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看着他的眼睛,他脸色虽然不好看,但目光诚挚,他道,“所以,二皇子这是在告诉我,除了将皇宫一寸寸地排查下来,没有别的办法,比如通过月贵妃而找到她同谋合伙人,尽快找到机关陷阱了吗?”
林之孝摇头。
叶裳扬眉,“林家主呢?”
林之孝道,“从进京之日起,他就一直被我圈禁在了林府的宅院内,如今还在林府的宅院圈禁着,我认了皇上之后,皇上未提对他的处置,我也未放他出来。今日之事,不会是他做的。”
叶裳又道,“那林客呢?”
林之孝又摇头,“林客自那日被你射了一箭,又大笑不止一日夜,伤势极重,这才过去没几日,在林府养伤。”顿了顿,他道,“林客自看着我长大,不会背着我做我不想做之事。”话落,他道,“这般算计苏姑娘,便是我不会做的事情。”
叶裳看着他,“那别人呢?比如,这京中还有谁,与二皇子私下关系紧密?是有本事操作此事的。”
林之孝看着叶裳,眸光沉涌地道,“叶世子是想让我亮出我在京中依靠的底牌吗?”
叶裳道,“也无不可。”顿了顿,他道,“这件事情我会追查到底,早晚都会知道。如今问二皇子,无非是想节省时间,尽快救出暖儿。若是二皇子不,事后我追查出来,也会将之碎尸万段,届时,有得罪二皇子之处,我也断然不会客气。”
林之孝闻言眉目沉暗地道,“是有一个人,是我在京中的依靠,但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这样,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想等着叶世子追查出来之后看看他是谁。”
叶裳眯起眼睛。
林之孝坦然地看着叶裳,“若是叶世子信我,便别在我这里想通过捷径来直接找出机关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确实不知,我若是知道,今日的事情决计不会发生。叶世子有怀疑逼问我的这个时间,不如我们合力研究一下皇上交给的机关图纸,兴许能尽快找出来也不定。”
叶裳看着林之孝,见他不像假,于是,他不再言语,将皇帝给他的机关密道图纸展开。
二人一起看向机关密道图纸。
韶华殿是一座独立地坐落在御花园距离御花园最近的一座宫殿。
当初太祖建造皇宫时,并没有造这座宫殿,但因为后来太祖发现皇宫中没有一处专司设宴的宫殿。于是才建造了韶华殿。
选址便选在了御花园,因为这座宫殿的用处是每逢年节用来设宴群臣及其家眷,参加宫宴的人可以在外殿赏到御花园中的景色。
距离这座宫殿最近的宫殿,便是太后的慈安宫、皇后的寝宫、还有被焚毁的月贵妃的宫殿。
如今月贵妃的宫殿,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这一冬的大雪也没能盖住烧得遍地都是的焦炭。
叶裳既然猜测到韶华殿的机关陷阱是月贵妃所为,自然首先就锁定在了月贵妃生前所住的宫殿。他看着图纸,发现在这张太祖传下来的图纸上,月贵妃的宫殿下,并没有机关密道。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之孝自然也看到了,对叶裳道,“皇宫修建密道的作用,无非是为了有朝一日宫变,国将破,家将亡时,以供逃避祸端之用。皇上执掌江山天下,是至高无上之人,有其是太祖那样的建朝先祖,他心中只装着天下,生平所爱女人是皇后,自然不会考虑妃嫔。月贵妃的妃子寝宫下没有密道,也不奇怪。”
叶裳点头,“月贵妃当年兴起改造机关密道时,定然是选择距离这里最近入手,最近,才最好改动,太远了,毕竟工程庞大,耗时也久,尤其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太远也会十分费力。”
林之孝点头,“所以,也就是太后宫和皇后宫了。这两处宫殿下都有机关密道,都有可能。”话落,他指着这两处,看着叶裳,“叶世子,若你是月贵妃,你选择哪一处?”
叶裳凝眉道,“皇后宫。”
林之孝笑了一下道,“我猜也是,毕竟她自诩聪明,认为皇后是蠢人,在皇后的宫殿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比在太后的宫殿下动手要轻易容易得多。比起皇后来,太后算是精明人。”
叶裳收起机关密道图纸,起身,对他道,“去皇后宫。”
林之孝也站起身,道,“毕竟是皇后宫,不需要请示皇上吗?”
