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客依旧摇头,“二公子,切勿因小失大啊!苏姑娘之能,早些年我们林家已经领教过了。但分有蛛丝马迹,都能被她寻到。叶世子的热毒当世无解,即便灵云大师研究数年,也只不过研制出了伤损身体之法。苏姑娘至今不见得寻到法子,您何必多此一举而坏了大事儿?”
林之孝道,“不杀叶裳,苏风暖便不会是我的。”
林客不赞同地道,“二公子,苏姑娘即便本事极大,令人倾心,但也不过是个女子。这天下还是男人的天下。你何必为了她要杀叶世子?叶世子不止得皇上厚爱,晋王为首的一众人都以他为核心,更有京城苏家,还有江南叶家,他动不得!”
林之孝沉了眉目,冷笑,“叶裳何德何能得她心仪?只因他的身份吗?他何德何能让我不敢动他?”
林客看着林之孝,垂下头,恭谨地道,“若是二公子真想动他,但也不能是现在,来日方长。如今首要之事,才当尽心快些谋划才是。”
林之孝平复了一下情绪,沉声道,“既然如此,便听你的,暂不动他。”
林客暗暗松了一口气。
叶裳离京半个时辰后,宫里便得到了消息,皇帝闻言后,气道,“这个混账东西,看来是终于坐不住了,还是去了燕北。”
小泉子瞧着皇上,小声说,“皇上,奴才刚听城门的人禀告,说叶世子刚出城不久,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若是派人去追,还来得及。”
皇帝怒道,“追什么追?追他能回来吗?”
小泉子顿时不言声了。
皇帝道,“他带了多少人出城?”
小泉子小声说,“据说只点了五十府卫!”
皇帝顿时大怒,“胡闹!燕北路遥,怎么带如此少的人手?”话落,他吩咐,“轻武卫!”
有人立即现身,出现在御书房外,“皇上!”
“派百名轻武卫,沿途立即去追叶裳,保护他一路平安到达燕北,不得有误!若有误,提头来见!”皇帝沉声命令。
“是!”轻武卫应是,连忙退了下去。
不多时,百名轻武卫也离开了京城,寻着叶裳离开的方向,追向燕北。
皇帝派出了轻武卫,林之孝同样得到了消息,他冷笑道,“皇上确实厚爱叶裳,竟然得知他未带多少府卫后派了百名轻武卫沿途保护他,未免太厚爱了。”
林客看着林之孝道,“所以二公子不能再拖延了,有些事情是该做了。”
林之孝默然。
叶裳出了京城后,顶着夜色深夜启程,行出百里后,千寒勒住马缰绳,凝神静听片刻,小声说,“世子,后方似乎有大批人跟踪。”
叶裳挑开帘子,透过浓浓的夜色向身后瞅了一眼,也凝神静听片刻,放下帘子道,“是皇上的轻武卫,继续赶路。”
千寒看着放下的帘子,又小声说,“皇上的轻武卫好像不是来拦截世子回京的。”
叶裳弯起嘴角,“是沿途保护我的。”
千寒闻言住了口。
叶裳躺在锦绣铺就的厚厚的软褥上,过了一会儿说,“城门的郑中尉不会在我出城后立马就禀告给皇上,想必是有人得了信儿,给宫里递了信儿,否则皇上不会这么快就派轻武卫跟来。”
千寒也觉得郑中尉与世子交情不错,点点头,“世子,您觉得是何人给宫里递了信儿?”
叶裳道,“丞相府肯定得到了消息,晋王府也得到了消息,国丈府也得到了消息。京中但凡有风吹草动,这三府立马就得到消息,但丞相不会得罪我,晋王虽然不赞同我离京,但也知道我脾气秉性,不会阻拦,至于国丈,欠着我的人情,也不会多事儿。”
千寒皱眉,“除了这三府,那会是什么人呢?”
叶裳道,“林家,林之孝。”
千寒恍然,“属下怎么把林家给忘了,林二公子心仪苏姑娘,近来一直在林府闲着,没什么动作。”话落,他忽然道,“林之孝若是知道我们去燕北,会不会派人半途拦截世子?”
叶裳笑了一声,“他想拦就能拦得住吗?更何况,林之孝身边有个林客,这林客无异于是林之孝的臂膀军师,此人之能,天下倒是少有了。即便林之孝看不惯我,想对我出手,林客也会阻拦。在他们的心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千寒不解,“林家入京后,除了向苏姑娘登门提亲外,一直没什么动作,难道他们是要趁着世子您离京这一段时间来谋划?”
