废物。”秦铮冷笑,“秦浩虽然在内院里不是个东西,可是在外面人模人样,颇有些文武才华。左相提拔他,也是想他退下来后,自己的一番事业有人顶上,再者,这么多年,范阳卢氏对左相焉能没有点儿不满?为了未来的左相府门庭,他也不会奈何秦浩。”

“范阳卢氏为何对左相不满?”谢芳华久离京城,对这些事儿还真不知道。

“这些年,左相其实一直打压范阳卢氏,范阳卢氏好不容易培养一个卢雪妍进京,偏偏又无功而返遣送回去了。范阳卢氏族人仰左相府鼻息,尤其是范阳卢氏族主,这些年都要听左相的,久了都不愿。”秦铮淡淡道,“有的人依靠族亲,将族亲当做后盾,有的人也依靠族亲,只不过把族亲当做脚底下的马镫。左相属于后者。他一直以来让整个范阳卢氏扶持他自己一个左相府。”

谢芳华恍然,没想到范阳卢氏和左相内里有这个乾坤,“所以说,左相儿子不成器,他是扶持秦浩,当做半个儿子培养了?但是再怎么说,秦浩也是英亲王妃的大公子啊,姓秦不姓庐。女婿怎么比得同宗子侄是一个姓氏?”

“这些年他将范阳卢氏踩得很,卢雪莹遣送回去,与他讨好秦钰,更是莫大关系。范阳卢氏焉能不恨上他?关系已经是冰点了。”秦铮道,“亲生女儿和女婿,在他如今看来,比别人都亲近,是他的依靠了。更何况,秦浩和我一直不对卯,正是他喜欢的。他就要扶持这样英亲王府大公子。他的身份对他来说,大有利用价值。”

谢芳华叹了口气,握住秦铮的手,身子靠着他,“这些年,你若是想置秦浩于死地,他早成一把灰了。可是有些人就看不到你的心软,非要磨硬了算,着实可恨。”

秦铮猛地停住脚步,看着她。

谢芳华仰着脸看着他,柔声说,“不过,别人看不到也没关系,我看到就好了。”话落,她有郑重地补充,“有我就好。”

秦铮眸光微动,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问,“昨天没睡好?”

谢芳华脸一红,点点头,小声说,“你不在我身边,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睡不踏实。”

秦铮胸口呼吸急促了一下,忽然拦腰将她抱起,嗓音微哑,“我也没睡好,我们这就听娘的话,回去好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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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开文一周年了啊,唔,好辛苦,好幸福,谢谢大家一直陪着我,京门长歌,风月长情,群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二十五章围墙记事

谢芳华被秦铮抱着,脸红如火烧,她将脸埋进他怀里。

秦铮低头看她,只看到她贴着他心口的头,看不到她的脸,就如大婚那一日,她这样依赖地埋在他胸前,他慢慢地低头,去吻她额头。

谢芳华感觉额头发烫,伸手揪住她衣袍,小声说,“你先放我下来,这是白天,这样在府内,若是传出去……”

“我还怕传出去?”秦铮不依她,抬起头,抱着她往里落梅居走,脚步刻意放慢。

谢芳华感觉心口渐渐发烫,身子动了动,被他抱得紧,她下不来,刚要着恼,忽然觉得这样的秦铮似乎回到了以前张扬轻狂的影子,她的心忽然沉淀了下来,安静地任他抱在怀里。

秦铮感觉到了她的安静,低头看她。

谢芳华又揪住他衣襟,小声说,“我是怕你累到。”

秦铮脚步一顿,沉默片刻,“这才多远的路,回到落梅居后,我还能更累。”

谢芳华身子彻底烧起来,不再说话。

秦铮抱着她,脚步缓缓的,稳稳的向落梅居走去。

一路上,有府中的下人看到二人,都露出惊异的目光,可是不过一会儿,都觉得小王爷和小王妃这样的情形理所当然,远远地避开。

回到落梅居,玉灼、林七、品竹等见了,也都当没看见地避开,不打扰二人。

进了房间,秦铮将谢芳华放在床上,他身子随着压下来,吻她。

谢芳华红着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过了片刻,秦铮哑着嗓子低声问,“你累不累?”

