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无精打采,“多谢太后惦念。”
太后见他只这一句话,暗想他找皇上赐婚的事儿十有**估计是没成,毕竟东宫突然出事儿,太子突然发病昏迷不醒,皇上哪里还能顾得上赐婚,她宽慰道,“今日东宫事发突然,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过来日方长,叶世子还是赶紧回府好生地养好身子再议不迟。”
叶裳点头,“太后说得是。”
太后不再多言,和皇后一起进了东宫。
苏夫人看了叶裳一眼,见他见太后转身时,嘴角似乎极淡地笑了一下,便落下了帘子,她也重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启程回苏府。
苏风暖打马走在前面,容安王府的马车和苏府的马车走在后面。
一路顺畅地回了苏府。
来到府门前,苏风暖翻身下马,有门童立即接过马缰绳,她拍拍手,迈进了府门,头也不回地对刚下车的苏夫人道,“娘,我困死了,先回去睡一觉,醒酒汤对我不管作用,您就甭熬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苏夫人点头,嗔目,“你这孩子,见到好酒总爱喝个没够。”话落,对叶裳询问,“小裳,我先让人带你去客院休息?”
叶裳摇头,对苏夫人道,“伯母,我去暖暖的院子就好,您也累了,不必照应我。”
苏夫人闻言顿时笑了,点头,“好,那你去。”
叶裳快走两步,拽住了苏风暖的手,苏风暖脚步一顿,偏头瞅他,他不言语,反拽了她的手向她的风暖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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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登堂入室
苏风暖默然地任叶裳拽着她回到了她的风暖阁。
因苏风暖这些年,无论是在以前苏家定居的乡野,还是回到了京城苏府,她从小到大在家的日子有限,所以,以前没有侍候的婢女,回了苏府后,她娘虽然给了她两名侍候的婢女,但也被她闲闲地搁置去了外院。所以,风暖阁十分安静,连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
叶裳进苏府进风暖阁如进自己家门一般,脚步轻松随意闲适。
他迈进大门,来到正屋,伸手随意地推开了门,便反客为主地拉着苏风暖迈进了门槛,走进了所谓的她的闺阁。
苏风暖脑中想到了一个登堂入室的词,觉得十分应现在的景。
叶裳拉着苏风暖进了房间后,才松开了她的手,对她疲惫地说,“给我倒一杯水。”说完,便径自脱了外衣,来到她的床前,脱了鞋,躺在了她的床上。
苏风暖瞧着他愣了愣,片刻后,翻了个白眼,“你没长手吗?”
“我累。”叶裳闭上了眼睛,低声道。
苏风暖无言,走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来到床前,递给他,“你这样躺着,怎么喝?别对我说让我喂你。”
叶裳睁开眼睛瞅着她。
苏风暖见他眼底如一汪清泉,清澈澈地清透,漂亮至极,她举着水杯示意他起来喝。
叶裳慢慢地起身,一手支着床榻,一手接过水杯。
苏风暖在百花宴上喝了不少茶,也不渴,便顺便坐在了床沿,看着他,想着他如今来了她这里也好,无人之处,可以说的明白清楚些,认真地道,“我早先说的话,你好像没听进去?”
叶裳喝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听进去了。”
苏风暖闻言挑眉,“既然听进去了,你还扯着我娘进宫做什么?”