叶裳摇头,转身便走,果断地道,“不需要,皇上将禁卫军都交给你我了,出了这等大事儿,别是皇后宫,就是皇上自己的寝殿,也会由得我们查的。我耽误不起时间。”
林之孝点头,与他一起,前往皇后宫。
宫中禁卫军统领领了皇命,候在不远处,见二人起身向皇后宫走去,立即带着人跟上。
皇帝出了御书房后,回了韶华殿。
韶华殿内的众人在皇帝离开后,一改早先的欢快喜庆热热闹闹,变得异常沉寂。
太后和皇后坐在座位上,都十分担心许云初,国丈更是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们皆没想到,他们一直珍视的许家支撑门庭的继承人,出了这等祸事儿是来自许家人自己养的女儿身上。
叶家主、王大学士、苏澈、苏夫人都急得坐不住,恨不得跟着叶裳和林之孝去查。可是他们心中清楚,去再多的人,不懂得机关之术,也是添乱。
叶昔并没有跟着叶裳和林之孝去,一是因为皇室的机关密道图纸,不轻易被人看,这等事情,也就叶裳和林之孝能知道。二是,他要守住这韶华殿,只要叶裳和林之孝找到了机关开关,那么,他肯定国丈府席面下的陷阱会再度打开,他自然要第一时间下去救人。
第五十八章 片刻选择
叶裳和林之孝在紧锣密鼓地排查机关开关时,苏风暖和许云初正被关在了地下一处石室里。
苏风暖虽然早已经料到了今日除夕夜宴定然不会平静,但她却怎么也没有料到许云初会是那个引子。以许云初的聪明才智,他不算计别人也就算了,自己被算计的时候应该极少,这回恐怕也是头一次。
若是苏风暖武功绝顶之时,她自然是不惧这样的机关陷阱的,机关陷阱开启的第一时间,她就能自救将自己弹出去。可是,她如今不止武功尽失,且身体孱弱,还不如普通人,自然没力气抗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昏迷的许云初一起掉入陷阱里。
她看到了叶裳一下子白了的脸和因为只抓住了她一片衣角而没能救到她时震怒至极的眉眼,心下十分无奈。俗话,防贼千日,也有一失。
今日,背后之人真是连人心也算进去了。
算计到了许云初中毒,她和叶裳跟许云初的交情,自然会第一时间赶到他面前给他诊脉,更是算计到了对她放冷箭,叶裳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接箭,算计到了在他接箭的空隙,机关开启,他再没多余的时间来救她。
这般紧密的算计,连她都不得不感叹。
耳边咔咔作响,她和许云初掉入了一片黑暗里,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地方,身子便被一个类似沙袋的东西打中,随着沙袋打向的方向飞去。
紧接着,她又被打了几次,每次都是打中身体的不同部位,将她打的头晕目眩。
苏风暖数着一共被打了五次之后,终于在一声“咔”的声音中停了下来,她和许云初一起掉在了地面上,发出“砰”的两声闷响。
苏风暖被打得头昏,躺在地上半晌才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后,发现这是一处石室,室内有一颗夜明珠。虽然这颗夜明珠不大,但将这处石室照得十分明亮。
除了这颗夜明珠外,再无别物。
石室的地面上却十分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打扫,没有尘土。
她又看向许云初,见他手指动了动,似有苏醒的征兆,早先昏迷,想必是如今突然被大力大了几下,将他打醒了。
她慢慢地坐起身,感觉被打得浑身疼。
许云初睁开眼睛后,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她旁边正挣扎着起身的苏风暖,他一双眸子现出迷茫之色,紧接着,便渐渐泛红。
苏风暖看着许云初,想着乱心散和胭脂雪两种毒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的主意。
乱心散是能乱人心神之药,两个时辰内,药效过后,便恢复正常,但在这两个时辰之内,会让人心神大乱,不受控制,激发心底内的渴望,以前一直不敢做的事儿,会在乱心散的作用下被催动。
而胭脂雪则是普天之下最强最烈的春药,可以,除了女人外,无解。
她看着许云初,一时间没话,想着早先他在大殿内吐血昏迷,应该是自家运功抵抗过了,可是这两种毒都是越运功越会发作的剧烈的毒。
许云初看着她,眸内涌上浓浓的火色,须臾,他坐起身,伸手去够苏风暖,带着几丝不确定地沙哑开口,“苏姑娘?”