谢芳华偏开头,小声说,“现在是白天……”

“没人敢来打扰。”秦铮摸着她的脸。

谢芳华心里做着挣扎,“那也不太好吧。”

秦铮看着她,见她脸红得不像话,脖颈下的皮肤也露出比往日更深的粉色,这样的谢芳华,实在让他想做些什么,可是看她那一副若是做了什么,便没脸见人了的样子,不由失笑,从她身上滑下,“算了,忍到天黑吧。”

谢芳华松了一口气。

秦铮伸手盖住她眼睛,“你昨天不是没睡好吗?现在赶紧睡。”

谢芳华点点头,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说,“你抱着我睡。”

秦铮呼吸一窒,有些难受地说,“你自己睡吧。”

谢芳华拿掉他的手,抬眼看他,“昨天就是因为你没在我身边,我没睡好,你若是不陪着我,我大约也睡不着。”

秦铮脸色动了动,似乎无奈地叹息,搂着她说,“好吧,我抱着你,就在你身边,你睡吧。”

谢芳华闭上眼睛,安心地窝在他怀里睡去。

她是真的困了,身边的人气息熟悉温暖,让她觉得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秦铮偏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这么快就睡着了,说明她昨天真的没睡好,他昨天也没睡好,后来还是半夜找了一壶烈酒,喝了才睡着了。

他看了她片刻,也闭上了眼睛。

最安宁的幸福,莫不是爱的人在自己的怀中安然地熟睡。

不多时,秦铮也陪谢芳华一起睡着了。

响午时分,春兰来了落梅居,侍画立即迎上前,小声说,“兰姨,您有事儿吗?小王爷和小王妃昨日都没睡好,如今歇着呢。”

春兰一愣,没想到王妃让二人回来歇着,二人还真回来歇着,她也压低声音,小声说,“左相和夫人将大少奶奶接回府去了,王爷罚了大公子去跪祠堂,刘侧妃闭门思过三个月。王爷和王妃请小王爷和小王妃去正院用膳。”

侍画回头看了一眼,正屋没动静,“如今都还歇着呢,小王妃昨天几乎一夜没睡,今天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这……”她看着春兰,“要不奴婢去喊醒他们?”

春兰立即摇头,笑着道,“既然都歇着,就不用喊了,我去回了王爷和王妃,等小王爷和小王妃醒了,自己吃吧。”

侍画点点头。

春兰又出了落梅居。

二人说话声音都压到最低,又是在落梅居大门口,所以,几乎没弄出动静。

谢芳华躺在秦铮怀里,睡得纯熟,自然没被惊动。秦铮醒来,听了一会儿,没别的事儿,不理会,又继续睡去。

落梅居内十分安静,侍画等人无声无息,不弄出一点儿动静。

天色将黒时,谢芳华才睡醒,这一觉,睡得浑身舒爽,她睁开眼睛,便看到秦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但是一动不动,依旧抱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谢芳华心下温暖,露出笑意,“你什么时候醒的?”

“睡够了?”秦铮不答反问。

谢芳华点点头。

“睡够了就起来吃饭吧!”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嗯”了一声,从他怀里退出来,坐起身,见他还躺着不动,奇怪,“你不吃?”

秦铮眸光忽然幽幽。

谢芳华眨眨眼睛,“怎么了?”

秦铮不说话。

谢芳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他还保持着她睡着时的姿势,她枕着的那只胳膊平直地伸着,她忽然了然,笑着伸手给他揉按胳膊,“是不是被我压麻了?”

秦铮轻轻哼了一声。

谢芳华笑着俯下头,轻轻吻了他唇一下,然后又快速移开,伸手将他拽起,轻轻给他捶肩、捶腿、捶胳膊,他身子僵硬的地方,都给他捶

僵硬的地方,都给他捶了一通,才柔声问,“好了吗?”

