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摇头,放下图纸,伸手给她拿过衣服,一边帮她穿戴,一边将昨日与齐云雪的交谈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谢芳华听罢后道,“原来南秦背后的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她才是背后之人。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齐云雪,但因为当时在赵家镇,我探查了她的脉,受伤真的极重。没想到,她竟然为了给我们设圈套,不惜重伤自己再服用药物,借此将视线转移到言宸身上,让我怀疑言宸。如此心机,也难怪当时将南秦搅得一团乱了。”
秦铮哼笑,“那是因为我不在京城,给他钻了空子而已。”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秦铮扔在床边的图纸,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北齐的地势图。”秦铮道。
谢芳华点点头,“意安既然没来雪城,也就是说,雪城的死活,意安不在意了。这么说,我们没办法解雪城的危机,这一局输给言宸了,云澜哥哥已经失忆,他和齐云雪又是亲兄妹,如今只听齐云雪的,也就是说,齐云雪定然会和北齐联手,雪城之兵要助北齐了。”
“嗯。”秦铮点头,“这么多年,她一直与北齐玉家联手,如今就算我们解了雪城之危,她也不见得会相助南秦。不过,雪城之兵我也确实没看上,不要也罢。”
“那你放在雪城的势力呢?”谢芳华问,“我们此次,岂不是无功而返了?”
“放在雪城的势力已经暴露的,撤出来带走,没暴露的,就继续留在雪城。”秦铮道,“我们此次来雪城,怎么能算是无功而返?最起码,齐云雪、谢云澜、以及雪城如今的情形,还有齐云雪一直以来的目的,以及言宸能为北齐做到哪一步,都弄清楚了不是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谢芳华点头,“确实是这样。可是齐云雪会让我们轻易离开吗?”
“如今雪城已经开始死人了,她在找言宸要到解药前,就必须要倾全力稳住雪城当前的情形,控制住毒疫蔓延。此时若是她不顾雪城,不让我们离开的话,那么,我们也不必顾念你的血脉渊源,不必对雪城手下留情,给她一个厉害。”秦铮道。
“齐云雪是聪明人,想必不会为难我们,如今雪城的安危打紧。”谢芳华想了想道。
“对。”秦铮微笑,“所以,昨天她才气得摔了被子,她因为拿我们没办法,才无处发泄。如今我们在雪城,在她的地盘上,以前她所做的那些事儿,就先给她记着,有些账,我们出了雪城再算。”
谢芳华想起齐云雪那些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可恨,若非当日她误打误撞掉下绝命机关,又因缘际会,因为魅术,救了秦铮和郑孝扬,那么,她已然把秦铮害死了,这些账,的确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出了雪城是去渔人关?”谢芳华问。
秦铮摇头,“不是,越过崇岭的山涧,我们去落霞山。”
“落霞山?”谢芳华挑眉,“你怎么想到要去那里?”
“秦钰攻下渔人关,虽然使得北齐伤势惨重,退到了玉霞坡。但南秦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连番作战,南秦兵甲疲惫,短时日内,不能再继续前进,要在渔人关休兵一番。但北齐王已经出了京城,必定不想南秦修整,定然会集结北齐所有兵甲,夺回渔人关。尤其齐云雪定然会相助北齐。那么,从雪城的地理位置来看,若是雪城出兵,渔人关就处在北齐和雪城两面夹击之下。”秦铮道。
“不错,这么说,我们不能去渔人关。”谢芳华颔首,看着秦铮,“落霞山我记得是在玉霞坡北面三十里。那是北齐的境地了。你是想绕过渔人关和玉霞坡,进入玉霞坡后方,去袭击齐言轻在玉霞坡安插的大营?”
“嗯。”秦铮颔首。
谢芳华闻言道,“这的确是一招奇策,但从雪城此去落霞山,有数百里之远,如你所说,走深山,越过崇岭的山涧,绕到落霞山,从玉霞坡的后方袭击北齐军营,可行是可行,但也仅限我们少数人,若是大批人马,这恐怕极难吧?南秦的士兵,定然不能长途跋涉这种深山之涧,就怕到了落霞山,也不能作战。若是少数人,兵力太悬殊,怕是起不到大作用。”
“不是少数人,是要带上我养的那十万兵马。”秦铮道。
谢芳华抬眼看他,“你那十万兵马也调到边境来了?”