叶裳不言语,低下头,继续喝杯中水。
苏风暖身子靠在一侧,见他不语,也略显疲惫地道,“叶裳,我觉得,我们这些年就很好,不应该去改变扼杀这种好,到头来,对你我都不好,得不偿失。”
叶裳不语,继续喝着杯中水,动作却极慢。
苏风暖看着他,这么些日子,他清瘦得风一吹就快倒了。从她回京以来,他这副身子,里面装着多么坚韧的灵魂,才做出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儿,让别人只看得到他屡次受伤,却看不到他暗地里不显山不露水地做的那些手段和谋算,将他的本事都掩盖在了受伤的外表下。
她虽然心中清楚,但也耐不住他一次次受伤让她心疼无奈的折磨,更是耐不住,感情被攥紧让她不能喘息不敢喘息生怕瓦裂的煎熬。
时间久了,总有受不住之时。
数日前关于她诓骗师兄婚约他恼怒是一件事,今日关于林之孝对她再表心意簪牡丹花又是一件事。若是不就此遏制这种关系,以后兴许还有更多的别的事儿。
时间最是无情的东西,长久下去,总会磨没了好,只剩下怨怼和不好了。
她不愿意变成那样,她想,叶裳应该也不愿意,更不应该最亲的两个人彼此伤害。
叶裳喝完一杯水,将空杯子递给她,一言不发地又躺回了床上。
苏风暖看着他,她早就知道,这一辈子,她若是能对谁低头,能拿谁没办法,也就叶裳了。他从小到大,便有这个本事,让她对他没办法。
她抬手将杯子扔去了桌子上,杯子轻轻地落在桌面上,发出极轻的响声,她想着他既然不愿意谈,那改日再说,先让他冷静冷静也好,便伸手推推他,“里面睡去,给我让出点儿地方来。”
叶裳闻言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苏风暖挨着他躺在了床外侧,也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她即将睡着时,叶裳低声说,“苏风暖,你这样说这一番话,是要放弃我对不对?自此不再管我了,对不对?已经厌恶我了受够我的脾气了,对不对?”
苏风暖伸手扶额,郁郁道,“你生生曲解我的意思,我是想,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叶裳平静地低声道,“怎样像以前一样?你是说,你以后也会和以前一样地离京出去游历,江湖是你喜欢之处,京中是你的客栈,你每年还和以前一样,回京看我两次,待上几日吗?”
苏风暖摇头,“倒也不是,如今我脱不开身,总要在京中待着,我说的是我们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像亲人就很好,没必要非要更亲近一步地在一起。”
叶裳偏头看她,“你的意思是,你那日与我结发,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不作数了?”
苏风暖抿唇,头疼地道,“是不是夫妻,有那么重要吗?叶裳,我们的脾性太相似了,你觉得能走多远?将来有一日,也许就是相看两厌,何必呢?”
叶裳抿唇,“你对你我的亲近关系,结为夫妻的生活,就这般没信心吗?”
苏风暖点头,诚然地道,“这么多年,我们自诩了解彼此,也许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了解。你长期生活在京城,我长期生活在江湖乡野,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太相同。我认为是小事儿,你认为却是大事儿,我认为是大事儿,你认为是小事一桩。除了这个,也许还有别的,都会有分歧。还怎么能够长久?”
叶裳睁开眼,偏头看着她,“所以?”
苏风暖也睁开眼睛,偏头看他,诚然认真地道,“所以,我们还是回到以前!好不好?今日你扯了我娘进宫去赐婚,可能心底有许多赌气的成分在内,不过幸好太子出了事儿,婚事没成,便还能悬崖勒马。”
叶裳不语。
苏风暖又诚然地道,“我会帮你另选一门好亲事儿,也许你没那么喜欢她,但只要她不讨你的厌烦,脾气好,性子好,处处让着你,听从你,遵从你,便已然极好了。天下也不是找不到这样的女子。丞相府的孙晴雪我看着便极好,本来我是想着若是她做我的嫂子很不错,但想着若是能嫁给你,以她的品性,我便十分放心。”
叶裳面色顿时变了。
苏风暖见他脸色难看,立即说,“当然,你若是不喜孙晴雪,别的女子你看着谁还勉强看顺眼,自然也是行的……”
叶裳忽然受不住地怒道,“你说要给我另选一门好亲事儿,那你也会另选一门亲事儿了,对不对?”
苏风暖想了想,诚然地道,“这要看以后,若是有谁还勉强与我过得去,我便选一门亲事儿,也未尝不可。目前来说,我不见得会选谁,这是以后的事儿……”
叶裳忽然坐起身,盯着她,怒道,“你做梦!”
苏风暖见他急了,想着这桩事儿还成了一个疙瘩解不开了吗?
她也坐起身,对他慢声道,“你别气,也别急,我这样说,也是觉得,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如今你可能还在气头上,不冷静,那我们就先不说这个了。你累了,我也很乏,等我睡醒了,还要去太子府一趟,这事儿改日你冷静了,我们再说。”
叶裳气怒地看着她,“再过一年十年,我也冷静不了。”
苏风暖无言地看着他,“你真是一点儿也听不进我的话,难道你非要让我们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你才觉得满意?”
