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闻言顿时崇拜地看着外公,所谓身在庐中而知天下,厉害啊!
王禄倒没责备她,而是道,“你今日倒也做得没错,太后有犹豫才是好事儿,否则以她的急性子和皇上如今铁了的心对起来,对你没好处,对苏府也没好处。不过以她的脾性,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学士府,我命人教导你礼仪规矩,太后知道你在学规矩,短时间内,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将你弄进宫处置。”
苏风暖听说要学规矩,立即垮下脸,不过待在学士府比被弄进宫处置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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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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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相安无事
苏夫人对将苏风暖留在学士府自然没意见,吃过午饭后,拍拍屁股丢下她独自回府了。
独留下苏风暖看着苏夫人离去的背影可怜巴巴的,那小眼神连王夫人都不忍心了。
王禄铁了心要调教苏风暖规矩,派人请来了昔日教导太后和皇后如今已经告老颐养天年的老嬷嬷来了学士府。
这位老嬷嬷已经八十多了,虽然是个奴婢,但因教导了两后,辈分极高。朝野上下,王孙公卿,连太后和皇上也算着,都对她敬让三分。
老嬷嬷当日便来到了王府,由人搀扶着,走路颤颤巍巍的。
王禄将苏风暖叫到老嬷嬷近前,见过面后,便对苏风暖说,“刘嬷嬷年岁大了,别说磕着碰着,就是给气着,你都吃了不兜着走。所以,你别想胡闹,好生学礼仪,什么时候刘嬷嬷说你过关了,什么时候就不用学了。”
苏风暖顿时垮下脸。
王禄交代王夫人将刘嬷嬷安排到苏风暖的住处,从衣食住行到礼仪闺训,寸步不离地教导。
苏风暖看着刘嬷嬷,外公找了一个这么大年纪风一刮几乎就要被吹倒的嬷嬷来教导她,她还敢不听话闹腾吗?她说话大声点儿都怕这位嬷嬷有个闪失她赔不起。
心里腹徘,外公不愧是官居高位多年不倒,连国丈都礼让三分的人,真是老奸巨猾。
王夫人安顿好了刘嬷嬷后,见苏风暖可怜唧地站在门口,笑着对她说,“刘嬷嬷在皇宫住了大半生,年岁大了才搬出皇宫颐养,这朝野上下,除了国丈,也就你外公有面子请到刘嬷嬷。你好好跟她学礼仪规矩,刘嬷嬷的见识可多了,兴许会让你一生受用不尽。你外公也是用心良苦。”
苏风暖只能点头。
王夫人又吩咐仆从婢女仔细侍候,便离开了。
刘嬷嬷待王夫人离开后,坐在椅子上,伸出有些干巴巴的手,对苏风暖招手。
苏风暖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三步的距离。
刘嬷嬷慈爱地笑道,“小丫头再近些,我这眼睛花,让我仔细看看你。”
苏风暖只能又迈了两步。
刘嬷嬷对她端详片刻,笑着说,“小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人。”
苏风暖扯弯了嘴角,“曾经有一个牛鼻子老道也这么说。”
“嗯?也有人说过?”刘嬷嬷感兴趣地问,“哪个牛鼻子老道?他有名号没?”
苏风暖想了一下,“名号叫清风。”
“他呀,我认识他。”刘嬷嬷笑了起来,“他鼻子大,生起气来,跟牛鼻子似的,你叫他牛鼻子老道,最贴切不过。”
苏风暖眨眨眼睛。
刘嬷嬷笑着拽住她的手,慈爱地问,“听说你跟你父亲习过武?会功夫?”
