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的一声大喝,震得所有人耳膜都生疼。-
叶裳回头看了叶昔一眼,对他冷静地道,“说得没错,我也不相信她就这样死了。”
叶昔闻言怒道,“那还愣着做什么?”
叶裳抿唇,沉声道,“所有人都退后。”
众人闻言都向后退去。
王大人停止了老泪纵横,从地上爬起来,走上前,对叶裳道,“你们要如何破冰?小心些,别伤了里面的他们。”
国丈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老脸垂着泪道,“对,慢一点儿。”
叶裳冷静地道,“我知道。”
林之孝看着叶裳和叶昔,对二人道,“我与你们一起。”
叶裳沉声道,“你也先退后,若是我和表兄功力不够,你再上前来帮忙。”
林之孝看了被两人占据的石门门口,的确容不得第三个人施展,他点了点头,也跟着退后了数步。
叶昔打量了一下数尺厚的冰棺,对叶裳道,“你我一起,用剑雨飞花。”话落,他沿着冰棺的冰层比划了一下,道,“上下两尺。”
叶裳颔首,“好!”
于是,二人一起抬手,对准冰棺发力,沿着叶昔用指甲划出的两尺印痕,剑雨飞花同时以掌聚气,化作千万条气线,齐齐地对着冰棺切割而去。
只听“咔”地一声震天巨响,冰棺沿着二人划出的印痕处上下切开了两道缝隙。
叶裳和叶昔见冰棺从上下两尺厚的地方被如愿切开,与整个冰棺分体,对看一眼,并未收手,而是齐齐扬手,运力将苏风暖和许云初所躺的中间那部分从被切开的冰层里抽了出来。
随着二人将那个分体的冰层抽出,沿着门口一步步后退,不多时,便将那切去了两层多余冰层冰棺顺着门口移出了石室。
来到石室外的暗道通道上,二人缓缓地将冰棺放在了地面上。
这时,众人都聚上前来,看着依旧被封在冰层里的二人。
脱离了厚厚的冰层,这回二人被封在冰棺里的身影隐约能看得清了,只见二人都侧躺着,苏风暖靠在许云初的怀里,二人衣衫完整,除了发丝凌乱外,看不出一丝邋遢和糟粕。
叶裳抿着嘴角,对叶昔道,“这次我自己来。”
叶昔本来伤势未愈,刚刚一番动作已经是他用了全部功力,又加重了伤势,伤了肺腑,如今再也提不起半分力道了,点头道,“好,你自己来。”
于是,叶裳抬手,轻轻地覆在冰棺上,运功催化冰层,使之融化。
林之孝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对叶裳道,“你自己这样一点点儿地催化,不知要多少时候,我来帮你。”
叶裳颔首,“好。”
林之孝上前,占据冰棺的另一面,与叶裳一样的动作,可惜,他运功半晌,也不能催化一丝一毫冰层,反而极致的冰寒之气入体,让他脸色渐渐地都染上了寒霜。
叶昔在一旁道,“因表弟原来中有热毒,多年来,他修习的内功为了压制热毒,使得长年累月下来,内功与热毒早已经融为一体,虽然如今热毒解了,但他的内功却也可以生热了。二皇子的内功与他内功不同,还是罢手!再下去寒气入体,你会染上寒疾。”
林之孝闻言只能罢了手。
苏风暖和许云初躺在冰棺内,一起看着外面的人,因冰棺早先被叶裳和叶昔削得薄了,所以,二人更能清晰地看到每个人的表情。
林之孝罢手后,抿着唇,一脸沉凝地看着冰棺,除了面色分外疲惫外,心情看起来十分沉重难受。
苏风暖本来对林之孝厌恶至极,可是如今看到这样的他,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坏。至少对于她的死来说,他看起来是真正不好受的。
既然他与叶裳在一起,叶裳让他跟着解救她和许云初,此次事件,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她收回视线,又看向叶裳,他抿着薄唇,催发功力,一寸寸地融化寒冰,对抗这极致的冰寒,是最为耗费功力的,她想着他若是将整座冰棺消融,怕是要累得瘫软。
其实他还用剑雨飞花就好,一寸寸地切割冰层,定然比这种省力。
许云初低声说,“叶世子应该是怕伤了你,才用此法。可惜你我只能干看着,不能告知他我们没事儿,让他尽管还用刚才的方法。”
苏风暖咬唇,看了叶裳片刻,忽然道,“我有办法了。”
许云初“嗯?”了一声。
苏风暖慢慢地费力地将手抬起,隔着冰层,与叶裳的手贴在一起。
叶裳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手猛地一颤,睁大眼睛,又闭上,又赶紧睁开,颤抖地拿开覆在冰棺上的手,清晰地看到苏风暖的手指动一下又动一下,隔着冰层,她眼睛似乎眨一下,又眨一下。
他顿时心中涌起狂喜,一时间呆呆地看着。
叶昔见叶裳住手,立即问,“怎么不继续了?”