叶裳怒道,“苏风暖,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你轻易放弃过?那些难淘弄的东西,你为我淘弄了多少?任谁知道,怕是都觉得想要做到比登天还难,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你却都做到了。为什么偏偏到你我关系这里,你便这般轻易放弃?从小到大,你即便喜欢我,也没想嫁给我的想法,到如今,更因为这两桩事儿,便轻易地拿出来做理由,说什么以后长久下去相看两厌的话。”
苏风暖看着他,忍不住辩驳,“感情不是东西,婚事儿也不是东西,不能比较。”
叶裳怒道,“能比较如何?不能比较又如何?你是觉得,我对你的心思,是因为自小我习惯了你,所以,才放不开吗?你当我是什么?我还习惯了千寒呢,我为何不想与他亲近在一起?”
苏风暖一时被气笑,“你这是什么话?把千寒拉出来做什么?”
叶裳怒道,“我爱你爱到骨子里,恨不得骨血都与你的骨血融在一起,才想与你结为夫妻,一辈子甚至十辈子。苏风暖,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你习惯了江湖乡野,怕与我在一起,我成为了你的束缚,你总想着推却我,如今干脆地找到了理由,彻底放弃我。”
苏风暖又无言下来。
叶裳看着她,“我脾气不好,是你惯的没错,我总是欺负你,惯会对你发脾气,也是你惯的。如今你不愿意忍让我了,不愿意惯着我了,你明白地告诉我,我改就是了。总之,你休想让我另娶你另嫁。这种梦就干脆给我打断,自此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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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住在苏府
苏风暖无言地看着叶裳,他这是执拗到底了吗?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重新地躺下来,闭上眼睛,困意乏乏地道,“先不说这个了,你累,我困,我们改日再说……”
叶裳看着她,不再说话。
苏风暖心底又暗暗叹息了一声,准备睡去。
叶裳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说,“谁告诉你我今日扯了伯母随我进宫去请旨赐婚是在跟你赌气?谁告诉你太子出事儿了婚事儿就没成?”
苏风暖一怔,复又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叶裳哼了一声,忽然躺下身,背对着她,不再理她。
苏风暖不解其意,伸手推他,“你说清楚。”
叶裳瓮声瓮气地道,“我累了,改日再说。”
苏风暖一噎,被气笑,“你可真会现学现卖!”
叶裳恼道,“从小到大,我什么东西不是跟你学的?如今学的快有什么奇怪?”
苏风暖被噎得无语。
叶裳噎了她一回,似乎憋了一日的心情终于顺畅了,闭上了眼睛。
苏风暖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好一会儿,琢磨着他刚刚的话,一时间觉得十分不妙,但即便不妙,无论是好是坏,事情都已然发生了,如今再多问多想,也无非是自找罪受,便作罢,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二人都睡着了。
屋中十分安静。
苏青从百花宴回府后,直奔去了正院。
苏夫人也累了,正躺在床上小憩,苏青回来弄出了动静,她醒来,看了他一眼,问,“没再百花园多玩一会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青摇头,“太后和皇后离开后,听说东宫出了事儿,很多人都散了,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话落,他问苏夫人,“娘,皇上可给叶裳和小丫头赐婚了?”
苏夫人摇头。
苏青道,“我就知道没赐成,东宫太子出事儿,皇上哪里还有心情赐婚?”
苏夫人道,“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赐成还是没赐成?”
苏青一怔,“怎么说?您不是被叶裳拉去进宫了吗?这事儿还能含糊不知道?”
苏夫人道,“小裳和我出了百花园后,自己先进了宫,他吩咐严公公去了你外公的府邸请你外公进宫,又拜托我去容安王府请叶家主。等我们都进宫后,还没开始提此事,便听说东宫出了事儿。就急急赶去东宫了。”
苏青闻言道,“那就是没赐成,没有你们点头,皇上虽然早就有意赐婚,但也不会直接甩一道圣旨给叶裳。顶多他先进皇宫里跟皇上打好了招呼,等着你们一去,皇上便下圣旨。可惜东宫出了事儿,便只能搁置了。”
苏夫人叹了口气,“东宫这事儿出的也太突然太凑巧了,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时候出事儿。”
苏青想了想,关上了门,悄声对苏夫人说,“娘,我听说叶裳拉了您进宫去请旨后,林之孝想法子阻拦。您说会不会太子出事儿是因为他?”