苏风暖点头,“学过点儿,舞刀弄剑的花架子。”
“小丫头谦虚,我今日可听说了,你在太后面前打架,十几个大内高手都被你打败了。这哪里是花架子?”刘嬷嬷笑呵呵地看着她,“如今天色还早着呢,走,咱们外面去,你给嬷嬷耍几招,嬷嬷也开开眼界。”
苏风暖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可不敢在嬷嬷面前舞刀弄剑。”
刘嬷嬷笑起来,“你是看我身子骨老不中用了?听了你外公的话,怕我有个什么闪失?你放心,嬷嬷不至于被你舞刀弄剑几下就闪着。”
苏风暖依旧摇头。
刘嬷嬷笑呵呵地看着她,“我就坐在门口,你在院中,距离我远些。我也喜欢看舞剑,你要是舞得好,这规矩么,可以酌情学。”
苏风暖一听,眼睛亮了亮,“嬷嬷的话当真?”
“当真当真。”刘嬷嬷笑着道。
苏风暖见她虽然年岁大了,但人精神,抛出这么大的诱饵,不愧是皇宫里出来老成精的嬷嬷。她对自己武功拿捏分寸还是有信心的,总不会没分寸剑飞了伤着她。遂咬牙点了点头。
有人搀着刘嬷嬷出了房门,搬了凳子,坐到了门口。
苏风暖从腰间解下软剑,这柄软剑如丝缎一般,缠绕在腰间,她进宫时,宫门守卫也没查出来这是柄剑,但当时到底没敢在太后面前真亮出来。
她刚一解下,刘嬷嬷就称赞,“真是把好剑,防身用最妥当不过,软的跟缎子似的。”
苏风暖笑着说,“这是从牛鼻子老道那里打劫的。”
刘嬷嬷笑呵呵地说,“他云游多年,好东西多着呢,以后再见了他,多要点儿。”
苏风暖点点头,拿着剑便舞了起来。
午后阳光极热,院中知了不停地叫着,侍候的婢女、小厮都躲得远了,拿袖子遮着烈日。
苏风暖挽着剑花,变幻着花样,剑影翻舞,人影晃动,光影纷杂,衣袂飘摆,令人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剑与人,似乎剑与人合为了一体。
一段剑舞舞罢,苏风暖收势,一身清爽,并不见汗水淋漓,她所站之处,风似乎都凉了。
“好!”刘嬷嬷拍手,“小丫头舞得真好。”
苏风暖收了剑,上前问,“嬷嬷看得可满意?”
“满意满意。”刘嬷嬷点头。
苏风暖继续问,“那规矩……”
刘嬷嬷笑起来,言而有信地说,“酌情学。”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对老嬷嬷也没那么惧怕了,自动上前搀扶着她回了屋。
回屋后,刘嬷嬷当真如自己所言,并没有要求苏风暖学规矩,而是和她一起,歪在炕上,与她聊天。
苏风暖本来是想哄住老嬷嬷,对付着不学板死人的规矩,但没想到与她聊了一会儿天后却发现,诚如王夫人所言,刘嬷嬷真是见多识广,人虽然老了,却一点儿也不糊涂,与她聊天,十分愉快。
这些年,苏风暖不说跑遍了天涯海角,也算是跑遍了大江南北,自诩见识颇多,但有些奇闻趣事,由刘嬷嬷说来,她听着也是有趣新鲜。
不知不觉,一聊便是半日。
天黑下来,刘嬷嬷也累了,吃过饭后,二人便睡下了,十分之相安无事。
转日,刘嬷嬷命人拿了针线,自己做针线活,让苏风暖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风暖左右无事,想不出能干什么,便陪在她身边待着,昨日话说得多了,喉咙不适,今日懒得说话,不能聊天闲谈,顿时感觉出百无聊赖来。
她支着下巴瞅着刘嬷嬷的绣品,看了一会儿,问,“嬷嬷绣的这是什么?”
“再过三个月就是小裳生辰了,我给他绣的衣裳。”刘嬷嬷道。
苏风暖看着绣品,这副绣品不大一块,她揉揉一把就能抓在手里团起来,不禁问,“这是衣裳吗?这么大一块?他也不能穿?”
刘嬷嬷笑着说,“这是锦缎的祥花,就是要一小块布一小块布的绣,到时候缝在衣服上。”
“可是这颜色也太艳了。”苏风暖道。
刘嬷嬷顿时笑起来,“不艳,是给他大婚穿的。”
第十五章 调教规矩
大婚?跟谁?
