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咳嗽了一声,困意顿时没了大半。
听到内室传出水声,叶裳重新坐下身,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茶。
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他取出火石,掌了灯,对内室里问,“需要掌灯吗?”
苏风暖懒洋洋地回应,“不需要。”
叶裳不再说话,就着灯光,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窗外。
明日便是中秋节,月亮已经十分圆了,夜色十分的亮堂,似乎赛过了屋内昏黄的灯光。
这几日,他养伤,闲来无事儿,又好好地琢磨了一番他和苏风暖的感情,发现,除了他肯定爱她极深外,其余的是理不清的,因为纠缠的深,所以,无论怎么理,有些东西都理不清。他觉得若是一辈子都理不清也是好的,至少,因为理不清,所以,一直都理下去,用一辈子的时间。
今日她回城不回苏府直接来这里,他心中自然是极其欢喜的。
以前她脏兮兮地回京直奔他,也差不多是这副模样,无论是以前,还是如今,他都觉得,这副模样的她可爱极了。
半个时辰后,苏风暖困歪歪地在内室说,“叶裳,衣服呢?”
叶裳放下茶盏,站起身,声音低柔含笑,“我去给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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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君子庖厨
叶裳给苏风暖找了件十分素雅的锦绣软裙,拿着来到屏风处。
苏风暖立即对他说,“扔进来就行了,你别进来。”
叶裳轻笑,“你怕什么?左右我又吃不了你。”话落,他自然无比地挑开帘幕进了屏风后,面不改色地瞅了她一眼,将衣裙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又转身走了出去。
动作自然顺畅,行为举止再君子不过。
苏风暖无语极了,一张脸变幻好半晌,才咬牙从木桶里钻出来,擦净了身子,穿了衣裳,走了出去。
叶裳对外吩咐,“换一桶水来。”
千寒应声,带着人将那桶水抬了出去,很快又换了一桶干净的水抬进了屏风后。
苏风暖沐浴之后,通身舒畅,不想再折腾回苏府了,索性就直接来到叶裳床前,铺好被褥,动作利落地爬上了床,躺在了叶裳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叶裳脱外衣的功夫,回身便见她已经睡下了,他一时好笑,“这么困吗?”
苏风暖困浓浓地“嗯”了一声,“困死了。”
叶裳无奈,每次来他这里,说不上三两句话,她便累得睡着,如今依然一样,他揉揉眉心,“那你睡。”话落,进了屏风后。
苏风暖当真很快就睡着了。
叶裳沐浴出来,苏风暖已经进入了梦乡,睡的十分安然踏实香甜,他弄出细微动静根本就没吵醒她。他抬步来到床前,上床挨着她坐下,瞅了她片刻,洗干净的人儿身上溢出丝丝香兰草的香气,十分好闻,她睡着的样子,干净漂亮,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如鬼斧神工精雕细琢般的精致。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忍不住伸手轻轻去摸她的脸。
苏风暖安静地睡着,半丝不受困扰。
叶裳轻轻描绘着她脸庞轮廓片刻,撤回手,把玩着她的秀发,心中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想着,她武功极高,这些年在外,一定不会如在他身边一样这么任性踏实安然全无顾忌地熟睡。
在江湖上常年跑的人,都有着警惕心,尤其是她这样的人,交情广布天下的同时,得罪的人也一定广布天下。
他想着,这样没有警惕心,除了她的家人外,大约只有在他面前了?
有一个人,优点数不过来,缺点也一大堆,有一个人,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让他牵挂、喜欢、深爱、惦念、恼怒、气愤、放不开、放不下、恨不得将她栓在腰带上。天下也就只有一个她了。
半个时辰后,叶裳挥手熄了灯,挨着苏风暖躺下,将她的身子圈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月光透过窗子映入内室,一室馨然。
第二日,苏风暖睡醒后,睁开眼睛,天已经晌午。
床上只她一个人睡着,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褥已凉,她推开被子坐起身,扫了一眼屋内,空无一人。她穿鞋下了地,来到门口,打开房门,外面阳光直辣辣地照在了她身上。她伸手挡了一下眼睛,片刻适应后又拿开,仰头看天空,日头在天空正中间,显然真的已经晌午。
她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想着难道她一觉睡到了现在?
