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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琴音剑舞
孙晴雪闻言笑起来,“你想听琴,我稍后就给你弹一曲就是,这个不算。”
苏风暖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别的不要,只要这个。孙姐姐可别拿那些俗礼玷污我心里对你琴曲的期盼。”
孙晴雪一噎,顿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看向孙夫人。
孙夫人笑起来,看着苏风暖说,“听说你喜武,雪儿给你准备的礼是一件巧手张封山之作的十二骨玉扇,可做兵器用。”
苏风暖想着叶裳去摆摊算卦得了,竟然真猜准了。她连忙摇头,“红尘俗物而已,哪比得上孙姐姐的天籁之音?就听孙姐姐弹琴。”
孙夫人见她拒绝得干脆,也无奈地笑着说,“那好,所谓礼不过投其所好。”她转头对孙晴雪说,“你就给风暖弹一曲吧。”
短短时间,孙夫人的称呼已经由苏小姐改为风暖了。
苏风暖意会,也连忙笑着说,“伯母说的正是,我的所好不过就是孙姐姐一首琴曲。”
孙晴雪笑着站起身,也欢喜了些,“既然这样,我们去花园的鳞波湖。”
“好。”苏风暖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儿,自然也心情极好地点头应允。
苏夫人也跟着站起身,三人出了正院,前往御花园的鳞波湖。
丞相府的内院和花园布局十分之雅致精美,不同于将军府的英气硬朗,不同于容安王府的素净淡泊,一亭一景,都赏心悦目。
来到鳞波湖,有婢女将孙晴雪的琴搬来,她净了手,笑着问,“妹妹想听什么曲子?”
苏风暖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笑看着她,一副舒适至极的模样,“姐姐弹什么曲子,我听什么曲子。”
孙晴雪想了想,笑着说,“妹妹出身将军府,且喜好武功刀剑,既然前不久是从边境回来,想必也见识过战场上的烽烟,寻常曲子,定然是不入你的眼的,不如我就弹一曲《将军曲》?”
苏风暖笑着点头,“多谢孙姐姐。”
孙晴雪坐在琴案旁,先调试了几个音符,便轻点素手,一曲《将军曲》流出指尖。
这样铿锵的曲子,自然是极其需要功底的,尤其是由孙晴雪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来弹,若是稍欠火候,便弹不出琴曲中的意蕴和气势。
可是孙晴雪果然不负其名,曲调铿锵有力,让听的人眼前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幕幕沙场拼敌的画面。
苏风暖是真真正正经历过战争上过长成的人,她比在座的任何人更能刻画出战场上的冷酷、无情铁血、弑杀,多少儿男浴血沙场?多少儿男埋骨他乡?多少壮士流尽最后一滴血?多少期盼、多少盼父归、盼夫归、盼子归、盼得胜的殷殷期盼?
琴曲弹到一半,她终于忍不住,拔剑而起,飞身到了孙晴雪琴案前方不远处,和着她的琴曲,迎剑而舞。
孙夫人先是一怔,当看到苏风暖和着孙晴雪的琴曲而舞,衣袂纷飞,剑影缭乱,光芒翠华,英气逼人,当真有将军百战的气拔山河之气,她顿时惊艳。
鳞波湖内侍候的婢女,以及湖外的仆从,都驻足看着琴曲相和的二人,一时间看得惊叹。
弹琴的孙晴雪自然也看到了苏风暖在应和着她的琴声而舞剑,她往日弹琴,从来觉得曲高和寡,从未有过有人能应和着她起舞的这种感觉,像是她手中的琴,就是苏风暖手中的剑,而苏风暖手中的剑,就是她手中的琴。
她心情徒然间更加激奋,几个音符,拔高得真当如战场上利剑的破空之声,马蹄声亦如战场上铁血之下的嘶鸣,喊杀生亦如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愤无奈可歌可泣。
琴声落下尾音,孙晴雪甚至生出了一种不想落幕之感。是以,她也顺从了自己的心,将《将军曲》又重新地弹了一遍。
这在她来说,是从来未有之事。
苏风暖自然不介意,她也未曾尽兴,便又应和着她的琴曲,不停顿地起舞。
孙丞相下了朝回府,正听得鳞波湖传来琴声,以前孙晴雪也弹过《将军曲》,但他总感觉不能入胜。今日却不同,似乎她的琴声注入了灵魂,令闻着忍不住热血激动,哪怕他是一介文官。
孙丞相连官袍也未换,便向鳞波湖走去,半途中,正碰到孙泽玉和苏青从书房出来,依着二人的行止,似乎也是忍不住要去鳞波湖了。
二人见了孙丞相,连忙见礼。
孙丞相摆摆手,三人一起走向鳞波湖。