苏风暖愣了一下,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笑着说,“还没定呢,我是先做出来,当生辰礼物送给他备着用。”
苏风暖“哦”了一声,若是大婚穿的喜服,的确是不太艳,大婚就要喜庆嘛,可是他如今还没定下婚约,就绣喜服,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你娘的绣工也是出了名的,自小可有教导你?”刘嬷嬷问。
苏风暖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教了,可是我学不会。”
“小丫头聪慧,才不是学不会,是不学而已。”刘嬷嬷笑看着她,“左右你也无事儿,不如帮帮嬷嬷我。如今我眼睛花了,这一天啊,也绣不了多少,每日都紧赶慢赶,生怕小裳大婚赶不急。他父母不在了,是个可怜的孩子,嬷嬷自小看着他长大,能帮得上忙的事儿不多,就这一件了,指不定哪日黄土一埋就告吹了。”
苏风暖听她说得可怜,又想着这么大岁数了,有些犯难,“可是我不会绣。”
“我教你。”刘嬷嬷道。
苏风暖还是踌躇,“我怕绣不好,绣的难看,他以后怎么穿出去?还是别了。”
刘嬷嬷顿时笑起来,“有我在旁边看着你,你怎么可能绣不好?就是帮我把把针脚的事儿。况且,你剑法极好,这针法啊,有时候和剑法有点儿相通之处,就是要落针细密准确,你试试,一准行。”
“这……”苏风暖反正无事,听刘嬷嬷这样一说,看着她漂亮的绣工,也有点儿跃跃欲试,点头,“要不我试试?不行的话,还给嬷嬷?”
“嗯,试试。”刘嬷嬷递给她。
苏风暖是拿过几日针线的,初步的绣法姿势模样还是有的,也是仰仗苏夫人横竖瞪眼逼着她学的。如今拿过来,虽然手生,但刘嬷嬷在一旁指导着,落针虽然有些许歪扭,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刘嬷嬷在一旁笑呵呵地说,“我就说小丫头聪慧,你看,你拿起来,就能绣。”
苏风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看别处,只盯着绣品落针,嘱咐说,“嬷嬷,您可别离开我,时刻盯着我,万一我绣不好,哪里出错,可就完蛋了,这布料贵死人不说,主要是难买。”
刘嬷嬷笑呵呵地点头。
苏风暖的确聪慧,有些东西她只是提不起兴趣,不想学,但若一旦提起兴趣,一学就会。
一个时辰后,她已经能飞快地下针,孰能应手了。眼睛偶尔也敢离开了,因剑法精熟,针法的确有些相通,落针渐渐地分毫不差,十分细密。
“我说对了?看你绣的多好?假以时日啊,你这绣品绣出来,比嬷嬷绣的还会要好。”刘嬷嬷笑呵呵地夸奖她。
苏风暖笑着说,“嬷嬷可别夸我,我是个坐不住的人,若是整日将我关在家里做绣活,我会憋疯。”
刘嬷嬷笑着点头,“有你帮我,小裳的衣服一准能很快绣出来,你年轻,绣的快,等你绣完了,我跟你外公说说,咱们去灵云寺住几天。”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嬷嬷喜欢拜佛啊?”
“也不是喜欢,是灵云寺每年的暑日都会做一场法事,给安置在后山的亡灵超度。我想去给小裳父母上柱香。灵云寺距离京城五十里地,山下有一个小镇,叫灵云镇,那里每年的七月七日,都会有乞巧会,十分热闹。你多年不在京城,一定没去玩耍过。”
苏风暖一听,眼睛亮了,“对啊,灵云镇每年七月初七都有七巧会,我知道,只是以前进京的日子不对,都没赶上过呢。今年还有一个月?绣得完吗?”话落,她想到什么,立即说,“外公如今关着我学规矩,他会同意放我出去吗?”