叶裳道,“说不准!林之孝除了向她提亲外,也不是没什么动作,太子如今不是变成白痴了吗?”
千寒闻言猛地咳嗽起来,想着世子您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太子没有记忆了,如今人就如白纸一张,但也不能说是白痴啊!
轻武卫奉皇命保护叶裳前往燕北,追上叶裳后,在暗处并没有现身,而是一路沿途保护追随。
因叶裳犹在病中,且身体伤势未愈,马车虽然轻装简行,但也不敢行得太快。
第二日,傍晚时分,来到河间县。
千寒小声问叶裳,“世子,苏三公子如今还在河间县,我们在河间县歇脚吗?已经走了一日夜了,您也未曾休息。”
叶裳点头,“去查查苏青在哪里,去找他,在这里停留一晚。”
千寒应是。
不多时,查到苏青住在河间县守府,千寒将马车赶去了河间县府衙。
府衙内来来往往进出提着药箱子的大夫,像是府内发生了大事儿。
千寒停住马车后,上前对一守门人问,“请问县守府内出了何事儿?”
那人看着千寒,又看着停在府衙门口的马车和训练有素的队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连忙谨慎地说,“府中有人受伤了,整个河间县的大夫都请来了这里。”
千寒闻言立即问,“何人受伤了?”
那人道,“一位京城来的客人!”
千寒一怔,立即问,“可是叫苏青?”
那人一惊,看着千寒。
千寒看这人表情,就知道猜对了,连忙回身看向马车。
这时,叶裳已经下了车,因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日夜,他脸色微微发白,下车后,看着河间县府衙进进出出的大夫,眉目微沉,对那守门人道,“我是容安王府叶裳,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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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苏青中箭
容安王府叶裳?
叶世子?
守门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叶裳,半晌没动静。网值得您收藏……
千寒立即清声道,“我们世子是来找苏三公子的,你刚刚说苏三公子受伤了?快带路!”
守门人回过神,连忙慌张地头前带路,叶裳的名声不止在京城传的响,在天下也是传的响,老弱妇孺皆知,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瞅叶裳,想着叶世子既然是来找苏三公子的,难道也是来查案的?听闻叶世子早先在京城办案时,将国丈府满门都下了大牢,京中百官人人闻叶世子的名字而鹤唳,如今叶世子竟然来了河间县,怕是这新任的县守老爷的官位要不保了。
他一路小跑着带路来到了一处院子,到门口时,对里面大喊,“老爷,容安王府的叶世子来了!”
院内的厅堂里,新上任的河间县守正在不停地走溜溜,看着进去又很快就出来的大夫,急的满头大汗。上一任河间县守因河间驿站出了大案,皇上亲自下旨,着苏三公子查办了他,他被提上来任河间县守,刚不过几日,苏三公子却出了这样的大事儿。
苏三公子是奉皇命来河间县查案,以着他大将军府三公子的身份,如今若是丢了性命,他的官帽子不保不说,怕是九族都不保了。
他恨不得自己曾经不走官途,学得一身医术本事,亲自上前去救苏三公子。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禀报,他更是惊得跳了起来,立即对外面问,“你说什么?谁来了?”
守门人小跑着冲进院,连连道,“是容安王府的叶世子。”
容安王府的叶世子?河间县守大骇,心中首先想着叶世子怎么来了?据说不是在京中府内养伤吗?如今却来了河间县?难道也是跟苏三公子一样,为了查案而来?他脸色大变,踉跄了两步,走到门口,一把抓住那人问,“可是确真?”
守门人伸手向身后一指,“千真万确!小的虽然不认识叶世子,但看那举世无双的容貌和丰仪,便是叶世子无疑……”
他话音未落,叶裳和千寒以及五十府卫随扈已经进了院子。
河间县守看到叶裳,顿时手脚都颤了,一张脸刷白刷白,暗想真的是叶世子,待叶裳走到近前,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呼,“叶世子,您来的正好,苏三公子受了重伤,下官……下官把整个河间县所有大夫都请来了,谁也治不了……下官……下官……”
叶裳瞥了河间县守一眼,理都没理他,迈进门槛,进了里面的画堂。
河间县守见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他本就惧怕,爬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身,踉跄地又跟进了画堂。
叶裳进了画堂,瞅了一眼,又走了几步,来到里屋,只见里屋的床榻上躺着苏青,显然已经昏迷不醒,他胸前中了一箭,那箭显然是带有剧毒,将他周身的肉都翻出黑紫色。
屋中有几名大夫,愁眉苦脸,连连摇头,看样子是束手无策。
叶裳眉目一沉,回转身看着跟进来的河间县守,沉声问,“他在哪里受的伤?何时受的伤?”