苏风暖避开他的手,冷静地点头,“嗯,是我。”
许云初手抓了个空,复又伸手对她抓来,“是你我”
苏风暖抿唇,依旧避开他的手,异常冷静清凉地,“你中了乱心散和胭脂雪。”
许云初连抓了两次都没够到苏风暖,不由得起身,向她挪了一步,又伸手向她抓来。
苏风暖同时后退了一步,脑中飞速地转着怎么化解当前这般状况,他敲晕许云初?如今他已经醒来了,不知道以她如今这般没力气的模样,能不能抬手腕将他敲晕,他虽然中了乱心散和胭脂雪,但是武功却没丢失,她不见得能晕他,即便能敲晕他,那么敲晕他之后呢?即便乱心散两个时辰后解了,可是胭脂雪没有女人无解。
叶裳在知道她出事儿后,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可是她若是没猜错的话,找出这个机关密室不容易。应该不会太快。
许云初早先运功抵抗下,看他如今这个模样,胭脂雪的毒若是不解的话,顶多能支撑两个时辰。
也就是,两个时辰后,她即便能将他打晕,若是没有女人给他解毒,他也会爆体身亡。
她是女人没错,是解药也没错,可是她即便是死,也是断然不能给许云初解这个毒的。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抿着嘴角后退。
许云初却向她一点点儿地靠近,抓了几次都抓不到她,他显然已经有些耐性不足了。于是,他猛地探身,伸手快速地拽住了苏风暖的手。
苏风暖暗暗心底一寒,顿时清喝,“许云初!”
许云初猛地摇了一下头,似乎要驱走什么,但他似乎驱不走,摇了几下头之后,一双眸子依旧火红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感觉被他抓住手腕的手烫得她发疼,几乎能将她手腕的肌肤灼伤,她咬牙凉声道,“你松开我,我给你拿药。”
许云初看着她,不言语,却猛地一拽,将她拽到了怀里。
隔着衣服,苏风暖还是感觉到许云初全身如一个火炉一般,烫得吓人。他抱着的手臂如两只火钳,几乎也要将她烧着,她抬手,照他的头猛地拍了一下。
这一拍,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奈何许云初一动不动,一双眸子紧紧地看着怀里的她,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埋在心底最深处喜欢的人儿,他低下头去吻她。
苏风暖面色一变,推拒不动,大喝,“许云初,你敢!”
这一声大喝,几乎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发出的最大最震怒的声音,震得她自己的耳目都生疼。
许云初似乎听进去了,身子猛地一僵。
苏风暖趁机猛地用力要推开她,可惜许云初手臂抱着她的力道十分大,她竟然推拒不动,她咬紧牙关,对他道,“我的话你听见了吗?你中了乱心散和胭脂雪,放开我,我给你拿药。”
许云初忽然闭上了眼睛,面上现出浓浓的挣扎之色,片刻,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猛地松手,推开了她。
这一回,他听进去了。
苏风暖得到自由,伸手入怀,拿出一瓶药,看了一眼,咬牙取出一颗,抛给他,“接住。”
许云初伸手接住,毫不犹豫地吞进了嘴里。
苏风暖看着他将药扔进嘴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她身上虽然带着好药无数,无论是毒药,还是救人的药,可惜无论是乱心散,还是胭脂雪,都没有能解这两种毒的药。唯一能抑制片刻这两种毒的药是清心丹,但他这两种毒被他早先运功催发得这么猛烈霸道,清心丹估计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挺不过。
不过能让他清醒片刻也好,也让她趁机再想想办法。
果然,吞下药不多时,许云初睁开眼睛,虽然眼里还是泛着红色的火光,但好在人清醒了。
他看着苏风暖,沙哑地开口,“苏姑娘,你我们这是”
苏风暖冷静地快速地对他道,“你在除夕宫宴上吐血昏倒,我给你诊脉时,国丈府席面所在的地面突然出现了机关陷阱,你我一起掉了下来。这里你也看到了,我们落身之处就是这一处石室。没有开启的机关,没有人救的话,应该没办法出去。”话落,道,“你中了乱心散和胭脂雪,不用我,这两种毒你也知道是什么毒。我刚给你服了一颗清心丹,你大约只有半盏茶清醒的时间。”
许云初闻言,潮红的面色大变。
苏风暖对他道,“如今想什么人害你,以你做引子害我,都没什么意义。只能尽快想办法如何才能抑制你身体的两种毒。”话落,她道,“毕竟这里除了我,再没别的女人,我没办法给你弄来别的女人解毒。”
许云初闻言看着她,目光明明灭灭。
苏风暖知道清心丹也不过是让他心地澄明,两种毒被暂且压制,但还是在乱他心神和身体。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从到大,心里装着的唯叶裳一人,我是不可能给你解毒的。哪怕我们在燕北对抗北周时有着过命的交情,我也做不到对你献身。”
许云初忽然又闭上了眼睛。
苏风暖完这一番话,觉得自己已经将情况清楚了,便住了口。
许云初闭上眼睛后,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风暖看着他,觉得她让他清醒,也不过是给他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而已,他是聪明人,明白既无解药,她又不可能以身作药给他解毒,那么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抑制身体内的毒?