“有我去说,你外公会同意的。”刘嬷嬷道,“你我一起绣,加把劲儿,能绣得完。”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好啊,嬷嬷早点儿去说,咱们赶紧绣完,早点儿去。”
刘嬷嬷点头,“绣完了,我给小裳父母上香时,也能跟他们念叨念叨。”
苏风暖点点头。
刘嬷嬷看着她阵法渐渐纯熟认真,不由得露出慈爱的笑意。
苏风暖要是想做一件事儿,并且做好,从来就有一股子韧劲儿,从刘嬷嬷说要去灵云寺开始,她就卯着帮着她早点绣完衣裳的劲儿,每日便安安心心地陪着她待在屋子里,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做绣活。
日夜赶工,苏风暖和刘嬷嬷一起,还是用了足足二十日,才给绣好。
刘嬷嬷笑看着绣好的衣裳,伸手摸着,笑呵呵地说,“若是我自己,最少也要用三个月,还是小丫头心灵手巧,你帮着我,咱们这么就绣完了。”
苏风暖给累的眼皮都打架了,心想着,她是拿出以前日夜练功要打败三个哥哥的劲儿了。若不能这么快就绣完,她就白瞎这么一番功夫了。
“你歇一日,咱们再启程。”刘嬷嬷慈爱地看着她,“小丫头真是累坏了。”
苏风暖看了一眼天色,摇头,“不要,嬷嬷,我已经闷坏了,如今天早着,咱们马上就启程,好不好?”
刘嬷嬷看着她,“看你困的,眼皮都打架了。”
苏风暖揉揉眼睛,“我可以车上睡。”
刘嬷嬷笑起来,“看来真是憋坏了,好,让人跟王大人和夫人说一声,咱们这就启程。”
苏风暖立即欢呼,对外面喊,“来人,快去告诉外公、外婆,我和嬷嬷要去灵云寺。另外,赶紧备车,现在就出发。”
外面有人应是,连忙去了。
刘嬷嬷将绣好的衣裳包起来,叫来一个近身人,对她嘱咐一番,那人拿着衣服走了。
苏风暖没什么要收拾的,刘嬷嬷也是喜欢简单的人,二人不多时便收拾好了。
王夫人很快就带着人来了这所院子,见到苏风暖后,笑着说,“你外公听说嬷嬷和你现在就要去灵云寺,不放心你这个小丫头照顾不好嬷嬷,让我也跟着我。”
“外公不跟着?”苏风暖立即问。
“他不跟着,他还忙着编修史传呢。”王夫人道。
苏风暖松了一口气,“他不跟着就行。”
王夫人大乐,“你这小丫头,连你爹都不怕,怎么偏偏怕你外公?”
苏风暖已经困的不行,厌怏怏地说,“外公是个老古董,规矩太多。”
王夫人看着她的样子,这才注意她的状态,讶异,“暖儿,你怎么困成了这样?”
刘嬷嬷笑着说,“初期调教规矩,的确辛苦些。”
苏风暖连连点头,“是啊,真该让外公看看,这二十多天,都把我规矩成什么样了?再不让我出府,我就会疯掉的。”
王夫人也知道她这二十多日与刘嬷嬷学做绣活,这是每个大家闺秀必学的东西。顿时心疼,握住她的小手,连忙保证,“在这府里,那个糟老头子说了算,出了府,我说了算,去了灵云寺后,让你好好玩玩。”
苏风暖连连点头,“还是外婆最好了。”
一行人出了府门,上了马车,王府一众护卫随扈,向城门而去。
第十六章 仔细收好
挂月楼位于南齐京都主街的正中心,这里有南齐京城最好吃的菜。
适逢沈琪生辰,因手头紧憋闷了二十多日的公子爷们实在憋不住了,又借着机会聚在了一起。
沈琪包下了整个挂月楼,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唱《破春闺》。
戏刚唱上不久,齐舒无意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转头对一旁的叶裳问,“你父母的祭日还有十多天?”
叶裳看着戏台上的两名角儿游龙戏凤,颇有兴味地点了点头。
齐舒又看了一眼窗外,奇怪地道,“刘嬷嬷好像出城了,往年她去灵云寺都临近一二日,今年怎么这么早?”
