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医连忙道谢,“既然小姐这样说了,老夫便不客气地请教了。”
苏风暖点头。
孟太医便也不再客气,就着叶裳的伤势,与苏风暖说道了起来。
孟太医坐着太医院的第一把交椅,不算是浪得虚名,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他一生钻营医术,对医术一道,人也十分谦虚。更何况早先有叶裳的恐吓在前,他便更是愈发谦虚谨慎地求教苏风暖医治叶裳的伤,务必要将他养得活蹦乱跳。
这一来一去,一求教便求教了足足半日功夫。
直到天暗了下来,苏夫人亲自来请,孟太医依旧意犹未尽。
苏风暖与他探讨了半日,早已经累得困乏了,但这孟太医说起医道来,异常精神,她也不好赶人走,更不好露出不耐烦的模样,所以,一忍便忍了半日,也消磨了半日的功夫。
见苏夫人找来,天色已暗,孟太医才回过神来,连连说对苏风暖抱歉。
苏风暖对她笑笑,“孟太医痴学医道,怪不得能坐太医院的第一把交椅,我对你的毅力,也十分敬佩啊。”话落,她捶了捶肩膀。
孟太医又连连道谢,打算告辞。
苏夫人笑着道,“前厅已备好了席,孟太医便留在府里吃了晚膳再走吧。正好国丈府的小国舅也在这府中做客。”
孟太医连连推辞。
苏夫人自然是热情相请。
一番推让之下,孟太医推辞不过,连连说着真是叨扰小姐和夫人了,便留了下来,与苏夫人和苏风暖一起去了前厅。
苏风暖临出门时,没忘了带走那个匣子。
来到前厅,已经备好了席面。
苏大将军辞官,没官复原职回京之前,苏家一直住在民风淳朴的乡野之地。所以,即便回了京中,对于规矩也没那么约束。所以,苏夫人没分开男女席面,只设了一桌席。
苏风暖和苏青自然坐在了苏夫人左右,许云初和孟太医坐在了三人对面。
苏青与许云初下了半日棋,不见半丝疲惫,反而异常兴奋,对苏风暖不停地夸许云初,“小丫头,你自诩棋艺高超,不知道能否下得过云初兄?要不然吃完饭,你与他对弈一局?”
苏风暖闻言看了许云初一眼,见他含笑看着她,她捶捶肩膀,“今日累死了,你没看到我恨不得倒床就睡的样子吗?可真是我的好三哥。”
苏青瞪眼,“你与人打架打个三天三夜都不见累,如今我才半日不见你吧?就累的要倒下?”
孟太医连忙道,“都怪老夫请教苏小姐医术,一时贪心,忘了时辰,让他陪了我轮了大半日的医术,才给累得乏了。”
苏青哈地一笑,对孟太医拱手,“小丫头惯常没什么耐心的,没想到对孟太医你倒是耐心十足。”
孟太医又连忙道,“实在是叶世子伤势太重,老夫不敢出丝毫差错,问的细了些,苏小姐确实耐心极好。”
苏青眨眨眼睛,瞅着苏风暖道,“叶裳那臭小子醒来后便发火赶你出府,难得你如今还有如此耐心医治他的伤。该说你没心没肺呢?还是该说你……”
苏风暖瞪了苏青一眼,接过他的话说,“不看别的,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我也该好好医治他。否则,一辈子长长久久地对着,他一副病秧子的姿态,不让我赏心悦目怎么能行?”
苏青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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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燕北苏家
苏风暖将苏青噎了之后,便不再理他,径自用饭。
苏青没想到苏风暖的脸皮这么厚,竟然当着外人不顾忌地说叶裳那张脸要一辈子长长久久地对着,他实在是对她无语,这种丢面子的事儿,他觉得真不能再说了,也就乖乖地住了嘴。
许云初不知是今日听苏风暖这样的话听多了,还是如何,总之,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波动。
孟太医则是心中暗想,今日晌午时,他给叶世子把脉,叶世子脸色十分难看,他小心翼翼地把完脉后,叶世子沉着脸对他说,“你可是太医院的第一太医,把个脉竟然还手抖,要不然再去苏府学个半日,让苏风暖教教你如何把脉?”