河间县守连连摇头,一张脸也惨无人色,“回世子,下官也不知苏三公子是在哪里受的伤,刚刚半个时辰前他被人送回我府衙时,已经中了箭了。这箭有毒,下官将整个河间县府衙所有的大夫都请来了,都不敢拔箭……”
叶裳问,“是何人送他回府衙的?”
河间县守立即道,“那人应该是苏三公子的护卫,将人送到府衙后,那人就死了……”
叶裳闻言脸色难看,看着床上躺着的苏青,沉声喝道,“都出去!”
在屋中的几名大夫们闻言对看一眼,连忙走了出去。
河间县守看着叶裳,挪动了一下脚步,哭丧着脸颤抖地说,“叶……叶世子……您可有办法救苏三公子?”
叶裳瞥了河间县守一眼,没理会他,对千寒吩咐,“你亲自去一趟灵云镇,火速将灵云大师请来这里。”
千寒闻言看着苏青道,“世子,灵云镇距离这里有两百里地,来回的话少数也要一整夜,我怕灵云大师来时已经晚了,苏三公子这毒耽搁不得。”
叶裳道,“你只管去,我自有办法保他性命等着灵云大师来。”
千寒闻言再不耽搁,立即出了河间县守府衙。
叶裳从腰间拿出匕首,对河间县守沉声吩咐,“找一名医术好的大夫进来帮我,快!”
河间县守听闻叶裳能保住苏青的性命,一时间大喜,连忙跑了出去,不多时,揪进来一名老者,对叶裳道,“叶世子,他的医术最好,在河间县是出了名的……”
那老者吓得面如土色,连声道,“小老儿已经看了苏三公子的伤,小老儿的医术也救不了苏三公子啊,他中的箭太深不说,还有剧毒,剧毒正在蔓延……”
叶裳沉声道,“少说废话,帮我打下手。”
那老者一听说打下手,顿时一怔。
叶裳话落,拿着匕首对准苏青中箭的地方比划了一下,想着苏风暖给他挖骨剔肉时的手法,便抿着唇,手法利落地将刀尖刺进了箭羽边缘的肉里,然后,丝毫不停顿地沿着中箭的地方挖出一件黑了的肉。
那老者看着叶裳利落的手法,一时间惊呆了。
还是河间县守最先反应过来,伸手猛地一推那老者,“快啊,傻站着干什么?帮叶世子打下手?挖除箭头都该做什么?你总知道?”
那老者连连点头,吩咐人拿酒、打水,又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子,拿出伤药以及包扎伤口的一应所用之物。
叶裳手法利落,几乎刀刀爽利不停顿,若是不知道他不会医术的人还以为他医术定然极高。
河间县守看着叶裳,暗地里谢天谢地,想着叶世子若是能救苏三公子,他就算辞官去容安王府鞍前马后给他做牛做马也行。这个河间县守的老爷他也不做了。
两盏茶后,叶裳剔除了苏青所中的箭羽以及被箭羽带着的毒所蔓延的黑了的肉,他将匕首扔掉,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塞进了苏青的嘴里,之后,回转身,对那名老者道,“包扎会?”
那老者敬佩地看着叶裳,连连点头,上前为苏青包扎。
叶裳净了手,抬步走了出去。
河间县守颤着身子跟了出去。
叶裳来到画堂,坐在了梨花椅上,河间县守连忙吩咐人给叶裳上茶,口中同时道,“叶世子,幸好您来了,否则下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啊,苏三公子出了事儿,我一家老小可就不保了……”
叶裳冷眼瞅着他,“如今他还昏迷着,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你以为你的一家老小就没事儿了吗?”