丢开君子风度品行,扑过来,强行将她如何。那么这时的她,一定无力反抗。
亦或者,他将自己敲晕,等着人及时来救,出去后,找个女人做解药,若是叶裳来救得快,他就得救了,若是叶裳来救得没那么及时,他只能在晕厥中爆体而亡。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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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知己者死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许云初一动不动地坐着,苏风暖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指尖在颤抖。
她知道除了清心丹的作用外,他在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不向她扑过来,她抿起嘴角,有些不忍心,但无论有多么不忍心,她心中比谁都清楚,除了叶裳,她是不可能让任何男子近身亲密的,哪怕是许云初。
就算是死,她也做不到。
心若是给了一个人,爱深情切,至死都会为他守身如玉。
片刻后,许云初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苏风暖,眼底一片火光,几乎盖住了他往日温润清透平和的眸光,他动了动嘴角,沙哑地开口,“我知道姑娘与叶世子两情相悦,我即便中了乱心散和胭脂雪,也不该成为乘人之危的理由。我你杀了我。”
苏风暖心下一悸,面色动容。
许云初复又闭上眼睛,艰难地,“我是喜欢你没错,不知不觉,恐怕是不止喜欢这么简单了。从燕北回来后,我一直克制着自己,只要你与叶世子互相倾心,顺利大婚,我便不多求。没想到竟然被人下了这两种药”
苏风暖看着他,一时不出话来。
许云初沙哑地继续道,“既然是在除夕宫宴发生这等事情,恐怕被人谋算不是一日两日了,叶世子一时半会儿不见得能破解了机关。我连一盏茶都支撑不住,更何况等上几个时辰,我做不到,万一我失去神智伤了你,那么,于你,于我,于叶世子,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定然会毁了我们三个人一生。虽然我喜欢你,但我还不想作这个孽。”
苏风暖唇瓣抿成一线,不语。
许云初开口的声音愈发艰难,扶着地的手掌渐渐攥成拳,又道,“爆体而亡地死去实在太难看了,在我还没彻底发作时,你杀了我。最起码,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死而无憾。而且你趁着现在杀了我,我的死相也能好看些。”
苏风暖看着他,这是用了多么大的意志力和挣扎才能出这番话来?在这样的境地下,不是想着将她如何,而是想让她将他杀了,天下传扬他谦谦君子,真是实至名归。
许云初又睁开眼睛看了苏风暖一眼,透过红红的火光,似乎要将她永远记住。须臾,他又闭上眼睛,“姑娘,动手!”
苏风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她虽然自诩冷心冷血冷情冷性,但也还算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若是许云初不顾一切地丢失了君子风度对她扑过来,她为了保住清白,兴许还真能下得去手。可是如今他克制着自己,亲口让她杀他,她但分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就做不到。
她想到在燕北,楚含大军压境,燕北危在旦夕,几乎九死一生的那段日子里,是许云初与她并肩作战,陪伴她守着燕北,与她共同进退,最终保住了燕北。
那一段日子,可以是几次濒临险境,将性命置之度外,她与他引为知己,叶裳也对他改观,刮目相看,以朋友相交。
如今,让她亲手杀了他,以留她的清白,她做不到。
“姑娘?”许云初等了片刻,没等到苏风暖动作,不由得睁开眼睛看着她。
苏风暖看到他一双眸子又彻底红了,半盏茶时间已经到了,他体内的两种毒显然又到了催发的边缘。她咬着牙摇头,“燕北之战后,我对你虽然无回应爱慕之心,但早已经将你引为知己,做不到杀了你。”
许云初闻言用指甲划破手心,鲜血的刺痛让她尽可能地保持着清醒,他惨笑地道,“得姑娘引为知己,云初死而无憾。既然你下不去手,我自己下手好了。”
话落,他将拳头抬起,伸开,满手鲜血中,忽然照着自己的天灵盖劈去。
一双火红的眸子显出果决之色。
苏风暖面色大变,一时间咬破了唇角,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她感官,她心底一片苍凉。
从到大,她看过了多少人的生死,在燕北时,她火烧九万北周军,也只是感慨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有无奈。后来,数次战争,从燕北到西境,两国兵马死伤无数,她只想让北周服输,尽快结束战争,也未曾对谁心疼过。可是如今,她觉得心如针扎一般地疼。
只因为,许云初若是死在这里,何其不值?
被谋害落入陷阱,为了她的清白,他以自杀保她,保他自己。
天下传扬国丈府国舅,生于金玉,长于富贵,文武双全,温润如君子,惊才艳艳,天下女子为其倾慕,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他有才有貌,有家世地位,有身份本事,若是就这样死了这样死了
于是,她猛地起身,三两步便到了他面前,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对他清喝,“且慢!”