站在鳞波湖外,正好是孙晴雪上一曲落幕时,三人刚生起来晚了的遗憾,便听得琴音又起,不由齐齐一喜,加快了脚步。待视线能看到鳞波湖时,便清楚地看到了那弹琴之人和那拔剑应和而舞之人。
孙丞相微怔,她未曾见过苏风暖,但想起昨日孙夫人与他说苏府小姐要来相府做客,想必是她无疑了,他看着应和琴声而舞的女子,顿时惊异憾然。
他知道她女儿于琴艺上的造诣,便不觉得这天下有什么人能应和着她的琴声而舞。今日一见,苏风暖执剑而舞,每一个音符,应和着每一次出剑,每一次击杀,每一次落脚。似乎都浑然天成。就像她们琴与剑本为一体一般。
若非亲眼所见,他自然是不信的天下能有这样好的剑舞。
孙泽玉的惊异和震撼比孙丞相更甚,他父亲朝务繁忙,与他们兄妹每日相处的时间不多,因丞相不喜内院有侍妾霍乱萧蔷,便亲口与孙夫人交代给侍妾们喝避子汤,所以,丞相府内院这些年,庶出并无一人所出,只有他们兄妹二人,所以,情分上相当亲近。
他比他的父亲更了解妹妹于琴艺上的造诣和天赋,而苏风暖应和着琴声执剑而舞,节点分毫不差,可见也是一个懂音律善琴技之人,若是他猜测的不错,想必这位苏府小姐的琴技不在妹妹之下。
苏青虽然看过苏风暖偶尔兴起时舞上那么一段剑舞,但也不如今日这般酣畅淋漓地舞过《将军曲》,但他作为跟苏风暖从小打到大的哥哥,自然不会如孙丞相和孙泽玉心底的惊异憾然赞叹强烈,他更多地想着孙晴雪这个相府小姐看起来温温婉婉柔柔弱弱,没想到也能弹出这样的沙场曲子,着实令人佩服。
琴声再次落下尾音,孙晴雪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苏风暖收势之时,看到了孙晴雪面上的薄汗,手中的软剑挽了个收势的剑花,轻轻一扫,孙晴雪和在座众人顿时觉得一阵清透凉爽,薄汗尽去。
鳞波湖内,一时间清清凉凉。
苏风暖将软剑收起,笑吟吟地看着孙晴雪,“真是淋漓尽致,好久不曾这样畅快了。孙姐姐琴艺冠绝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孙晴雪犹在激动中,面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是个自小善于克制情绪之人,但今日再难克制。她看着苏风暖,欢喜地说,“因有苏妹妹的剑舞相和,我才能弹出这样振奋人心的琴曲。往日弹奏的琴曲不足于今日十之一二。苏妹妹的剑舞在当世想必也无人可及。”
苏风暖抿着嘴笑,“姐姐过奖了。”
孙晴雪摇头,“一点儿也不曾过奖,妹妹不必自谦。”
她话落,二人相视而笑,都有一种心心相惜之感。
这是,湖边传来三声击掌之声,同时伴随着孙丞相的大声赞赏,“好,好,好,好一曲《将军曲》,好一场剑舞。”
苏风暖自然已经发觉湖边的三人了,此时循声看去。
孙夫人和孙晴雪也向湖边看去,只见孙丞相、孙泽玉、苏青三人站在湖边,显然是看了许久了。孙夫人笑着对苏风暖介绍说,“那是我家相爷。”
孙晴雪则补充了一句,“站在我爹旁边的人是我哥哥。”
苏风暖笑着点了点头,打量着孙丞相和孙泽玉。
孙丞相与她爹年岁相当,一身丞相官服,显然是下朝后未换朝服便来了这里,周身的文官气息和当朝丞相气度果见一斑。孙泽玉则是一身淡青常服,容貌俊逸,周身气质温润,就如这鳞波湖一般,令人一见,便知是个玉质翩翩涵养极好的大家公子。
她暗暗想着,丞相府虽然人口简单,却顶顶都是有才华之人,怪不得在这乌烟瘴气的京城,孙丞相能带着一众清流官员稳于朝堂保持中立。暗潮之下的汹涌确实需要有人稳站清流之风。
孙丞相举步向鳞波湖走来,孙泽玉和苏青对看一眼,也跟在孙丞相之后走来。
苏风暖见孙丞相走近水榭轩台,便屈膝以晚辈之姿见礼,称呼也刻意拉进,“孙伯父好。”话落,又对孙泽玉福了福身,“孙公子好。”
孙泽玉连忙还礼,“苏小姐有礼了。”
孙丞相笑着摆手,赞赏地说,“早就听闻贤侄女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一曲剑舞,行云流水,怕是当世罕见啊。”顿了顿,又笑着说,“怪不得能拔了师傅的眉毛。”
苏风暖忽然想起孙丞相是云山真人的弟子,她拔老道眉毛没人知道,除非老道自己说。她没想到老道会告诉孙丞相这个,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她顿时有些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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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雅之事
苏风暖不好意思地拽了鬓角垂落的头发,对孙丞相笑着说,“那是他觉得眉毛太多了,让我帮帮忙……”