河间县守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叩头,“叶世子饶命啊,下官真是不知苏三公子如何会中了贼人的毒箭,下官本要跟随苏三公子一起查案,苏三公子说人太多不方便,他自己就去了,谁知道竟然遭了贼人的毒手……”
叶裳看着他,凉凉地道,“河间驿站出了大案,上一任河间县守毫无作为,皇上下旨查办了,你上任后,更是没什么作为,如今苏三公子中了毒箭,命在旦夕,你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吗?”
河间县守几乎快哭了,连声道,“世子恕罪啊,苏三公子是奉皇命查案,河间县所有人听他调派,他不让下官跟着,下官自然就不敢跟着了,不是要摘一干二净……下官……”
叶裳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念你初上任,滚起来!若是苏三公子命大,你一家老小的命也就能保住,若是苏三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就拿刀抹鼻子好了。”
河间县守闻言顿时不敢再言声,连连点头,祈求苏青一定没事儿。
叶裳想着希望苏青命大,他觉得他如今的情况和当日他在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时中的穿骨钉有的一拼,都是带有剧毒,当时她就是这样为他挖骨剔肉的,他如今依葫芦画瓢,但愿能保住他一命,等到灵云老和尚来。
他想着,对外面喊道,“来人!”
一名府卫来到门口,“世子!”
叶裳道,“苏青来河间县时,带来了不少人?带十个人去查!看看那些人都哪里去了?再查苏青是怎么受伤的?在哪里受伤的?天亮之前,务必查清楚。”
“是!”那名府卫应是,立即去了。
叶裳又对河间县守吩咐,“扛苏青回来的人呢?带来这里。”
河间县守连忙说,“已经死了……”
叶裳看着他,“死也抬过来。”
“已经送去了停尸房,下官这就去吩咐将人抬来。”河间县守说完,连忙去吩咐将人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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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未婚妻
不多时,那名扛着苏青回来的人被抬来了画堂。
这人叶裳认识,竟然不是苏青的人,而是他暗中派出的保护苏青的容安王府的府卫。
他眯了眯眼睛,站起身,对那名府卫验尸。
河间县守在一旁紧张地说,“叶世子,这人也中了毒,您……您小心些,别也沾了毒……”
叶裳不言声,围着府卫看了半晌,最后撕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只见胸前以手指甲划破肌肤写了三个字。
杀手门!
容安王府的府卫有一个规矩,就是出了事情,在觉得自己没活路烟气前的一刻,要在胸前留字,以书死因,以便让他知道,好为他报仇。
如今这名府卫胸前留的字竟然是杀手门。
杀手门叶裳自然不陌生,风美人创建的杀手门,易疯子是她的老相好,后来,易疯子为保护月贵妃自杀,风美人被人追杀,最后他派人救回容安王府,最后却在月贵妃派出大批杀手时死在了她的掌下被焚尸。
据她所知,风美人早就将杀手门交给了苏风暖,而苏风暖也在第一时间命人接收了杀手门。
如今竟然是杀手门的人干的?
容安王府的府卫自小被训练,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对于江湖上的各个门派,也是知之甚祥。这名府卫说是杀手门做的,那么一定错不了。
他将这名府卫的衣服合上,对河间县守吩咐,“带回停尸房!”
河间县守连忙吩咐人将这名府卫抬了下去,早先他一时焦急,没注意看这名死者护卫,以为是苏青的人,如今他也发现了,这名府卫身上的衣着和叶裳带来的随扈衣着相同,都是一身锦衣,佩戴着黑色的腰牌,腰牌上正是刻着容安王府的字样。
他试探地小声说,“叶……叶世子,这名护卫是您府上的?”
叶裳点了一下头,喊来一人,吩咐道,“带十个人,去查杀手门!”
“是!”那名府卫立即应声去了。
河间县守看着叶裳,他带来的几十府卫,这么快就派出去了二十人,他小声说,“叶世子,下官府衙能调派的人手不少,您若是有吩咐,可吩咐下官派出捕快……”
叶裳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你传令下去,整个河间县地界戒严,都给我封死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现在就去办,让本世子看看你的本事。”
河间县守一惊,“整……整个河间县地界?”