叶裳“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他。
齐舒指指窗外,“你看,虽然是王府的车马,但其中好像跟着侍候刘嬷嬷的人。”
叶裳抬眼看向窗外,正见一路车马走过,正是王府的车马仆从。
齐舒又道,“我听说苏府的小姐回京后,得皇上召见,在太后面前不成体统,得罪了太后,王大人一怒之下请了刘嬷嬷过府教导她规矩。你听说了吗?”
叶裳点点头。
齐舒乐道,“这苏府小姐胆子可真肥,太后是什么人?竟然也敢在她面前动手打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包天了。”
叶裳不置可否。
齐舒看着他,“据说太后那日召见许云初,他第一次没听话入宫,看来他也不想娶苏府小姐。”
叶裳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齐舒叹道,“本来以为苏府小姐是个香饽饽,我还等着看争抢的戏码,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上台去演。近日,苏府小姐在宫里大闹的消息传遍了,你和许云初不想娶,别人也望而却步,这苏府小姐恐怕嫁不出去了。”
叶裳偏头,斜睨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对她很有兴趣?”
齐舒眨眨眼睛,“听说苏府小姐美如天仙,不打架的时候,十足十的像大家闺秀,打起架来也十分好看。我是有那么点儿兴趣,可惜轮不到我啊,我们家既不得皇上看重,也不得太后青睐,我爹与王大人是对头,与苏府更没什么来往,别指着赐婚了,上门求都求不上。”
叶裳笑了一声,“别忘了除了这些,你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自小订立婚约的表妹。”
齐舒猛地咳嗽起来。
叶裳又回身继续看《破春闺》。
沈琪纳闷地看着齐舒咳嗽个不停,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呢?”
齐舒挖了叶裳一眼,哼道,“聊苏府小姐呢。”
沈琪闻言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道,“最近关于苏府小姐的传言似乎又转了个风向,说她行止粗俗,没规矩教养,不知礼数,不成体统,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太后气的脸都青了,皇宫大内侍卫被打了十几人。”齐舒道,“这样好的功夫,偏偏在一个女子身上,除却不成体统外,倒也叫人刮目相看,不愧是苏大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沈琪啧啧两声,“不知道苏府小姐到底长什么样?真有传言那么美若天仙吗?”
齐舒看着他,忽然道,“要不然咱们也提前去灵云寺?再有十多日是七夕,灵云镇有七巧会,听说苏府小姐一直在王府被刘嬷嬷教导规矩,王大人发话,刘嬷嬷要与她寸步不离,既然如今刘嬷嬷和王府家眷的马车出城了,想必她也在马车上,我们派人去打听一下,她若是也在,咱们提前去灵云寺,说不准真能见到。”
沈琪闻言看向叶裳,“还有十多日呢?去灵云寺也太早了?你今年什么时候去?”
叶裳兴趣缺缺地道,“临近日子再说,最近懒得很,不想动。”
沈琪点点头,“十多日的确还早呢,不急。”
齐舒泄气,“日子还早也可以早些出去玩啊,最近在京中憋的我都闷死了。”
叶裳扭头看他,提醒道,“你爹不是抓着你背书吗?金秋会考,你要提前跑去灵云寺玩个十多天,你爹还不打断你的腿?”
齐舒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叶裳又转过头去。
沈琪拍拍齐舒肩膀,“我们几人,只有你年岁够了,好好温书,金秋会考拿个第一,给我们长长脸,让人知道我们纨绔子弟也不是只会打架,同样能文能武。”
齐舒叹气,“没得玩了。”
沈琪好笑,“要想见苏府小姐,有的是机会,她如今都回京了,总不会再走了。”
齐舒点头,“也是。”
几人言谈的功夫,王府的队伍早已经出了城,不见了踪影。
戏台上,《破春闺》正唱得热闹,龙凤好不欢腾,挂月楼内一片叫好声。
两盏茶后,一名小厮来到叶裳身边,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叶裳听了,秀眉微挑,片刻后,对小厮挥挥手,小厮走了下去,他转头对齐舒、沈琪等人道,“我收服的那头狮子突然厥过去了,我回府去看看,你们先待着。”
几人一怔,“狮子为何厥过去了?”