“嗯。”秦铮点头,“我那十万兵马,走深山之涧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一入北齐境内,单兵作战,可要做好隐秘的功夫,否则,即便你的十万兵马,也奈何不了北齐王的大军。”谢芳华道,“一旦消息走漏,我们被包围的话,就会全军覆没。”
“不会。”秦铮道,“我们不泄露消息就是了。这天下间,以你我之力,想要隐瞒消息,消无声息地进入北齐,不被北齐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谢芳华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就尽快启程吧。我们从雪城出去,要做出我们是去渔人关的架势来,引开别人的视线,就给齐云雪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她盯不上我们。”
秦铮颔首,“自然。”
二人商议好,谢芳华收拾妥当,侍画、侍墨端来饭菜,二人用过饭后,便吩咐了下去,启程离开。
不多时,侍画、侍墨、陈老等人收拾妥当,一行人出了城主府。
雪城师爷匆匆赶来,对秦铮和谢芳华问,“小王爷和小王妃要离开雪城?”
秦铮淡淡道,“既然我输了此局,自然也依照约定,离开雪城。怎么?师爷是舍不得我?”
师爷连忙拱手,“小王爷说笑了。”
“既然如此,多谢几日的款待,你转告谢云澜和齐云雪一声,就说我们走了,不去告别了。”秦铮道。
师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道,“我送小王爷和小王妃出城。”
“不必了。”秦铮拉着谢芳华上了马车。
队伍启程,离开了城主府门口,向城门而去。
雪城今日十分的安静,空气都弥漫着阴云,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和繁华,街上多了雪城的兵甲巡视。彰显着如今雪城因为毒疫而带来的危急局势。
秦铮和谢芳华的队伍没受阻拦,顺利地出了城。
齐云雪没出现。
谢云澜也没出现。
虽然秦铮说不必雪城师爷送了,但他还是坚持将二人送到了城门口,带秦铮和谢芳华的马车离开后,他拉住陈老,低声说,“据说,魅族有一卷医毒古籍,囊括了天下医毒之术。能活死人,肉白骨。当年,只有紫云道长一人遗传到了这卷古籍。你回头告诉小王爷,既然小王爷是紫云道长的唯一亲传弟子,就算紫云道长因魅族的祖训,不传外族的规矩,没给他留下这卷古籍,但依照他与紫云道长的关系,兴许能查到这卷古籍的线索,让他寻寻,也许,能找到让小王妃的不死之法。”
陈老挑眉。
师爷叹了口气,“身为魅族人,我也不希望小王妃真的没办法可救。”
“多谢。”陈老颔首,拱手,“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就此别过。”师爷也拱手。
陈老不再多言,尾随秦铮和谢芳华马车后,离开了雪城。
齐云雪自然得到了秦铮和谢芳华离开雪城的消息,她虽然很想将二人扣住,但奈何如今雪城这般形势,她的确不能对二人动手,只能按捺住脾气,吩咐人盯紧他们。
她有一种直觉,秦铮和谢芳华不见得去渔人关与秦钰汇合。
结合南秦、北齐,以及雪城如今掺和进来的形势,秦铮不是看不透,若是北齐和雪城联手,秦钰所在的渔人关,便会受到双重夹击。但是去哪里,她却一时想不出来。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不会闲着,也不会对如今的局势置之不理。
她对人交代下去后,又问近身侍候之人,“哥哥如今在做什么?”
“公子从昨日回来后,就在闭关。”那人立即道。
齐云雪点点头,“闭关就好。”顿了顿,又道,“如今秦铮和谢芳华人都走了,哥哥也没出现,依然在闭关,看来他真是忘得干净了。”
“公主一直在怀疑公子还记得以前的事儿?”那人小心地问。
“娘去后,我是有些怀疑的,毕竟王卿媚闯入哥哥闭关处,他二话不说,便借了她一万兵马。虽然他将王卿媚打伤了,但我却不放心。”齐云雪道。
“我看公主您是过于小心了。别说以前的事儿公子不记得了,谁也不认识了,就连奴婢与公子接触数十日了,他却依旧记不住奴婢的名字。每次我都不敢靠近公子三步之内。生怕他拔剑杀了我。”那人道。
齐云雪笑了笑,“没见到谢芳华前,我是一直不太放心,如今自然放心了。哥哥这样,最好不过。谢芳华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哥哥再为她苦一生。”
“公主这也是为了公子好。”那人道。
齐云雪叹了口气,“娘去了,这世上,只有我和哥哥是亲人了。”
“还有言宸公子呢?”那人低声道。
“言宸?”齐云雪冷笑一声,“他眼里没我,心里也没我。”
“如今南秦和北齐两国对立,沙场即仇人。言宸公子定然不会再念着谢芳华了,就算他念着,如今谢芳华早已经嫁给秦铮,怀了身孕,没准挺不到孩子生下来,就会死掉。言宸公子只是这些年被她迷惑了,总会看明白的。”那人劝慰道。
齐云雪不语。
侍候的人不敢再多言。
过了半响,齐云雪幽幽地道,“锁情春恨晚,烽火人不归。这是娘亲说父亲昔日给我批的命。我就不偏信了。”
侍候的人大惊,“公主,这是……紫云道长给您批的命?”