孙丞相闻言大笑。
孙夫人看了孙丞相一眼,近一段时间,灵云镇频频出事,她有很久没看到自家相爷如此畅快地笑了。可见是真喜欢苏风暖,想起他刚刚提到的拔他师傅眉毛,那岂不就是云山真人的眉毛?不由讶异。
孙泽玉和孙晴雪跟孙夫人一样,也是十分讶异,但听到苏风暖如此说,又不由齐齐失笑。
苏青则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语地看着苏风暖。
孙丞相又笑着说,“师傅一生,很少敬佩什么人,陆师兄与我作为师傅的门生,是三生有幸,但寻常也得不到他一句夸赞。但贤侄女与我们不同,能成为师傅的忘年之交,便有着常人难极的过人之处。今日一见,我方信了师傅信中所提的那一句,当世若有一人让他敬佩,非你莫属。”
苏风暖暗骂云山老道为老不尊,什么都往外捅,这是想害死她吗?她俏皮地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敬佩我帮他拔掉多余眉毛的手艺而已。”
孙丞相闻言又是大笑。
苏青鄙夷地看着苏风暖,但到底是他妹妹,还是要护着些的,也跟着应和,“没错,她拔眉毛的手艺确实好,跟我打架时,也拔过我眉毛。”
孙丞相偏头看了苏青一眼,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府一门尽出人才,能文能武,苏大将军好福气。”
苏青连忙道,“相爷夸我两句我就受了,可别夸这个小丫头,她不禁夸,只要别人一夸她,她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惯会上房揭瓦。”
孙丞相又大笑,撤回手,对苏风暖说,“今日就在相府用过午膳,晚些再回去吧,以后常来相府走动。”
苏风暖笑着点头,应和着苏青刚刚的话说,“只要伯父您不怕我上房揭瓦,我就常来打扰。”
“不怕不怕。”孙丞相又大笑,摆摆手,又对孙夫人说,“吩咐厨房,多做些好菜。”
孙夫人笑着点头,“这还用相爷说?早就安排下去了。”
孙丞相笑着颔首,出了鳞波湖。
苏青瞅了苏风暖一眼,对她瞪了一下,也跟着孙丞相走了。
孙泽玉也要跟着走,孙夫人叫住他,“泽玉,你待一会儿再走。”
孙泽玉微怔,看了孙夫人一眼,见他满面含笑,他点了点头。
孙夫人笑着对苏风暖说,“玉芝兰的笔洗本是泽玉要的,昨日是由雪儿去取的,十二骨的玉扇是泽玉思量再三,送给雪儿,让她给你作为还礼的。你不收,却也让我们见识了一场真正的剑舞,真没想到,你能把剑舞的这样好。”
苏风暖心里暗抽,想着孙夫人您干嘛要提出来啊?这事儿过去不就行了?
既然已经再次提起,还是当着孙泽玉的面,她只能对孙泽玉笑着说,“孙公子客气了,我从小到大,时常在外疯跑,不懂礼数,只觉得与孙姐姐投眼缘,便送个见面的谢礼。不晓得还让你们思量还礼,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我真觉得今日来相府不虚此行,世俗之物不及孙姐姐一首琴曲。”
孙泽玉闻言看着苏风暖,微微一笑。
苏风暖发现这位孙公子看着人微笑的时候眸光是暖融融的琥珀色,极其漂亮,让被他看着的人周身都会升起暖意。她暗叹,京中盛传许云初被闺中小姐趋之若笃,怎么就不曾盛传这相府公子被人趋之爱慕?明明他微笑起来,一双眼睛是比许云初的眼睛还要漂亮的。
对于这一发现,她也不避讳,睁着眼睛又将孙泽玉的眼睛认真地看了看。还真是琥珀色,她没看错。
孙泽玉见苏风暖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不同于京中的闺阁小姐们见男子的时候扭捏羞涩,她这样盯着男子是不合礼数的,但她目光看过纯净,反而让人觉得她坦坦荡荡,只是在看人而已。
他想起她刚刚应和着琴声的剑舞,难得一见。他笑着回她方才的话,“十二骨的玉扇确实是俗物,委实配不上妹妹的琴音,也配不上苏小姐的剑舞,是我俗气了。”
苏风暖想着这孙公子不止眼睛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她笑着说,“我送俗气之物在先,这可怨不得你跟着俗气。”
孙泽玉失笑。
孙夫人见二人言语和气,心底暗想,怪不得昨日雪儿刚见苏小姐回来便生起了那般的心思。如今她都有点儿生起那般的心思了。她笑着接过话,对苏风暖说,“贤侄女剑舞得好,想必也极其同音律,琴技不该是不差。”
孙晴雪立即应和地点头,“苏妹妹的琴技一定不在我之下。”
苏风暖抿着嘴笑,对孙夫人和孙晴雪说,“我是通晓音律,但算起真正会弹来说,也只会弹一首曲子,像这《将军曲》,我虽然能跟着琴声应和而舞剑,却是真正不会弹奏的。”
孙夫人和孙晴雪齐齐一怔,齐声问,“这是为何?”