他连忙请罪,可是叶世子是半丝不给他请罪的机会,便将他赶出了内室。
他在外面琢磨半晌,也没琢磨明白,他虽然小心翼翼,心里在抖,但手是决计没斗的。
还是千寒将他拉到了远处,悄声对他说,“世子让你去苏府请教,你就快去吧,苏小姐医术高绝,即便不请教她把脉,也能学到许多东西。尤其是这样的雨天,苏小姐定然对你十分有耐心。”
孟太医不太明白下雨天和苏风暖的耐心有什么可挂钩的,但他还是依照叶裳的意思来了苏府。
来到苏府,见了苏风暖之后,发现千寒说的果然对极,与苏风暖论医术之道,实在是受益匪浅。苏小姐虽然年纪轻轻,但聪慧绝顶,医术高绝。称她一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都不夸大。
苏夫人对于苏风暖的话,不见一般长辈听后立即觉得颜面尽失的训斥,而是笑呵呵地拍了拍苏风暖的头,笑骂了一句“臭丫头”,便热情地招呼许云初和孟太医用晚膳。
这一顿饭,除了早先入席苏风暖和苏青言语间的一小段插曲外,在苏夫人的热情下,算得上是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天色已经黑了,许云初和孟太医告辞离开。
苏风暖将那个匣子递给许云初,对他客气地道,“天黑路滑,小国舅慢走。”
许云初点头。
孟太医又对苏风暖道了一番谢,才与许云初一起,冒雨出了苏府,乘车离去。
二人离开后,苏夫人笑着感叹了一句,“这小国舅人品样貌也是极好,有能力又有本事,可惜出身在国丈府。”
苏风暖笑着揶揄,“娘见了谁都觉得好,恨不得您再冒出几个女儿,一人嫁一个是不是?”
苏夫人大乐,“正是。”
苏风暖无语。
苏青伸手敲苏风暖脑袋,“臭丫头不知羞,什么话都敢从你嘴里往外说,丢人现眼。”
“我干的丢人现眼的事儿多了,不差这点儿小事儿。”苏风暖打开他的手,又捶了两下肩膀,困乏地道,“累死了,我回去睡了。”话落,她拿着伞,出了前厅。
苏夫人也捶着肩膀道,“忙了一日,的确是累。”话落,问苏青,“你与小国舅在书房当真下了一下午的棋?”
苏青点头,“下雨天,不下棋的话,也没别的可玩耍的事儿,不过好在他人品好棋品也好。我们一来二去,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觉得乏味。下了几局棋后,又探讨了一本古棋谱。”
苏夫人点头,“他是国丈倾力培养的国丈府未来支撑门庭之人,如今已经入朝了,才华自然不是虚名。你与他走得近些,倒也能学到些长处。”
苏青闻言笑着说,“他虽然人还不错,但怕是我与他不能走太近。”
“嗯?”苏夫人不解,“国丈已经辞官,小国舅刚入朝,皇上便重用。宗室与外戚多年来的锋芒也算消磨缓和了,为何不能与他走得太近?”
苏青叹了口气,“下了这一下午的棋,大半的时候,交谈的话里,说的都是妹妹。他问了许多关于妹妹的事儿。我怕他如今见了妹妹,怕也是有了心思。”
苏夫人顿时笑了,“早先暖儿从皇宫与小国舅一起回府,我吓了一跳,后来仔细对她盘问了一番。听她话里的意思,小国舅与她以前见过几面,但她瞒着人家姓名身份,今日在皇上跟前撞破了。不过你妹妹当着皇上的面,主动说了与小裳的婚事儿。这小国舅是聪明人,若是以前有那么点儿心思,应该会打住,不会再任其滋长了。”
“但愿喽。”苏青不正经地道,“我还以为这野丫头没人要,没想到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思慕她。不愧是娘您生的女儿。”话落,他嘻嘻一笑,“我听外公说,当年您到了议亲的年纪后,媒婆整日不断,几乎都踏平了王府的门槛,后来您选了个穷小子,就是我爹。”
苏夫人失笑,伸手拍他,“说你妹妹呢,竟然说到娘的身上来了。”话落,她笑起来,“当年你爹也是瞒着你祖父从燕北之地来京,一腔热血,要报效朝廷,为了不叫你祖父派人抓回去,便改了名,换了姓,后来,他夺得了武举第一名,皇上钦点武状元,再也瞒不住,你祖父才找到了他。那时,我和你外公才知道,他哪里是什么穷小子?原来是燕北王府世子。”
苏青顿时道,“后来我听说祖父气急,让他回燕北,也不准娶您,家里已经为他议了亲,他死活不回去,祖父便将他逐出了苏家祖籍,断绝了父子关系?”
苏夫人点头,“你祖父知晓南齐多年来重文轻武,做武将没什么好果子吃,不想让你爹入朝,只想他守住燕北之地,当个世子,将来继承爵位,做个封地的王爷便罢了,一世衣食无忧,子孙享乐。可是你爹偏偏有抱负,要报效朝廷,不听你祖父的,执意来京,后来,凭着他的本事,果然受皇上赏识,他不知家里已经为他议亲,娘也不知,与他两情相悦后,你外公做主,便定下了亲事。你祖父来京后,他身份揭破,你祖父大怒,你外公也十分恼怒,那时……哎,一言难尽……”
苏青道,“所以,还是娘魅力大嘛,后来父亲执意留在京城娶娘……”
苏夫人看了他一眼道,“你父亲自幼学兵书,有武将之才,心怀抱负,觉得南齐兵弱,北周兵强,势必有一日北周会侵犯,目光长远,为南齐子民着想,也不全是为了娘。后来,他果然一展抱负,做了大将军。可是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让他心灰意冷,引咎辞官,但他骨子傲,即便辞官,也不回燕北之地,至今,彻底断绝了来往。”
苏青见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捶肩膀,他便主动给她捶肩膀,“爹做的也没错,当初既然不顾祖父反对,一心入朝报效朝廷,后来,外公既然将他逐出了苏家祖籍,便也就不是燕北的人了。即便他引咎辞官,也没必要回去嘛。”
苏夫人叹了口气,“其实,十二年前,他辞官后,你祖父派了人来寻他一次,他给回拒了。后来,也就再没来往了。燕北的苏家与我们这个的苏家,没半分关系了。”
苏青立即说,“依我看不见得。爹、娘,大哥、二哥、我,我们几人与燕北确实没关系。但是小丫头嘛,就不见得了。”
苏夫人一怔,“嗯?怎么说?”