这时,千寒走过来,对苏风暖见礼,“姑娘,您醒啦?”
苏风暖看着他,问,“叶裳呢?进宫去了?”
千寒摇头,“世子在厨房,给您做菜呢。”话落,他补充道,“皇上设宴是在晚上。”
苏风暖点点头,转身又回了房。
她梳洗一番后,叶裳还没回来,她便又出了门,去了厨房。
自从叶裳学做桂花糕之日起,就在正院特意设置了一处小厨房,以专他用。
苏风暖刚靠近小厨房,便闻到了里面传出的饭菜香味,她吸了吸鼻子,顿时觉得饿极了。来到门口,向里一看,只见一个小厮在烧火,叶裳站在锅前,拿着长勺,正对着锅内搅拌。
锅内是一锅鱼汤,羹鲜肉美。
苏风暖倚靠在门框上,瞅着叶裳,觉得他一身锦袍,拿着长勺,清俊好看极了。
叶裳听到动静,偏头向门口瞅来,当看到她懒洋洋嘴角含着笑极其欢喜的模样,也嘴角勾了勾,对她笑着说,“我估摸着你快醒了,还差这最后一道汤,就可以吃饭了。”
苏风暖点点头,问,“这汤还要多久?”
叶裳道,“一盏茶差不多。”
苏风暖立即转身,快步跑了出去,丢下一句话说,“那还好,你先做着,我去去就来。”
叶裳不明所以,不再管她。
不多时,苏风暖复又来了小厨房,手里拿了一个画板,一张空白卷轴的画纸,手里握着一支笔,来到之后,瞅了叶裳一眼,二话不说,便对着画纸画了起来。
叶裳挑了挑眉,“你急匆匆的这是做什么?”
苏风暖头也不抬地道,“画你。”
“嗯?”叶裳放下长勺,要走过来。
“你别动,该干什么干什么,也别说话,安静点儿,就像刚才那样。”苏风暖伸手制止他。
叶裳于是又拿起长勺,站在锅前,漫不经心地对她笑着说,“难得你有这个雅兴,可别把我画成人不人鬼不鬼难以入目的模样。”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嘟囔,“小瞧我。”
叶裳轻笑,“画完了给我。”
苏风暖一边画着,一边道,“凭什么要给你?我画的。”
叶裳不容置疑地道,“你画的是我,所以,必须给我。”
苏风暖无言,不再说话。
叶裳轻轻搅拌着锅里的汤,片刻后,回头瞅她,见她偶尔抬眼看他一眼,画的极其认真,笔触娴熟流畅,没有停顿,而且手法极快。
一盏茶后,叶裳放下了汤勺,吩咐小厮灭了火,拿汤盆从锅里往出盛汤。
汤盛好好,叶裳吩咐小厮端去画堂,洗了手,走到苏风暖面前。
他来到近前时,苏风暖最后一笔也画完,她放下笔,搓搓手,对他偏头笑,“你看看,我画的如何?”
叶裳来到她身边站定,看向画板上的画卷,里面是厨房内一览无余的情景,他站在锅前在搅拌汤,锅里的汤冒着蒸蒸热气,小厮蹲在灶前烧火,火苗偶尔窜出来,小厮偏着脸躲避,不远处的桌案上摆着十多个菜品,也冒着轻轻的热气,一看就是刚做好的。
这是一幅即时即刻的厨房内景,他的人是近景,其余景物是背景。
他姿态散漫,手里拿着长勺,眸光认真,这样看来,真真正正的姿容倾世,丰姿无双。这样的男子,明明该君子远庖厨,与厨房这样的地方不相干,但偏偏他站在这里,丝毫不违和。
这幅画,笔锋该细腻处,温柔如水,该粗糙处,寥寥几笔,粗糙至极。但合在一处,不得不说,画画之人的画技,虽然称不上独一无二的画技大家,但也当世难得的佳作。
佳作不再于精雕细琢的画工,而在与画画之人的心境。
对于画技到了一定境界之人,追求的便是心之开阔高远,不拘泥与丝毫精刻之处。
叶裳看着面前的这幅画,许久没说话。
苏风暖伸手推他,“到底如何?好不好啊?你说话啊?”