苏夫人一惊,“竟有这事儿?”
苏青点头,将他遇到涟涟拦截林之孝找苏风暖之事与苏夫人说了一遍。
苏夫人听罢后,面色凝重,“若东宫太子出事儿真是与林二公子有关的话,那么林二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将手伸去东宫……”话说到一半,她顿住,“也兴许真是凑巧了,世上赶得凑巧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苏青道,“反正我觉得林之孝不简单,的确是个有手段有本事的人。”
苏夫人道,“还是不能乱猜疑。”
苏青道,“小丫头呢?我听说叶裳也来了咱们府?哪儿去了?”
苏夫人道,“他们去了风暖阁,小裳不回府,跟来了苏府。我说要给他安排歇着的地方,他说去风暖阁就好。估计是他们有话要说。”
苏青顿时道,“娘哎,您怎么一点儿长辈威严的架子都没有?就让他这么登堂入室去小丫头的闺阁了?您可真是亲娘哎。”
苏夫人被气笑,“我不是亲娘难道还是后娘不成?他们的婚事儿我早就同意了,你爹昨日来信与我说,他不反对,一切看暖儿的意思。定下婚事儿可以,但大婚要等二年。今日进宫,虽然没请到赐婚的圣旨,东宫出了事儿,但赐婚也是早晚之事。何况他们两情相悦,我还拦阻着顾着规矩做什么?”
苏青无语地道,“我爹也真是,还以为他能有点儿勒着的劲儿,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松口。”
苏夫人笑道,“你爹松口有什么奇怪?小裳这孩子自幼失孤,你爹对他有愧。”
苏青哼道,“再有愧也不能卖女儿。”
苏夫人笑着打他,“说什么呢?你妹妹若不是喜欢小裳,你爹自然也不会逼她。如今他们情投意合,能做成婚事儿,也是姻缘。你爹自然不拦阻了。”
苏青嗤了一声,“什么情投意合,我看不见得。”
苏夫人瞪眼,“你怎么尽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难道跟着你外公身边教导这数月,竟然也学了你外公了?说话从来刻板让人不中听。”
苏青一噎,无语地道,“您是没见着小丫头今日的模样。”
苏夫人立即问,“她今日怎么了?”
苏青挠挠头,“说不出来,总之他们两个之间有问题。”
苏夫人闻言笑起来,“两个人在一起,哪能那么容易?磕磕绊绊,摩擦碰碰,我和你爹当初也是三天闹了两天闹,越磨感情越深,这是正常。”
苏青更是无语,“照您的意思,不管了?无论他们怎么折腾,您都认准叶裳这个女婿了?”
苏夫人点头,“嗯,小裳这孩子是真的好,他们还年岁轻,由着他们折腾。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话落,她将话题转到了苏青的身上,“今日百花宴,几乎汇聚了京中一众小姐,你可有看上谁家的小姐没有?”
苏青摇头,没好气地道,“没有!既然您都不管,我也不管他们了。”话落,转身就要走。
苏夫人一把拽住他,仔细地打量他,“当真没有?”
苏青摇头,“没有!”
苏夫人皱眉,“京中这么多小姐,你一个也没看上?丞相府的孙小姐呢?”
苏青翻白眼,“娘,我上面还有大哥和二哥,您关心我的婚事儿是不是也关心得太早了?您还是操心小丫头。”
苏夫人见他脸色不好,作罢,放开他的手,笑骂,“你个臭小子,跟你爹一样,也是个不解风情的主。”话落,对他摆手,“看你也累了,回去歇着。”
苏青出了正院,也当真不再理会苏风暖和叶裳,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傍晚时分,小泉子又奉了皇命,前来请苏风暖去太子府。
苏风暖被管家在门外喊醒,她睁开眼睛,见叶裳也已经被吵醒,她坐起身,懒洋洋地对外面道,“我知道了,你告诉小泉子,说我稍后就过去太子府。”
管家闻言连忙去了。
苏风暖下了地,倒了一杯水,喝下,回头问叶裳,“你要喝水吗?”