叶裳惊醒,转头对叶昔喜道,“她真的还活着!”
叶昔立即又上前一步,对他急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裳道,“她的手在动,眼睛也在动。”
叶昔仔细看去,果然见苏风暖的手指在晃动,她的眼睛也在眨动,他也大喜,一时不能抑制高兴地大笑道,“我就说她死不了,师傅说她的命比别人的命都硬。”话落,催促叶裳,“快些,再催化冰,赶紧救她。”
叶裳点点头,又运功消融寒冰。
林之孝闻言走上前,果然也看到了冰棺内的苏风暖手指在动,眼睛也在眨动,他也掀起狂喜,道,“果然还活着!”
叶家主、王大学士、国丈三人也跑上前,国丈连声问,“那云初呢?云初可还活着?”
叶裳专心在消融冰棺,自然没空回答国丈的话。
叶昔沉寂在苏风暖还活着的狂喜中,也没回答国丈的话。
林之孝惊喜之后,又仔细地看了冰棺内二人的神态片刻,对国丈道,“我看到小国舅的嘴巴一开一合了,是在说话?应该也还活着。”
国丈闻言大喜,“上天保佑,云初没事儿就好,活着就好,天不绝我国丈府啊!”
苏风暖费了很大的力气抬手,虽然让叶裳等人知道她和许云初还活着了,可是没想到叶裳知道她还活着后,依旧用内功消融的方法,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笨蛋。”
许云初道,“那就没办法了。”
正是他说这句话,被林之孝恰巧看到。
林之孝看了二人片刻,忽然对叶裳说,“我看苏姑娘一脸无奈,是不是……她想告诉你什么?你先住手。”
叶裳闻言当即住了手。
叶昔也连忙去看苏风暖。
苏风暖见叶裳停下来仔细看她,她立即费力地抬手,因活动空间太小,她只能浅浅地用手腕比划了个剑雨飞花的花样子。
即便别人看不懂,叶裳和叶昔还是看懂了。
叶裳当即对林之孝道,“你说得对,她的确是在告诉我一件事情。”话落,他沉声道,“你们再退后数步。”
众人闻言虽然不明所以,但都听话地向后退去。
叶裳又施展剑雨飞花,沿着二人衣袂的边沿,又切下了一层寒冰,紧接着,又沿着二人头顶上方,脚下的下方,分别地切下数层寒冰。
至此,冰棺被削成了薄薄的一层。
叶裳抿着唇,运功功力,将气息笼罩住整个薄薄的冰棺,将其包裹,不消片刻,围绕在二人身侧周遭的寒冰彻底被消融,化成了冰渣,二人彻底地现出了身形。
冰棺消融后,苏风暖和许云初躺在地上,没力气起来,细微地喘着气。
叶裳收手,蹲下身,伸手去摸苏风暖的脸。
苏风暖费力地抬手,攥住他一根手指,眉梢眼角挂着劫后余生的暖暖的轻盈的笑意,似嗔似恼,似怨似喜地说,“叶裳,你个笨蛋,总算是将我救出来了。”
叶裳听到她的声音,心神巨震,好半晌,才颤抖地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似乎怕抱紧了她便也跟着这副宾馆一起融化了一般,低声哽咽暗哑地说,“是,我是笨蛋,我来晚了。”
国丈这是冲上前,大喊,“初儿!”
许云初挣扎了一下,发现也不能起身,对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国丈笑着说,“爷爷,我没事儿。”
国丈大喜,一把将他抱住。
众人见二人都活着,此情此景,都为之动容。
亘古以来,稀奇事情多不胜数,但冻在了冰棺里**个时辰还能活着的人,古往今来,怕是也就苏风暖和许云初这两个人。
国丈喜极而泣,连连说,“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许云初轻轻点头,“的确,活着很好。”话落,他看向叶裳,当着众人的面,以证苏风暖清白,对他道,“叶世子,我与苏姑娘是清白的,我并未乘人之危行龌龊之事。”
叶裳闻言看向许云初,对他点头,道,“我知道,小国舅是君子,不会做出这种事儿。”话落,他拦腰抱起苏风暖,将她软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里,觉得空荡荡死寂的心似乎才复活了。一字一句地道,“许灵依的命,我要了,你没意见?”