苏青道,“娘您忘了?岭山遗孤,叫苏驰,小丫头救了他之后,将他以苏家旁支的身份入的籍。我们苏府有什么旁支?他的籍入的可是燕北苏家旁支的籍。而且,说是旁支,但还是分外重要的一个旁支。小国舅查岭山一案,查到了户部,调出了小池的户籍,追查下才知,是燕北苏家。今日若非小国舅与我下棋闲谈,提了一提,我还想不到这茬。”
苏夫人惊讶,“竟有这事儿?”
苏青点头,“自然是,小国舅不会说假。”
苏夫人寻思道,“我以为她给小池入的籍,是入的管家名下的虚籍。没想到竟然入的是燕北苏家的籍?”话落,她道,“这么说,她跟燕北苏家有来往了?”
苏青道,“若是没来往,燕北苏家的籍能是那么好入的吗?而且经了户部的手,燕北苏家连一个旁支都不可小视呢。”
苏夫人闻言道,“哎呀,她回去歇着了,不行,我得去问问她。”话落,埋怨苏青,“刚刚你妹妹在时,你怎么没留了她说这个?”
苏青道,“她不是又揉肩又捶背的闹累吗?就让她回去了,娘您也累了,天黑路滑的,就别过去了,明儿一早再问她好了。”
苏夫人摇头,“不行,得问,否则我这一晚睡不好觉了。”
苏青无奈,“早知道留下她好了,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苏夫人点头。
二人撑了伞,提了罩灯,出了前厅,前往苏风暖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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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夜雨情话
苏风暖的院子里黑着,二人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传出动静,苏夫人道,“这么快就睡了?”
“睡?”苏青没好气地道,“估计不在,不知道这么晚又跑哪里去了。”
苏夫人闻言伸手推开门,提着灯进屋,果然见屋内没人,但床铺却是已经铺好了的,有趟过的痕迹,她道,“看这样子,她是准备睡下的,但又有什么事情,才起来出去了。”
苏青闻言道,“估计是被叶裳那小子派人喊了去,许云初陪她从皇宫回咱们府,又都府中留了半日,那小子能坐得住才怪?”
苏夫人闻言顿时笑了,“也是。”
苏夫人和苏青没寻到苏风暖,只能将燕北苏家的事儿压下,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歇下了。
苏风暖果然如苏青所说,的确是被千寒来喊去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这一日累得很,许云初和孟太医走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恨不得倒床就睡。但身子刚沾到床,千寒便来了,说世子请她过去。
苏风暖不情愿,捂着被子困着对窗外说,“你告诉他,明日吧。”
千寒不走,小声道,“世子这一日心情都不好,您若是不去,他怕是死活也要找来的。如今雨还下着,天黑路滑的,世子身上又有重伤,万一染了寒气……”
苏风暖无奈,推开被子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嘟囔,“真是个祖宗!”
千寒也颇有些无奈,世子的脸沉了一日了,比外面这雨下得还沉,连他都受不住了。
苏风暖不多时便穿好了衣服,拿了伞,出了房门。
千寒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二人一起,从后门出了苏府。
晚上的雨比下午下得更大了些,雨珠细密,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街道上已经积了不少的水。二人步行,沿着街走着,这样的雨天夜晚,街道无人,自然也就没遇到什么人。
来到容安王府,叶裳的屋子里漆黑一片,没亮着灯。
苏风暖偏头对千寒问,“他是不是睡下了?”
千寒摇头,低声说,“世子不可能睡下,晚饭都没吃,天黑下来后,也不准我掌灯,便一直在床上干躺着,今日连九连环也没玩。”
苏风暖想着这个祖宗愈发脾气大醋劲大性子大了,她来到门口,伸手推开门,入眼处,屋子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顿了一会儿,迈进了门槛。
千寒自然没跟进去,伸手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苏风暖来到桌前,摸到火石,掌上灯,屋中顿时亮堂了,她回头看向叶裳。
只见叶裳背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只穿着单衣,从东湖画舫沉船遭遇谋杀到如今,他瘦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这样的雨天,屋中清清冷冷,雨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作响,更显得屋中冷清安静。
这副样子,十足十地让她不忍看,看了便不忍心疼。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暗骂,这个无赖,如今做这副样子,就是拿捏她会心疼刻意做出的吧?