叶裳依旧不言语。
苏风暖却自己得意地道,“我觉得呢,这是我目前为止画的最好的画了。”话落,她动手就要往起收画,“你不喜欢,我收起来了啊。哈哈,若是拿出去卖的话,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叶裳顿时脸一板,伸手挡住她的手,偏头瞅她,“你竟然想拿出去卖?”
苏风暖对他眨眨眼睛,“我题上我师兄的字,一定能卖个天价。你不知道,以前我和师兄闯荡江湖时,没银子花了,他就作画出去卖,渐渐地竟然有了些名气……”
叶裳轻哼,“你休想拿我的画出去卖。”话落,他板着脸道,“题上你的名字。”
苏风暖看着他,“我的名字不值钱。”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这是你做的画,自然要你题字。”叶裳将笔塞给她,“就题暖暖。”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题我的字,这幅画可就大折价钱了啊,你可想好了?”
叶裳轻哼一声,“就题暖暖。”
苏风暖见他坚持,心情大好,点头,“好。”话落,她拿笔刚要题,问他,“要题诗吗?”
叶裳摇头,“你来题诗的话,一准没好诗,不题也罢。”
“谁说的?”苏风暖不满,不听他的,转眸想了一会儿,行云流畅地题了一首小诗,在末尾,题上了苏风暖三个大字。
叶裳站在一旁,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她题诗,但并没有阻止她。待她题完,他脸色微红,轻嗤,“果然是不堪入目的乱七八糟的诗,不登大雅之堂。”
苏风暖大,伸手捏他的脸,取笑道,“叶世子,看清楚这幅画,你身在厨房,不是朝堂,你让我怎么踢一首你登大雅之堂的诗句?”
叶裳拍掉她的手,也跟着她笑了,伸手将画慢慢地仔细地卷了起来,拿在手里,对她说,“走了,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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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喜欢至极
春水之容,秋月之姿,裳裳其霞,灼灼其华。
举世无双,容冠天下,阑珊之处,灯火未央。
君子庖厨,高山之味,庙堂虽近,难能易远,
吾所欣之,吾所喜之,夜夜思复,梦寐求之。
——苏风暖
叶裳拿着卷轴,品着苏风暖的题诗,微勾着嘴角,脚步轻快地走回了画堂,来到门口时,对千寒吩咐,“午膳后,去请裱画之人来一趟府里。”
千寒看了叶裳手中的画卷一眼,立即点头。
苏风暖背着手跟着叶裳走到门口,闻言笑吟吟地取笑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装裱起来吗?装裱好了挂在哪里啊?”
叶裳回头瞅了她一眼,没说话,进了画堂。
苏风暖撇撇嘴,跟着他进了画堂。
桌案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色香味俱全,苏风暖的心顿时被勾到了饭食上,不再理会脚步不停进了里屋的叶裳,坐在桌前,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叶裳从里屋出来,也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了筷子。
苏风暖头也不抬地问他,“你做了这么多的好菜,有没有好酒?拿出来一坛呗!”
叶裳瞥了她一眼,“没有。”
苏风暖扁嘴,“骗谁呢?”
叶裳轻哼一声,“今日要进宫参加夜宴,宫里好酒多的是,你提前喝醉了,还怎么进宫?”