许云初的手掌已经到了自己的天灵盖,他报着必死之心,下的力道自然是极大,苏风暖猛地攥住他手腕时,被她的气劲带得身子向前栽去,二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许云初睁开眼睛,一双火红的眸子有些怔然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快速地,“我下不去手杀你,也做不到看着你就这样死去。若你就这样死在这里,为保我清白,自杀而死,即便等到叶裳来救我,将我救出去,我这一辈子也会良心不安。”话落,她咬牙果决地道,“我们两个一起掉进这密室里,无论是活着,还是死,我们都该各占一半的比例,方才公平。你为了我而死,这不公平。所以,我觉得,不如这样,要活,我们两个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好了。谁也不必担负谁的性命,以后漫漫长夜,耿耿星河,也免得谁为谁不安于世。”
许云初怔怔地看着她,火红的眸底涌上些许水渍,他哑声道,“我心甘情愿,姑娘不必良心不安。”
苏风暖道,“你心甘情愿是你心甘情愿的事儿,我良心不安恐怕自己也控制不了。”话落,她下定决心,对他道,“我体内住着一座寒冰窟,连叶裳体内独霸天下的热毒都能解了,更何况你的乱心散和胭脂雪?你敢不敢试试?”
许云初因为身体汹涌的火意涌上来,使得他额头大滴的汗珠子滚落,他艰难地道,“我连死都不怕,何妨怕试试?只是姑娘你明明可以不必管我只等着叶世子找到你就好了若是万一你与我一起死了那叶世子他”
苏风暖眸光坚定地道,“叶裳知道我们清白地死在一起,必不会怨我,他定能理解我,大不了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许云初身子轻轻颤栗,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软软的身子抱住,紧紧地抱在怀里,艰涩沙哑艰难地道,“好,我听你的。”
苏风暖任他抱在怀里,慢慢地调动体内被她刻意以神思压制在心底的冰寒。
有过前几次寒冰外泄的经验,她很快地便找到了将寒冰催发的引子,须臾,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四肢百骸的经络冲破了寒雾,快速的结冰,她不再刻意地压制,而是任它外泄。
片刻间,她的衣服便结了一层冰。
许云初抱着苏风暖,他烫如火炉的身体紧贴着她,即便神智已经不清醒,不受他控制,但他还是很快就感觉到了让他舒服的凉意。这凉意自然是来自苏风暖。
他如一个久在沙漠里的人,贪婪地需要这种凉意,于是,他手臂不自觉地将苏风暖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她融入身体里。
苏风暖闭着眼睛,任体内的寒意通过奇经八脉汹涌而出,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不受压制的寒气如洪水终于找到了闸口,倾泻而下。
寒冰溢出体外后,第一时间接触到了许云初的身子,被他的火热顷刻间便烫化了。
苏风暖也不知道这种方法能不能解掉许云初的乱心散和胭脂雪,更不知道自己催发体内这座寒冰窟的最终后果是什么。但她清楚肯定一点,若是这样死去,她也不后悔。
人世间除了爱情,还有别的,不能倾心相许,也能有士为知己者死的生死交情。
她和许云初,便属于后者。
于是,她安静地任许云初抱着,清晰地感觉体内汹涌而出的寒冰,如暴风一般地席卷了她,寒冰外溢的速度越来越快,许云初体内的火热融化寒冰的速度终究是不及寒冰外溢的速度。半个时辰后,许云初的身上也结了寒冰,一个时辰后,他们二人便如一个人一般,被寒冰包裹住,如蝉蛹一般,裹成了厚厚的冰墙,二人被封在了冰封里。
第六十章 一副冰棺
外溢的寒冰汹涌如潮,在二人都被寒冰给冰封住时,苏风暖想要收势再也不受她控制了。
索性,她将一切都交给自己的身体变化,听天由命了。
许云初被苏风暖身上的冰寒之气笼罩住之后,便感觉身体的火热一寸寸地在消退,待冰寒之气侵入他五脏六腑,他感觉如被冰泉之水洗礼一般,通身舒畅。
乱心散和胭脂雪在极致的寒冰之气下,不堪一击,一个时辰后,他觉得自己的毒解了。
可是解了乱心散和胭脂雪,通体舒畅之后,他便感觉到了入骨的冷意。
无论是他的身子,还是他的手臂,都渐渐地被冻僵。
他能感受到苏风暖体内的寒气似乎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外溢,他眼睛的睫毛被寒冰封住睁不开,他想张嘴话,嘴巴似乎也被冰封住张不开,似乎她体内的寒气要将她和他彻底地冰封住。
可是他什么都动不了。
渐渐地,他感觉她和他是被寒冰之气打造了一副冰棺,就这样被冰封住冻死。他想着若是这样死去,应该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能和她这样死去,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他心底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思绪放空,想到了他和她的初见。
那一日,在灵云寺后山的山林里,他第一次见她,那绝美俏皮的模样,伶俐张扬的个性,武功高绝,却一身江湖洒脱之气的女子,他查遍了江湖各大门派追查她的身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苏大将军府的姐。
兜兜转转,他似乎如风一般,总叫他猜不透,抓不住,却不由自主地为她倾心。
后来,在皇宫,他终于知晓了她的身份,可是伴随而来的,便是她果断的拒绝不留情面。
她心仪叶世子,让他一度感觉到挫败和颓然,不过后来,他也就看开了,她与叶世子自的交情,多年感情,他比叶世子晚了十二年认识她,论情分自然是比不过的,他也只能将心思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
北周侵犯燕北,他在燕北是真真正正地认识了她,倾慕心仪渐渐地转化为患难的知己之交。他觉得这样也好。
今日,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与她会是这样的境况,就算让他拍向自己的天灵盖自杀而死,他也心甘情愿,可是,她又一次地让他见识到了她的心底地善和行事磊落以及坦诚坦荡。
在他中了乱心散和胭脂雪两种近乎无解之毒甘愿求死,而她又一身武功尽失的境地下,她仍旧将活着的机会匀给了他,以作公平。
这样的她,如何能让人不爱?