她抬步走到床前,伸手去板他身子。
叶裳身子冷梆梆的,十分僵硬,一动不动。
苏风暖用了些力气,才将他身子板过来,见他死闭着眼睛,一脸的暗沉,这张脸举世无双,容冠天下不错,但生起气来,还是照样让人胆颤。她想着怪不得孟太医提起他总是哆嗦,她伸手戮戮他的脸,又气又笑地说,“你这气的是什么?”
叶裳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她,没说话。
苏风暖觉得若是眼神拿下刀子的话,自己估计能被他下个百八十刀。她又戮戮他的脸,“好,我老实交待,总成了吧?”
叶裳依旧瞪着她,没说话。
苏风暖撤回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了想道,“先从林之孝说起吧。”话落,便将御林之孝在王大学士府佛堂里说的话与叶裳复述了一遍。
她说完后,叶裳依旧盯着她。
苏风暖看他这副样子,继续道,“事关林之孝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再说说许云初。”
话落,她将在宫里发生的事儿,太后如何与她交谈赏了她些首饰,以及遇到了淑雅公主如何打发,以及被小泉子拦去面见皇上,许云初进宫请旨,在皇上面前撞破身份,以及他随她回了苏府,被苏夫人念着对苏青的救命之恩挽留,热情招待了一番的事儿又复述了一遍。
叶裳全部听完后,面色依旧不见好,盯着她问,“你确实是这么说的?”
苏风暖举手,“千真万确,要不要我立个誓啊叶世子?”
叶裳瞪着他,“那为何我听宫里传出闲话,说你在皇上面前调戏小国舅?”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你觉得我对他说的那些话,你听起来,我是在调戏他呢?还是在调戏你呢?别人不会分辨,叶世子,你来分辨分辨呗。”
叶裳看着她,一把拽住她的手,他的力气用的大,苏风暖遂不及防,被他拽趴到了他身上,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光暗暗沉涌,“你从来没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便时时刻刻患得患失,既然你在别人面前都能说出这么一番又一番的情话,不如如今就对着我的眼睛再说说,让我好好地分辨分辨。”
苏风暖心砰砰地跳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五下……还有继续跳下去的势头,她红着脸瞪着他,恼道,“用这么大的力气做什么?又加重伤势了。你这伤还想不想养好了?难道真想在床上一辈子废着?”
“你若在意,就该日日陪着我,你若不在意,我躺一辈子又何妨?”叶裳盯着她,声音低沉。
苏风暖觉得自己走南闯北,天下都玩遍了逛遍了,也算是看过春花,赏过秋月,知晓风花雪月的人。甚至,曾经女穿男装,与一帮子男人喝过花酒,逛过青楼,调戏过美人……风月之事,见识过不少,也自诩不会有被难住的一天,没想到如今,却觉得栽在了叶裳的手里。
让她对着他再说一大番情话?
她还哪里说得出来?
她趴在他胸前闷了半晌,闷声说,“这一箩筐的情话,如今不都当着你的面给你倒出来了吗?我说的都口渴了呢。”
“这怎么能算?”叶裳不饶她。
苏风暖试图躲过去,对他道,“你想啊,情话这种东西,要应时应景。我与那个林之孝,还有许云初,说这些的时候,一个是在佛堂,给佛祖烧了无数我抄录的经文,一个是在皇上面前,当着九五之尊的面。正所谓,天上佛祖,地上帝王,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今嘛,外面下着雨,下得人心冷身冷,这情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啊。不应时不应景。”
叶裳闻言松开手,“脱鞋上床。”
苏风暖乍然被他松开,闻言愣了一下,“做什么?你不会还让我留在你这里过夜吧?”
叶裳看着她,“躺在床上,被子里,我给你暖暖你的身子你的心,在夜雨之夜,**帐暖,便应时应景了。”
苏风暖闻言连忙后退了一步,红着脸断然道,“不行。”
叶裳瞅着她,“为何不行?”
苏风暖伸手指着他,羞愤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你给我……暖身子暖心?还是……躺在床上……**帐暖……你这简直……居心叵测!”
叶裳看着她一副你休想的模样,顿时被气笑,怒道,“苏风暖,你脑子里成日都想的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没娶你,便想禽兽地与你玉成好事儿吗?若是想要你,那日在西山猎场,荒草之地,没半丝人烟,以天为被,以地为炉,那日风和日丽,应时应景得很。”
苏风暖一噎,顿时捂住额头,片刻后,好笑起来,嗔着他道,“谁让你说的话这么有歧义?难保我不多想想。”
叶裳瞪着她,“还不快上来?别说昨日今日留你在这里过夜,我不能下床的这十日,你都要留在这里过夜。”
苏风暖跺了一下脚,“祖宗,上辈子你一定是我的祖宗!”