孙泽玉也好奇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笑着说,“我师傅说,琴棋书画四种,除了棋和书,琴画属风雅之物。我不是个风雅之人,不学也罢。”
孙夫人和孙晴雪齐齐愕然。
孙泽玉却微笑着问,“近日是听闻苏小姐和叶家的叶兄是师兄妹,却不曾听闻令师是何人?为何令师如此评苏小姐?”
苏风暖笑着说,“我师傅无名无姓,是个疯道人。她这样评我,我也是服气的,毕竟我从小喜欢舞刀弄剑,喜好打架斗殴,喜欢下河摸鱼,风雅之事,于我来说,就好比焚琴煮鹤,糟蹋风雅。”
孙夫人大乐,嗔着苏风暖说,“哪有女儿家这样说自己的?”
苏风暖摊手,如实笑着说,“我本来就是如此嘛。”
孙晴雪则好奇地说,“你当真……下过河摸过鱼?”
苏风暖点头,“当真,我不但下河摸鱼,还会给鱼开膛破肚做烤鱼吃,哪天你若是想吃,我请你去野炊。”
孙晴雪抿着嘴乐,连连点头,看了她娘一眼,“只要娘同意,我就能去。”
孙夫人伸手点孙晴雪,笑骂,“这也是个馋丫头,说起吃来,也是嘴馋。”话落,笑道,“你们两个女儿家要是去野外,我可不放心,总也要把你们的哥哥带上我才应。”
孙晴雪闻言立即看向孙泽玉,“哥哥?”
孙泽玉微笑,“若是苏青兄没意见乐意相陪,我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孙晴雪眼睛一亮,偏头对苏风暖说,“那苏三公子那边就交给你了,我是真想吃你做的烤鱼。”
苏风暖笑着点头,痛快地说,“行,他若是不应,我就打到他应为止。”
孙夫人又大乐。
孙晴雪笑得打跌,对孙泽玉说,“哥哥,你看看,相比苏妹妹,我做你妹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孙泽玉失笑,对孙晴雪说,“苏青兄文武双全,打架的事儿,兴许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是乐在其中。”
孙晴雪眨了眨眼睛,诚然地点头,又对苏风暖问,“刚刚苏妹妹说只会弹奏一曲,是哪一曲?”
苏风暖笑着说,“是我师傅独门的绝技《幻音》,顾名思义,此曲是用来迷惑人心,不是什么好曲子。但若是遇到危险时,只要弹奏或者吹奏此曲,便能化险为夷,天下鲜少有人能受得住《幻音》。算是以音伤人的曲子。”
孙晴雪更为惊异好奇,“天下还有能伤人琴曲?”话落,她犹豫地开口,“这曲子能不伤人地弹奏出来吗?我自幼酷爱琴音曲目,却不曾听过这样的曲子,苏妹妹可否为我弹一曲?”
苏风暖知晓一个人若挚爱一样事情,是会想要看到或者听到自己所不知的那一面。她笑着对孙晴雪诚挚地说,“孙姐姐,你开口让我弹,我本不该推却的,但是我刚刚也说了,这琴曲只要一经弹起,便是伤人之曲,甚至能于无形之中杀人,不能做到不伤人。所以,这《幻音》之曲,轻易不能弹,尤其是你没有武功内力,更是不能听到。”
孙晴雪见苏风暖说的真挚,有些微失望。
孙泽玉却笑道,“妹妹又犯痴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之说,你不能以一人之力,将琴曲囊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山更比一山高。所谓学无止境,便是在这里。你喜好琴律,本是一件雅事儿,切不可因一己喜好而忘人之所以立世之根本,钻了牛角尖,于你来说便是大害。心首先要静,其次天才宽阔。”
孙风暖闻言顿时对孙泽玉刮目相看。
孙晴雪顿时脸红地点头,“哥哥教训得极是。”话落,歉然地苏风暖说,“苏妹妹见笑了,既然是有害的曲子,不听也罢。”
苏风暖笑着说,“孙公子心含雅量,胸怀宽阔,心地澄明,眼界高瞻,让人敬佩。”话落,又对孙晴雪笑着说,“孙姐姐不必对我道歉,我理解你喜好琴艺之心。”说完,她想了一下说,“我与师兄学了一曲《风月调》,虽然我不会风雅之事,但也能依葫芦画瓢,给你吹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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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月之调
孙晴雪大喜,对苏风暖道,“那就多谢妹妹了,我洗耳恭听。”
孙泽玉微笑地问,“苏小姐刚刚说吹奏?是善萧音?”