天下诸多女子,也只有一个苏风暖。
她想着,他们若是就这样死了,待叶世子打开机关,看到了这一副由她体内的寒冰打造的冰棺,以及他们相拥着躺在一起,被封在了冰棺内时,怕是会异常震怒心痛甚至是发疯。
可是,即便叶裳会发疯,他心底虽然为自己竟然有这种想法觉得可耻,但依旧觉得若是能就这样和她一起这样死去,仍然是一件很好的事儿。
哪怕她不爱他,但死能同棺,哪怕黄泉路上她依旧等着叶裳,他也觉得,能这样与她相拥着死在一起,已经是上天厚爱他的福分,是偷来的幸福了。
他不知不觉,脑中想了很多很多。
越想,越平静,越想,越觉得,这一刻便是他的天荒地老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没有声音,许云初仅剩下心脏有细微的跳动了,他大脑渐渐地一片空白和空茫,想不起任何东西了,几乎连她的模样都快想不起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她细微虚弱的声音,“许云初,别睡,不准睡。”
这声音极细、极轻柔、极虚弱,似乎就在她耳边喊,第一次他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她喊第二次时,他才清晰地觉得是她的声音,他想话,可是一个字也不出来。
苏风暖喊了两声之后,没得到回应,她似乎着急起来,又虚弱地,“许云初,你还醒着吗?你还没死?你你会传音入密吗?你若是会,吱一声。”
许云初这次听清了她的声音,他怔愣了好一会儿,费力地调动内息,发现他的内息似乎也被冰封住了。他调试几次,才勉强调动一丝,极其轻浅,让他只能发出“嗯”的一声音节。
苏风暖却听清了,她既虚弱又惊喜地道,“太好了,你还有气,你没死就好。”
许云初再想话,却调不动内息了,整个身体如被大山压着,纹丝不动,像是被冰住了的化石,连再“嗯”一声的力气也没有了。
苏风暖又虚弱地,“你是不是调不动内息?没办法回应我?我教给你一门功法。”话落,她便低低的虚弱的将望帝山的一门调动内息的功法教给了许云初,完之后,对他,“你慢慢地试试,一定要试。我们如今被寒冰封着,我没有力气,没办法破除冰封,所以,你必须自救。”
许云初听得清楚,他本就聪明,一遍就记住了。
苏风暖怕他记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完之后,对他,“只要你按照我的这门功法慢慢地尝试着调动内息,就能保住心脉不被寒冰封死,那么,或许等着人来救,或许我想办法破除冰封,我们就有救了。”
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许云初觉得都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每次,在他抱定必死之心时,她都会给他生的希望。
若是能活着,自然也好,就这样死了,下一世,兴许他与她就再不相识了。
于是,他按照她教给他的内息功法,开始慢慢的依照功法调动内息。
望帝山的功法,果然与天下诸多门派不同,在这样几乎全身都被冰封住的境况下,他竟然真的可以慢慢地调动内息了。
一丝丝的内息,不是聚在丹田,而是慢慢地凝聚到心脉,在心脉处汇聚成一个保护圈。
又过了许久,苏风暖低声在他耳边喊,“许云初,成了吗?”
许云初试着调动内息对她传音入密,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成了。”
苏风暖的声音微带着一丝笑意地,“这一次,我们俩能大难不死的话,必有后福。”
许云初被她的笑声感染,心底也溢出一丝喜悦,声音也微带了一丝暖暖的笑意,“嗯。”
苏风暖对他,“不知过了多久了,有没有一夜,这冰怕是将这处石室都封住了?”