苏风暖小声嘀咕,“我才不会喝醉呢。”
叶裳不理她。
苏风暖知道他说一不二,说不给肯定就不给了,她暗想可惜,这么多的好菜,没有酒实在欠些滋味,不过念在他辛辛苦苦了一上午的份上,她总不能要求太高,只能作罢。
这一顿饭,苏风暖吃的极饱,饭后,她端着茶懒洋洋地说,“完蛋了,快吃成球了,你把我攒一下,滚去皇宫好了。”
叶裳失笑,“让千寒陪你练一会儿剑,很快就消化下去了。”
苏风暖闻言来了兴致,站起身,出了房门,对千寒喊,“千寒,练剑吗?”
千寒闻言眼睛一亮,连忙走过来,“姑娘有好久没指导我武功了。”
苏风暖心情好,对他笑着说,“走,去后园子。”
千寒看向屋内,叶裳没出来,他试探地问,“世子?”
叶裳温声道,“去。”
千寒一喜,立即对苏风暖点头,二人一起去了后园子。
后园子里满园子的桂树,正当中秋时节,桂花开的极好,满园飘香。
苏风暖折了一枝桂花树枝,放在鼻息间闻了闻,顿时香味扑鼻。她刚要对千寒施招,一只火红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嗖”地跑了出来,窜到了她肩上。
苏风暖肩膀被压得一沉,转头一看,正是她那只小狐狸,她顿时伸手揪住了它的狐狸耳朵,失笑道,“这么些日子,你在这里到底长了多少肉?怎么这么沉了?”
小狐狸呜呜地叫了两声,用脑袋蹭她的手,憨态可掬,似在撒娇。
苏风暖一时受不住,将它揪下来抱在怀里,对它问,“在哪里学的撒娇?叶裳没事儿就教给你这个吗?”
小狐狸又呜呜地叫了两声,尾巴在她怀里不停地翘动。
千寒在一旁笑着说,“它是跟大白学的,大白惯会撒娇。”
“嗯?”苏风暖眨了一下眼睛,还没说话,这时一只滚圆的大白猫跑了出来,来到她脚下,两只前爪抱住她的腿,用脑袋喵喵地蹭了起来。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大白,半晌笑道,“果然是跟它。”
一头狮子也从不远处跑了出来,翘着尾巴,高大的身子蹦蹦哒哒,神情同样憨态可掬。
苏风暖看着狮子,更是无语,将小狐狸放下,对千寒道,“真是学好不易学坏难,这才多少时间,狮子和狐狸就被你家世子的大白猫给带坏了。”
千寒也露出笑意,“以前姑娘不在京中时,世子走到哪里都带着大白,它这副样子当初姑娘还说可爱来着,如今它有了玩伴,这些日子不亦乎。”
苏风暖用脚踢了踢大白,无语地道,“一边玩去!”
大白喵喵两声,窜去了树上。
小狐狸见到苏风暖,显然很高兴,围着她转了两圈,也跳去了树上,追着大白玩了,小狮不敢落后,也与它们俩追着玩耍起来。
苏风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树枝,对千寒示意,“拔剑,我要出招了啊。”
千寒点点头,拔出剑,面上神色一改,十分端然郑重。
二人便在后园子你来我往过起招来。
正院内,叶裳喝了一盏茶,福禄来报,“世子,裱画的人来了,是请到您这里来吗?”
叶裳点头,“请进来。”
福禄连忙应了一声去了,不多时,带着裱画的人来到了叶裳的正院。
叶裳进了内室,拿出那幅画,对裱画之人道,“我要亲自动手裱画,你在旁教我,裱好了这一幅画,少不了你的好处。”
来人连连应声,不敢怠慢。
苏风暖与千寒对打了一个时辰,收势时她挑眉对千寒笑道,“这两年多进步不小嘛。”
千寒汗如雨下,见苏风暖面如春风,额头只有淡淡薄汗,惭愧地小声说,“这两年多里,每隔一段时间,世子心情不好,都让我陪他过招,我为了能在世子手中多过几招,私下便多用了些功,但奈何也是不及姑娘一半。”
苏风暖失笑,伸手拍拍他,“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居多,难为你了。”
千寒低道,“世子心情不好大多是因为想念姑娘,千寒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祈祷姑娘早些回京。”
苏风暖扔了桂树花枝,笑道,“早知道兜兜转转还是要收他鸳鸯灯的话,我自然早就回京了。”话落,她抬步出了后园子,向正院走去。
千寒跟着苏风暖身后,一边走,一边比划着,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招式里。
苏风暖来到正院时,管家福禄正送那裱画之人出府,拿了厚厚的赏金,那人得合不拢嘴,连连对福禄说,“大管家,下次有这等好事儿,还烦请找在下。”
管家笑着点头,“你的裱画手艺是京中最好的,世子若是再有所求,自然找你。”
那人更是笑得高兴。
苏风暖暗想这么快那副画便装裱好了吗?她抬步进了画堂,叶裳不在,走到内室,也没有人,她又出了房门,对打扫院子的小厮问,“你家世子呢?”