许云初抿了一下唇,摇头道,“没有,我以后再没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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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去韶华殿
叶裳得到了许云初的答复,便拦腰抱起苏风暖,向外走去。
他走了两步,回身看向林之孝,对他道,“多谢二皇子了。”
林之孝面容平静,看了一眼被叶裳抱在怀里气息虚弱的苏风暖,闻言摇摇头,“不谢。”
叶裳转身向外继续走去。
叶家主、王大学士、叶昔等人立即跟上叶裳。
国丈年迈,自然是抱不动许云初的,立即对一名大内护卫喊,“快来人,带小国舅出去。”
有一名大内侍卫立即上前,扛起了许云初。
一众人一起向密道外走去。
又来到那个岔路口,叶裳停住脚步,对苏风暖说,“皇上和一众人等在韶华殿等了一夜,伯父、伯母都十分着急,我是先带你回府再知会他们,还是带你先去韶华殿?”
苏风暖当即道,“去韶华殿!”
叶裳道,“你身子可还受得住?”
苏风暖点头,“受得住。”
叶裳见她脸色虽然苍白,气息虚弱,但眉心却隐隐光华流转,点点头,道,“那我带你去韶华殿,正好也向皇上请个旨意。”
苏风暖对他问,“请旨彻查此案?”
叶裳点头,“嗯。”
苏风暖还是没有多少力气,便窝在他怀里,感受着劫后余生能被叶裳抱在怀里的幸福。曾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和叶裳此生再无可能,只能黄泉路上见了。
如今真是上天厚爱她了。
密道里有三个岔路口,一条通向那座密室,一条通向皇宫,还有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
叶昔见苏风暖没事儿了,顿时对叶裳道,“我去探探那条密道,看看它是通向哪里?”
叶裳偏头瞅了一眼,道,“不必。”
叶昔对他问,“难道你知道?”
叶裳道,“回头再查,总跑不了。”
叶昔闻言作罢。
林之孝向那条密道延伸的方向看了一眼,没说话。
一行人走了大约两三盏茶,又来到了一堵墙前。
叶裳停住脚步,回身看向林之孝。
林之孝上前,探查了一番机关,伸手在墙壁一处轻轻一按,“咔”地一声响动,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
叶裳抬步走了出去,发现正是皇帝的御书房。
他扫了一眼,便微沉着脸抱着苏风暖出了御书房,前往韶华殿走去。
那名大内侍卫扛着许云初,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出了密道后,见是御书房,都暗暗地惊了惊,想着这样严密的机关,通向之处竟然是御书房。那岂不是说,无论外面多少重兵层层防守,只要御书房内无人,皇上不在批阅奏折时,有人就可以从密道进来,将朝廷的机密一览无余?
暗暗的惊骇中,一行人出了御书房,跟着叶裳一起去了韶华殿。
来到韶华殿,叶裳抱着苏风暖由正门而入。
皇帝等人依旧在韶华殿内等着,都未散去,见叶裳抱着苏风暖,一名大内护卫扛着许云初,竟然从正门进来,都愣了愣。
苏夫人提着裙摆快步奔过来,红着眼眶到了近前,急声问,“暖儿,你怎样?有没有事儿?”
苏风暖在叶裳怀里,对苏夫人摇摇头,虚弱地说,“娘,我没事儿。”
苏夫人见她说没事儿,顿时放下了心,又看了一眼被大内护卫扛着的许云初,立即低声问,“那你们……”
苏风暖对她摇头,“没有。”
苏夫人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苏风暖的脸,湿着眼角道,“小裳和二皇子找了你们整整一夜,没事就好,吓死娘了。”
苏风暖看着她娘,她虽然生了他们兄妹四人,但多年来,心态极好,如今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可是如今这一夜因为担心她,憔悴了不少。
苏澈此时也一瘸一拐地快步走上前,见苏风暖模样完好,也松了一口气,连连道,“没事儿就好。”话落,又对许云初问,“小国舅也还好?”
