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裳上前一步,看着苏风暖,挑眉,“软骨毒?”
苏风暖点头,端着药不解地,“的确是软骨毒,而且是极强的软骨毒,一切活物,只要喝了这水,都会中毒,软得没有力气,倒地不起。”话落,她看向茫茫铺了一层霜冰的恒河,“这条河,如此宽,如此长,怎么会被人投了软骨毒?要使得这一整条河都中毒,怕是要投入十车的软骨毒,才能将一匹马毒得倒地不起。”
叶裳闻言看向恒河的源头,又寻着源头看向水的流向,当他目光聚到了澜城方向时,忽然问,“澜城的百姓们是不是饮恒河的水?”
苏风暖心底一沉,也看向澜城方向,点了点头,“不错,澜城是取恒河水而用,据我所知,澜城内有十口水井,皆取于恒河水。”
叶裳闻言道,“看来澜城内的状况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观,若是这软骨毒在开战前已被人投下,那么澜城如今应该有半数人都已经中了毒,包括城中百姓。”话落,他问,“你觉得是楚含做的吗?”
苏风暖怒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数日前在燕北,我与你过,楚含心机奇诡,心狠手辣,是个狠角色,不算是个君子,被逼到一定地步,他会无所不用其极,看来久攻不下澜城,他用了非常手段。”
叶裳捻着手指,“既然如此,这个人留不得,一定要将他除去。”
苏风暖抿唇,“最早时,在西境,我与他交手,为了夺他手中的寒玉佩,错失了一次杀他的机会,后来在燕北,我火烧风口山,为了救苏思萱,又错失了一次杀他的机会,他围攻燕北城时,我弹奏破阵曲后,已经没力气杀他了,许云初也受了伤,因单灼相救,没能杀得了他。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才让他活到至今。”
叶裳道,“连自国百姓都下得去手,这样的敌人留着一日,便是一日的祸害,泯灭不了他的野心,南齐永不会太平。”
苏风暖点头,看着前方揣测道,“楚含在这时怕是已经知晓你我将浏阳城的粮草军饷搬空之事了。以他的脾性,一定会亲自带兵来追回,但又不甘心就此在澜城撤兵,必留单灼攻打澜城。他最少带五万兵马,你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他。”
叶裳扬眉,“五千兵马对五万,虽然兵力悬殊,但我们占据的位置占了上风,擒贼先擒王。也不是没有胜算。”
苏风暖看着恒河的河面道,“不知道他的士兵是否提前服用了解药?若是掉下恒河,会不会也一样中软骨毒?”
“试试不就知道了?”叶裳道。
苏风暖转身离开河边,对他,“你我再重新布置一番,将北周军引到恒河边来。”
叶裳点头。
二人又重新商议布置一番,但最后就谁靠近楚含杀他,谁压阵起了争执,叶裳苏风暖的伤还没真正恢复,苏风暖叶裳的伤比她恢复得好但也强之有限。叶裳态度罕见地强硬,以保护者自居,苏风暖历来维护叶裳惯了,十分不适应,又担心他身体,他没与楚含交过手,怕他吃亏,一时间二人争执不下。
千寒立在一旁,听二人争执片刻后,隐约听到前方有大批的马蹄声传来,他忍不住开口,“容属下一句,如今天下人人都知晓姑娘武功高绝,但不知晓世子武功厉害,多年来,世子除了骑射功夫,武功从不外露人前。若是今日世子出手,恐怕他日传扬开了,皇上知晓当初世子明明能救皇上躲开月贵妃一掌而故意让自己中掌,恐怕皇上会怪世子欺瞒。一旦皇上对世子不满,怕是会多心,对世子您将来不利。”
叶裳闻言瞪着千寒,“你到底是我的护卫还是她的护卫?”
千寒顿时住了口。
苏风暖笑起来,轻柔地拍拍叶裳不高兴的脸,柔声,“我打头阵,你压阵,我们只有五千兵马,半丝都不能出差错。我若是不敌楚含时,你可以放冷箭帮我嘛,千寒得对,皇上虽然对你厚爱,但总归是君王,容不得欺瞒欺骗,你治武功皆有本事,但真正来,也不是皇上给请的师傅能教得出来的,听话。”
叶裳被她温柔所哄,一时无言。
苏风暖又捏捏他的脸,“楚含来了,按照我们商议的来,别不高兴嘛,你放心,留着点儿力气,等以后我闹腾不动时,就靠你保护我了呢。”
叶裳拍掉她的手,嗤笑着,“你这女人,什么时候有闹腾不动的时候?数日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样没闲着治理燕北,没看你闹腾不动。”
苏风暖勾了勾嘴角,“一辈子长着呢,总让你有用武之地的时候,这时候急着抢什么?楚含阴险狡诈,你什么时候解了热毒,如今我做这些事儿,到时候全让你来做。”
叶裳闻言不再言语了,似乎已经无语辩驳,只能道,“那你心点儿。”
苏风暖点头,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两炷香后,楚含带着兵马追到了这里。
苏风暖见楚含一马当先,满脸沉怒,他身后黑压压一片骑兵,如她所料,当真有五万兵马之数,她手中的弓箭拉满,对准楚含,待他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她手中的弯弓如满月,“嗖”地射了出去。
离弦之箭带着丝破空之声。
楚含伤势早已经好利索,当发现冷箭时,冷箭已经射到了他眼前,他当即身子一偏,凌空滚下马,冷箭擦着他衣袍划过,射入了后方的骑兵,一箭射穿了三名骑兵。
“保护二皇子!”有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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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大获全胜
苏风暖打了一声口哨,早已经埋伏好的弓箭手对准北周兵马,射出箭羽。d7cfd3c4b8f3
北周兵马一路追来,并没有发现埋伏的痕迹,如今突然被攻击,一时间没有防范,倒下了一排排。
楚含滚落马后,紧接着,便是迎接一轮箭羽,他在雪地上滚出数丈,才躲避开了箭羽。
苏风暖早已经拿准他落马后的距离以及滚出的距离,埋伏在就近处的她在楚含要起身时现身,手中的剑不客气地刺他要害。
楚含武功本就不弱,慌忙抽出剑抵挡,避过致命的一剑,但还是被苏风暖划伤了一道口子。当他站起身,见是苏风暖,顿时发了狠地反剑相击,同时怒道,“苏风暖,你卑鄙无耻!”