小厮立即说,“世子去书房了。”
苏风暖暗想他不会是将那副画挂去书房了?她抬步去了书房,房门开着,正对着门口处,那副天下第一画师的真迹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她的那副《君子庖厨图》。
她一时颇为无语。
这幅画适合挂在书房吗?
就算能挂在书房,也要挂去不显眼的位置?他竟然堂而皇之地挂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早知道她苏风暖那三个字写小点儿就好了。
叶裳正站在画前对着画观摩,听到动静,他转回头来看了苏风暖一眼,对她笑道,“饭食消化得差不多了?”
苏风暖点点头,倚着门槛看着他,“为什么将这幅画挂在这里啊?”
叶裳不客气地道,“我喜欢。”
苏风暖彻底无语。
叶裳又对着画观摩半晌,极其满意地转过身,对她道,“走,我们先去苏府!你也有几日没见到伯母了,稍后我们一起进宫参加皇上的设宴。”
苏风暖点头。
叶裳出了书房,吩咐管家备车,又去内室换了一件衣裳。
苏风暖看着叶裳新换的衣裳,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看,暗想的确如她娘所说,这样鲜艳的颜色,的确很适合叶裳,他性情张扬时,轻狂得无人能及,又正是春华正茂的年纪,老气沉沉的颜色的确不适合他。
叶裳见她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瞅,微微扬眉,“怎么了?”
苏风暖歪着头说,“叶世子,如今不算是太平盛世,您老人家还是藏着些丰姿比较好,殊不知这天下采阳补阴的人照样很多,您可别被人给采了。”
叶裳轻哼了一声,“担心你自己。”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二人一起出了府门,苏风暖对门童问,“我的马呢?”
“你还想骑马?”叶裳不容分说,拽着她上了马车。
今日是中秋佳节,天色极好,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哪怕太子出事儿,但因皇上下旨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携带家眷赴宴,冲淡了几分太子之事,当真有几分过节的样子。
马车走出不远,迎面几匹马本来,见到容安王府的车牌,齐齐勒住马缰绳。
陈述大声道,“叶裳?你往年都在府中等着我们的,如今这是撇下我们自己进宫去吗?”
叶裳伸手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陈述、齐舒、沈琪、刘焱等人,人人衣着光鲜,他微微侧开些身子,让他们看到里侧靠着车壁懒洋洋地坐着的苏风暖,对他们道,“今年跟往年怎么能一样?你们自己进宫去,我先去苏府,陪苏伯母一起进宫。”
众人自然看到了苏风暖,齐齐一默,没了话。
叶裳放下帘幕,车夫一挥马鞭,继续向苏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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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筹备嫁妆
陈述等众人看着走远的容安王府的马车,一时间面面相耽。
直到马车走没了影,陈述一拍大腿,感慨,“呜呼哀哉,叶裳这是栽进去了。”
齐舒看着陈述,“什么他栽进去了?”
陈述大声说,“你们没看到吗?他的马车里坐着苏小姐,数日前他进宫请旨赐婚,虽然因太子出事没了下,但显然,如今他把自己显摆在苏府女婿的位置上了。依我看啊,以后我们这帮子兄弟在苏小姐和苏夫人面前要靠边站了。”
齐舒闻言也欷歔,“真没想到啊!他不是不喜苏小姐吗?怎么突然就喜欢上非她不娶了?”