叶裳点点头。
苏风暖又给叶裳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递给他,对他道,“天色已经晚了,你歇够了就回府。我这就去太子府。”
叶裳道,“我跟你去太子府。”
苏风暖怒道,“你折腾个什么劲儿?老实回府待着。”
叶裳看着她,“你若是不让我跟你去太子府,我便就住在苏府了。”
苏风暖竖眉,“你说什么?你要住在这里?”
叶裳点头,诚然地对她道,“反正今日京中所有人都知道我拉了伯母进宫去请旨赐婚的事儿了。我要娶你的心思,已经人尽皆知,我倒也不怕了,不畏人言了。”
苏风暖无语。
叶裳推开被子,就要起身下床。
苏风暖连忙伸手制止他,“你是不想伤好了吗?还是想自此落下病根?你还是别跟着我折腾了,愿意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好了。”话落,她对着镜子收整了一番衣着,出了房门。
叶裳见她离开,嘴角微微扯开,露出了一抹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苏风暖出了院子后,先去了正院。
苏夫人见她来了,对她问,“如今酒醒了没有?小泉子公公来请你了,你这回再仔细些,看看太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话落,关了房门,将苏青怀疑林之孝之事与她说了。
苏风暖听罢后,笑了笑,“也难为林二公子了。”
苏夫人一怔,“暖儿,你什么意思?难道真是林之孝做的?不能?”
苏风暖拍拍苏夫人肩膀,娇声道,“娘啊,看人别看外表,外表长的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会手段,懂谋术,通晓心机,会用那张皮囊骗人。”话落,她撤回手,道,“我去太子府了,叶裳不走了,说要住在这里,您记得多让厨房备他一份晚饭。”
苏夫人笑起来,“行,我知道了,忘不了他,饿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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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假死之药
苏风暖出了正院,来到苏府门前,小泉子已经在等候她。
小泉子见了她立即一揖,“苏小姐,皇上还在太子府等着您。”
苏风暖点点头,有人牵来马,她翻身上马,与小泉子一起,前往太子府。
这时已经傍晚,初秋的天气,太阳落山后,夜晚的空气褪去了浮躁,极其凉爽,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都在谈论着白日里的百花宴和东宫太子出事儿之事。
路过主街时,一辆马车迎面而来,挂着国丈府的标牌。
苏风暖看了一眼,本来打算侧身而过,但那马车的车夫回头对车内人说了什么,车帘子从里面挑开,许云初探出头看了一眼,吩咐车夫停车。
苏风暖见许云初吩咐停车,也只能勒住马缰绳,让马驻足。
小泉子也跟着勒住马缰绳,在马上见礼,“小国舅!”
许云初看了小泉子一眼,对苏风暖询问,“苏姑娘这是去太子府?”
苏风暖对他点头,“太子昏迷不醒,皇上喊我过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醒来。”
许云初颔首,对她道,“关于岭山一案,我还有一事要找你,明日可否约姑娘一叙?”
苏风暖眸光动了动,挑眉看着许云初,许云初目光平和地瞅着她,神情正色,她点头,“自然可以。”
许云初道,“那我明日去苏府一趟?”
苏风暖颔首,“明日我在苏府等你。”
二人说定,许云初落下帘幕,马车继续向前走出,苏风暖和小泉子前往东宫。
来到东宫,天色已黑,门口有人提着灯笼正在候着,见到苏风暖来,连忙提着灯头前带路。
来到太子的寝宫,殿外站了一排御医,孟太医也在内。除了太医院的太医,还有数名朝中武大臣以及太子府的客卿幕僚。
孟太医见到苏风暖,连忙上前,“苏小姐,你总算是来了!老夫惭愧,医术不精,实在是看不出太子因何原因昏迷不醒。”
苏风暖道,“我回去琢磨了一番,稍后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救醒太子。”
孟太医连连作揖,“我等性命能否保住,就拜托苏小姐了!”
苏风暖扫了一眼太医院众人,想着吃皇家这晚饭可真不容易,动不动就砍头治罪。她点点头,进了外殿。
外殿内,皇帝正等在等苏夫人,与他一起等着的还有皇后,叶家主和王大学士并没有离开,也跟着陪等了半日。
苏风暖刚要给皇帝见礼,皇帝摆手,“苏丫头,你酒可醒了?可查过医书古籍了?可明晓了原因知道如何救太子了?”