叶裳被气笑,“你的祖宗在燕北,可不是姓刘,也不是姓叶,是姓苏。”
苏风暖一噎,伸手脱了外衣,脱了鞋,上了床,动手将被叶裳踢到脚底下的被子扯上来,盖在了他和她的身上,躺了下来。
叶裳伸手过来抱她。
苏风暖立即伸手挡他,“别,我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凉,给你过了寒气。”
叶裳不理会,拿开她挡着的手,将她拽进了怀里,抱着她娇娇软软纤细玲珑泛着淡淡香兰草香味的身子,这两日因为林之孝和许云初惹出的郁气才算泄去了,舒服了。对她道,“不许睡,我将你的身子你的心暖热了,你就给我说彻夜的情话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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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结发不移
彻夜说情话?
苏风暖无语,不理他,沾到他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本就困乏,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叶裳抱着她暖了一会儿,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一瞅,顿时被气笑,“真是属猪的,猪也没你睡的快。”
苏风暖一动不动,手搭在他胸前,微微回搂着他,已然进入了梦乡。
叶裳见她眉心确实倦怠,想到今日一早她便被太后叫去了皇宫,又被皇上留在宫中下棋午膳,又与许云初周旋,又与孟太医论了半日的医术,想必确实累了。舍不得再将她折腾起来,便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熄灭了屋中的灯。
窗外的雨一直下着,直下了一日夜,依旧未停。
第二日还是阴天,清晨的雨小了些,但依旧零星地下着。
苏风暖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神清气爽,偏头,便发现叶裳也已经醒来了,看那神情,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正懒懒地侧倚着身子,把玩她的头发。
她白了他一眼,扯回头发说,“我的头发又不是九连环,你玩的倒有兴致。”
叶裳见她醒来,顺势松开了手,见她将一头青丝拢过去,面容微带了丝笑意地说,“我哪里是在玩九连环,我是在练习‘结发同枕席,恩爱两不疑’呢。”
苏风暖先是一愣,很快就回过味来,脸腾地红了,暗想这无赖真是越来越会调戏她了,这样下去,她半丝上风没有了,于是,她不甘地调戏回去,“练习得如何了?”
叶裳笑意加深,“还需要多多练练,等我们大婚时,我才能手熟地系好。”
苏风暖眼珠子转了一下,坐起身,伸手掬了他一缕青丝,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对他道,“还等到大婚做什么?如今就能系。这种事儿呢,你就不必练了,我比你做得好。”
“嗯?”叶裳挑眉看着她。
苏风暖又掬起自己一缕发丝,身子微微前倾,和叶裳的那缕发丝缠绕在一起,然后,她手指灵巧地打了个结,之后,轻轻用手指一斩,打结的那缕发丝被她斩掉,握在了手里,她又把玩了一下,递给叶裳,多情地柔声道,“叶世子,从今日起,您就被本姑娘给定下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个同心发结就是见证,你且好生留着,放在香囊里,时时警醒,若是他日你敢变心,我就剃光你的头,把你扔去灵云寺做和尚。”
叶裳眸光乍然现出璀璨色,伸手接过同心发结,笑看着她,“剃光我的头?扔去灵云寺做和尚?这么便宜我?”
“便宜?”苏风暖瞅着他,在她看来,做和尚最没什么好的了,清苦不说,还要戒七情六欲。
叶裳幽幽地看着她,“自然是便宜我了,你想想,你从小便陪着我护着我,长达这么多年,我若是变心,岂能只是去做和尚这么便宜便能了结的?”
苏风暖好笑道,“说的也是。那你说说,我如何才能不便宜你?”
叶裳看着她,绵绵情意似乎要涌出他那一双眸子,“如何不便宜,我倒也说不出来,毕竟这颗心早就不是我的了,她在你手心里攥着呢,你说它要是变心,如何变?除非你不要它碾碎了它,否则,我觉得,至死估计也不会变的。”
苏风暖闻言猛地咳嗽起来。
叶裳瞅着她,含笑扬眉,“你不是惯会调戏人吗?怎么?这样的话都听不得?”
苏风暖咳嗽了好大一会儿,才无语地瞅着他,叶裳这情话比她说的可高明多了。她伸手敲敲脑袋,想着又作茧自缚了,在他面前,她的千层画皮脸根本就不够使,什么时候都能被揭个干脆。
叶裳看着她,笑意浓浓,似乎极其满意,将同心发结拿在手里刻意地在她面前晃,郑重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同心发结我自然会好好地留着,留个生生世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需记着,你是与我已经结了发的人,生生世世,都不能再跟别人结了。”
苏风暖放下手,无言地看着他欢喜的快找不到东南西北的脸,好半晌,才提醒他,“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你还整出个生生世世来?真以为我下辈子还这么倒霉遇到你啊。”
叶裳被气笑,“既然你这么不满意,下辈子换我倒霉遇到你好了。”
苏风暖彻底被噎住。
叶裳攥着同心发又抱着他躺下,“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
早?虽然外面下着雨,天色阴沉,但此时若是按照往日天晴来说,太难早已经大亮了呢。苏风暖伸手推他,“每日孟太医辰时过来给你诊脉吧?”