苏风暖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地嘲笑,“楚含你是在笑话吗?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别人卑鄙无耻?我若是半斤,你就是八两,总比我多。”
楚含一噎,“我今日就将你碎尸万段!”
苏风暖冷笑,“谁下地底下去找阎王爷还不定呢。”
二人皆是武功高手,互相攻击对方要害,要置对方于死地,所过之处,卷起一层层雪白的烟尘。
苏风暖虽然打着,但有目的性地边打边退,将楚含引到恒河边。
北周兵马要保护二皇子,自然也跟着楚含被引到了恒河边。
叶裳带着人埋伏在恒河边,见苏风暖和楚含来到恒河边,他打了个响指,苏风暖得到信号,忽然撤身,退出一仗,同一时间,叶裳手中的弓箭弯弓如满月,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楚含咽喉要害。
楚含大惊,身子凌空躲闪,躲无退路之下,只能踩到了临河的冰面上,才堪堪地躲过了这一支冷箭。
他脚还没站稳,苏风暖忽然搬起一块大石,扬手砸向他,大石落在冰面上,只听“咔嚓”一声,本就结得很薄的冰层碎裂,楚含脚下再无支点,“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二皇子!”
“二皇子掉进恒河里面了!”
“快救二皇子!”
……
北周士兵们顿时慌了,不少士兵“噗通噗通”如下饺子一般地跳进了寒如骨髓的恒河里,因落水得急,不由得喝了两口水,顿时浑身酸软,再没了力气,很快就沉入了河底。
苏风暖了解的楚含的资料里,是知晓楚含会点儿水性的,所以,在他落水后,她就想下去结果了他性命,她刚要跳下,叶裳窜上前,一把拽住了她,沉声,“不行。”
苏风暖转头看向叶裳,“我屏住呼吸,不会出事儿。”
叶裳摇头,沉声,“这个季节,恒河水冰冷刺骨,最是伤身。”
苏风暖顿时一笑,“我修习了天下至寒的功法,这点儿恒河水的寒冷奈何不了我。”
叶裳依旧摇头,“如此大雪天寒,河水冰冷刺骨,你即便有内功抵抗,但也难保伤身,听话!我们先收拾了北周这五万兵马再,他若是在恒河水里能活命,算他运气,我们再与他清算,若是抵不住寒冷,死了也省心了。”
苏风暖妥协,“好。”
叶裳见她不下水,才放下了心,放开了她的胳膊。
北周兵马虽然人数众多,但二皇子掉下恒河,一时间,群龙无首,顿时呈现出一片乱象。南齐五千兵马占据有利的地势以及充足的准备埋伏,一时间,杀得北周兵马节节败退,鬼哭狼嚎。更有众多士兵被推去了恒河,一时间,恒河水被染得鲜红。
北周兵马不敌,惨死上万,楚含掉入恒河后,再没见上来,有人前去澜城报信给单灼。
单灼在楚含离开后,虽然继续指挥着人攻打澜城,但依旧不放心楚含,苏风暖素来谋算极深,狡诈如狐,他怕楚含再中计,一颗心总是担着。
一个时辰后,有人浑身是血地来报,“单将军,大事不好了,苏风暖在恒河有埋伏,二皇子他……他……”
单灼立即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快,二皇子如何了?”
那人结疤地,“二皇子掉下恒河了……”
单灼闻言大骇,恒河里有他们早先下的软骨毒,若是二皇子掉下恒河,那么喝了恒河水无力之下,还焉能有救?他顿时下令,“撤兵!快带路,前去营救二皇子!”
一声令下,北周大军鸣金收兵,如潮水般褪去。
澜城内,苏澈和南齐军的确快支撑不住了,北周大军一撤,澜城之危顿解。
苏澈站在城墙上,疑惑地,“北周为何突然撤军了?楚含先离开了,如今单灼又令大军撤军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话落,他招来探兵,吩咐,“快出城去查!”