苏风暖笑着点头,“我师兄善吹箫,时常在我跟前吹,我便也跟着他学了几分。”话落,她从配挂的香囊里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玉萧,十分精致,用娟帕擦了擦,笑着说,“我有好久没吹箫了,想必生疏了。吹的若是不好,孙姐姐可不准笑话我。”
孙晴雪笑着说,“我不善吹箫,不敢笑话你。”话落,她看了孙泽玉一眼,笑着说,“不过哥哥善吹箫。”
苏风暖抬眼看孙泽玉,笑着说,“那请孙公子别笑话我,若是我吹的不好,也是我师兄教的不好,你可以笑话他去。”
孙泽玉微笑点头,“好。”
苏风暖将萧放在唇边,试了试音调,便吹奏了一曲《风月调》。
风月调,顾名思义,雪月风花的柔情曲子,自然不同于《将军曲》的破军肃杀,反而将鳞波湖的风都吹的轻轻柔柔的,但也不像是烟花之地的曲子那般露骨。
苏风暖的萧与其说是跟着叶昔学的,不如说是被他逼着学的,他说她本来就不像个女儿家,师傅连琴画也不教,将来她拿什么讨夫婿欢心,总不能见着夫婿时,先给他一剑,于是,他就逼着她学琴学画学吹箫。
叶昔出身叶家,拜师时,已经十岁,是学成了叶家所学,外出历练之时,所以,琴棋书画,他自然是精通的。那时候,她自然不愿意学,对于她来说,学武功学人心谋算是她最重要的事儿。但叶昔不干,非逼着她学,于是,她与他斗智斗勇,输赢各半,赢的时候自然不学,输的时候便只能认命地学。所以,多年下来,也被他逼着学了个半吊子,不算真正会,也不算不会。
她吹着《风月调》时,便想起了疯道士还活着时她和叶昔一起在他身边一边游历一边学艺师徒三人一边斗智斗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本是柔软的曲子,被她想起往事,不自觉地注入了时光流逝的感慨。
一曲罢,她放下玉萧。
孙晴雪立即说,“我听着真真是极好的。”话落,她看向孙泽玉,“是吧哥哥?”
孙泽玉颔首,笑着说,“听着这萧音,便可知苏小姐确实不惯长吹奏,但苏小姐聪慧绝顶,若是多一些时间放在这上面,想必我以后必不敢在你面前吹箫,定会觉得惭愧不如的。”
苏风暖好笑,“孙公子可真会夸人。”话落,她收了萧。
孙夫人回过神来,笑着说,“依我看,这已经很好了,放眼京城,也不曾听闻哪个女子的萧吹的这样好。”话落,他道,“想必教你的叶公子吹的一定好极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师兄惯会做风雅之事,他不止萧吹的好极了。”
孙夫人偏头对孙泽玉笑道,“听说叶公子住在容安王府,改日请他来府中做客。”
孙泽玉含笑点头。
孙夫人又笑道,“你既然听了你妹妹的琴、苏妹妹的萧,也不能坐在这里白听一场。你也给她们吹奏一曲吧。”
苏风暖心里暗抽,她怎么就成了他的苏妹妹了?不过京中各府邸似乎都是哥哥妹妹的相称,显得两家交情亲近。
孙泽玉无奈地看着孙夫人,笑道,“娘,您都听了一上午了,可真是不嫌累。”
孙夫人笑着摇头,“不嫌累,也有些日子不曾听你吹箫了。”话落,她点曲子,“你就吹《乐平调》吧。”
孙泽玉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喝了一口茶,随意地看着他笑,“今日我的耳朵有幸了,孙公子请。”
孙泽玉笑着点头,对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把我的萧取来。”
婢女连忙应了一声去了。
不多时,婢女折回,孙泽玉执箫在手,一曲《乐平调》行云流水般从萧身飘出。
苏风暖听惯了叶昔吹箫,自然能评出好坏,她本来觉得叶昔的萧已然是这世上吹的最好的了,今日听了孙泽玉的萧,想着他与叶昔于萧音上的造诣也算是不相上下的。他早先说她若是多加练习,他以后必不敢在她面前吹箫的话显然是过于自谦了。
一曲《乐平调》吹罢,苏风暖先笑着说了一声“好”。
孙泽玉放下萧,温温润润地笑了笑。
孙夫人满意至极,站起身,笑着说,“我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怎么样了。”话落,对孙晴雪说,“你们姐妹也累了,你可以先带风暖去你的院子里歇一歇。”
孙晴雪点头,询问苏风暖,“苏妹妹,去我院子里歇歇可好?”