叶裳沉着脸说,“你没听错。”话落,他挑眉,“怎么?办不了?既然办不了,干脆自己摘了乌纱帽,带上你的一家老小……”
河间县守连忙道,“办得了,办得了,下官这就去。”话落,再不敢耽搁,连忙去了。
叶裳回到苏青所在的房间,那名老大夫已经为苏青包扎完伤口,见叶裳进来,连忙恭敬地说,“叶世子,老夫为苏三公子包扎好了,但……苏三公子好像发起了高热,您虽然为苏三公子及时挖除了毒箭,但有些细微的残毒还是没除尽,老夫医术水平有限,不知苏三公子中的是什么毒,不敢乱开药,若是任其高热下去,会加快毒素蔓延,怕是难以支撑到明日……”
叶裳闻言眉眼沉沉,对他问,“祛热的方子会开吗?”
那老大夫点头,“会开是会开,但苏三公子这热发得太快,普通的祛热方子怕是不管用……”
叶裳闻言想了想,忽然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桌前,就着铺好的宣纸笔墨,写了一个药方,然后递给那名老大夫,“你看看,这个方子可能用?”
那老大夫拿过药方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抚掌大赞,“好方子,好方子啊!”
叶裳是因为是不是会高热引发热毒,苏风暖给他开的药方子,他过目不忘,自然都记住了,没想到如今倒是用来救苏青的命了。他立即道,“既然能用,我让人按照方子抓来药,你留在府中帮着煎药照看他,若是他能活命,本世子对你重重有赏。”
那老大夫连忙点头。
叶裳喊来一人,将药方递给他,吩咐前去抓药。
一个时辰后,苏青服下汤药后,高热有退的趋势,那老大夫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叶裳,“叶世子,没想到您医术如此高绝,老夫行医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药方。”
叶裳倚在不远处的软榻上,闻言道,“不是我医术高绝,是我未婚妻医术高绝,药方子是她开的,我只不过记下来了而已。”
那老大夫一怔,“未曾听闻您有未婚妻啊!”
叶裳道,“苏大将军府的小姐苏风暖。”
那老大夫恍然,“原来是苏小姐。”话落,他忽然想起躺在床上中箭昏迷不醒的人是苏青,这么说也就是叶世子未来的大舅子了。他连忙说,“苏小姐医术可真了不起。”
叶裳弯了弯嘴角,道,“她自然了不起,本事多了,医术只不过是其一而已。”
那老大夫想着苏大将军府的小姐以前传扬在外的名声实在不堪,但杀了月贵妃后,又去了燕北救急,火烧北周九万大军的消息如今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他立即说,“据说幸好有苏小姐在,才保住了燕北,外面如今人人都说苏小姐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叶裳笑了一声,道,“倒也没说错!”
那老大夫看着叶裳,暗想叶世子笑起来可真好看,刚开始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以为他们所有大夫救不了苏三公子估计都会被叶世子拖出去砍了,没想到叶世子没怪罪不说,还亲自为苏三公子挖骨剔肉剔除了毒箭,如今还与他闲谈两句,他觉得传言一定有误,叶世子其实是十分好脾气好说话的。
一个时辰后,苏青的高热便退了。
那老大夫喜道,“老夫给苏三公子把脉,他的高热已经褪去了,如今脉象虽然有些浮动,但是支撑到天明等着灵云大师前来不是问题。”
叶裳点头。
老大夫刚说完,河间县守匆匆回来,对叶裳道,“叶世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封锁了整个河间县地界。您还有什么吩咐?”
叶裳道,“没了。”
河间县守抹抹额头的汗道,“下官已经让厨房备了晚膳,是给您端来这里用?还是去前厅用?如今已经很晚了,您还没用晚膳,是下官招待不周……”
叶裳瞥了河间县守一眼,道,“端来这里!你也与我一起用!”
河间县守顿时受宠若惊,连连应是。
不多时,县守府中的侍婢在外间画堂摆好了晚膳,叶裳站起身,对那老大夫道,“你也一起。”
老大夫连忙推脱。
叶裳随意地道,“在我面前,没那么多规矩,叫你一起就一起。”
那老大夫连忙道谢,心想他可真是积了德了,能与叶世子同席,不敢再推脱,随着叶裳出了里屋,到了画堂。
吃过晚饭,河间县守对叶裳道,“叶世子,下官已经为您安排了住处,下官这就先带着您去歇着可好?苏三公子这里您放下,下官看着。”
叶裳摇头,“不必,搬一张长榻来,安置在苏青的房间,我今夜就住在他房间里了。”
河间县守连忙说,“您看起来气色极差,这怎么使得?”