探兵立即出了澜城,前去查探。
苏风暖和叶裳伤了北周一万兵马,又俘虏了几千北周兵,其余北周兵被打得落荒而逃,一场战事下来,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南齐兵马死伤有限,觉得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
这期间,楚含自从掉入恒河后,一直没上来,也没有被人救上来。
一场战事罢,苏风暖和叶裳商议,单灼若是得到消息,一定会从澜城撤兵来此,他们区区几千兵马,对付楚含几万兵马还能勉强对付,若是对付几十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于是,苏风暖和叶裳收拾了胜利品,不再逗留,便绕道赶路前往澜城。
二人带着南齐兵刚离开不久,果然单灼的大军已到。
单灼看着被染红的恒河水,一时间眼眶都红了,安排水性好的士兵,屏息下去查找楚含。
恒河河面极宽,虽然表面因大雪天寒结了一层薄冰,但河底下水流却不是静止的,依旧流动。下水的士兵被冻的嘴唇发紫,手脚僵硬。
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楚含。
单灼愈发急,最终脱了军服,自己跳下了恒河水里。
苏风暖和叶裳前往澜城的途中,开了一张解软骨毒的药方,算计着如此受毒面积大,若是少量药材,怕是解不了澜城无数人性命之危,便吩咐轻歌带了一千人,带着药方,快马前往雁城和虞城报信给苏承和苏言,让二人立即收集药方上的药物,快马运往澜城。
千寒离开后,二人不再耽搁,也快速赶往澜城。
来到澜城时,苏澈正安排人收拾战场,当有人禀告姐和叶世子来了,苏澈大喜,亲自出了城门迎二人。
苏风暖见到苏澈后,不由得感慨,以前他爹引咎辞官后与她娘带着他们兄妹四人生活在乡野时,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父亲和哥哥狩猎打柴练武读书,日子过的悠闲,他虽然是个武将,但面容俊秀如白面书生,虽然已到中年,但看着也十分年轻,如今从帅兵出征到镇守西境攻下北周三城已将近**个月了,被西境的风沙整日里吹着,皮肤又黑又糙,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忍不住上前捏捏苏澈的脸,嘻嘻地嘲笑,“爹,您怎么短短时间老成了这副样子?我娘在京中可是越来越美了呢,当心再见面,她认不出来您,不要您这个糟老头子了。”
苏澈经过两日夜的血战,此时一身疲惫,但见二人来到,精神却极好,闻言笑着拍掉苏风暖的手笑骂,“臭丫头,敢嘲笑你爹?皮紧了是不是?”
苏风暖俏皮地,“您还有力气揍我?”
苏澈哼了一声,“揍你的力气自然有。”话落,他看向叶裳。
叶裳含笑见礼,“伯父好!”
苏澈瞅着他,又瞅了瞅与他站在一起紧挨着的苏风暖,二人容貌般配,气度相谐,周身如日月之光,交相辉映,与曾经被孙丞相抬到他家请他出兵时判若两人,他大笑地拍拍叶裳肩膀,“好子!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不声不响地拐了我的女儿!”
叶裳微微扬眉,微笑地看着苏澈,“您怎么就不以为是她拐了我呢?”
苏澈愕然了一下,进而更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又拍拍叶裳肩膀,“你得也对!”话落,道,“你们来得正好,楚含不择手段,对恒河下了毒,军中军医不会解,城中二十万兵士和无数百姓都已经中了毒。”话落,对苏风暖问,“你会解?”
“我们已经知道了。”苏风暖点头,边走着边将昨晚他们来到澜城后,发现澜城正在打仗,于是商议之下,绕道去夺了浏阳城,将浏阳城的粮草军饷搬空,今日又在恒河设下埋伏,将楚含打得掉入了恒河,伤了一万北周军,俘虏了几千人,命千寒前往雁城和虞城收集草药之事详略地复述了一遍。
苏澈听完后,觉得极为解气,大加赞扬,“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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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解百姓苦
因苏风暖和叶裳的到来,已经颓靡了的军中士气顿时高涨了几分。
苏风暖数次打败楚含,早就在西境军中享誉一定的威信,更于燕北一战中火烧楚含九万兵马,殊死保住了燕北城,传遍四野,名扬天下,军中士兵对其十分颂扬推崇。
虽然南齐历来女子地位颇低,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还是一样令人敬佩。再加之苏风暖医术高绝,她来到澜城,对于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澜城无异于救命稻草。
苏澈和一众将士听闻苏风暖能解软骨毒大喜过望。
苏风暖进了城后,立即安排人拿着解软骨毒的药方,将澜城内所有的大药铺中凡是药方中涉及到的草药都抓来,架上大锅熬药。
解药熬好,苏澈道,“百姓们的抵抗力低,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先喂给百姓们喝。”
苏风暖看着苏澈道,“我已经命千寒去郾城和虞城知会大哥和二哥筹集药材了,顺利的话,多不过两日,药材就会送到,百姓们应该可以撑得住。”
苏澈摇头,“先救百姓。”
苏风暖是了解他爹的脾性的,一切以百姓为先,北周百姓在他眼里也是无辜的,她偏头看了叶裳一眼,对苏澈道,“爹,趁着楚含被我们打得掉入恒河,单灼正在恒河搜寻楚含,北周军心不稳,我想今日再出兵攻打北周大军。早先若非我们手中只有五千人马,不敢硬碰单灼几十万大军,我定然不会折到澜城来,总要与他再打一仗。若再过两日,北周军稳定了,那么,便错过最好的大败北周的时机了。”
苏澈闻言皱眉,“你想今日再开战?是在恒河开战?还是再夺了浏阳城?”