“没好。”秦铮摇头。

谢芳华伸手推了他一把,“明明就好了,还耍赖。”

秦铮忽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低头吻她,“是谁耍赖?天已经黑了,你说,我们是先吃饭,还是……”

“先吃饭,我饿了。”谢芳华立即用手挡住。

“就算吃饭前,也该先吃点甜点吧?”秦铮果断地拿开她的手,低头将她吻住。

谢芳华只能红着脸任他吻,想着他们两个人到底谁吃甜点啊。

片刻后,谢芳华浑身虚软,秦铮慢慢地放开她,将虚软的她拖下地,拖到了桌前坐好。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侍画、侍墨早就等着二人醒来了,闻言立即应声,向小厨房跑去。

不多时,二人端着饭菜进了屋。

满桌子的荤素搭配,其中还有两大碗鸡汤。

谢芳华看到这些菜,偏头问侍画,“你们……”

“回小姐,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王妃吩咐兰姨特意让大厨房给您和小王爷做的。”侍画抿着嘴笑。

谢芳华愣了一下,“可是我们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王妃说您和小王爷要好好养身子。”侍画说完,笑着走了下去,意思不言而喻。

谢芳华顿时哭笑不得,扭头看秦铮。

秦铮“唔”了一声,“是该多吃些,否则没力气。”

谢芳华伸手掐秦铮。

秦铮握住她的手,拿起筷子夹了菜递到她嘴边。

谢芳华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张嘴吃了,然后在秦铮的示意下,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半个时辰,谢芳华吃不动了,才摇头,“不吃了。”

秦铮放下筷子,拿过茶盏给她漱口,然后自己也漱了口,歪着头看她,眸光颇深,“如今吃完了,我们……”

“我们出去散步。”谢芳华立即拦住他的话,吃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能继续上床睡觉。

秦铮轻笑,“好,去散步。”话落,伸手拉起了她,出了房门。

傍晚,微风轻拂,丝丝清爽,落梅居梅花淡淡清香。

谢芳华小声问,“去哪里散步?”

“围着院墙绕三圈吧!”秦铮说。

谢芳华默了一下,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秦铮拉着谢芳华,二人沿着房檐过去,走到最西边的院墙,开始沿着院墙下散步。

走着走着,谢芳华忽然主意到墙上似乎刻画着东西,她拽住秦铮,“这墙上画着东西了。”

秦铮看着她,“你想看?”

谢芳华看着那些划痕,在墙根下的部分,要想看清,必须得蹲下身子去看,她隐隐觉得划痕熟悉,点点头,“嗯,我想看看。”

秦铮慢慢地松开她的手。

谢芳华蹲下神,凑近了,这才看清墙上的划痕,似乎是拿匕首划的,堆砌的方石上,有小人像,有大人像,有老人像,还有字。

她看了片刻,好笑,“这是你画的。”

秦铮“嗯”了一声。

“这是你什么时候画的?像是小时候?”谢芳华觉得有意思,依照着刻画的言语意思,小人是他,大人是英亲王妃,老人应该是德慈太后。

“落梅居刚建成时,皇祖母来落梅居。”秦铮说。

谢芳华点点头,觉得有趣儿,又往前走了一步,前面还有图画,她问,“这呢?什么时候?”

“皇祖母寿辰,在德安宫。”秦铮道。

谢芳华又点点头,看了片刻,又往前走了一步,前面还有,她又问,秦铮又答。

就这样,她围着院墙走了大半,一直看得兴味盈然。

当看完一副,又往前走一步时,忽然看到了一行字,她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盯着那行字,许久不动。

秦铮抬眼去看,目光落在那行字上,抿起唇角,没说话。

谢芳华眼眶忽然湿润,伸手去摸那行字,手指碰到匕首划痕极深,写的是,“谢芳华,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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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爱的们通过各种方式送来的祝福,千言万语,一切尽是温暖和感动。爱你们~深深爱!

第二十六章结发夫妻

“这是什么时候?”

谢芳华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秦铮。

秦铮声音也极低,“你走后的第三年。”

“那么久远啊……”谢芳华想着她离开京城去无名山的第三年在做什么?

那时候,她的确做了一件大事儿,和言宸达成了协议,在无名山发动了一场祸乱。言宸带了轻歌、七星等一批人离开了无名山,她则留了下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受到了重用,从此在无名山横着走,打通了与外界的消息,才敢往忠勇侯府给爷爷和哥哥传递只言片语。

“是啊,那么久远。”秦铮目光飘远,看向西北方向。

谢芳华回头,便看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落梅居的围墙,一下子望去了无名山。她心口揪得疼起来,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他是否都如今日这般望着无名山的方向,在想着她?