叶裳道,“千寒知道你在这里,不会让他来的。”话落,他哼道,“那个庸医,既庸又笨。”
苏风暖喷笑,“他尽心尽力地在这府里住着连家都没法回,更是被你指使得团团转,为了给你诊治,每日可谓是心惊胆战,怕惹了你这个世子爷大发怒火请了皇旨对他抽筋扒皮,人家容易吗?如今在你这里还落了个庸医和蠢笨,不得好处。别太过分叶世子啊。”
叶裳也失笑,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因了怀里这个女人,牵连孟太医。难得他一把老骨头了,每日见了他就吓得不行。他闭上眼睛,道,“你若是乖些,我就没工夫理会他了。”
苏风暖想着昨日被孟太医缠了一下午论医道,都是拜他所赐,她虽然自认没不乖觉,但到底林之孝和许云初是个麻烦,惹到她,自然也就惹到了他。她自知理亏,道,“好,接下来,我哪儿也不去了,就陪着你。”
叶裳看着她,“别只嘴上说说,哄人谁都会,要做到才行。”
苏风暖一时又没了话。
二人便又在床上躺着,听着窗外零星的小雨稀稀拉拉,屋中再没了昨日的冷清,帷幔床帐内更是暖暖融融。
苏风暖想着若是就这样过上一辈子,当真是极好的。
半个时辰后,千寒在外面小声说,“世子,您醒了吗?”
叶裳闻言“嗯”了一声。
千寒低声道,“苏三公子来了。”
“嗯?”叶裳扬眉,偏头看苏风暖,同时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府里?可有什么事儿?”
千寒小声道,“苏三公子说来看看您,从您醒来,还没过来。”话落,又道,“他还提了一句,说苏夫人昨夜一夜未曾睡好,否则今日也一起过来了。”
叶裳蹙眉,“苏伯母为何没睡好?”
千寒摇头,“苏三公子没说,因为您还不曾起,便没带他来正院,管家将他请去了前厅。”
叶裳转头看向苏风暖,了悟道,“看来是伯母有事儿找你,特意让苏三兄大清早就过来,想必是急事儿。”
苏风暖点头,坐起身,“我这就回府。”
叶裳颔首,嘱咐道,“你刚刚说过的话算数吧?你回苏府看过伯母后,若她没什么十分打紧的事儿,你就再来陪我。”
苏风暖跳下了床,一边穿着外衣鞋子,一边答应,“好,说话算数。”
叶裳点头。
苏风暖穿戴妥当,简单地将发绾好,便匆匆出了房门,跃墙离开了容安王府。
叶裳在苏风暖走后,慢慢地下了地,穿戴妥当,打开了窗子,清新的空气顿时流入房中,冲散了一屋暖融融的香兰草的香味和他身上的药香味。
他在窗前站了片刻,对千寒吩咐,“去将苏三兄请来吧。”
千寒应了一声是,连忙去了。
叶裳关了窗子,简单地洗漱后,坐在了桌前。
苏青来到后,便看到了坐在桌前喝茶的叶裳,屋中一室冷清,他不像是刚起的样子,他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叶裳一眼,道,“伤势恢复的不错嘛。”
叶裳摆手示意他坐,同时道,“多亏了孟太医。”
苏青嗤了一声,“不是多亏了小丫头?”
叶裳喝了一口茶,道,“她是自己人,自然不必说的。”
苏青哼了一声,瞪着叶裳道,“昨日她累得很,送走许云初和孟太医后,便垂着肩膀一副累得要死困的要死的模样,我便放她回去歇着了。没想到,后来我娘有事儿找她,随后去了她的院子,她根本没在。冒雨将她叫来容安王府,这便是你喜欢她?一点儿也不怕她折腾?”
叶裳闻言放下茶盏,微笑地看着苏青,“谁说苏三兄从小到大看不惯妹妹?依我看,你最是维护妹妹。”话落,笑道,“我不是不怕她折腾,是知道她不怕折腾,一点儿雨却是难不住她。另外,苏府的风暖阁我觉得常年无人住,倒是不如我这云裳院舒服的。所以,喊她来我这里住了,她昨日一夜好梦,就睡在我身边,十分酣然。”
苏青顿时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她昨日来了容安王府是住在了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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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没有变数
叶裳看着苏青,点点头。
苏青瞪着他,半晌,磨牙道,“别跟我说,你们已经……你……”
叶裳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我本来不想与你说这个,怕你一时受不住,但是苏三兄大清早的,来我这里问罪。我伤势好不容易被她费心养回了几分,还想着早些好起来娶她,断然不能再被你中伤一回,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苏青一时噎住,眼睛睁的大如铜铃,死死地瞪着他,不敢置信,“你们竟然同床共枕了?”