“我说使得就使得!”叶裳干脆地道。
河间县守闻言不再多说,连忙吩咐了下去。他自然不会按照叶裳所说只抬一张长榻,吩咐人抬了一张床安置在了苏青所住的房间。
叶裳看了一眼天色,的确有些累了,躺去了床上。
那名老大夫不敢离开府衙,安置在了外间的画堂,河间县守也不敢离开,也在外间画堂和老大夫一起将就歇了歇。
第二日,天还没亮,千寒便带着灵云大师来到了河间县府衙。
河间县守闻声连忙从榻上爬了起来,出门迎接,他还未迈出门槛,千寒和灵云大师已经冲进了画堂。
灵云大师一身佛衣袈裟,满脸是奔波而来的疲惫,千寒比他稍好些,但也是一身灰头土脸。
进了里屋,叶裳已经醒来,从床上坐起身,对进来的灵云大师道,“苏三公子就劳烦大师救治了!”
灵云大师看了叶裳一眼,对他点了点头,上前为苏青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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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更~
第十二章 血洗大案
灵云大师的医术虽然不及云山真人,但在天下也是十分有名气。@@@小@说
灵云大师给苏青把过脉后,对叶裳点点头道,“叶世子是否已经为苏三公子祛除了毒箭以及大半毒素?还服用过护心丹?以及祛热之药?”
叶裳点头,“不错。”
灵云大师道,“幸好叶世子为苏三公子做了这些,否则苏三公子的命真是休矣。如今不枉老衲和千寒公子骑死了两匹快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这就为苏三公子清除余毒。”
叶裳颔首,“有劳大师辛苦了!”
灵云大师摇头,“叶世子不必客气!苏三公子是苏小友的兄长,老衲就算不看在您的面子上,看在苏小友的面子上也理应尽力施救。”
叶裳点头,出了里屋。
灵云大师开始为苏青施救。
叶裳来到画堂,千寒跟了出来,对叶裳压低声音道,“本来灵云大师在闭关,但听闻苏三公子出事,灵云寺的住持方丈请出了闭关的灵云大师。”
叶裳点头。
千寒又压低声音道,“早先世子派在苏三公子身边暗中保护他的十名府卫,都折损了,不知是什么人动的手。”
叶裳道,“昨日我验尸,那名府卫胸前写着杀手门。”
千寒自然也知道杀手门之事,顿时一惊,“杀手门不是苏姑娘已经派人收了吗?”
叶裳道,“府卫临终之言,不会是假,定然真是杀手门的人动的手。但杀手门早先经过一场大乱,已经不是以前的杀手门。此事定要仔细彻查。”
千寒点头,低声说,“如今苏三公子出事儿了,既然被世子遇到,那前往燕北之事……”
“暂缓!先在河间待几日。”叶裳揉揉眉心道。
千寒颔首,想着苏三公子出了这等大事儿,世子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总要等苏三公子醒来,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又想,幸好苏三公子命大福气大,若不是世子执意要出京前往燕北,也不会途经河间县,那么苏三公子无人救治,怕真就性命交代道这儿了。
一个时辰后,灵云大师满头大汗疲弱地出了内室,对叶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叶世子,老衲不负所望,将苏三公子身上的毒清楚净了,想必午时苏三公子就能醒过来。”
叶裳闻言点头,对灵云大师道,“大师就暂且再这里住上几日!”
灵云大师颔首,“苏三公子伤势不轻,老衲自然不能立即走开,住上几日也无妨。”
叶裳看向河间县守。
河间县守连忙道,“我这就吩咐人为大师去安置住处。”
灵云大师点头,道了谢。
河间县守不敢耽误,连忙去了。
灵云大师坐下身,叶裳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道,“苏三公子中的毒叫三寸断肠。幸好你及时找人为他挖骨剔肉除了毒箭,若是毒箭不及时除去,毒到心脉,肝肠皆断,就是大罗金仙在来了,也救不了他。”
叶裳道,“是我按照当日中穿骨钉时,暖暖为我挖骨剔肉的法子亲手给他剜了毒箭。”
灵云大师闻言恍然,“怪不得我看着手法十分利落,十分像是苏小友的医风,原来是叶世子亲手剜的毒箭。”话落,他看着叶裳感慨,“叶世子天资聪颖,非同寻常,老衲佩服。”
叶裳笑了笑,“依葫芦画瓢而已。”
灵云大师道,“别人即便依葫芦画瓢,也不能如叶世子您一般画的这样好。”话落,对叶裳道,“据老衲所知,三寸断肠是杀手门的独门秘制之毒,普天之下,只杀手门有。不过几年前,被苏小友警告了风美人后,杀手门再不用这种毒了。不曾想如今杀手门的人又让这毒现世了,还是用在了苏三公子身上。”
叶裳道,“风美人死后,杀手们再不是以前的杀手门了。不过我所知的是,暖暖派人接手了杀手门,如今不知为何出现这种事儿。”
灵云大师讶异,“既然如此,难道是杀手门的秘制毒药外泄了?有人冒充杀手门?”