苏风暖道,“单灼若是没在恒河搜到楚含,如今定然还在恒河,若是搜到了楚含,就会前往浏阳城,先派探兵去查,待我收整兵力,再做调度。”
苏澈道,“如今城中未饮毒水的士兵们已经打了两日一夜,疲惫不堪,不能再战了。你的意思是先用这些药救士兵?然后,他们有作战力了供你调度,出城攻打单灼?”
苏风暖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
苏澈闻言偏头看向叶裳,“你的意思呢?”
叶裳看了苏澈一眼,又看了苏风暖一眼,寻思片刻,对苏风暖道,“我赞同伯父所言,先救城中的百姓。”
苏风暖闻言挑眉,笑着,“你最好出理由,别为了讨好未来岳父,便向着父亲话。”
叶裳轻笑,“伯父念着我父王母妃的面子上,也会待我宽厚,用不到我讨好。”
苏风暖不置可否,“你这话得倒是有理。”
苏澈点点头。
叶裳道,“有一句古话,得民心者得天下。诚如伯父所言,百姓的抵抗力没有士兵的抵抗力强。再挺上两日,百姓们怕是会受不住,苦不堪言。虽然城中皆是北周百姓,但无论是南齐百姓,还是北周百姓,都是无辜的,更何况,百姓之中,定然有老弱妇孺,如今已经过了两日,怕是再挺不了多久。”
苏风暖心神一醒。
叶裳轻叹道,“虽然如今是我们大败北周军的最好时机,但若是弃百姓于不顾,万一百姓们大半挺不住惨死,我们与楚含那等无所不用其极的毒辣之辈有何不同?将来传扬出去,伯父的贤将之名也将是史册记载的污点,伯父的一世名将之名,也会因此毁于一旦。”
苏风暖闻言叹了口气,“是我急于求成,考虑不周了,以谋制敌抢占先机是不错,但要有悲天悯人之心,怜百姓之苦,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父亲做得对,你得对,我听你们的。”
苏澈赞赏地看着叶裳,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上前欣慰地拍了拍叶裳,动容地道,“你得对,无论是南齐百姓,还是北周百姓,两国兴兵,百姓何辜?真英雄,真豪杰,不该草菅人命,应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才是真正的贤德之人。”
叶裳微笑。
三人商定后,便依照苏澈所言,命人清查城中百姓中毒人数,优先给中了毒水的老人、孩子服用了解药,紧接着,又给年轻体弱者服用解药,身体强壮的普通百姓排在最后。
澜城内的草药毕竟有限,半日间,便全部用没了,中毒的北周百姓们刚解了一半人数,另一半人数与南齐中毒的士兵一样,等待从雁城和虞城运送解药来。
自从苏澈夺了北周三城,入城后,不做烧杀抢掠之事,不伤城中百姓一人,城中虽然被苏澈接管,但军纪严明,无士兵作奸犯案,北周百姓们经过一阵子的恐慌后,都踏实了下来,如今得知苏大将军配出了解药,不先救南齐士兵,反而先救北周百姓时,百姓们人人感激不已,直言苏大将军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善人。
当日傍晚,探马回禀,言单灼于临河内找到了北周二皇子的人,但北周二皇子中了软骨毒,又被临河寒彻骨的水伤了身体,性命垂危,单灼带着楚含前往浏阳城,寻北周名医前往浏阳城施救。
苏风暖想着偌大的临河,竟然被单灼将人找到了,若是楚含此次不死,也是他命大。
当日夜,下了两日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因楚含性命垂危,北周近日内定然不会再来攻打澜城,苏澈布置了城中的布防后,实在疲惫至极,将澜城交与了苏风暖和叶裳照看,前去休息了。
苏风暖与叶裳围炉饮酒话。
子夜时,千寒带着一队南齐兵马运送了五车药材来到了澜城,苏风暖下令开城门迎了千寒进城后,立即安排人熬药。
千寒见了苏风暖和叶裳,禀告道,“世子,姑娘,我到了雁城后,苏二公子听闻澜城出事,当即按照药方所需清查了雁城内所有大药铺的药材,命我先送来一批解澜城一时燃眉之急,他会派人回南齐境内找药材,随后再运送来澜城。”
苏风暖点头,“五车药材也够解余下百姓之毒了。”
兵士们连夜架着大锅熬药,分发到百姓们的手中解毒。
第二日一早,苏澈醒来时,发现城中所有百姓们的毒都解了,欣慰地道,“百姓大安就好。”话落,又忧心地道,“可惜井水还是有毒,不能饮用。”
苏风暖道,“偌大的恒河,马饮了水都会倒地不起,可见楚含暗中是下了极大的功夫,倒入恒河水里的毒药怕是有二三十车。若是想要将恒河的水都解毒,估计要满天下的搜罗解毒的药材,才能解了恒河水的软骨毒。短时间内,也只能先解中毒之人的毒,至于恒河的毒,只能慢慢筹集药材再解了。”
苏澈道,“可是城中百姓的饮水怎么办?城中百姓水缸里的存水都已经用来熬药了,已经无水可饮了。”
苏风暖道,“先化雪水饮,另外再安排人马避开恒河,去更远的地方用水桶运水进城,先支撑一阵子好了。”
苏澈颔首,“只能如此了!”