沈琪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大姐姐几日前从百花宴回到家里后一连伤心地偷偷哭了几日。”
陈述一怔,“你大姐姐哭?”
沈琪点头,“是啊。”
陈述瞅着他,“不是你妹妹喜欢叶裳吗?”
沈琪闻言摇头,“不是,是我弄错了,以前我妹妹时常与我打听叶裳的事儿,我以为她喜欢叶裳,没想到,她是替我大姐打听的。”
陈述一拍额头,瞪着沈琪,“这你也能弄错?”
沈琪立即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又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以为是我妹妹喜欢,谁知道竟然不是。”
陈述一噎,想起那日他在叶裳床前对他絮絮叨叨地说的那一番话,将人家沈妍贬低的一无是处,说白了,还是为了苏风暖,她对苏风暖有好感,自然不由得就偏向他,希望叶裳脑袋开窍。不成想,是弄错了。
他无言了一会儿,索性一挥手,“反正不管是你大姐,还是你妹妹,叶裳都看不上,不说也罢。”
沈琪咳嗽了一声,想着以叶裳的脾性,无论是他大姐还是他妹妹,他的确看不上,这是实话。
“走,我们先进宫。”陈述道。
众人齐齐点头,一行人向皇宫而去。
苏风暖脸皮素来厚,虽然被叶裳特意地将她亮给众人看,她倒也没什么害羞。以前她悄悄地避着瞒着人偷偷潜往容安王府,那是觉得瞒着些好,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既然叶裳请旨赐婚,消息传得天下皆知,沸沸扬扬,她倒也没必要掖着藏着了。
更何况,叶裳手里的的确确拿到了赐婚的圣旨。
马车来到苏府,门童打开门,叶裳和苏风暖下了马车后,往里面走。
管家见二人一起进府,迎上前,笑呵呵地说,“夫人昨天就猜测,想着小姐回来后,一准先去容安王府,没想到被夫人猜对了。如今夫人正在院子里等着您二人。”
叶裳笑着点头。
苏风暖听着这话怎么有点儿不对味,就跟她回娘家一般,她一时间颇有些汗颜。
来到正院,苏夫人正对着摆放了的琴棋书画研究,见他们来了,立即笑着道,“小裳,你身子怎样了?这几日忙着清点库房置办杂事,我没顾上去你府里。”
叶裳微笑,“寻常走路已然无大碍,好多了,叫伯母操心了。”
苏夫人对他道,“你这才养了半个多月,还是要好好养着,切不可有什么危险的大动作,否则伤了身子骨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不能刚好一点儿就大意。”
叶裳点头,“我晓得,伯母放心。”
苏夫人满意,又看向苏风暖,笑着问,“太后的百花宴和皇上的中秋节设宴不同,太后的百花宴是小范围的年轻男女围在一起争相竞技,只为赏花,皇上的中秋节设宴各府已经报上了小姐们竞技的名单,头三名是要得皇上大赏的。我虽然没将你报上去,但为了防患于未然,你也该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苏风暖看着苏夫人面前摆的一堆物事儿,挑眉,“所以,娘您倒腾库房,就是为了这个?”
苏夫人顿时笑起来,“也不全是。小裳已经拿到了赐婚的圣旨,我便想着该准备嫁妆了。便将库房清点一番,顺势找出这些,让你择选一样,也不至于到时候丢我的脸。”
苏风暖翻白眼,无语地道,“娘,备嫁妆也太早了?”