苏风暖道,“酒自然是醒了,医书古籍也查了,但还不好说,我还要给太子殿下诊诊脉。”
皇帝点头,“进去。”
苏风暖进了内殿,皇帝和皇后跟进了内殿。
太子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动不动,如响午时一样。
苏风暖来到床前,伸手给他把脉,片刻后,又换了一只手,之后,来回换了数次手后,才撤回手,站起身,对皇帝道,“太子之所以昏迷不醒,若是我诊脉无误的话,他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皇帝立即问。
苏风暖看着他,压低声音道,“服用了一种假死之药。”
“什么?”皇帝声音突然加大。
皇后站在皇帝身旁,听的清楚,也惊异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风暖,“你……是说太子他自己服药想死?”
苏风暖摇头,“皇后娘娘没听清我说的话,我说是太子服用了一种假死之药,没说是他自己服药想死。这是有区别的。”
皇后依旧惊异,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脸色阴沉,“你确定?”
苏风暖道,“也不是十拿九稳地确定,只是以我的医术和我翻阅的医书古籍来看,十分像一种假死之药,这种假死之药,人服用后,昏迷不醒,初时看着像是睡着了,过一日后,心跳停止呼吸,让人以为是断了呼吸已经死了,但其实不过是假死,心脉之处总会有那么一丝丝微微的温度。七日之后,会自发醒来。”
皇帝闻言道,“世上竟然有这种假死之药?”
苏风暖看着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话落,她道,“皇上若是觉得我诊的兴许有误的话,可以挂榜寻医,再找一个医术更高明的人来给太子看看。”
皇帝闻言摆手,“不必了!你能将叶裳从鬼门关拽回来,朕相信你的医术。普天之下,都言云山真人和灵云大师医术高绝,但二人似乎都对你的医术推崇备至,叶裳替朕挡掌时,朕命轻武卫找到了云山真人要救他,真人回话说有你在,叶裳就死不了,灵云大师也说有你在,他来便没有用处。既然他二人都这样说,天下还有谁的医术比你更好?”
苏风暖闻言笑了一下,“皇上,您可别夸我,我不禁夸的。”
皇帝哼了一声,转向床上躺着的太子,眉峰隐隐含怒,“他怎么会服假死之药?到底是有人对他为之?还是他自己刻意为之?”
苏风暖不接话。
皇后闻言道,“皇上,等太子醒来,您问问不就知道了?”
皇帝又转向苏风暖,“你是说,七日之后,他就会自己醒来?”
苏风暖道,“应该是这样,假死之药名曰阎王渡,渡过这七日,便是重生了。”
皇帝立即问,“什么重生?”
苏风暖道,“医术古籍上说,阎王渡可以让人如活了两辈子,一辈子是前生事儿,一辈子是今生事儿。服用了阎王渡的人,忘却前尘种种,渡过红尘劫数,过了七日之后,再醒来,就是一片空白,仿若新生。”
皇帝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他再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苏风暖点头,“若是太子当真服用了闫王渡的话,医书古籍上的确这样说。”
皇帝立即问,“可有解药?可能让他立即醒来?”
苏风暖摇头,“无伤花尚且有解,闫王渡没有解药。”话落,她道,“前人先辈们的医术让后生小辈叹为观止,难望项背。”
皇帝一时无言,沉着脸不再言语。
苏风暖默然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子,今日午时,虽然她喝了一坛胭脂醉,但也诊出了他服用了阎王渡。但正因为当时喝了酒,怕诊断错误,便决定醒了酒后再诊一次,果然还是阎王渡。
太子若是自己服用阎王渡,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中了无伤花,是冯盛下的,冯盛虽然是晋王送入宫的人,但这么多年,早已经被月贵妃攥在了手里利用。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月贵妃要杀叶裳,因灵云镇东湖卿华坊与东宫有牵扯,所以,东宫顺势被拖下水,太后和国丈府施压,皇上问罪太子,将他派去灵云镇,月贵妃演戏哭闹一番,皇上认为他太宠太子,让她闭宫反省,更是恼怒地只派了冯盛一人前往灵云镇,冯盛听命月贵妃,趁机对太子下无伤花之毒……
无伤花毒虽然后来经叶裳请云山真人求药解了,但自此一生再不能人道了。
太子醒来后,却十分平静。
后来叶裳查案,月贵妃一案告破,她杀了月贵妃,太子便被皇上以养身体为由软禁在了东宫。
满朝武,人人都知道,皇上不可能让一个不能人道的残废太子继承皇位,登顶九五之尊的宝座。太子岂能不知?