响午时分,一名南齐的副将带着一队人马,又将五车药材运送到了澜城。将药架锅熬下后,先给体质较弱的士兵们服下。
深夜,又有一名副将带着一队人马,又将五车药材运到了澜城,剩余的士兵们陆续服用了解药,恢复了体力。
转日,澜城内所有百姓和士兵的毒已解,城中的饮水皆靠士兵们赶着车拉着水桶绕过恒河前往更远的地方装水回澜城,给百姓们和士兵们饮用。
这期间,千寒暗中探查消息得知有数十车粮草从北周境内运到了浏阳城,以供北周兵马食用,北周军中的军医正在用金针救心之法吊着楚含的性命,等着北周有名的名医前往浏阳城救二皇子。
苏风暖觉得当时他与叶裳设计楚含掉入恒河内打得还是比较轻易的,只是她高估了楚含的水性,据她彻查楚含的资料里,言他略会水性,以为他掉入河中总能闹腾几下,却没想到直接沉入河底了,想必当时忘了恒河水毒,掉入河里时没有屏息喝了恒河水,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如今,两日过了,楚含还在被北周军医吊着性命,单灼定然忧急如焚,北周军中显而易见军心不稳,攻打北周大军也不算错失良机。
于是,她当即与苏澈、叶裳商议,兴兵攻打浏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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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连夺四城
苏澈和叶裳赞同苏风暖的提议,当日三人便商议如何部署兴兵。
当日夜,三人谋划妥当,兵分三路,攻打浏阳城。
浏阳城内,单灼忧急如焚地等着北周有名的名医赶到救楚含,但他还未等到北周名医时,便先等到了南齐的大军兵临城下。
单灼没想到南齐军中了软骨毒恢复得如此之快,但想到传言苏风暖医毒之术高绝,便不意外了,连忙部署北周军应敌。
因二皇子性命垂危,北周军心不稳,自然不是来势汹汹的南齐兵马的对手,半日后,叶裳帅兵攻打的西城已破。
一城已破,就如打开了浏阳城的缺口。
单灼眼看北周兵士气萎靡,南齐军士气高涨,这般从气势上北周军就输了一截,再打下去,除了损兵折将外,怕是也无力回天。于是,他猛地一咬牙,果断地下令,撤出浏阳城,大军后退撤到下一城。
一声令下后,单灼带上了昏迷中吊着一口气的楚含,率大军从北城撤出,让出了浏阳城。
北周大军一撤,南齐军势如破竹,快速地占领了浏阳城。
苏澈、苏风暖、叶裳三人率三路兵马从三城进入,进入城内后,苏澈整顿城防,将北周的旗帜撤下,换上了南齐的旗帜,标志着浏阳城易主。
北周大军撤到了下一城定安城。
苏澈整顿接收了浏阳城后,上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上达天听奏禀已攻下浏阳城的消息。
单灼虽然匆忙之下带兵撤出浏阳城,但几十车粮草军饷还是一并带走了,苏澈命人清点城中官府之物时,发现了一座药库,里面装满了解软骨毒的药材,足足数十车。
苏澈命人喊来苏风暖。
苏风暖看到这些药材,想着楚含原来在给恒河下毒时早就同时备好了解药,他的想法大约是趁着澜城过半人数中毒无反抗之力时,攻下澜城,钳制住他父亲,再救城中百姓。不料攻打了一日夜,父亲殊死抵抗,楚含也未攻下澜城,她和叶裳恰巧赶到,反而设计搬空了浏阳城的粮草军饷,以至于他怒火之下,为追回粮草军饷,又中了她的叶裳的计谋,掉入了恒河,自食了恶果。
她当即对苏澈道,“这些的确都是解软骨毒的药,应该是楚含早先备下的。安排人运送到恒河,在恒河边熬了,全部倒入恒河!这样澜城百姓的饮水之危也就会解了。这些药物足够了,派人知会我大哥、二哥,不必再搜集药材。”
苏澈点头,叹道,“北周二皇子也不算彻底泯灭良心。”
苏风暖不置可否,楚含这个人,平时应该不坏,但本性却是别将他逼急了,将他逼急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他会无所不用其极。
苏澈当即安排人处理此事。
浏阳城一场大战,苏澈守城守的漂亮,苏风暖和叶裳夺了北周两大粮仓和一个兵器库外,又算计了楚含,险些要了楚含一命,干的更是漂亮。消息传出后,南齐境内的百姓们齐齐欢呼。