苏夫人立即说,“不早,女儿家的嫁妆都要早早准备着,如今你们都有赐婚的圣旨了,更该准备了。虽然你爹说要等上二年,但二年一晃就过去,自然要早早准备才行。我嫁女儿,怎么能将就?自然要让你风光大嫁。”
苏风暖彻底无语。
叶裳在一旁笑开了眉眼,不住地点头,“伯母说得极是,我也要早早地准备聘礼了呢。中秋宴过后,我便吩咐人准备。”
苏夫人闻言笑开了花,“好好,是该早准备,咱们一起准备。”
苏风暖望向棚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夫人了一会儿,又重新问苏风暖,“琴棋书画,你总要拿出一样,以应对不时之需。”
苏风暖不以为然地道,“我只会舞刀弄剑,京中都传遍了,娘啊,您还是少操心啊!当心长皱纹,爹回来嫌弃你,再娶个小妾。”苏夫人顿时竖眉,“他敢!”
苏风暖瞧着她,“您快去照照镜子,这副模样,横眉怒眼的,哪个男人意看啊?”
苏夫人闻言立即站起身,跑去了内室,当真照镜子去了。
苏风暖歪倒在椅子上,笑得直打跌。
叶裳瞧着她,也忍不住好笑,“我只当你时常哄骗糊弄我,没想到你胆子不小,连伯母也敢哄骗。”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你如今不也学着哄骗她了吗?否则她每次看到你,怎么就跟心花都开了一样。”
叶裳失笑,一时没了言语。
苏夫人从内室出来后,对苏风暖劈手就打,一边打一边笑骂,“死丫头,敢取笑娘,等你爹回来收拾你。”
苏风暖着实地挨了两下打,只能认了,对她催促道,“您快些将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我用不着。皇上和太后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德性?我豁出去脸皮不怕撕扯,他们还拉不下脸面非逼着我呢。”
苏夫人闻言道,“皇上和太后虽然知道你是什么德性,但保不准有那等非要跟你过不去的人。”话落,她看了叶裳一眼,道,“前几日百花宴,我听说许家小姐要为难你,被你挡回去了,这一次当着满朝武的面,保不准再来第二次,看在小国舅的面子上,你总不能当真打国丈府的脸不是?”
苏风暖闻言也瞅向叶裳,懒洋洋地说,“许灵依是许灵依,许云初是许云初,他们兄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妹妹做的事儿,也不该推到哥哥身上?另外,她不是被许云初关起来了吗?难道宫里设宴还会去?”
叶裳没说话。
苏夫人道,“太后素来宠这位许小姐,兴许不忍心这么热闹的日子将她关着。若是太后下了懿旨,许云初也不能再关着她。”
苏风暖摆手,“她关不关都跟我没关系,她去不去今日的设宴也跟我没关系。我能挡她一次,便能挡她两次,娘您就别操心了,操心真的容颜老啊。”话落,她问,“咦?我三哥呢?”
苏夫人笑骂,“好好,你个死丫头,我不管你了。你三哥陪着你外公外婆呢。”话落,她站起身,吩咐人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苏风暖在苏夫人离开后,对叶裳似笑非笑地说,“以后别动不动就拿我惹的桃花说事儿了,咱们俩彼此彼此。”话落,又问道,“你那日是怎么放过许灵依的?看在许云初的面子?”
叶裳轻哼了一声,淡淡道,“许云初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小国舅的人情到底值钱,我也就饶过那个愚蠢的女人了。”
苏风暖扁嘴,“天底下别人都愚蠢,只有您叶世子聪明。”话落,她站起身,“我也去换换衣服,免得配不上你举世无双的叶世子。”
叶裳被气笑,一把拽住她的手,“你这是为谁抱不平呢?”
苏风暖也忍不住笑了,“为我自己,您高抬贵手。”
叶裳放下她的手,“不是为许云初就好。”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苏风暖收拾妥当,云鬓衣衫,锦缎鲜华,长裙尾曳,端的是清丽无双、明媚至极、国色天香。
叶裳看凝了眼,片刻后,对她板下脸说,“谁让你穿成这样的?回去换掉。”
苏风暖看着他,“这样不行不妥吗?”