许云初道,“应该没有一夜,我感觉没多久,应该将这处石室都封住了。”
“我却感觉好久了呢。”苏风暖听他话语得艰难,不像她这么随意,对他,“你别话了,保存力气。我如今还破不了这冰封,怕是还要再想想办法,才能破除它。”
许云初忽然,“你的武功恢复了吗?”
苏风暖闻言笑吟吟地,“应该是恢复了呢,只不过压着我们的冰层太厚了,若是冰层封锁了整个石室,凭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破不出的,毕竟这座石室应该是由重达千斤的石头砌成。破除冰层相当于把这石室也破开,神仙估计也没这功力,这样的话,只能等着叶裳来救了。”
许云初忽然笑着,“这样来,若是得救的话,你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苏风暖笑着,“因祸得福!”
许云初低声,“我早先本来觉得这样与你死在一起也挺好,如今又觉得我们这样活下去也挺好。”
苏风暖轻笑,“自然是活着好,我们活着的话,你是许云初,我是苏风暖,同一片天空下,知己之交,可以下棋品茶,谈笑共事,几十年的老友,到老了也能相谈甚欢。但若是死了,重新投胎的话,你不再是许云初,我不再是苏风暖,或许谁也不认识谁,也就永不相识了。”
许云初低低“嗯”了一声,“有道理,的确如此。”
苏风暖又,“待出去后,查出谋算我们之人,我要好好地谢谢他。”
许云初沉默片刻,“我在宫宴上应该是饮了毒酒,因为我只喝了酒。而唯一可能对我下毒之人,应该是我妹妹许灵依。”
苏风暖早已经想到了,能害到许云初的人,一个是他爷爷,一个是他妹妹。他爷爷自然不可能,只有他妹妹了。痴狂成疯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许云初点头,没有丝毫情绪地,“的确不要也罢,以后我再没有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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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相互扶持
诚如苏风暖所料,二人落身的这处石室已经被填满了的冰封住,不留一丝空隙。
苏风暖即便知道自己恢复了武功,即便能清晰地感应到她被冰封住了许久的脉络复苏了,但也没办法破除冰封。
她试了许久,最终还是捍不动冰封住二人的寒冰,只能无奈地放弃。
她怕许云初出事儿,每过一会儿便喊他一声,拉着他说两句话。
许云初在苏风暖与他说话时,他便回应两句,在她不与他说话时,他便按照她教给她调动内息的功法,慢慢地让内息从心脉处向外扩散,让内息顺着经脉艰难地外移,以缓解他冻得早已经麻木了没有知觉仿佛不是自己身子的身体。
二人就这样,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四周十分安静,半丝声音不闻,这样安静的空间里,让人很想陷入沉睡。
但是苏风暖不敢睡,她怕一睡觉,便永远也醒不了了,于是,她也警告许云初,哪怕再想睡,也不准睡。
许云初自是知道的,轻轻应声,让她放心地说,“只要你不睡,我便不睡。”
苏风暖彻底地放心了下来,对于许云初的意志力,在他中乱心散和胭脂雪时,她是领教过了,一般人若是中了这两样毒,第一时间就会变得与畜生没两样了。可是他在当时的境地下,依旧能保持着坚韧的意志力。
于是,又过了很久。
苏风暖觉得,似乎有天长地久那么久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难捱过,曾经被她二叔关在燕北的无忘谷时,她都没觉得时间难捱,当时想着的是一定要想方设法出去,然后找燕北王府的人算账。
如今她在这样的安静中,真正地体会到了时间的难捱。
许云初许久听不到她的声音,反而不放心了,轻喊,“姑娘?”
苏风暖没力气地“嗯”了一声。
许云初对她道,“皇宫太大,太祖建造皇宫的机关密道时,耗时数年才建成。叶世子一时半刻找不到开启陷阱的机关也很正常。毕竟有人要害我们,定然不会让他轻易地找到。”
苏风暖轻声说,“我知道,自然是不容易的。”
许云初听到她回应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对她说,“跟我讲讲你和叶世子的事情?”
苏风暖“嗯?”了一声,对他问,“什么事情?”