“除了他,还有谁配当我的父亲?北齐先皇那个已经入了古的糟老头子吗?”齐云雪冷哼一声,“他不配。北齐给我一个公主的身份,都是污了我。若是魅族能永存于世,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南秦北齐?都是一群蝼蚁子民?我魅族的血统,焉能说断就断?父亲为谋求所谓的洗清魅族血脉的根系延续,逆天改命,将希望寄托于秦铮和谢芳华身上,愚蠢至极。没有了血统,我们就没有了术法,与这天下万千终生蝼蚁有何区别?”
侍候的人点头,“公主说得对。”
“所以,我要魅族永世长存,魅族术法长存,才是魅族的未来。没有了魅术,何谈未来?”齐云雪道,“我就要证明给归了天的父亲看看,他错了,我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们这一脉,也可以剔除王室血脉,成为魅族大统,继续传承魅族。”
侍候的人连连点头。
响午时分,在秦铮和谢芳华离开了雪城半日后,言宸似乎掐着时辰,将解药派人送到了齐云雪的手里。同时,还送了一份文书。北齐和雪城结盟的文书。
齐云雪收了解药,立即安排人救雪城中毒之人,但是并没有在文书上签字。而是对送药之人道,“一份文书还不够让雪城破了数千年来的规矩相助北齐结盟。”
“公主还要什么?”那人问,“属下定及时禀明公子。”
齐云雪道,“婚书。”
那人一怔,“婚书?”
“你回去问问言宸,我们是自小订婚,这么多年,没人提醒,他是不是忘了?如今我们早已经过了婚配的年龄。这婚约,是履行还是不履行?若是不履行,就将信物归还,解了婚约。若是履行,就将婚书送来。”齐云雪道。
那人垂首,“是,属下这就回去问公子。”
齐云雪脸色清淡,挥了挥手。
秦铮和谢芳华出了雪城后,沿着官路,向渔人关方向而去。
半日时间,走了大约百里,来到一处丛林,秦铮吩咐队伍,在丛林内休息。
齐云雪派出的人,一直跟在秦铮和谢芳华的队伍之后,即便见队伍休息,但依照齐云雪的吩咐,也不敢放松半点儿警惕,一直盯着队伍。
队伍休息了半日后,继续启程赶路。沿着道路,没有丝毫阻拦,前往渔人关。
七日后,队伍来到渔人关。
眼看着队伍进了渔人关,跟着人连忙传信禀告齐云雪。
齐云雪收到禀告的消息后,奇怪地道,“秦铮和谢芳华竟然真的去了渔人关了?没跟错?”
侍候的人道,“公主派出去的人可不是一般人,是您自小带在身边的暗卫,隐藏追踪的功夫非常人可比。他应该不至于跟错。”
“这到令人奇怪了。”齐云雪皱眉,“依照秦铮的脾性,如今这个形势下,怎么会去渔人关?”话落,又道,“难道他是觉得我一定猜到他不去渔人关,才非要去渔人关不可?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不怕北齐和雪城的兵力夹击渔人关?他难道还另外有骑兵?”
第一百三十六章以毒还毒
齐云雪想不透秦铮的打算,便吩咐下去,让人继续盯着渔人关内的情形。
渔人关内,秦钰早就得到消息,知道秦铮和谢芳华来了,不顾皇上九五之尊的身份,亲自出了将军府迎接。
秦铮和谢芳华下了马车后,第一眼,秦钰就看出了不对,他对秦铮和谢芳华极为熟悉,再高明的易容术,也隐瞒不了他。不止他们易了容,侍候在身边的侍画、侍墨也易了容、但一脸苦瓜样的小橙子确是没易容的。
他知道这里必定有古怪,便压下了情绪,请二人入府。
进了将军府,关上府门,关了房间的门,易容成秦铮和谢芳华、侍画、侍墨的人以及没易容如假包换的小橙子立即给秦钰见礼。
“怎么回事儿?”秦钰沉声问。
其中一人道,“回皇上,小王爷和小王妃另有安排。”
另外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是小王爷留的信函,吩咐属下面呈皇上,皇上看过后,就知晓了。”
秦钰接过密函,打开,看罢,眉头蹙起,“他的胆子可真大。”
无人应声。
秦钰有些恼,“他自己一个人去也就罢了,深山之涧的路何其难走?怎么将芳华也带上了?”
依然无人应声。
秦钰左右看了一眼,见除了易容的那四人外,小橙子苦着脸,垂头丧气,小泉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他立即问,“小橙子?你怎么没跟着去?”