苏夫人立即说,“我看着好啊,我特意嘱咐了人给她这样打扮的。”话落,看向叶裳,“小裳,你看着哪里不妥不好吗?”话落,他笑起来,“这样一看,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说不出不般配的话来。”
叶裳噎了噎,片刻后,撇开脸,“就这样!”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意穿这么啰嗦啊?你再跟我娘争执坚持一下,我不就换掉了吗?怎么我娘刚说一句你就这么轻易作罢了呢?叶世子,您的气节呢?”
叶裳被气笑,剜了她一眼,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走,“我没气节。”
苏风暖又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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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对璧人
中秋节,皇帝设宴,朝中三品以上武百官早早就携家眷进了皇宫……
叶裳、苏风暖以及苏夫人进皇宫时,很多人已经提前到了,宫里十分热闹。
苏夫人进宫后,自然要先去拜见太后和皇后,询问叶裳和苏风暖,问他们是否与她一起去拜见太后,还是去别出玩耍?
叶裳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对于拜见太后实在提不起兴致,她每次见太后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见叶裳看她,她自然摇头,“我不想去。”
叶裳好笑,“数日前百花宴,太后十分给我面子,遣了严公公陪我进宫走了一趟,京中一众夫人小姐们入宫都要先去拜见太后。你不去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太后你不想见她?”
苏风暖立即说,“太后估计巴不得不见我呢。”
叶裳笑看着她,“我们陪伯母一起去,见个礼就出来。”
苏夫人点头,“正是呢,走。”
苏风暖见二人意见一致,无奈只能点头同意。
三人来到慈安宫,太后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殿内十分热闹。
三人来到后,严公公笑呵呵地迎上前,“苏夫人,叶世子,苏小姐,太后正在内殿与各位夫人小姐们闲话家常,还有几位小皇子也在。您三人来的正好,快请进殿。”
苏夫人笑着点头,与叶裳、苏风暖一起进了内殿。
太后和皇后并排而坐,一众夫人小姐们依次坐在殿内,几位小皇子有的规矩地坐在太后和皇后身边,有的被奶娘抱着坐在一旁。
三人来到后,给太后见礼,苏夫人自然是标标准准的礼数,叶裳和苏风暖一模一样地意思意思就算见了礼了。
太后看着三人,顿时笑了,“哀家还在想苏夫人怎么这时候了还没进宫?原来是与叶世子一起来了。快免礼。”
苏夫人笑着站起身,“暖儿这丫头不爱收拾,臣妇拾掇她用了些时候,才来得晚了些。”
太后笑看着苏风暖,见他与叶裳站在一起,当真是容色一般无双,如画里的璧人一般,十分赏心悦目,她很早以前就觉得叶裳长得实在太好了,这般容貌,生在男子身上,什么女子才能与之般配?哪怕京中三美孙晴雪、许灵依、沈芝兰名声在外,她依旧觉得论容貌上,叶裳的容貌她们三人也无人可及。今日见苏风暖与他站在一起,她才有了如此般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想法。
当然这样的想法她不会当众说出来,只笑看着二人说,“叶世子看来已经哄得苏丫头不生气了?”
叶裳微笑,“哄了好几日,总算哄好了。”
苏风暖偏头瞪了叶裳一眼,他哪里哄好几日了?她这几日都在军器监和一棒子糙汉子跟前度过的,可没见他哄她。
太后见苏风暖瞪叶裳,可是那如水明眸不像是瞪,倒像是娇嗔,她笑起来,“若不是太子出事儿,你们的事儿皇上也已经……”
她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严公公的禀告声,“太后,小国舅来了。”
太后打住话,连忙笑道,“快请他进来。”
严公公应了一声是,将许云初请入了内殿。
许云初是独自一人来的,他进了内殿后,便看到了苏风暖和叶裳,他目光顿了顿,上前对太后见礼。
太后笑着说免礼,同时对他笑问,“怎么只你自己一个人来?灵依呢?她怎么没来?”
许云初看着太后道,“她身体不适。”
太后忽然想起那日在百花宴许灵依对叶裳下手险些被叶裳杀了之事,她看了叶裳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她顺着许云初的话道,“往年她棋艺上都博得头筹,今年身体不适倒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