叶裳道,“此事要好好地查查,如今还不能凭推断定论。”
灵云大师点头,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因灵云大师连夜赶路奔波而来,又为救苏青费了好大一番心力,河间县守安置好住处后,他与叶裳一起用过早膳后便去歇着了。
千寒未歇着,则带着人出去查苏青受伤一案了。
巳时三刻,早先叶裳派出的府卫回来禀告,“回世子,三十里地外的秋风帮昨日被人血洗,苏三公子的人和您早先派出暗中保护苏三公子的人,全部折在了秋风帮所在的秋风山。属下等人查到秋风帮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灰烬,如今只胜断壁残垣了。因世子为府卫们打造的腰牌都是玄铁所制,火烧不断,所以,我等在那里拾到了腰牌,才确定是出事地点,如今尚不能查出死了多少人。”
叶裳闻言眉目一沉。
河间县守险些又跪在地上,一张脸顿时惨白,骇然地道,“秋风帮被血洗了?苏三公子是在秋风帮出的事儿?这……秋风帮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呢,再加上苏三公子的人……这……”
叶裳瞅了一眼河间县守,没说话。
河间县守一时间觉得他要完了,天要塌了,他刚上任便出现了如此大的命案,上任的河间县守因为河间驿站的人命案直接被查办了,如今他刚上任,日子也到头了。
叶裳道,“继续说。”
府卫又禀道,“整个秋风帮所在地的秋风山,所有房舍皆被烧毁,不过属下们彻查时发现了一物。”话落,他拿出来那一物,递给了叶裳。
只见是一串佛珠。
佛珠很完整,没被烧毁,看着十分透亮,一看就是上好的佛珠,价值不菲。
叶裳伸手接过来,摆弄了一下,一双眸子细细的眯起,忽然冷笑道,“真是百密一疏。”
河间县守看着叶裳,小心地试探地问,“叶世子,这佛珠是……”
叶裳看着他道,“若是不想丢了你的乌纱帽和全家老小的性命,立马滚去赶紧往京里递折子,河间县又出了这么大的命案,苏三公子昏迷不醒,你若是瞒着不报,待皇上震怒,你就没活路了。”
河间县守惊醒,连忙对叶裳千恩万谢,匆匆去了书房,起草奏折,命快马加急,送去了京城。
叶裳对府卫吩咐道,“给千寒传消息,外面彻查的人都撤回来了,不必查了。”
“是。”府卫应是,退出了画堂。
响午时分,苏青果然如灵云大师所言醒了。
叶裳坐在软榻上看着他,见他醒来,对他道,“你可真是命大,赶上我碰巧途经河间县,否则你这一条命就交代到这里了。”
苏青醒来后,看到了叶裳,也是惊异不已,眨了眨眼睛,确定没看错,立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叶裳看着他,“我本来打算去燕北,途经河间县,碰巧遇上你重伤,幸好我任性一回,从京城溜出来,否则你如今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你得感谢你命大。”
苏青脱口问,“你竟然要去燕北?你的身体行吗?”
叶裳失笑,“你担心你自己!”
苏青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身上的伤,他顿时气怒道,“贼子太胆子大,竟然青天白日放火烧秋风帮,可恨我竟然中了他们的毒手。”
叶裳看着他,“是一批什么样的人?”