许云初已经被那名护卫放下,由他扶着,勉强站稳,对苏澈道,“劳伯父挂心,我也还好。”
这时,王夫人也奔到了近前,若不是苏风暖被叶裳抱在怀里,她就差一把将她夺过来抱在怀里抱着她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也连连说,“没事儿就好,你若是有事儿,我也不活了。”
苏风暖心下感动,她外公和外婆只她娘一个女儿,多年来,他们兄妹四人就是他们的亲孙女也不为过。
太后和皇后也顾不得身份了,急急地奔了下来,围向许云初。
太后看着许云初,见他面容苍白,几乎全无血色,由侍卫扶着,才能勉强站住,连忙喊,“严公公,快过来扶着他。”
严公公连忙上前,接替了侍卫,扶着许云初。
许云初看着太后和皇后,尽管她们对他的担心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是她们在后宫的希望,但还是有些亲情在的,他微笑地喊了一声,“姑祖母,姑姑。”
太后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他两侧的胳膊,“伤到哪里没有?”
许云初摇头,“未曾伤到,受了些寒气而已。”
太后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杀千刀的月贵妃,死了还在祸害人。”
许云初不再说话。
太后还要再骂,见林之孝走了进来,她想起月贵妃毕竟是他娘,于是,住了口,对他道,“二皇子协助叶世子一起查出机关,有功了。”
林之孝对太后拱了拱手,又对她身旁的皇后拱了拱手,摇头道,“不敢居功,找到小国舅和苏小姐,是叶世子的功劳。”
太后见他一脸疲惫,言语不卑不吭,念他毕竟是救出了许云初的人,不由得有了些好感,道,“你们都有功劳。”
林之孝不再说话,上前给皇帝见礼。
皇帝毕竟是皇帝,一国之君还是要注意身份的,自然不能与众人一起围去苏风暖和许云初身边,他对林之孝点点头,对叶裳喊,“叶裳,你带苏丫头过来,让朕看看。”话落,又道,“严公公扶小国舅也过来。”
叶裳抱着苏风暖走向皇帝。
严公公扶着许云初,也走向皇帝。
来到近前,小泉子连忙搬了座位,叶裳将苏风暖放在了座位上,苏风暖身子没力气地靠在椅背上,对皇帝简单地叙述事情的经过,“我们掉下去后,发现掉进了一座石室,我体内的寒毒发作,将我和小国舅冰封在了一座冰棺里。直到叶裳刚刚找到了机关,破除冰棺将我们救出来。”
她说得太言简意赅,省略了很多觉得没必要说的事情经过。
皇帝闻言道,“早先许灵依说,她给小国舅下了乱心散和胭脂雪的毒,你们……”
这时,许云初开口道,“回皇上,我们掉进机关陷阱后,苏小姐的寒毒便发作了,将我们困在了冰棺中,至寒之气侵入我身体四肢百骸,乱心散和胭脂雪碰上了寒毒入侵,自然就迎刃而解了。我们未曾如何。”
皇帝闻言大喜,道,“这便好。”毕竟他也不希望苏风暖和许云初有了什么,那么牵扯的朝中利益与矛盾便难以化解了。
群臣闻言都觉得这事儿说起来也太简单了。
晋王这时开口道,“苏小姐武功尽失,怎么体内还有寒毒?这倒未曾听闻。”
苏风暖看着晋王,浅浅笑着说,“我有寒毒之事,二皇子可以作证,那一日,他要请我去林府喝茶,途中我寒气溢出体外,险些将他也给冻住。”话落,她道,“若非我体内因解了叶裳热毒而中了寒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晋王闻言看向林之孝。
众人也都看向林之孝。
林之孝诚然地点头道,“不错,苏小姐体内确实有寒毒,寒毒被催动时,寒气外溢,会将她的衣服上冻成冰渣。若是寒毒发作之时太凶猛的话,便不可预料。”
晋王顿时住了嘴。
皇帝道,“你刚刚说冰棺?”