若是阎王渡是他自愿服下的,倒也合理。
皇后轻声问,“皇上,这可怎么办?”
皇帝闻言怒道,“还能怎么办?等着他醒来。”话落,他拂袖出了内殿,对守在外面的小泉子吩咐,“将太子移去朕的寝殿。”
小泉子一惊,“皇上,那您……”
皇帝道,“在朕的寝殿内,给他置一张榻,朕等着他醒来。”
小泉子连忙垂首,“是。”话落,连忙出去安排人吩咐将太子移去皇宫的帝寝殿。
皇帝吩咐完,看了叶家主和王大学士一眼,沉声道,“辛苦叶老和王爱卿陪着朕半日,你们也回去歇着。”话落,抬步出了外殿。
皇后连忙跟上皇帝,向外走去。
苏风暖从内殿出了,对叶家主和王大学士道,“叶爷爷,外公,我们走。”
二人齐齐点头,虽然在外殿没听到内殿内苏风暖诊治的情况,但也知道皇上将太子移去他的寝殿,必定是弄明白了。齐齐点头,与她一起出了外殿。
孟太医连忙上前问,“苏小姐……”
苏风暖对他和善地道,“孟太医,叶世子如今在苏府养伤,恐怕还要劳顿您跑一趟苏府。届时我们再论医术。”
孟太医意会,连连点头。
苏风暖与叶家主和王大学士一起出了东宫太子府。
苏风暖刚要伸手解马缰绳,王大学士怒道,“女儿家家的,在京城内,骑什么马?去坐车。”
苏风暖无言,只能罢手,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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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的本事
马车上,苏风暖将太子服用了阎王渡之事与叶家主和王大学士说了。『『『小『说
二人听罢后,对看一眼,齐齐叹息。
苏风暖想起凤阳曾与她提过,说太子十分有意思,灵云大师出事儿,她离开灵云寺后,太子命许云初全寺彻查,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屋里抄经书,抄了两日经书后,问灵云老和尚他若是出家可否收他做弟子之事。
她想着,那时候太子应该知道是月贵妃背后动的手,所以,他十分平静地接受了无伤花使得他不能人道之事,也平静地不理会灵云寺谋杀案。后来,他回京,月贵妃一案很快被叶裳告破,月贵妃死,他被软禁,心灰意冷之下,若有人给他搭一架天梯,他心甘情愿地服用阎王渡也合情理。
叶家主看着苏风暖问,“苏丫头,叶裳那臭小子呢?回府了?”
苏风暖回神,摇头,“他没回府,赖在苏府不走。”话落,看着叶家主道,“叶爷爷,要不然您跟着我去苏府将她揪回府去。”
叶家主失笑,“既然他愿意赖在苏府,就赖着好了。”
苏风暖无语。
王禄看了苏风暖一眼,用鼻孔轻轻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苏风暖更是无言。
马车先来到容安王府,叶家主下了车后,王禄和苏风暖前往王大学士府。
路上,王禄对苏风暖询问,“小丫头,你当真非容安王府那臭小子不嫁?”