苏青道,“黑衣蒙面,手里拿着机巧弩箭,就是当初据说是拦截叶家主那样的机巧弩箭,没想到也被我在秋风帮遇到了。箭伤有毒,可恨我带的十几个府卫还是带少了,全部折在了秋风帮,也没能救得了秋风山上的人。”话落,又道,“还有,你是不是派了人暗中护我?你的府卫也……”
叶裳道,“我派了十名府卫,也都死了。”
苏青顿时一哀,对叶裳道,“是我太大意了,你派人传信说小小的秋风帮不可能做下河间驿站那样的案子,我便留心暗中又连查了秋风帮几日,果然觉得不对劲,便明着带着人上了秋风山,没想到刚到秋风山,便有大批人闯入了秋风山放火,同时见人就射杀。若非我带的人和你的府卫冒死救我出秋风山,我就死在秋风山了。”
“你说当时还是青天白日?”叶裳问。
苏青道,“太阳还未落山。”
叶裳道,“的确是胆子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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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又涉郡王
听闻苏青醒了,灵云大师前来给苏青把脉。
苏青对灵云大师连连道谢,他真没想到自己头一次办案,便遇到了如此棘手的大案,险些把自己的命给折进去。所谓朝堂凶险,江湖更是险恶,他也是真正的领教了。
越是领教,越是佩服苏风暖,想着丫头以前与他打架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这一次贼人是真想要了他的命。若非叶裳任性地要去燕北,途经河间县,他就真死在这儿了。
灵云大师给苏青把完脉后,对他笑着,“苏三公子面带贵气之相,是个有大气运之人,如今也算是经历过了个劫坎,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苏青听罢险些喷笑,连忙,“大师您可别夸我,若不是怕你和叶裳笑话,我如今疼的恨不得上串下跳,我不过是有点儿运气罢了,没什么大气运。”
灵云大师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佛曰不可,不可。”
苏青瞅着灵云大师,暗想丫头得没错,和尚道士最爱装高深。
灵云大师嘱咐苏青,要休养三日方可下床走动,休养半个月,伤口痊愈后,才能骑马、射箭、动武等。
苏青听闻着急道,“可是我还有案子要查啊!在床上躺三日,贼人岂不是跑了?”
灵云大师道,“留下病根,以后终身难受,苏三公子勿要着急,你如此年轻,身体最是当紧之事。”
苏青看向叶裳。
叶裳对他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安心养伤,如今你能捡回这一条命算是运气,我已经让河间县守递了折子,三日后,你能下床,便带着一样东西回京去复旨。皇上看过那样东西之后,自有定论,这件案子确实不急一时,也的确不是一时能办得了的。”
苏青闻言立即问,“什么东西?”
叶裳从袖中拿出那串佛珠,递到他面前。
苏青伸手接过,仔细地看了又看,没看出什么来,对叶裳道,“这不就是佛珠吗?怎么了?”
“这佛珠可不是普通佛珠,是在秋风山找到的。”叶裳转头看向灵云大师,问,“大师可识得这佛珠?”
灵云大师从苏青手中接过来那串佛珠,看了片刻,忽然惊道,“这佛珠是……”他刚想脱口出什么,又住了口。
叶裳一笑,“看来大师是识得的。”
灵云大师将佛珠还给叶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的确识得,这佛珠普天之下,只有一串。是出自我灵云寺普远师叔之手。当年师叔在东境的望海山遇到一株举世难有的紫菩提,师叔秉持佛心,只取了一块木枝,带回来打磨成了一串佛珠。恰逢湘郡王于师叔有恩交,便将这串佛珠送给了湘郡王。”
苏青闻言顿时道,“又是湘郡王!”
灵云大师看着这串佛珠,想到秋风山被血洗之案,这串佛珠是从那里找到,可真不是好事儿。他又道了声“阿弥陀佛”。
叶裳道,“湘郡王手眼快可通天了。”话落,他对苏青道,“有了这个东西,你就可回京交差了。”
苏青闻言皱眉,“有这个就行?不能?秋风山死了多少人,我怎么能只拿了这个去交差?还有那批黑衣人,到底是何人?总要查清的啊。”
叶裳散漫地道,“还查什么?十二年前和四年前的两大旧案,将湘郡王都摘出去了,为了什么?你当真以为与湘郡王无关吗?只不过,如今北周刚从燕北撤兵,燕北满目疮痍中,待恢复,西境苏大将军已经对北周开战,这一战,总要打的久些,而江南叶家,表兄至今没消息传来,定然也是极乱,他应该分身乏术,想必更不敢以书信往来京城,怕泄露什么,如今南齐上下,唯一安稳的便是东境了。你就算这时不顾性命地追查下去,又如何?还真能动得了湘郡王不成?”
苏青闻言一噎,“这么,这件案子就只能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