叶裳点头,又添了一把柴火,“不止同床共枕了,还结发了。”话落,他从怀中拿出苏风暖结的发结,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发结还是她亲手系的呢。所以,我们两情相悦,实在谈不上谁折腾谁,苏三兄以后别在我面前这般气势汹汹质问我了,情爱这等事儿,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你情我愿罢了。”
苏青彻底噎住,伸手指着叶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叶裳将同心发结在苏青的面前晃了个够,才又仔细地塞进了香囊里,收了起来。
苏青瞪了叶裳半晌,才勃然怒道,“你们尚未议亲,尚未过礼,尚未三媒六聘,就算皇上说要下旨,也还没下。怎可如此荒唐?”
叶裳瞅着他,“她这几年每年来京后,都会赖在我的床上不走,抢我的被子,抢我的枕头,若是荒唐,早就荒唐了。”
苏青又一噎,“你是说……他每年来京找你?都是住在你的房间?你的床上?”
叶裳点头,“她住习惯了,以前我是赶不走她,如今嘛,是不想赶她,恨不得她留下来陪我。”
苏青闻言感觉牙都疼了,恼怒道,“就算我娘应了你的亲事儿,你们也不该过早亲密。”
叶裳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青,“苏三兄所说的亲密不知指的是什么?”
苏青怒道,“你说我指的是什么?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裳笑看着他,“我如今重伤在身,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若是我有心想与她除了同床共枕盖着被子一起睡外做些更亲密的事儿,也不必等到今日。”
苏青闻言立即盯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是清白的?”
叶裳失笑,“我们之间清白倒是没有了,但也没到你想的地步。”话落,他慢悠悠地道,“她这一辈子,左右只能是我的人。这等事情,早一时晚一时,我倒是不太在意的,一切都依照她的意思。”
苏青又噎住,瞪着他,半晌,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地道,“你们也太视礼教于无物了。这若是传出去,你们还要不要做人?别被人绑了沉塘。”
叶裳冷笑,“沉塘?谁敢沉我?”
苏青又一噎。
叶裳又道,“谁敢沉她?”
苏青一时无言。
叶裳给苏青斟了一杯茶,淡淡道,“我们这么多年来往,都未曾流露出一丝半丝的风声,若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还可以继续瞒下去。不过如今来说,倒不必如以前一样瞒着了。但没有我的准许,这府里的事情,也不会传出去,你放心好了。”
苏青白了叶裳一眼,虽然知道二人什么都没做,但他从小就拐了他妹妹,一直到现在,那小丫头心里眼里都是他,苏府里他们哥仨,都要靠边站。这样一想,他心里就极不舒服,冷冷地哼了一声。
叶裳看着苏青,从他眉目神色,能猜出几分他的心思,他嘴角微微勾起,心情蓦然很好。
苏青喝了一口茶,犹自气闷,见叶裳心情好,他更是心中不快,“不知道你这个小子哪里好?昨日他当着许云初的面,竟然说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也要好好地医治你,也便以后长长久久地与你对着不会是一副病秧子的姿态,让她能赏心悦目。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一点儿也不知掩饰羞愧。”
叶裳闻言心情更好了,“我觉得这是极好的话。”
苏青一噎,瞅着他,觉得自己更气了,“你们的事儿虽皇上有意,但圣旨一日不下,一日就未曾定下。一切皆有变数,她如今这么张扬,别到头来没好果子吃,惹得所有人嘲笑。”
叶裳收了笑意,肯定地道,“没有变数。”
“你便这么肯定?”苏青看着他,“依我看,那林之孝就是一个变数,那执着的劲儿,我看了他都胆寒。”
叶裳眉目冷然,“他最好别不知进退不识抬举不知死活,否则,林家给他陪葬好了。”
苏青一噎,看着叶裳,见他半丝玩笑的意思没有,忽然想到他破月贵妃一案的手段,层层谋算来看,决计不是个心善手软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举措,都隐在他这破名声下做了。
他咳嗽了一声,“我就这么说说罢了,林之孝估计一时转不过弯来,等他过一段时间,转过弯来就放下妹妹了。你别动不动就要人家拿家族陪葬,听着怪吓人的。”
叶裳嗤笑一声,不再与他说林之孝,转移话题问,“伯母怎么了?让你一大早就来我这儿喊她回去?可有什么急事儿?是染了凉气?身体不适?”
苏青摇头,“不是。”话落,看着叶裳,问,“这些年,算起来,你与小丫头最亲近。你可听她说起过燕北苏家?”
“嗯?”叶裳看着他,“原来伯母一大早叫她回去,是因为燕北苏家的事儿?”