叶裳摇头。
“兴许是这天太热,狮子毛多,估计晒中暑了。”沈琪看着他,“让人请个兽医去看看就行了,用不着你回去。这好戏刚唱了一半,我今天可是冒着风险给兄弟们点的《破春闺》,被御史台的那帮子人闻到风声,知道我们听**禁戏,一准弹劾我爹,你不看完可惜了不是?”
“你们看,以后戏可以再找机会听,对我眼缘的狮子可就这一头。”叶裳道。
沈琪一听也对,众人也点点头。
叶裳出了挂月楼。
小厮等在楼外,见叶裳出来,连忙牵来马。
叶裳翻身上马。
挂月楼距离容安王府两条长街,叶裳骑马穿街而过,不多时就回了府。
进了府门,一位仆从手中抱了一团包裹,恭敬地等在门口,见叶裳回来,立即行礼。
叶裳看了他一眼,问,“嬷嬷送的什么东西?这么急着给我?”
那仆从道,“嬷嬷吩咐了,要亲手交给世子,让世子回房再打开包裹。”顿了顿,又道,“嬷嬷还有一句话,也让小的转达给世子。”
叶裳闻言点头,向内院走去。
仆从立即跟上他。
来到一处院子,进了房间,叶裳指指桌案,仆从将包裹放在桌案上。
叶裳瞅着他,见他不说话,他伸手打开了包裹,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失笑,“嬷嬷这是做什么?”
仆从立即道,“这是嬷嬷为世子准备的吉服,让世子好生收好了,以便将来大婚时穿。”
叶裳无言片刻,伸手将衣裳拿出来,大红色的锦缎华裳,精致明艳,正合他的身,他看了两眼道,“这好像不是嬷嬷的绣工。”
仆从立即道,“嬷嬷年岁大了,怕赶不及世子生辰前绣完当礼物给您,这些日子正赶上教导苏府小姐,便请了苏府小姐帮忙绣出来的。”
叶裳一怔。
仆从又道,“嬷嬷说,若是她自己绣,怕是三个月也难绣好,苏小姐和她一起,日夜赶工,只用了二十日,就绣出来了。苏小姐拿剑的手做起绣活来分毫不让,心灵手巧,天下第一绣娘也不及。”
叶裳随手放下衣服,挑眉,“这就是嬷嬷让你转达给我的话?嬷嬷还说了什么?”
仆从摇头,“嬷嬷再没说什么了,只说让世子收好了,她和苏小姐提前去灵云寺了。苏小姐累坏了,要去七巧会玩玩。”
叶裳沉默片刻,对他摆摆手,仆从退出了房门,离开了容安王府。
第十七章 不必客气
容安王府仆从虽多,叶裳虽然在外面喜欢胡闹,但在府中的时候却喜欢清静,是以,府中的仆从都不会大声喧哗吵闹,各干各的活,偌大的王府很多时候都会显得十分清静。
仆从走后,叶裳一直没出屋,歪在软榻上,桌案上放着的吉服也并没收起。
窗外阳光照进来,大红的锦绣华裳被阳光一打,泛出闪闪光华,使本就明亮的室内更是映衬得褶褶生辉,将叶裳的衣服似乎也映衬得颜色艳了些。
一个时辰后,有管家来问,“世子,景阳侯府的三公子遣人来问,狮子可否好了?问您能去挂月楼了吗?”
叶裳抬眼向外看了一眼,懒洋洋地道,“你去回话,就说狮子没好,我没心情,不去了,让他们玩。”
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叶裳看向桌案上的衣服,秀眉凝定了片刻,对外面喊,“千寒。”
“世子。”千寒推门而入。
叶裳指指桌案,“收起来。”
千寒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将衣服叠好,小心地用包裹包好,收在了衣柜里,落了金锁。
叶裳揉揉眉心,“宫里这几日闹的可还热闹?”