谢芳华在原地蹲了片刻,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又蹲下身,墙跟下依旧有匕首划出的图。她看了半响,又向前一幅一幅地看下去。

这些幅图都记录着他经历的或重要或有趣的事儿。每隔几幅图后,都会有一行字。

“谢芳华,你不会死在了无名山吧?”

“谢芳华,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

“谢芳华,你到底还回不回来?”

“谢芳华,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谢芳华,你说,你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

……

后面围墙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字迹,或深或浅。

最后是几行字迹排列在一处。

“谢芳华,八年了呢!”

“谢芳华,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忍不住去找你了。”

“谢芳华,你终于回来了。”

“谢芳华,你让我等这八年,等得好辛苦,你回来后,我一定,一定,一定……算了,只要你嫁给我就好了。”

……

谢芳华看到最后一行字,伸手捂住脸,在眼眶里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崩塌,泪流满面。

秦铮!

秦铮!

秦铮!

在无名山那些年,她踩着鲜血白骨、挣扎求生的日子里,心里没有他的日子里,原来,他竟是这样,这样的念着她。可是,她都不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比爷爷和哥哥更盼着她回来。

随着无名山被她筹谋多年引天雷毁掉,她回京后,最不愿意回忆的便是那些每日里不见血不能活的日子。那些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不知道踏进踏出几遭的日子。那些肩负着重任、辛苦、酸楚、执念等等,想来如一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可是如今,看着这些,她忽然觉得,那八年轻若云烟,这里才藏着她的重中之重。

她虽然一直知道秦铮对她的心,可是到今日方才明白,他的心比她知道的深得多得多。

有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

她何其有幸!

秦铮站在谢芳华身后,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无声的人儿,并没有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哄,也并没有让她不哭。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哭。

这一刻,她流出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他流。

他八年日日夜夜的等待、煎熬、思念入骨、几番挣扎想离京去无名山,那些压抑的几乎发狂的日子。她这些眼泪,都全部地弥补了回来。

不,她义无反顾的嫁给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让他觉得,这么多年是值得的。

谢芳华蹲在地上哭了许久,直到腿麻了,她蹲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时。秦铮才伸手拉起她,低声问,“哭够了?”

谢芳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偎进他的怀里,哽咽地摇头,“还没有。”

“没有也不准再哭了。”秦铮伸手给她试眼泪,“你再哭下去,该把院墙哭塌了。”

谢芳华伸手捶他,哭得太久,嗓子哑,断断续续地哽咽,“我这么一点儿眼泪,怎么会哭塌院墙……”

秦铮叹了口气,“哭不塌院墙,也会哭塌我的心。”

谢芳华闻言眼泪又汹涌而出,尽数都蹭到他胸前,蹭到他衣服上。

“看来不能让你在这里待着了。”秦铮拦腰抱起她,抱着她向房间走去。

谢芳华拽住他衣襟,将头埋在他怀里,眼泪依旧止不住。

回到房间,秦铮将谢芳华放在床上,低头吻她的眼泪。

谢芳华伸手去挡。

秦铮拿掉她的手,直到将她的眼泪都吻干,她眼睛不再流泪,他才放开她,看着她,低声问,“不哭了?”

谢芳华伸手打他,“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哭?”

秦铮任她打,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按在床褥上。

谢芳华轻轻喘息,“我们都没好好散步……”

“明天一早起来再散步。”秦铮伸手解她衣服,“现在先做要紧的。”

谢芳华脸发红,抬眼,见天已经黑了,她小声说,“窗帘。”

秦铮挥手,窗前挂起的帘幕刷地落了下来,室内顿时黑暗一片,他又挥手落下帷幔,低声说,“如今好了?”

谢芳华不再说话。

秦铮扯开她丝带,任欲望淹没他,他的火将谢芳华席卷燃烧。

情天幻海,欲海深深。

今日的谢芳华比往日动情,因为情

华比往日动情,因为情动,她紧紧地抱住秦铮,软软绵绵地偎着他,将她自己悉数交给他。

月上中天,帷幔春情才歇。

谢芳华浑身香汗淋淋,虽然累到极致,却没有困意,软软地窝在秦铮怀里,小声问,“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回来?万一我回不来呢?”

秦铮通体舒畅,懒洋洋地抓着他的手把玩,“头三年我不敢确定,后来,便确定你能够回来了。”

谢芳华仰脸,“为什么?”

秦铮伸手点她额头,“你怎么变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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