许云初颔首,道,“苏小姐寒毒发作,十分凶猛,将整个石室都冻凝成了一副偌大的冰棺,我们被冰封在了冰棺中。”话落,他道,“是叶世子破冰救出了我们。”
这时,王大学士上前,对皇帝拱手道,“皇上,那副冰棺我们亲眼所见,他们被冰封得极为严实,费了好多力气,才将他们从冰棺里解救出来。不过万幸,他们没事儿,怕是再晚的话,他们就真没活路了。”
国丈这时上前道,“老臣也亲眼所见那个冰棺,实在是冰寒至极,云初能活着,真是上天厚爱老臣啊,没让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六十八章 生死相伴
众人听闻苏风暖体内的寒毒竟然能凝聚成一副冰棺,都暗暗称奇,遗憾没能亲眼见到。|
皇帝见众人都言之凿凿,自然也就相信了,对苏风暖道,“苏丫头,朕也觉得你这个小丫头没那么容易死,你的命的确比别人的命硬。”
苏风暖笑着说,“即便我命硬,也禁不住这么惊吓和折腾,下次我都不敢再进皇宫赴宴了。”
皇帝闻言顿时沉下脸,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朕定然给你和小国舅一个交代。”话落,他对叶裳道,“你来查案?”
叶裳道,“我与二皇子一起来查!毕竟二皇子精通机关之术。”
皇帝闻言颔首,对林之孝道,“你可有意见?”
林之孝摇头,“儿臣没有意见。”
皇帝欣慰地看着他道,“协助叶世子找到小国舅和苏小姐,你也有功,待查清此案,朕对你论功行赏。”
林之孝摇头道,“协助叶世子查案,是我对于机关之术有些微薄之能罢了。与叶世子一起彻查此案,本就是儿臣应该为父皇分忧之事,不需要奖赏。”
皇帝赞扬地看着他,面容阴沉了一夜,难得在此时露出些许笑容,“好,你不随月贵妃行祸害之事,反而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林之孝见皇上提到了月贵妃,一时沉默不再言语。
皇帝看着他,想起月贵妃,虽然对其颇为咬牙切齿,但知道林之孝自小被月贵妃调换了太子身份,虽然月贵妃是他娘,但他自小也是受害的无辜之人,他们父子二人,都是受其迫害,自从他相认林之孝以来,对他有些隔阂,此时生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感来,不知觉地消融了早先的生疏和隔阂。
叶裳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请的旨意也请到了,便又重新拦腰抱起苏风暖,对皇帝道,“我带她回府。”
皇帝摆摆手,“去。”
叶裳抱着苏风暖,转身向外走去,途经苏澈和苏夫人、王大学士和王夫人身边,对四人道,“我将她带回容安王府,伯父、伯母、外祖父、外祖母出宫后也来容安王府。”
苏澈等四人点点头。
叶裳带着苏风暖出了韶华殿。
二人离开后,国丈心疼许云初,对皇帝请旨,“皇上,老臣也带云初回府了。”
皇帝道,“在国丈府找到机关密道这件事情,着实让朕意外。”话落,对国丈道,“许灵依连自己的兄长都迫害,也让朕着实意外。如今她被叶裳带走,关押进容安王府的水牢了。”
国丈想起许灵依,便怒不可止,对皇帝道,“许家以后再没有这样的孽女,老臣回府后便将她逐出家门,从家谱里除名。叶世子要杀要剐,都由了他。”
皇帝闻言点头,道,“这等女子,确实不能留了。”话落,道,“不过这种精密的谋算,时辰掐算得刚刚好,正是小国舅的毒发时间,断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做得出的,机关既然在国丈府,那么,定然有人配合她开启机关。国丈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出的,你们回府后,要配合叶裳和二皇子,好好彻查此案。”
国丈咬牙道,“老臣一定好好地配合叶世子和小国舅,何人唆使许灵依,老臣定然要扒了他的皮。”
皇帝摆摆手。
国丈让人扶起许云初,离开了韶华殿。
一行人离开后,皇帝疲惫地道,“这一夜辛苦众卿了,都出宫回府歇息!”话落,严厉地补充道,“小国舅和苏丫头是清白的,在座众卿都听清楚了?出了这韶华殿,朕若是听到什么人乱嚼舌头根子,朕就叫人割了他的舌头。”
群臣顿时叩拜在地,“吾皇万岁!”