许云初道,“什么都行,从小到大的事情,我想听听。”
苏风暖立即明白了许云初的良苦用心,估计怕她挨不住睡去,便拿叶裳来牵引她心神,她心中一暖,承了这份心意。对他说,“好啊,那我就给你讲讲。”
许云初“嗯”了一声。
于是,苏风暖便将十二年前她随苏大将军在十里荒芜白骨成山的战场上找到叶裳,那时她已经在战场上活了七日,已经饿得没有了力气,她自此便立誓要对他好。
后来,苏大将军引咎辞官,苏府举家搬离京城,她本来死活不想走,后来还是她娘对她说,一个小丫头,留在京城,能做什么?于是,她便跟着搬离京城了。
后来,她拜入望帝山门下,没想到叶裳在转年便中了热毒。
之后,她请了她的师傅、师叔都偷偷地给他看过,说热毒霸道独步天下,无解。他活不过十八岁的除夕夜。她偷偷地哭了一场后,便立志学医,找到解除热毒的办法。
为了解他热毒,她跟随师傅四处游历,寻遍名山大川,登过峭壁悬崖,只为了找名贵的好药,配出药方。
一年又一年,她从来没有放弃。
终于在几年前,她找到了解他热毒的方法,但是要以性命相换。于是,她下定决心,在所不惜。唯一所愿,不过是盼着叶裳解了热毒后,娶妻生子,一世安稳。
三年前,当她知道了叶裳对她的情意后,她立即地避开,再不来京城,是想冷着他让他放弃,可是三年后她回京后发现,叶裳不但没放弃,反而逼着她决定,并且说出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与共的话来……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她轻轻地娓娓道来。
许云初静静地听着,她声音很轻很柔,但他从她的话语里,还是清晰明确地感受到了浓浓的深爱。
他不由为之敬佩。
暗暗庆幸自己算得上是君子,没有趁着乱心散和胭脂雪乘人之危,保存了她的清白。
他与叶裳,比他想象的艰难,更比他想象的深爱,他觉得上天若是不厚待这样的他们,似乎都说不过去。
苏风暖说了很多,说完之后,对许云初说,“你也给我讲讲你从小到大的事儿!”
许云初本来觉得相较于她在外游历见多识广的精彩来说,他从小到大实在没什么趣味,不过为了避免两人在过于安静中睡去,便也给她讲了起来。
许云初出生后,天赋聪明,被国丈带在身边教导。宫里的太后、皇后都对他极好,他爹与容安王、皇室都交好,情同兄弟,奈何皇上亲政后,他爷爷一直看不明白,霸着朝局不放权,导致与皇帝的矛盾日益加深,皇上因为他爷爷,对他爹也不复如初了。
可是即便当年皇室和国丈府已经有隐隐的拉锯之势,但也未曾影响容安王和他爹的关系。当年,他爹本来是要与容安王一起上战场的,但她娘病倒了,一病不起,他爹只能留了下来。
后来,听说容安王战死的消息后,他爹一直觉得是他爷爷害的容安王,最终郁郁而终。
他记事起,便觉得他爹每日都神色忧郁,与他爷爷冰火不容,父子不和。
他渐渐长大,因自小长在他爷爷身边,十分清楚他没有反心,只不过扶持皇上登基后,放不下手中的权柄罢了,以前习惯了皇上听他的,待皇上有了自己的主意时,他万分不适应,就喜欢与皇上杠着,一来二去,皇上和国丈府的形势也势同水火。
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化解这种局势,可渐渐地发现,南齐朝局的水似乎比他想象的深,不是他能化解的他的。需要一个契机,他只能等这个契机。
后来,北周侵犯西境,他爷爷举荐他,奈何皇上已经不相信国丈府,自然不会同意。后来丞相举荐苏大将军挂帅出征,苏大将军果然不负所望,西境止戈后,他没想到太后和皇上以及国丈府又有了新的矛盾,便是关于苏风暖赐婚的人选上。
他说着,笑起来,对苏风暖说,“那时候我还被太后和我爷爷说得觉得你是个粗鄙的乡野丫头了。”
苏风暖也跟着笑起来,“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嘛!”
说到这里,后来之事便自然不必说了。
外面依旧没有动静,二人以传音入密,便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知又过了多久,苏风暖无奈地叹气说,“你这是抱得我有多紧?明明我身体的经络和内息已经可以畅通无阻地运转了,可是我偏偏动不了,不敢动,生怕我一动,你的胳膊腿便如冰一样碎了。”
许云初默了片刻,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将你抱得这样紧。”
苏风暖好笑地说,“行了,不用不好意思了,反正无论是你抱着我,还是我被你抱着,四周都是冰,冻死人了,跟抱块冰没什么两样。”
许云初又默了片刻,道,“当时可能就是觉得你毕竟凉快。”
苏风暖失笑,“是啊,我浑身冰寒之气外溢,能不凉快吗?”话落,对他说,“你如今的内息,游走到哪里了?”
许云初道,“心脉到丹田之处,其余地方,便不行了。”
苏风暖对他道,“其余的地方是冻得没有知觉麻木了吗?”
许云初“嗯”了一声。
苏风暖当即道,“这样下去不行,我怕万一等叶裳将我们救出去的时候,你的两只胳膊和双腿怕是因长久冻住血液不通就废了。”
许云初道,“可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苏风暖道,“让我想想。”
许云初不再打扰她。
过了片刻,苏风暖说,“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试一试。”
许云初问,“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