小橙子立即道,“回皇上,属下紧赶慢赶地赶路,也到了雪城百里外了,可还是没赶上,就差那么一点儿,小王爷和小王妃偷天换日地离开队伍,偷偷走了。奴才虽然识破了易容术,但也不知他们的下落,也不敢声张,只能随队伍回来见皇上了。”
秦钰看了他腰间佩戴着的物事儿一眼,沉下脸。
小橙子见皇上看来,立即道,“这枚物事儿,奴才一直佩戴着。”
“回头将它丢了,什么辟邪之物,是丧气之物才对。”秦钰沉声道。
小橙子吓了一跳,但想想也是,若不是路上出了好几次状况,他一定早就赶在小王爷和小王妃离开之前与他们汇合了,如今倒好,被他们给扔下了。
他立即将那枚物事儿解了下来,“奴才觉得也是,现在就去扔掉。”
秦铮没说话,小橙子走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有人禀告,“皇上,谢侯爷来了。”
“请他进来。”秦钰道。
小泉子立即迎了出去,谢墨含进了房间,他在各人面上扫了一眼,蹙眉,给秦钰见礼。
秦钰摆手,“说你多少次了,在外就不必多礼了。”
“虽然在外,一切从简,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君臣之别的礼数也不能废了。”谢墨含道。
秦钰心中有些闷,“若是那两个人跟你一样规矩就好了。”
“秦铮和妹妹看来是没来这里,他们又去了哪里?”谢墨含问。
秦钰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
谢墨含接过信,看罢后,叹了口气,“没想到齐云雪是将南秦搅得翻天覆地的背后之人,这样说来,如今雪城出兵相助北齐,是铁定的了。”顿了顿,又道,“秦铮兄和芳华深入北齐内地,虽然是一步险棋,但也却是一步奇招。”
秦钰沉沉地哼声,“若是他们都没了命,就算我们夺了这江山,又有什么意思?”
谢墨含一时沉默。片刻后道,“皇上不能这样想,从小橙子走后,我这心下便一直不安。如今小橙子连他们的面都没见到,回来了,我这心反而安稳了。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们有我们的使命。任由他们去吧。”
“连面都见不到,不任由他们去又有什么办法?”秦钰无奈地揉揉眉心,“时也命也运也。”
“他们从雪城,避开齐云雪的眼线和北齐的视线,走深山之涧,最快也要半个月到落霞山吧?”谢墨含道。
秦钰点头,“不错。”
“我听闻,北齐传出消息,言宸解了雪城之危后,送去了盟书,齐云雪没签,则是找言宸要婚书。言宸还没给雪城回信。也许这其中会有变。”谢墨含道,“没有婚书,齐云雪不见得帮北齐。”
秦钰摇头,“言宸为了北齐能扬长避短,以医毒之术来赢秦铮,区区婚书,又怎么会拿不出?更何况,他和齐云雪本来就是自小订立的婚约,这些年,齐云雪和玉家关系甚密。”
谢墨含颔首,“倒也是。不过希望他们不会这么快联合出兵,否则,没等秦铮和芳华赶到落霞山,我们在渔人关就受到前后夹击的话,实属不妙。”
“听说北齐王早就出京了,想必不日便会到达玉霞坡与齐言轻汇合。以北齐王的脾性,应该会立即出兵。”秦钰道,“我们要想一个策略,暂时拖住北齐和雪城,都无法出兵。为他们争取时间。”
“自从南秦和北齐打第一仗,开战起,从京城运送到漠北的粮草,已经运送了两批。”谢墨含道,“我南秦军饷粮草一直以来未曾储备,是即需即储,北齐显然十分清楚,是以,齐言轻即便大败,慌忙撤出渔人关前,也一把火烧了粮库,未曾留给我们。依照我的算计,哪怕有谢氏倾尽全力,也只能再支持一批。而一批粮草也顶多能坚持三个月。”谢墨含道,“我们最怕打的就是拖延战。一旦拖延,粮草军需不足,就是大害。”
秦钰抿唇,“但即便是怕打拖延战,如今这半个月的拖延也至关重要。北齐王出京,亲赴战场,雪城出兵,前后夹击,我们不拖延的话,恐怕抵不住两方的攻城,就算抵得住,也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谢墨含颔首,“所以,除了要想办法拖延外,我们还要想再想办法筹备粮草军饷。”顿了顿,他道,“昨日收到林溪的传书,这些日子,信中谈到,他和谢伊为了筹备第三批粮草军饷,各种办法都用尽了。除了谢氏,就连岭南裕谦王那里的粮草都拿出来了,南秦的其它地方也已经是最大限度地被程铭和宋方给搜刮殆尽了。我们再想筹备第四批粮草,南秦是再拿不出来了,只能从北齐入手了。”
秦钰脸色沉凝,“北齐如今除了我们攻到的渔人关,其余地方,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找到突破口。”顿了顿,他道,“不过,从北齐入手夺粮草,也不是不可行。”
谢墨含点头,“信中还提到,谢伊前往北齐,暗中筹备粮草军饷。”
秦钰皱眉,“她一个女孩子,还是算了。”