多少年来,北周国富兵强,南齐重轻武,历史造就的两种不同国风,使得南齐军事方面一直羸弱,受制于北周。如今南齐总算是扬了国威,扬眉吐气。
南齐皇帝收到苏澈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的捷报后,大喜过望,这是南齐建朝和北周分庭抗礼以来第一次取得如此大的胜利。
朝野上下也是一片欢然,数日前死气沉沉的气氛一改,朝野跟着震动沸腾。
太后和皇后同样高兴,他们身为南齐皇室的女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孱弱得抬不起头。
许云初筹备粮草筹备得十分顺利,一直以来,南齐虽然军事薄弱,但皇上重重商,朝廷对于富甲乡绅经营的商铺,素来管制不是十分严苛,税收也不是十分苛刻,比之北周宽松。举国筹备粮草,在许云初的暗中操作下,富甲乡绅们捐献得也较为痛快。
南齐粮草充足,皇帝对于苏澈奏折请示是否继续深入北周境内攻城之势,他御笔批阅西境之事,交由他全权定夺。
相较于南齐朝野上下一片欢腾来,北周则是朝野上下一片死气沉沉。
得知楚含性命垂危,单灼败军撤出浏阳城时,北周皇帝大骇,急召群臣商议御敌对策。
北周满朝武都没想到本来是北周兴兵攻打南齐,一切都占有极为有利的优势,没想到区区数月,北周却兵败如山倒,二皇子楚含性命垂危,北周已经连失四城。若是这般下去,南齐军保不住会兵临皇城,可就山河不保了。
一直被楚含压制的大皇子楚越,殿上请旨,前往定安城阻挡南齐军。
北周皇帝素来是知晓他一众儿子里,唯楚含武双全,其余皇帝无论是胆识还是谋略亦或者兵法武功,都差他良多,但奈何楚含如今性命垂危,他心痛之下,别无办法,只能准了楚越之请,命他带了二十万兵马,前往定安城。
修整几日,苏风暖、叶裳、苏澈三人商议,继续夺取定安城。
如今南齐粮草充足,兵器不缺,总要一鼓作气打得北周心服口服才行。
这几日,北周的名医赶到了定安城,据救回了楚含一命,但楚含伤了肺腑,落下了寒症,短时间内无法应敌。
苏风暖、叶裳、苏澈三人商议妥当后,趁机发兵攻打定安城。
楚含醒来,性命无忧后,单灼总算是踏实下了心,全力带着北周军抵抗,因二皇子醒来,北周兵士气大增,南齐军一时奈何不得。
楚含虽然无法应敌,但坐于后方指挥调度,大难未死的他像是收敛沉淀了以前的锋利,如隐藏的刀剑,收起了张扬的首尾,但正因为如此,偏偏更显安稳,使得北周军沉稳守城,南齐军一时间奈何不得定安城。
苏风暖与叶裳、苏澈商议,强硬攻城的话,南齐军定然会损失惨重,于是,暂且退兵,回到了浏阳城,以谋对策。
北周军修整了两日后,千寒暗中探得消息,北周大皇子率二十万兵马赶来定安城的路上。
此消息一经收到,苏风暖顿时笑了。
叶裳偏头瞅着她,“笑什么?难道北周的大皇子来了,夺定安城的机会也来了不成?”
苏风暖点头,“自然。”
叶裳笑看着她,“。”
苏风暖也不卖关子,对叶裳道,“北周皇帝诸多子嗣,最宠二皇子楚含,其余皇子,一概靠边站,包括北周皇后所生的大皇子楚越,六皇子楚彦。多年积压,诸皇子早已经不满。尤其是大皇子,至今未被北周皇帝封太子,虽然是皇后嫡子,但待遇却不及楚含,早已经对楚含心生怨恨。如今他来定安城,手中又带了二十万兵马,如何能不给楚含点儿颜色瞧瞧?”
叶裳看着她,“你倒是十分了解北周皇室。”
苏风暖得意地扬了扬眉,“自然!我爹若不是南齐的大将军,我也不见得对北周皇室感兴趣,不是怕我娘守寡吗?”
叶裳失笑。
苏澈在一旁笑骂,“臭丫头,愈发皮的不像话了,你看看你,哪有半点儿女儿家的样子?”
苏风暖对苏澈吐吐舌头,故意气他,“我没有半点儿女儿家的样子,也有人哭着喊着要娶我,也不影响什么。”
苏澈闻言被气笑。
叶裳伸手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也被气笑,“我何时哭着喊着要娶你了?”
苏风暖伸手捂住头,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故意曲解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不想娶我了?”
叶裳点头,“不想娶了。”
“嗯?”苏风暖挑眉,“当真?”