苏风暖伸手扶额,摇头。
王禄看着她,“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苏风暖看着王禄,想着他和叶裳这一笔糊涂账,怎么能说得清,便言简意赅地道,“我们之间似乎有很多问题,我觉得这时候谈婚论嫁不太合适,缓缓最好。”
王禄点头,“你们目前来说,的确不合适。你娘喜欢那小子,一门心思热着赶紧想让他做女婿。你爹本就对容安王府愧疚,你娘喜欢他,你若是也喜欢她没意见,他也见其成。”话落,道,“你外婆也觉得那小子顺眼,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还年岁小,他也年岁小,着什么急?”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的确是不着急的。
王禄又道,“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京城,你生活在江湖乡野,虽然多年来往甚密,但两个人过一辈子,可不是月老早早地给你们牵了红线这么简单。夫妻之间有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与别的关系不可并论,更不可儿戏。”
苏风暖顿时崇拜地看着王禄,“外公说得极是。”
王禄道,“今日,叶裳早我们半个时辰入宫,与皇上到底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我们进宫时,皇上心情极好,显然是同意了。不过我们还没等叙话,东宫便出了事儿了。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和对叶裳那小子的了解。兴许他手里已经拿到赐婚的圣旨了。”
苏风暖一惊,看着王禄。
王禄看着她道,“你也不必这么惊讶,往日那个时辰,皇上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但当时,我进入御书房时,桌子上虽然摆着笔墨砚台,但并没有批阅奏折,而皇上的印玺却放在玉案上。墨是现成磨好的墨,笔正放在砚台上。说明了什么?”
苏风暖脸色瞬变了几次,“也就是说,皇上提前给他下了赐婚的圣旨?只等着你们进宫宣读了?”
王禄颔首,“我是这样猜测的。”话落,他道,“只不过东宫正巧出了事儿,所以,这桩赐婚的圣旨也就这样压下了。”
苏风暖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禄看着她,“你回去可以问问那小子,手里是否已经拿了圣旨。若是他拿了……”他哼了一声,“也是他的本事!”
苏风暖无言,想起叶裳临午睡时对她反问的话,一时间心里没底,暗想可能赶在了东宫出事之前,真被他拿到了。那个无赖混蛋,他学谋心之术,怎么会料不到他拉着她娘进宫大张旗鼓地去请旨消息不会大肆传开呢?他一定是提前就先一步地拿到了圣旨,圣旨一下,金口玉言,不是特殊情况,再无收回的道理……
她默然无语好半晌,才头疼地揉额头,对王禄道,“外公,就算圣旨赐婚了,大婚日期什么的,都可以延后再议的?”
王禄颔首,“这是自然!要两家商议。”
苏风暖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王禄瞧着她,赞许地道,“我本以为你也跟你娘一样,被那小子哄几句,便一门心思开花了。如今看你如此沉静思索你们之间的问题,这是好事儿。证明你在外面这些年没白乱跑。天下之大,天宽地阔,你即便是女儿家,也要学着大气,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免得困顿不开。”顿了顿,又道,“容安王府的男人,从来都心怀天下,叶裳那小子,也是个能做大事儿的人,你别误了他,也没薄待了自己。”
苏风暖敬佩地看着王禄,从没想过外公会与他说这一番话,而且说得如此透彻,即便她没说与叶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竟然也能看得明白清楚。这么多年,他立足朝堂,得皇上器重厚爱信任,才是真正的有大智慧之人。
她认真地点头,诚然地道,“外公说得极是,我不想误了他,自然也不想太刻薄了自己。总能找个两全的法子。”
王禄颔首,拍拍她的头,欣慰地道,“小丫头长大了,可惜,生成女子,不是男子。”
苏风暖失笑,“外公啊,我娘生了三个儿子,我是第四个,若我再生成男子,估计下生后就被我娘气的摔死了,哪会如今把我捧在手心里疼?”
王禄也笑了,“嗯,你娘爱女如命,跟你外婆一样。”
二人说着闲话,来到王府,王禄下了马车,又对苏风暖嘱咐了两句话,苏风暖点头,继续坐在车上,向苏府而去。
回到苏府,天已经彻底黑了,门童打开门,对苏风暖道,“小姐,凤少主来了,说找您有要事儿,在前厅等着您呢。”
苏风暖点头,向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果然见凤阳已经等在那里,除了凤阳外,叶裳也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似乎在作陪。
苏风暖迈进门槛后,愣了一下,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凤阳身上,对他问,“你确定你是来找我的?”
凤阳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茶,慢声道,“我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听说我来了,叶世子便出来代主迎客了。”
苏风暖瞅了叶裳一眼,他面色一派坦然,真如主人家一般,有模有样地坐在那里,闲适随意,她无言了一会儿,对凤阳问,“你是来找我拿东西?”
凤阳点头。
苏风暖道,“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取来。”
凤阳颔首。
苏风暖转身出了大厅,向内院走去。
叶裳始终喝着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