皇帝起身,也离开了韶华殿,回了帝寝殿。
太后和皇后也累了,自然也回去歇着了。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心惊胆战,让所有人都提着心,都觉得若是小国舅和苏小姐出事儿,这京城的天就甭想晴了,如今二人平安地活着,虽然韶华殿机关陷阱之案还有待查清,但好歹气氛没那么冷寂和沉暗了。
今年的这个除夕夜,让众人想到了十八年前,那一晚,叶世子中了热毒,似乎也惊心动魄。
后来热毒之事一直查不出是何人下的手,皇帝一怒之下,杀了所有侍候的宫女和太监。那一夜,血染皇宫。
宫女太监,上百条性命。
后来,那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每每想起那一夜,众人都无人敢提起叶裳的热毒,年深日久,都有意遗忘那一夜。
今年的除夕夜,幸好许云初和苏风暖平安地出了机关陷阱,否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哪怕皇上不撂下狠话,众人也无人敢乱出去嚼舌头,都觉得能出这皇宫,已然是大幸。
叶裳抱着苏风暖出了韶华殿,一步一步向宫外走去。
这时,天边已经现出第一道霞光,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红彤彤地划出天际线。
叶裳抬头瞅了一眼,将苏风暖抱紧,低头挨着她的脸贴了贴,低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生怕你不能陪着我活这一世了,虽然抱着与你同生共死的决心,但还是觉得,万一没有下辈子,那该如何是好?又想着万一你与许云初的魂魄先走了一步,到了黄泉路上,你不能等我,那我该到哪里去找你?想想就觉得无望。”
苏风暖仰起脸,看着他,费力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吟吟地说,“我都想好了,若是我们一起死了,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来。不知道黄泉路是不是如神话小说版本里说的那样,一路开着彼岸花,走过去,会有一座奈何桥,有一个叫孟婆的老婆婆,在奈何桥上架着一口锅,里面煮着孟婆汤,喝了那汤,就忘记前尘,重新投胎。我是决计不会去奈何桥的,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等你追随我来到之后,若是怕彼此忘记,不投胎也好,我们就在地下做一对鸳鸯野鬼好了。”
叶裳闻言轻笑,“你这想法不错。”
苏风暖又对他道,“当时真的觉得可能真要死了呢,我这想法是发自本心的,我觉得我还是舍不得将你独自一人留在这世上。”
叶裳停住脚步,对她说,“如今知道你以前曾经有过将我扔下的想法不对了?”
苏风暖点头,“嗯,是不对的。人之将死,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话落,她将头又埋进叶裳怀里,对他轻轻柔柔地说,“我最想要的,不是顾念父母亲人在我死后活的是否安稳,我如今倒是想开了,他们的命数不归我管,你的命数是归我管的。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无论是生还是死。”
叶裳心下触动,忍不住就要低头去吻她。
苏风暖察觉出他的意图,将脸更往他怀里埋了埋,小声说,“这里还是皇宫,回府。”
叶裳作罢,抱着她继续向宫外走去。
出了皇宫,千寒已经得到了消息,赶着马车等在那里,他见到叶裳抱着苏风暖出来,喜道,“姑娘,您可还好?”
苏风暖点头,“还好。”
千寒连忙挑开帘幕,叶裳抱着苏风暖上了马车。
千寒坐在车前,一挥马鞭,马车向容安王府而去。
路上,千寒对叶裳低声道,“世子,这一夜将酷刑都对许小姐用了个遍,但她就是死咬着牙关死活不说。如今萧公子和谢公子在对其用望帝山的催眠之术,两位公子说也许能有收获。”
叶裳“嗯”了一声,冷寒地道,“死也要让她开口。”
千寒应了一声。
苏风暖躺在叶裳的怀里,叹了口气,对他道,“真是没有想到,千防万防,为许灵依费力地解除了恨春风,但还是没想到她竟然利用许云初,对他下了乱心散和胭脂雪的毒,引我掉入陷阱。最嘲讽的是,胭脂雪还是我卖给她的。”
叶裳闻言凝眉,对她问,“你何时卖胭脂雪给她了?”
苏风暖便将当初在灵云镇,柳开的药铺,许灵依不知从哪里打听出了柳开的药铺里有胭脂雪,特意找去要用千金买取。她当时以为她要用在他的身上,也就卖给了她。没想到,她竟然留了这么久,在今日用到了许云初的身上。
许云初在她和许灵依对弈时,一直盯着许灵依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伤害她,自然疏忽了自己,不小心中了招。
叶裳听闻后,脸色不好,对她说,“你以为他要用在我身上,就卖给了她?什么道理!”