叶裳看着她,慢悠悠地道,“伯父若是同意的话,我入赘苏家好了。”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
苏澈顿时吓了一跳,生怕叶裳不是在开玩笑,立即断然地,“不行,容安王府的子孙,怎么能够入赘?以后这种话,断然不许胡。”
叶裳闻言微笑,看着苏澈道,“那伯父的意思,还是让我娶暖暖了?”
“嗯,你娶她嫁。”苏澈点头,“这样才不败容安王府的门楣。”
叶裳弯起嘴角,笑着对苏风暖,“伯父亲口同意将你许给我了,你以后再不准推脱不嫁的话。记住了。”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叶裳,又无语的看着苏澈,这两个人一个设套,一个中套,他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苏澈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笑骂叶裳,“臭子,一肚子弯弯绕,跟谁学的?”
叶裳笑而不语。
苏风暖诚然地扶额,“跟我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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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同室操戈
因楚含连连失利,北周朝野上下早已经对他有诸多不满声,北周皇帝玉案上弹劾他的奏折已经堆叠成山。所以,大皇子楚越离京时手里持的是北周皇帝命他到定安城后全权调度的旨意。
这道旨意也就是在抵抗南齐的战事中,北周军中一切事宜要听命于大皇子楚越的,包括楚含和单灼在内。
楚含很快就得到了北周朝中派大皇子楚越到定安城的消息,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单灼顿时忧心忡忡,看着楚含道,“二皇子,大皇子一来,恐怕我们就要失势了。”
楚含冷笑,“他能有本事来定安城,也要有本事活着回去才算得势。”
单灼一惊,“二皇子,您是要置大皇子……”
楚含不屑地道,“他不值得我动手,若是我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也不必等到今日。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一回,但愿他能不被突然到手的权利冲昏了头,不那么自大自满,否则,下场比我如今好不到哪里去。”
单灼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沉默了。
二皇子自幼聪颖,武双全,才华有目共睹,多年来,深得皇上喜爱,大皇子虽然也有些资质,但不如二皇子出彩,对比之下,大皇子落下二皇子一截,再加之二皇子母妃受宠,皇上的心自然一直都对二皇子多有偏颇,一众皇子无人能及,大皇子私下忿忿不平已久。
如今二皇子在朝中失去大半人气,大皇子请兵前来定安城御敌,一朝得势,能够用圣旨压在二皇子的头上,大皇子如何不意得志满?
可是苏风暖的厉害他是真正地领教过,这个女子不止武功高绝,且善于运兵,谋术更是炉火纯青,十分可怕。二皇子在她手中屡次遇险,大皇子在她面前怕是更不够看。
两日后,大皇子楚越来到了定安城,果然如单灼所忧心的那般,到达定安城见到楚含的楚越,十分趾高气扬,对楚含屡次失利,损兵折将,失去粮草军饷,节节败退之事,大加嘲讽挖苦了一番,话语十分难听。
楚含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悉数受了大皇子的挖苦嘲讽。
大皇子将多年心中积存的不平发泄了一番后,看着楚含那副孱弱却面色沉稳的模样,似乎丝毫不在意,他心中更是忿忿不平,于是,变本加厉,剥夺了他在军中的一切话语权和支配权。
楚含也未置一词,悉数受了。
楚越一记猛拳如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他身为皇子长兄,可以骂楚含,但不能动手打他,更不能动手杀了他。见他始终不置一词,虽然心中大为光火,索性大手一挥,让他滚回京城向父皇请罪。
楚含挑眉,对楚越问,“大皇兄确定让我离开定安城?这也是父皇圣旨中的旨意?”
楚越一噎,立即,“父皇虽然没下旨意让你回京城,但你如今这副样子,风一吹就倒,能做什么?留在定安城也是拖累。你若是不走,累得我吃了败仗,算谁的?”
楚含闻言道,“好,所谓长兄为父,既然大皇兄如此,我就听你的,即刻启程回京。但愿大皇兄能初战大捷。”
楚越哼了一声,“我总不像你,不会再像你退出浏阳城一样退出定安城。”
楚含点头,不再多言,吩咐近身随从为他收拾行囊。
楚越终于把楚含赶出了军中,不再理他,立即召集军中幕僚商议攻夺南齐军驻守的浏阳城。因单灼心向楚含,是楚含一派,所以,楚越召集众人议事时,也将他排除在外。
单灼看着楚含,压低声音,“二皇子,您真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定安城?您若是这样离开,大皇子准败,定安城一准失守啊。”
楚含叹了口气,“若不舍了定安城,舍了大皇兄,朝中那些人如何知晓苏风暖的厉害?他们不会觉得一个女人有多厉害,只会觉得我无能。我可以舍一城一池一个兄长,但不能舍了整个北周江山,也不能让北周江山舍了我。”
单灼沉默下来,觉得楚含得有理,若是他还留在这里帮助楚越,哪怕立了功,功劳也不会落在他身上,只会是大皇子的。他早在听闻楚越来定安城时,应该就已经料到了楚越会赶他离开。即便楚越不赶他走,他应该也不会再留在定安城。
他沉默片刻道,“也好,二皇子身体休养最为打紧,暂且撤离定安城,也能趁机养伤,再谋策略对付苏风暖。”
楚含拍拍单灼肩膀,对他道,“城池可以不要,但你手下的兵士要保全。”
单灼沉重地点了点头。
当日,楚含便启程离开了定安城,随他一同离开的还有北周医治好他的名医。
楚含只带走了随身随从和亲卫队。
苏风暖得到楚含离开定安城的消息时,挑了挑眉,道,“他走的倒是干脆。”
叶裳道,“楚含是个成大事者。”
苏风暖不置可否,北周皇帝的一众皇子中,唯他可取,自然有可取之处。
楚含离开,楚越不足为据,单灼也被夺了权,不得楚越倚重。那么,对于苏风暖来,定安城如今就是一个唾手可得的城池了。
苏澈听闻楚含撤离定安城后,对苏风暖和叶裳道,“明日攻打定安城?”