苏风暖本来不必歇着的,她又不累,但既然孙夫人和孙晴雪好意,便也不推辞,点了点头。
孙夫人又笑着对孙泽玉说,“耽搁了你这么久,快去吧,一会儿吃饭时喊你们。”
孙泽玉点头,出了鳞波湖。
孙夫人去了厨房,孙晴雪领着苏风暖去了她的晴雪阁。
孙晴雪的晴雪阁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住的院落,处处彰显着女儿家的柔软和舒雅。
午饭时,孙夫人摆设了两桌,一桌坐着孙丞相、孙泽玉、苏青,一桌坐了孙夫人、孙晴雪、苏风暖,中间也未用屏风阻隔,只是以男女客不同席的规矩意思一下地分了桌。
吃过饭后,孙晴雪不让苏风暖走,又拉着她跟着她去了她的晴雪阁歇着。苏风暖也客随主便,跟着孙晴雪一起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又在她的带领下逛了丞相府内其它处的风景。
孙夫人本来还要留晚膳,苏风暖推脱不过时,恰逢苏府来了人,说:“奉了夫人传话,府中来了客人,是找小姐的,请小姐回去。”,孙晴雪和孙夫人才作罢,送苏风暖出府。
马车上,苏青从上了马车后,一直不错眼睛地瞅着苏风暖。
苏风暖觉得这一日可真累啊,丞相府的人太热情了,孙夫人和孙晴雪对她似乎有点儿太好。她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坐着,见苏青一直盯着她看,她挑眉,“我脸上长花了吗?让你这样看我。”
苏青依旧瞅着她。
苏风暖抬脚踢他,“问你话呢。”
苏青撇开眼,忽然笑了一声,“小丫头,你觉得丞相府怎么样?”
苏风暖点头,“府内的风景好,环境好,人丁简单,没有勾心斗角,父子和睦,兄妹有爱,丞相和孙夫人都很和善可亲,不错。南齐京城难得有像丞相府这样的府邸。”
苏青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问,“那相比容安王府呢?”
苏风瞪了他一眼,“比这个做什么?”
苏青悠悠地道,“容安王府风景也不错,环境也算好,人丁更简单,只叶裳一人。一人当家,一人做主。南齐京城也很难找到向容安王府那样的府邸。”顿了顿,他道,“主要是叶裳的规矩就是容安王府的规矩。”
苏风暖哼了一声,“无聊。”
苏青伸手点她额头,“小丫头,据我所知,也不是没有夫人小姐去过丞相府做客,但都不比你做客了整整一日。”话落,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不觉得丞相府的人对你太好了吗?”
苏风暖睫毛动了动,懒洋洋地靠着车壁说,“别的夫人小姐也没第一面就送那么贵重的礼不是吗?”话落,道,“你想多了。”
苏青哼了一声,“但愿是我想多了。否则,你可拴住那头狮子,别让他发了恼祸害到人家相府去。人家好好的相府,别没白地遭了秧,最后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苏风暖一时无语。
马车回到苏府,苏青跳下车,看了一眼,回头说,“娘说府里来了客人,怎么不见马匹和车辆的影儿?难道客人不是远客,是近客不成?”
苏风暖下了马车,随意地看了府门口一眼,迈进了门槛,没接苏青的话。
她想着今日孙夫人在孙丞相和苏青离开鳞波湖时,刻意留下了孙泽玉,难道真是有意?她昨日才见了一面孙晴雪,今日也才见孙夫人第一面?若是她们生起了那般心思,到底是如何生起的?她真是觉得这事儿也太突然和奇异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内院。
来到正院,她看到只苏夫人一人坐在画堂内,除了府中的仆从婢女,没别的什么人。她挑眉,“娘,客人呢?您不是说府中来了客人吗?”
苏夫人喝了一口茶,瞅着她说,“哪有什么客人?是小裳派人来给我传话,让我把你叫回来。说怕你把人家相府的炕头坐塌了。”
苏风暖无语,嘀咕,“他可真是明目张胆地指使您了?”
苏夫人笑着放下茶盏,“他既然在我这里开通了康庄大道,我自然要帮衬着些。”话落,她好笑地说,“这小子委实紧张你紧张得很,你只是去丞相府坐了一天客而已,他就受不住了。”
苏风暖没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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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夜造访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苏青迈进门槛。
他接过话说,“娘,您是不知道,孙夫人和孙小姐待妹妹有多热情多好?怕是另有心思啊。”
苏风暖扭头瞪了苏青一眼,“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苏夫人一怔,看向苏青,“这话怎么说?孙夫人和孙小姐另有什么心思?”
苏青不顾苏风暖的瞪眼,将今日在相府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尤其是着重说了孙夫人刻意留下了孙泽玉,又让孙泽玉吹了一曲萧之事。
苏夫人听罢,愣了好一会儿,失笑,“不会吧?难道孙夫人是看中暖儿了?”