苏青点头,“昨日,许云初彻查岭山一案,与我下棋时,提到了燕北苏家,说岭山遗孤,也就是苏驰,当初妹妹救下她后,给他入的是燕北苏家旁支的籍,不是我们苏府管家的虚籍。我和娘都以为是虚籍,没想到是燕北苏家祖籍那一支的籍。便想着,妹妹应该是与燕北苏家有来往。”
叶裳闻言喝了一口茶,道,“我倒是没听她提过,不过,她跟燕北苏家有来往,我却是知道的。”
“嗯?你知道?她真跟燕北苏家有来往?什么时候开始来往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苏青立即问。
叶裳道,“五年前,她本来要赶着我生辰来京,后来迟了一个月,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气哼哼地说在燕北被人困住了,她使了浑身解术,才逃出来。后来我追问她,她死活不说了。估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就因为这个?你就知道她和燕北苏家有来往?”苏青蹙眉。
叶裳笑了笑道,“江南叶家,燕北苏家,是除了皇城外,一南一北两大望族。五年前,她武功便初达小成了。别看她年少,江湖上一般人那时已经都不敢惹她了,她来京中,更是畅行无阻。却在燕北被人困了一个月,你想想,什么人能在燕北困住她?”
“燕北苏家!”苏青恍然,“是了,苏家盘踞燕北地盘,除了苏家的人,还真没人留住那个鬼灵精的小丫头。”
叶裳点头,“那时候,我便知道她和燕北苏家有了来往,至于如何来往的,却不得而知了。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每年也就待几日而已,我自然不会因为不太相干的事情揪着她盘问,浪费与她相处的时间。”
苏青又是一噎,颇为无言地看着叶裳,半晌后,他早先的郁气一散,忽然好笑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罢了,我懒得理你们的事儿。”话落,他站起身,“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顿了顿,道,“你们毕竟未议亲,还是要注意些分寸。”说完,也不等叶裳再多说,出了房门,打着伞走了。
他行事干脆,走的也痛快。
叶裳看着珠帘哗哗地响了一阵摆了一阵才静止不动,一时也颇有些好笑,这些年,他的确不易。盼着她来京,每年都觉得时间难熬,如今总有一种终于熬到了也熬够了的感觉。好在她也算有良心,如今也算是悟了与他的情意,正视自己的心了。
苏青回到苏府时,苏夫人果然正拉着苏风暖在盘问。
苏风暖没想到许云初这家伙在皇上下旨交给他办案的短短两日功夫,已经查了小池的户籍出自于燕北苏家旁支。虽然这事儿要是真查下来,隐瞒不住,但他动作太快,可见的确本事。
她挠挠头,对苏夫人道,“这些年……我与燕北苏家,是有些来往。”
苏夫人瞪眼,“你什么时候与燕北苏家有的来往?怎么不告诉娘?没听你说起过?你这孩子,什么事儿都瞒着娘,娘不问的话,你什么也不说。”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嘛。”话落,她抱着苏风暖胳膊撒娇,“反正我爹死活不回燕北,我与燕北苏家虽然有过几番交涉来往,但也没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啊。”
苏夫人瞪着她,“臭丫头,你是不是对燕北苏家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儿?否则我一问起,你怎么这副样子?我听说小池入的是燕北苏家的籍,知晓你与燕北苏家有来往,昨日一晚上没睡好,你好好地跟我说,如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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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燕北旧事
苏风暖见苏夫人一副审问的架势,就想躲过去,抱着苏风暖的胳膊撒娇,“娘,我昨晚也没睡好,好困啊。”
苏夫人伸手拍她脑袋,十分用力,“你困什么?我看你精神得很,今儿你撒娇也没用,你若是不说,我就告诉你父亲。等他回来收拾你。”
苏风暖咳嗽一声,又咳嗽一声,他爹虽然是个武将,大多数时候文质彬彬,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也是天打响雷能劈死人的那种。事关燕北苏家,是他爹的一个忌讳。就跟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一事一样。她挠挠头,“好吧,好吧,我说,我说。”
苏夫人催促她,“快说。”
这时,苏青也从容安王府回来了,进了屋子,放下伞,抖了抖身上的凉气后,慢悠悠地坐下了身,对苏风暖道,“臭丫头,愈发不像话了。”话落,哼道,“就该让娘对你动家法,惩治一番。”
苏风暖瞪了苏青一眼。
苏夫人也瞪了苏青一眼,“你妹妹刚要说,你打什么岔?”
苏青无语,天下的所有娘亲里数数,她娘这偏心眼也没谁了。
苏风暖见躲不过去,只能对苏夫人从实招来,“六年前吧,我和师兄随师傅去燕北给他一位好友贺寿,到了燕北之后,我才知晓,师傅那个老友,竟然是燕北王,也就是我爷爷。”
苏夫人立即道,“竟然这么巧。”
“是啊,就是巧。”苏风暖敲敲头,“我那时只顾着路上玩了,没仔细询问师傅,后来得知后,想着反正我是以师傅的徒弟被带去燕北王府的,又不是以苏澈女儿的身份,便也就安然了。”
苏夫人点头,“你爹与燕北苏家断绝了关系,也不准我们与燕北有来往,不过你既是被你师傅带去的,也怨不得你。”
“是啊。”苏风暖诚然地点头,“那些年,我和师兄学艺时,大多时候,都随着师傅穿道袍,为了方便,我穿的都是男人的道袍。”话落,她挠挠头,有些不想回忆地道,“都怪娘您把我生的太美,到了那燕北王府,我就被王府的小郡主给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