苏风暖摇头,“再等几日。”
苏澈不解,“为何要等?”
苏风暖笑着问,“爹,您,如今的楚含,还有想打仗的心思吗?”
苏澈琢磨了一下道,“他刚捡回一条命,如今就算有想打仗的心思,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苏风暖点头,“他的伤势,若想养好,最少要半年。也就是,至少半年内,他不能骑马射箭,与人大动干戈。如今他自然是不想再打仗了,盼着有一个契机,让我们南齐收兵。”
苏澈点头,“不错。”
苏风暖又道,“如何让我们南齐收兵呢!一是北周大败我们南齐大军,目前看来,不可能的。二是我们南齐内乱,粮草供应不足,军饷不够用,如今也没这个担心,我们抢夺了两个粮仓一个兵器库,许云初筹集粮草顺利,如今的粮草储备,至少支撑我们打半年,兵器也未出现短缺,正在秘制。三则是让我们南齐主动退兵,如何让我们主动退兵呢?自然是北周主动求和。”
苏澈道,“让北周主动求和?怕是不太可能!北周素来重武,女子骑马射箭功夫都十分厉害,且大多数骨气刚硬。”
苏风暖嗤笑,“骨气再刚硬,也可以折断不是吗?楚含是最像北周皇帝的一位皇子,所以,深得北周皇帝宠爱。楚含这个人,绝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自承父志的同时,也承袭了脾性。当北周江山危矣时,他焉能不主动低下身段求和?”
苏澈点头,“得有理。”
苏风暖又道,“北周一众皇子对楚含私下都忿忿不平已久,大皇子楚越如今是北周军主帅,他只赶走了楚含,但其余在京中的皇子呢?若是听闻楚含被赶出定安城,只带了随身随从和一队亲卫时,会如何?除了看笑话,难道就不私下里背地做些什么以泄私愤?”
苏澈闻言道,“你是北周其他皇子会趁机对楚含动手?除去楚含?”
苏风暖点头,“对于他们来,楚含活着,就碍他们的路,碍他们的眼。如今楚含重伤羸弱,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澈叹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苏风暖喷笑,“皇室古来亲情比纸薄。同根生又如何,为了大位,骨肉兄弟都可以做成白骨垫登上帝位的阶梯。”
苏澈摇头感慨,“这么来,我们南齐皇帝子嗣薄弱,虽然没有皇室操戈,但太子出事儿后,继承人便是一大重则待定,与北周也是相差无几,半斤八两啊。”
苏风暖不置可否,子嗣多了不好,子嗣少了也一样不好。她继续道,“楚含自然不会让人杀了,以他的算计,定然会借此机会炸死。北周皇帝失去楚含,心下悲痛,他过往的错处,也就会随着他的炸死,抹平了。待楚含炸死后,我们夺下定安城,北周大皇子杀了也好剐了也好放他一命也好,他不敌我们,皇帝会派人再来抵抗,我们一鼓作气,再攻下他几座城池。届时,北周江山三分之一的城池便落入了南齐,北周皇帝大骇之下,定会主动派人找我们求和。届时,割地赔款,总归是我们南齐了算。”
苏澈连连点头,“好,就按照你的办,若是诚如你所料,那我们南齐就真正报了多年来的仇了。”话落,他看了叶裳一眼,“容安王和王妃在天之灵,也当快意。”
叶裳颔首,挑眉看着苏风暖,“你对楚含了解得如此透彻,真是让人不舒服。”
苏风暖闻言看着他,又气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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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势如破竹
诚如苏风暖所料,楚含在离开定安城不久,便遭到了大批黑衣蒙面人的截杀。
他的亲随亲卫拼死抵抗,但刺杀者众,一波接一波,最后楚含的亲卫无力抵抗,被逼到了一处悬崖,楚含被一掌打入了悬崖下。
那一处悬崖高达万丈,底下是沟壑深渊,人掉下去不是摔得粉身碎骨,就会摔成烂泥,无一活路。
刺杀的人四下勘探了一番地形,发现连检查楚含的尸首都无法做到,肯定他掉下去是决计不会有活路了,便离开了那处山崖。
楚含遇难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先是传到了最近的定安城。
楚越听闻后愣了愣,看着报信的人,不敢置信地问,“楚含这么轻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