谢墨含道,“林溪信中说谢伊主意已定,爷爷和六婶母都没反对,早已经在爷爷回京的三日后,启程了。算算时间,跟你出京前后脚。如今快到边境了。我即便如今写信回去阻止,也是无用了。这小丫头有些时候跟芳华一样,十分的倔强,认准一件事情,非做不可。”
“她没有武功,且是个从未踏出京城的女儿家,老侯爷和六房的明夫人怎么由得她乱来?”秦铮道。
谢墨含叹了口气,“她虽然没有武功,也从未踏出京城,但见识却不是个短浅的。爷爷没回京城前,芳华又离京的那段时日,忠勇侯府和谢氏的庶务,都是她在打理。且我听林溪书信中的意思,本来他打算与他一起来边境,说她死活不让,非要自己出京。最后还是舅舅说他在边境待了多年,对北齐的内地也熟悉,才同意舅舅跟她一起。”
秦钰闻言不再言语。
“不知道他们是否来渔人关。”谢墨含又道。
秦钰摇头,“他们既然打定主意是要深入北齐内地,不见得来渔人关,若非你的书信,朕也没得到丝毫她出京前往北齐筹备粮草的消息,既然隐秘功夫做得如此好,想必不会来渔人关惹人耳目。”
谢墨含点头,“皇上说得有理。”顿了顿,问,“既然是这样,我们是否还要再另派人前往北齐弄粮草?”
秦钰想了片刻,摆手,“渔人关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北齐和雪城的视线中,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有动静,就会被北齐察觉到意图。既然第三批粮草还能支撑三个月,就暂且等等谢伊和武卫将军的消息,他们兴许真能谋到北齐内地的粮草,也说不定。”
谢墨含颔首。
秦钰又道,“这两日,合计一番,看看如何拖住北齐王和雪城,暂且不出兵。”
谢墨含道,“刚刚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只是,太过于阴险。”
“说说看。”秦钰道。
“齐言轻的伤差不多痊愈了吧!再让他性命垂危一次,那么,北齐王和言宸,自然不会弃他不管,为了救他,想必顾不上立即出兵。”谢墨含道。
“如今玉霞坡距离渔人关两百里地,用什么办法?上一次,有秦铮的刺杀在前,这一次,怕是不能轻易再用上次的筹谋。”秦钰道。
“用毒呢?”谢墨含道,“秦铮和芳华在雪城,因为言宸的毒,输了一局。如今,秦铮和芳华掩盖雪城和北齐的耳目,命人易容,外面的人不靠近,也看不出他们是易容,更不知如今不在渔人关。就算齐云雪聪明,心有疑惑,那么,我们就借此打消她的疑惑。”
“你是说……以毒还毒?”秦钰看着他。
谢墨含点头,“正是,依照秦铮被外界所传的脾性,输了此局,他不甘心也是正常。但是从雪城,从齐云雪那里找不回来,便从齐言轻身上找也一样,给北齐王和言宸出个难题。也附和如今渔人关抵抗的紧张形势。”
“你我都不懂医术,芳华的医毒之术都不如言宸,他的医毒之术,可谓是绝顶了。上哪里去找让言宸也犯难的毒呢?”秦钰道,“难道子归能找到一种连言宸也破解不了的毒?”
“外公回京城,给我解毒时,留下了一味毒药。”谢墨含道,“我当时问过他,他说此毒名为逆鳞。”
“逆鳞?”秦钰挑眉,“未曾听闻。”
“我也未曾听闻。”谢墨含道,“外公说是紫云道长生前研制的,他留了一味。当初,之所以给我,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秦钰问。
谢墨含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因为当初先皇一心要置谢氏和忠勇侯府于死地,皇室和谢氏如走冰丝,局势紧张,外公说,若是有个万一之时,让我给先皇用上。先皇一旦中毒,那么,皇室一切的谋划,都会崩塌,到时候,天子有恙,还如何顾及得再铲除谢氏?谢氏也能有缓和余地,以谋活路。”
秦钰闻言沉默片刻,道,“当初的局势,确实是水深火热,也难怪催老前辈为了谢氏对父皇做如此打算。”
“外公是出家人,当时也有不忍,谨慎告知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谢墨含道,“他又说,他掐算了星云图,天下局势难料,谢氏的未来更难料。”
“听说催老前辈是去给芳华寻破解之法了,不知如今在哪里,可寻到了。”秦钰道。
谢墨含摇头,担忧地道,“外公一直没消息传来,当年,他陪紫云道长去过魅族,凭记忆再去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就是如今被秦铮和芳华查知的天阶山。”
“可惜,芳华为了孩子,死活不去天阶山。”秦钰揉揉眉心。
谢墨含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秦钰问,“药在哪里?”