千寒摇头,小声说,“自苏府小姐进宫那日后,皇后至今依旧被皇上关着闭门反省,太后这次也没管皇后,由着皇上罚她。太子又病了,月贵妃日夜照看着,不敢放松。皇上从那日来了咱们府回宫后,也没去看太子,只命太医好好看诊用药。这十多日宫里十分太平。”
叶裳放下手,“那许云初呢?他这两日在做什么?”
千寒看了他一眼,道,“昨日许小姐的旧疾发作了,小国舅带着她出城去灵云寺了,今日似乎还没回来。”
“嗯?”叶裳眯起眼睛。
千寒看着他,压低声音,“据说国丈府的紫木草用完了,小国舅再无他法,只能带着她去求灵云大师了。”
叶裳神色淡淡,“灵云还能寻到办法?”
千寒道,“这些年,灵云大师一直在闭关钻研医术,不久前才出关,世子一年没去灵云寺了,兴许灵云大师已经寻到办法了也说不定。”
叶裳笑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千寒看着他,试探地问,“快到王爷和王妃的祭日了,世子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去灵云寺?每年世子都和嬷嬷一起前去,今年嬷嬷和王府的夫人以及苏府的小姐一起去了。”
叶裳凝眉,“我竟忘了,她们今日也去灵云寺了。”
千寒点头,“刚刚出城不久。属下打探了,只有王夫人、嬷嬷、苏小姐,带了些护卫。再没别人,苏夫人没跟着。”
叶裳向窗外看了一眼,吩咐,“去备车,带上小狮,立即启程去灵云寺。”
千寒点头,“那挂月楼那边……”
“若他们有人来问,就说小狮病得厉害,非灵云大师不能救。”叶裳摆手。
千寒点头,连忙去收拾备车。
半个时辰后,叶裳带着小狮、大白、千寒,又带了几个侍卫,离开了容安王府出了京。
挂月楼上,齐舒无意地回头瞅了一眼,大喊,“喂,你们快看,那是容安王府的马车?”
十多人齐齐转头看向窗外。
沈琪奇怪地道,“看来是要出城?小狮不是病了吗?叶裳要去哪里?”
“来人,快下楼追上他问问。”齐舒立即喊人。
有人连忙跑下楼,追上容安王府的马车。
前面那辆车并没有因为有人追出来而停下,随扈的队伍中有侍卫给回的话。
那人连忙上楼禀报,“回公子,据说叶世子的那头狮子病得严重,非灵云寺的灵云大师不能治,叶世子带着狮子匆忙启程去灵云寺了。”
众人恍然。
齐舒叹气,“灵云寺距离京城五十里地,说远不远,但也不近,叶裳又是懒人,他这回带着小狮子去,他父母祭日之前估计不回京了。”
沈琪叹气,“今日可是我的生辰,真是人不如畜生,他不陪我过生辰,却陪着畜生去看病。”
齐舒大笑,“你还真不如畜生。”
沈琪伸手给了他一拳,回头对众人放话,“他去他的,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告诉你们,今日不把好酒喝光了,不罢休。”
齐舒点头,“好啊,我们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只怪叶裳他没口福。”
众人继续热闹起来。
灵云寺虽然不是南齐第一大寺庙,但因曾有僧兵上阵保家护国立下大功被封诰的恩赏,又因距离京都近,香火鼎盛,善香信佛者众,尤其是这一代,寺中出了一位灵云大师,精通医术,太医看不了的病,在灵云大师手里就能妙手回春。是以,皇室宗室朝野官员都甚是推崇,使灵云寺成为了南齐最负盛名的寺庙。
寺中藏书万卷,僧众非六根清净者不能入其门,择选精湛,寺中虽僧士不多,只百多名,但各个出类拔萃。灵云寺守护极强,无人敢在寺中惹事生事。
皇室宗亲,朝野家眷,官户乡绅,市井百姓,都愿意多走远路,到灵云寺上香。但大多时候,还是贵族往来者多。市井百姓大多时候都避开贵族家眷上香之时偶尔来往。
苏风暖刚一上车便睡着了,且睡得香甜,王夫人心疼外孙女,不想颠簸吵醒她,特意吩咐队伍放慢行程,天黑之前赶到就行了。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面有一队车马追了上来。
有人禀报王夫人,“夫人,后面是容安王府的马车。”
王夫人一怔,疑惑地问,“车上坐的是叶世子?”