苏青颔首,“我觉得十有**是这样。您可曾听说过谁家的夫人小姐去相府做客足足坐上一整天的?您要不传话找她回来,孙夫人就死活留晚膳了。”
苏夫人哑然,过了片刻后,大乐,“怪不得小裳紧张死了,不好去相府要人,过来派人让我将暖儿叫回来。原来……”她顿时乐不可支,“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丞相府素来是清贵的府邸,孙夫人素来眼光高,寻常女子,丞相府看不上,孙泽玉到了娶亲的年龄,有不少媒婆已经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孙夫人却无动于衷,一副根本就不急的样子。没想到,她这才见了暖儿一面,就打上注意了。”
苏风暖无奈地瞅着乐的合不拢嘴的苏夫人,“您怎么只听哥哥胡说就信了?我可没看出来。人家可能觉得我送的礼重了些,我比较合眼缘,讨喜了些而已。”
苏夫人笑看着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连连说,“我的女儿长的好,脾气秉性又不错,虽说喜好疯玩,但真正该守礼时也是个知礼守礼的。孙夫人眼光不错。听说孙府公子教养极好,文质彬彬,风采翩翩,待人有礼,有丞相府清流门第之风骨。”话落,她叹了口气,“若非小裳早一步向我求娶你,我已经应允了下来,还真觉得这丞相府的公子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儿。”
苏风暖大翻白眼,“娘,您魔怔了吧?乱说什么呢!”
苏夫人笑着说,“我没乱说,丞相府一门在朝中是中流砥柱,清贵门第。丞相多年来,心地清明,虽府中有几房侍妾,但将之规矩得紧,不曾乱了嫡庶血脉规矩,以至于府中多年来,人丁简单,父子亲厚,兄妹和睦。你若是嫁给孙公子,丞相府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苏风暖连忙抬手,“娘,打住。”
苏夫人自然不会打住,看着她笑着问,“你今儿也见了丞相府公子了,其人如何?”
苏风暖虽然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了些,但却不能昧着良心胡说人家孙泽玉不好,于是点头,“孙公子为人谦逊,心含雅量,胸怀宽阔,心地澄明,眼界高瞻,让人敬佩。”
苏夫人大乐,“难得从你口中夸一个人能说出这么多词汇,我也见过孙公子,他确实极好的。”顿了顿,她感慨道,“南齐京中,如今小一辈的这些公子里,孙泽玉不争锋,不沾染恶习,待人有礼,行止有矩,诚如你所说,心含雅量,胸怀宽阔。极难得。”
苏风暖看着她,“叶裳正好与他相反,您既然觉得孙泽玉这么好,怎么就把女儿卖给叶裳了?”
苏夫人伸手给了她一巴掌,嗔道,“这还不是你作的孽?那么个混小子,非你不娶,我若是不答应,他就会算了?以他的坚韧,早晚要磨得我答应。晚答应不如早答应,我也能早享受他的孝敬。”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他,“您答应后得了他什么孝敬了?”
苏夫人叩了叩桌面,得意地说,“各地产量极少的新茶,他每样都给我送了两盒来。今年的茶两个我都喝不完。”
苏风暖趴在了桌子上,磨牙,“您以后就跟茶过吧。”
苏夫人笑着哼了一声,点点她脑袋,“你这个小破孩,一点儿都不可爱,对于娘来说,再好的茶,我喝过,再不好的茶,我也品过。好茶不好的茶,一样都是茶,除了在嘴里品的味道不一样些,进了肚子里还不是都一样?贵在他的心意。”
苏风暖自然清楚的很,默默地叹了口气,说,“我以后还是少去丞相府吧。”
苏夫人笑着点头,“皇上和太后那里因为最近一段时日出了这么多事儿,关于要给你赐婚的事儿,一直都在拖着。能拖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孙夫人即便有点儿心思,也不会这当口就来提亲,打皇上和太后的脸面。总要等这事儿了结了之后,才好出面。而我觉得呢,这件事儿了结之时,也就是你婚事儿定下之时了。她不管有什么心思,也只能都吞回去了,我们就装作不知道,便不会伤了两府和气。”
苏风暖没想到她遇到孙晴雪有意相交之后,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能点头。
在苏夫人处用了晚饭,苏风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天已经黑了,她累了一日,梳洗之后很快就睡下了。
她刚睡不久,门口的门栓处传来细微的动静,似有人要推门而入,她蹙了蹙眉,低声问,“谁?”
门栓处的手一顿,须臾,索性“砰”地一声大力推开了门,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门帘被人挑起,哗啦啦地发出一阵清越的响声,那人带着夜里的凉气,进了屋。
苏风暖睁开眼睛,挑开帷幔,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叶裳,她微晃了一下眼睛,瞪着他,“黑天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叶裳没言语,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看着她。
苏风暖定了定神,看清他脸上神色不愉,挑眉,“怎么这副神色?谁又惹到你了?”
叶裳看着他,吐出了一个字,“你!”
苏风暖翻白眼,推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摸到了火石,掌上了灯,回头见他还站在门口,她靠着桌子抱着肩膀瞅着他,“说吧,公子爷,我又哪里惹你了?”
叶裳哼了一声,对她说,“你竟然在相府又是剑舞又是吹箫,玩的很尽兴是不是?”
苏风暖想着原来是为了这个兴师问罪来了,她笑看着他,“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在相府做了什么,你都一清二楚了?”
叶裳脸色不好看,“去相府做客,让你很高兴吗?玩耍了一整日都舍不得回府?”