“我一直随身带着。”谢墨含伸手入怀,小心谨慎地拿了出来,递给秦钰。
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装着,秦钰刚要拧开盖,谢墨含立即阻止他。
秦钰挑眉。
谢墨含道,“外公交代了,这个药,只要放在想要给下药之人的鼻间闻上一闻,那人便会中毒。切不可轻易打开,更不能自己去闻。”
“这么神奇?这么说,这味药应该是气味之药了?”秦钰问。
“应该是。”谢墨含道,“外公给我后,我一直随身妥善收着,未曾打开过。”
秦钰闻言将瓶子收入怀中,对谢墨含道,“我亲自前去玉霞坡。”
谢墨含大惊,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皇上,万万不可。”
“你难道也如京城那一帮子老臣一般,对朕说什么万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吗?”秦钰轻叱一声,“北齐内地在我被发配到漠北时,去过,甚是熟悉。你放心吧。”
“那也不可。”谢墨含摇头,“您是皇上,自当坐镇渔人关,要去也是我去。如今齐言轻虽然将大军撤退到玉霞坡,但经过几番对战,他应该是极为谨慎小心,对自己的营帐周围,应该都布置了重兵。尤其是言宸如今也在玉霞坡。”
“正因为如此,才要我去。”秦钰道,“他和言宸都想不到我会去玉霞坡。”
“不行,臣决计不能同意。”谢墨含坚决地道,“皇上一人,身系南秦江山,身系千万子民,你若是出事,那我们……”
“我不会出事儿。”秦钰摆手,制止他。
谢墨含立即抽出刀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若是皇上执意而为,臣现在就自刎谢罪。”
秦钰看着他,被气笑,“子归,你这般视死如归,死命拦着,是不相信朕能安全返回渔人关?”
他大多时候,都是寻常你我之称,如今被气笑,又改回了朕。
谢墨含紧抿着唇,“相信是一回事儿,你若是去涉险,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秦钰看着他,“我也不是这般没有准备的孤身前去,你我商议一番,今日夜晚,我们出兵一次,偷袭玉霞坡。如今正是秋季,若是纵火烧山,你想齐言轻将大营安插在虽然避着风向平坦的地方,但也耐不住北齐士兵看到红了半边天,想到万一大火少来的惧怕,军心定然会因此散乱。我便趁机潜入军营。”
“不行,皇上这太危险。”谢墨含道,“要去也是我去,我的功夫也不次于皇上。”
“你不适合。”秦钰道,“论行军打仗,你擅长,但论背后的刺杀和阴谋诡计,你太君子了。若是李沐清在这里,我到觉得他可以去,如今嘛,只能我去。”
谢墨含一时噎住。
秦钰伸手,将他架在脖子上的剑撤走,对他道,“今夜发生如此变动,大火烧红了夜空,齐言轻不可能不被惊动,定然现身查看。我若是扮做北齐士兵,靠近他,一举可成。”顿了顿,他道,“尤其是这味药,实在太好,只闻气味就可,比药丸和刺杀他简单得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言宸中毒
谢墨含拗不过秦钰,只能答应他前往齐言轻安扎在玉霞坡的军营。
于是,二人用长达数个时辰的时间,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和部署。
但即便是做了最完全的部署,谢墨含也不放心,在秦钰乔装秘密离开渔人关后,谢墨含将燕亭和崔意芝叫来,将详细的计划告知了二人,在二人惊骇的眼神下,他拍拍二人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暗中尾随皇上身后,与他一同前往玉霞坡的大营,你们来执行部署出兵纵火烧山的计划。”
二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墨含看着他们,“秦铮和芳华悄悄潜入玉霞坡后方的落霞山,以完成我们对北齐大军的前后夹击。按照路程计算,走深山之涧,他们到达落霞山最快也要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北齐王和雪城怕肯定不会等,一旦他们协议达成,就会立即出兵。所以,必须争取到拖延的时间。我们要让齐言轻中毒,以拖延北齐和雪城联合出兵。这对北齐,对渔人关,对未来的南秦江山,也许,成败就在此一举。”