那人摇头,“还不知。”
刘嬷嬷立即道,“快去问问,是小裳吗?”
那人连忙去了。
不多时,那人回话,“回嬷嬷,是叶世子。”
王夫人奇怪地道,“叶世子这是也要去灵云寺?”
“先停车,问问他。”刘嬷嬷笑呵呵地说。
王夫人点头,吩咐人停车。
不多时,容安王府的车马来到近前,前面一辆马车停住,叶裳挑开帘幕,懒洋洋地对王夫人和刘嬷嬷打招呼,“夫人好,嬷嬷好。”
王夫人含笑点头。
刘嬷嬷立即和蔼亲近地问,“小裳,你这是也要去灵云寺?”
叶裳颔首,“小狮病了,非灵云大师不能救。”
“小狮是谁?”刘嬷嬷奇怪地问。
“是我刚驯服的一头狮子。”叶裳道。
刘嬷嬷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驯服了一头狮子?”
“就在前几日。”叶裳回话。
刘嬷嬷点点头,连忙摆手,“病得很严重吗?那你快先走!我们不急。”
叶裳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道,“灵云寺多年没修葺了,今年因为要大做法事,据说前些日子正在大肆整修,不知道如今修葺完没有。若是没修葺完,寺内怕是不能落宿居住。”
刘嬷嬷一愣。
叶裳看向王夫人,“夫人带的随从众多,可提前给寺中主持打过招呼了?”
王夫人点头,“打过招呼了,不过随从带的是多了些,是我疏忽灵云寺修葺这件事儿了,若是没地方住的话……”她也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犯难。
叶裳建议道,“我听说夫人在灵云镇有农庄,不如今日前去农庄落脚,我因给小狮治病,必须得去灵云寺,待我到那里打探一番,若是修葺好了,能容纳这么多仆从入住,我派人知会夫人如何?”
“这……”王夫人微微犹豫,“这样太麻烦叶世子了。”
叶裳还没说话,刘嬷嬷连忙笑呵呵地道,“不麻烦不麻烦,小裳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夫人跟他就不必客气了。”
王夫人闻言也笑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去灵云镇,我也好久没去农庄走走了。灵云镇就在灵云寺山脚下,想要上山也方便。”
“正是。”刘嬷嬷笑着点头。
叶裳见二人说定,便不再多言,落下了帘幕。
容安王府的车马越过王府的队伍快速地向灵云寺而去,不多时,便走得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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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林偶遇
王夫人吩咐队伍转路前往灵云镇。
刘嬷嬷跟王夫人聊着天,“小裳这孩子啊,从小没了父母,他一个人长这么大,没出过大差错。旁人只看他出身尊贵,行事荒唐,却从不看他这些背后的苦。他其实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极好的孩子。”
王夫人点头,“一个孩子能在京城这块吃人的地方长这么大,着实不容易。”
刘嬷嬷颇为欣慰,“是啊,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我就怕他不能好好活着,如今他终于长大了,我也老了。哪天我眼睛一闭,九泉之下去见他父母,也能安心了。”
“嬷嬷还不老,人有百岁之命,寻常人活不到,嬷嬷至今身体硬朗,活到百岁不成问题。”王夫人笑着劝她。
刘嬷嬷笑起来,“我也想活到百岁,看小裳娶妻生子。”
“会的。”王夫人笑道,“叶世子可不愁娶妻。”
刘嬷嬷摇头叹气,“哎,怎么就不愁娶?这些年,京城的姑娘们都远远地避着他,没人愿意嫁。他若是跟小国舅一样招人喜欢,我也就不愁了。”
王夫人好笑,“总会有愿意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