苏风暖眨了眨眼睛,诚然地道,“苏夫人和苏小姐实在太热情好客了,我只能客随主便。”
叶裳眯了眯眼睛,眼神忽然冷了冷,抬步向她走来。
苏风暖见他径直走到她面前依旧不停步,眼看就距离她更近了,她连忙伸手挡住他,“明明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不能与人家私相授受,不能收人家的还礼,向人家讨一曲琴曲作为还礼。如今怎么还怨起我来了?”
叶裳停住脚步,看着她,凉凉地说,“我是给你出主意让你讨一曲琴曲,但何时让你应和着她弹琴而舞剑了?又何时让你吹箫了?还吹什么《风月调》?”
苏风暖一噎,立即说,“当时舞剑实在是因为一时兴起,不得不说孙晴雪的琴艺实在太好,我一时没忍住,难得酣畅淋漓了一回。”顿了顿,又无奈地说,“因为一时兴起舞了剑,孙晴雪便看出我善音律,让我也弹一曲,可是我只会弹师傅教给我的《幻音》,那曲子伤人,自然不能弹。不忍她失望,无奈之下,我只能吹箫了。而我能吹的最好的就是《风月调》了。”
叶裳盯着她,听她说了一堆,没言语一声。
苏风暖被他盯的毛骨悚然,伸手推了推他,“我已经给你解释了,你还想要我如何?难道因为你不喜,我就禁锢着自己的性情不能随性玩乐了?”
叶裳收回视线,垂眼看她推他的手,沉默着。
苏风暖蹙眉,改掌为指,戮了戮他心口,无奈地说,“孙晴雪的琴技果然不负盛名,我是真没忍住。那曲《将军曲》由她弹出来,我去过战场,感同身受。人生该尽兴时当尽兴,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我自然……”
叶裳突然打断她的话,郁声郁气地说,“你都不曾为我舞过剑,更不曾为我吹过萧。”
苏风暖一怔,看着他。
叶裳抬眼,瞪着她,有些气恼地说,“这两样你都不曾为我做过,只孙夫人和孙晴雪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还被孙丞相和孙泽玉见到了听到了。”
苏风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时没了话。
叶裳伸手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苏风暖跟着他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你要拽我去哪里?”
叶裳道,“找个地方,你给我舞剑吹箫。”
苏风暖又气又笑,“黑天半夜的,就算你要看我舞剑,听我吹箫,也要明日白天啊。”
叶裳断然道,“不行,就今日。”
苏风暖被他拽到门口,扥了两扥,没扥出手,她只能妥协,“我如今还穿着睡衣,你让我怎么出去?就算要出去,也要等我穿好衣服吧?”
叶裳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只穿了一件丝绸的软袍,宽宽大大,愈发显得她身子纤细,因下床时没穿鞋,此时还光着脚,他慢慢地松了手,“快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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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到底宠着
苏风暖揉揉手腕,嘟囔,“这么大的劲儿做什么?疼死了。”话落,转身回了里屋。
叶裳等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外面,月亮挂在中天,十分明亮,繁星围着月亮,夜色晴好。这么好的月色,怎么能就让她这样气了他一通后安然地睡觉?自然要给他找补回来。
不多时,苏风暖穿好了衣服,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夜深人静,府中各处早已经熄了灯。因她不喜院子里有人侍候走动,所以,她的院子没叫苏夫人安排小厮婢女,是以,刚刚叶裳来即便大力地推开了门,依旧没惊动什么人。她小声问,“去哪里?你总不会叫我在府内给你舞剑吹箫吧?把人都吵醒了怎么办?”
“去我府里。”叶裳说。
苏风暖看着他,“陈述可还住在你府里?”
叶裳摇头,“陈述回府去住了。”
苏风暖点头,“好吧,就去你府里。”
叶裳扣住她的手,拽着她出了院门,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府中的护卫,出了苏府。
站在苏府墙外,苏风暖偏头瞅着拽着她走在前面的叶裳,“跳墙跳的这么利索,看来是伤好全了?”
叶裳“嗯”了一声。
苏风暖不再说话,街道静静,二人走了一段路后,碰到了前方巡街的人,叶裳转了路避过,带着苏风暖绕道回了容安王府。
来到府内,叶裳对等在门口的千寒吩咐,“去取琴和萧来。”
千寒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苏风暖转眸看他,“你来弹琴?”话落,她笑着问,“不会是也要弹《将军曲》吧?你确定你的琴技能赛得过孙晴雪?”
叶裳冷哼一声,没说话。
苏风暖心里腹诽,这个人执拗和别扭起来,真是十头牛也拉不住他想撞墙的心。
叶裳拽着苏风暖直接来到了府中的雀屏湖,雀屏湖是容安王府一景,因四周种了海棠树,每当海棠开花的季节,花瓣被风吹散,飘落在湖面上,如孔雀在湖里开屏,是以,取名雀屏湖。
雀屏湖的中心有一座水榭轩台,地方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