二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崔意芝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们谁去都行,怎么皇上一定要亲自去?这万一有事儿,岂不是……”
“皇上也是为了万无一失,他去,比我们这里的人都有把握。”谢墨含道,“你们就按照计划执行,我这便尾随出城。”谢墨含看向崔意芝,“意芝,必要时,你可以来做决断接应。”
“为什么是他不是我?”燕亭不干了。
“你的脾性最是稳不住,虽然这段时间磨砺得好了些,但还略欠火候,这一点,不如意芝。”谢墨含道。
燕亭闻言噎住,想反驳,但如今大局关头,自然要以大局为重,他嘎嘎嘴,“你放心,我一定不乱来。你此去,不但要把皇上安全带回来,自己也一定要安全回来。知道吗?兄弟还等着你喝酒呢。”
谢墨含点点头,重重地拍了拍燕亭的肩膀,“知道。”
三人就此商定,谢墨含也乔装了一番,出了渔人关。
无论是秦钰,还是谢墨含,都是只身一人,轻装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地离开。
渔人关内,并没有因为二人的离开而发生异常,一切井然有序。
此次行动周密部署,除了秦钰、谢墨含,只有燕亭和崔意芝知晓,就连在关内的王贵、秦毅等众将,都不得而知。
关内的百姓们,人心慌慌了几日后,发现,南秦的军队占领了渔人关后,渔人关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反而,还跟以前一样,百姓们渐渐地放开了心。
另外,百姓们都只知道南秦的小王爷秦铮和小王妃谢芳华进了渔人关,都在暗中悄悄地讨论着。虽然天下间流传出了几幅二人的画像,但是,哪有见真人来得真实?对二人在天下间流传已久的名声来说,百姓们对能见到他们很是期待。
南秦和北齐相安无事三百年,在这三百年里,虽然小有摩擦,但都没起过大的争端,尤其是这一代,北齐的王后还是南秦的谢氏忠勇侯府小姐,所以,边境贸易往来,十分繁茂。除了两国的世家大族外,两国百姓,很多都互有通婚,联系十分紧密,国度之分被边境的百姓们来说,到没那么清楚。
所以,也就造就了如今这般情况,百姓们一看南秦军队不糟蹋欺压北齐百姓,也没有造成百姓伤亡。所以,很快就重新过起了自家的日子,自然也有闲心听听小曲,茶楼酒肆也就热闹了起来。
关内都是一片关于小王爷和小王妃来渔人关的讨论声。
将军府也没什么动静。
齐云雪派出的人,在渔人关内,盯了一日,到晚上,也不见关内有何异常,便给齐云雪传信,“公主,渔人关内一切正常,秦铮和谢芳华入关后,直接进了将军府,再未出府。”
渔人关距离雪城,本就不太远,飞鹰传书,一个半时辰后,齐云雪收到了书信。
此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夜空晴朗。
齐云雪掌着灯,读完书信,蹙眉站在窗前。
难道她料错了?
秦铮和谢芳华就这么甘心地输了?没有后招了?
她摇摇头,不说谢芳华如何,但秦铮绝对不是认输的人。更何况,输了雪城的兵马,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难道还另有兵马?
若是另有兵马?在哪里?
南秦还有兵?
或者说,他自己养的私兵?
这样一想,她顿时肯定,是了,他怎么可能不养私兵?秦铮和秦钰从小斗到大,这些年,秦钰盯着的是漠北军营那三十万的大军,而秦铮呢?却一直对漠北军营没多大兴趣,任秦钰当初夺了,也没做什么,也就是说,他另外养兵了。
夺来的兵,怎么如自己养的兵好用?
这么说,哪怕是北齐和雪城联合出兵,秦铮也不怕了,所以,调他的私兵,前往渔人关助阵,也许,他养的私兵,就能对付雪城的十万雄兵,这样一来,北齐对南秦,想要夺回渔人关,也不过是五五硬拼,不占优势。
她想到此,脸色有些沉,对身后问,“言宸还有没有书信传来吗?”
伸手近身侍候之人摇摇头,“回公主,除了这一份书信,没看到北齐的书信,小国舅的人折回去再没来。”
齐云雪冷哼一声,“言宸是怕了吗?”
侍候之人看着齐云雪,有些不解,“公主,小国舅怕什么?”
“怕与我履行婚约,看来,他的心里还在想着谢芳华。”齐云雪道。
侍候之人小声道,“也许,小国舅那边,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齐云雪恼怒,“他能有什么事情耽搁?如今军国大事,才是大事儿,和雪城联手,才是大事儿。”
“南秦的小王爷和小王妃如今看起来生死相随,别说是小国舅,就算是换一个人,也该死心了。”侍候之人劝慰,“公主再耐心等等。”
“再等等的话,等着秦铮的私兵调到渔人关吗?那北齐和雪城还有多大的把握?所谓,兵之谋略,出奇制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时机瞬息万变。他不会不懂。”齐云雪挥手关上了窗子。
窗子“砰”地一声,嗡嗡响过后,一只鹰鸟,本来正要飞进来,却在齐云雪关窗子时,正巧碰个正着,那鹰鸟承受不住迎头碰击,“啪”地掉落在了窗外。
“公主,有鹰鸟来信!”侍候之人惊了一下。
齐云雪也怔了片刻,转回头,看窗子,只见窗子上凝了一点血,她面色一变,立即抬步走了出去。
侍候之人立即跟在她身后。
二人来到窗外,只见,地上躺着一只鸟,无声无息,腿上绑着一封信。
正是言宸惯常给齐云雪传信的飞鹰。
齐云雪快步走到近前,蹲下身,只见,那只鹰鸟的头已经被撞破,死了。
她的手颤了颤。
“公主,这鹰鸟它……死了。”侍候之人声音也有些颤意。
齐云雪在地上捧着手里已经死去的鹰鸟,脸色十分之差,待了片刻,慢慢地站起身,尽量压抑着情绪,“喊叫什么?死了就死了。这么不禁碰的鸟,留着何用?”
侍候之人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了。
公主刚刚那抬手关窗子的力道,窗框都被她震裂了,那何况正巧装在窗子上的鸟,怎么能不死?
齐云雪解下它腿上的信,将死了的鹰鸟递给侍候之人,“念在它辛苦传信这么久,把它厚葬了吧。”
侍候之人应“是”,赶紧接过。
齐云雪拿着信进了屋,信笺很厚,她展开,只见是一张婚书。
她拿着婚书,看了很久,慢慢地,将它折起来,收进了怀里,对外面喊,“来人。”
“公主。”有人应声。
“去看看,哥哥是否还在闭关?”齐云雪吩咐。
“是。”有人立即去了。
不多时,那人回来,回话,“回公主,城主已经出关了。”
“既然哥哥出关了,那就请他过来一趟。”齐云雪顿了顿,补充,“就说,我跟他商量与北齐联手出兵的事儿。”
“是。”那人立即去了。
半个时辰后,谢云澜来到了齐云雪的住处。
齐云雪透过破裂的窗户,看着谢墨含,似乎比回雪城时,他身上的寒气又重了些。
这就是娘传给他的至寒之术?克制了他身上的焚心之毒,但这种至寒之术,也会追随他一生了。他术法每高一层,寒气就会更寒一层。
见谢云澜来到,齐云雪亲自去开门,喊了一声,“哥哥!”
谢云澜点点头,身上的寒气刻意地收敛了些。
齐云雪看着他,请他入座,“哥哥,你的至寒之术,练到第几重了?”
“第八重吧。”谢云澜道。
齐云雪惊异,“短短时间,你就到第八重了?还有最后一重,就是大圆满了?”
谢云澜颔首,“按理说是这样。”
“哥哥是怎么修习的?怎么会这么快?”齐云雪问。
谢云澜道,“兴许跟娘传给我的功力有关,你该知道,娘临终,将她所有功**力,都传给我了。有这个基础,事半功倍。”
齐云雪恍然,“是了,娘一生的功力术法,能让你至寒之术达到第八重也不奇怪。毕竟,娘年纪轻轻时,便是天阶山最年轻的长老,聪明绝顶,天赋极高。哥哥是承袭了娘的天赋本事。”
谢云澜嘴角微微扯动,似乎笑了一下,但被他周身的冷意,很快就冻却了,问道,“你让人喊我来,什么事儿。”
“我们和北齐联手,对南秦出兵,助北齐夺回渔人关。”齐云雪看着他,“哥哥,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意见。”
谢云澜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意见。”
齐云雪看着他,“哥哥是雪城的城主,我要帮助北齐,势必要动雪城的兵马,哥哥虽然忘却了以前的事儿,但到底和南秦的谢家和忠勇侯府和谢芳华,都有着不菲的交情。真没意见吗?”
谢云澜依旧面无表情,“你也说了,我只是雪城的城主而已。娘临终,只说雪城交给我了,让我守好雪城,没说别的。”
齐云雪看着他,“哥哥的意思是……”
“除了这座城,其余的,你随意。”谢云澜道。
齐云雪无言了片刻,“也就是说,对于和北齐联手,哥哥是不打算参与了?对于雪城的兵,也随我调派了?一切……任由我施为?”
谢云澜点头,“与我无关。”
齐云雪抿唇,“那哥哥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闭关练功。”谢云澜道。
“将至寒之术练到大圆满之后呢?”齐云雪又问。
谢云澜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想把天阶山的火给灭了吗?所以,我试试大圆满之后,能不能,用至寒之术,将火给灭了。”
“所以说,哥哥如今拼命闭关练功,是为了我了?”齐云雪一怔。
谢云澜似乎又笑了一下,不过笑而无形,只隐约那么一小下,嗓音却温和了些,“你是我的妹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娘弥留之际,让我照顾你,你想灭了天阶山的火,我就想办法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