苏风暖失笑,对他道,“当初我觉得许小姐对你痴心一片,若是你中招,必也是心甘情愿,兴许也能成全一段风流事儿,所以……”
叶裳不待她说完,有些恼怒地狠狠地吻住了她,吞噬了她后面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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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测验功力
回到容安王府,叶裳抱着苏风暖下车。爱玩爱看就来 。。
回到正院,进了房间,叶裳将苏风暖放在床上,对外吩咐,“烧一桶温水抬进来。”
有人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苏风暖躺在软软的锦绣被褥铺就的床上,抱着叶裳的胳膊,舒服地闭上眼睛,唔哝道,“还是家里好。”
叶裳轻笑,摸着她的脸,“自然是家里好。”
苏风暖的脸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满足的直轻叹。
叶裳看着她猫儿一样舒服满足的模样,想着这一夜之间,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又是心疼,又是爱怜,对她说,“沐浴之后,你好好睡一觉。”
苏风暖“嗯”了一声,问,“那你呢?要去查案吗?”
叶裳摇头,“我陪着你,查案不急一时。”
苏风暖点头。
不多时,有人抬了一桶温水进了房间,放入了屏风后,又退了出去。
叶裳将苏风暖抱起,进了屏风后,帮她褪了衣衫,将她放入了木桶的温水中,自己则站在木桶旁,帮她轻轻地揉按肩膀。
苏风暖将头靠在木桶边沿,双臂也懒懒地搭在木桶边沿,舒服地闭上眼睛,不多时,温热的水便驱散了她一身冰寒之气,叶裳力道拿捏得极好,不多时便驱散了她一身疲惫。
苏风暖睁开眼睛,转头对叶裳仰着脸问,“要一起洗吗?你也一身寒气,找了我一夜,更是辛苦。”
叶裳摇头,“不了,我怕忍不住对你做些更让你累的事儿。”
苏风暖脸一红,“不是说饱暖才思那什么吗?你累了一夜,应该饿的没力气了才是。”
叶裳轻笑,用指尖刮了一下她的脸,“我是饿,但只想吃你。”
苏风暖转过头,对他小声说,“我也饿了呢。”
叶裳转身对外面喊,“来人,吩咐厨房,去熬些清粥,配几个小菜端来。”
“是!”有人立即去了。
苏风暖刚想要说什么,外面管家的声音传来,“世子,叶家主和叶昔公子回来了,还有苏大将军、苏夫人、王大人、王夫人、以及苏驰小公子一起来的。”
叶裳道,“将他们请到……”他看了苏风暖一眼,“请到正院来。”
“是。”管家立即去了。
苏风暖连忙说,“你快出去,帮我拿衣服来。”
叶裳虽然觉得他们来得也太快了,苏风暖连片刻都没歇上,但想着他们因为担心苏风暖,急急赶来,也是在情理之中。按理说,她被救上来后,如今他们未曾大婚,他不该霸着人不放的,更甚至他们更不该这般亲密地在一起,这样已然是打破男女大防的世俗规矩了,若是再被人看到如今他在帮她沐浴,到底不好。于是,他立即转身,出了屏风后,听话地去给苏风暖找衣服了。
不多时,叶裳取来衣服,将苏风暖抱出水里,为她擦干身子,服侍她穿戴。
苏风暖听到外面有人声传来,想着来得真快,伸手推他,“我自己来,你快出去。”
叶裳无奈,只能转身出了屏风后。
叶裳来到门口,对王大学士、王夫人、苏澈、苏夫人、叶家主等人见礼。
王夫人立即问,“小裳,暖儿呢?”
叶裳道,“她在石室被关得太久,一身寒气,如今在沐浴。”话落,他让开门口,请众人进了画堂,道,“她稍后就会出来。”话落,吩咐人上茶。
王夫人本来想去看看苏风暖,但想着这里到底是叶裳的地方,这府中据说没婢女,她没人领着闯进去也不太好。于是,便与王大人等人一起坐下了。
王大学士喝了一口茶,对叶裳道,“此案牵扯的太大,毕竟涉及了太祖修建的皇室机关暗道,决计不是一个许灵依能做到的,早先你揣测是月贵妃联合了国舅夫人改造了机关密道,可是这两个女人早已经死了,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许灵依。你打算如何查这个案子?”
叶裳道,“让许灵依开口,她能说出来最好,说不出来,就再查月贵妃,将她生前接触的人,一查到底。”
王大学士点头,又道,“韶华殿出现陷阱,机关的开关竟然在国丈府的密道下。可见是有人与许灵依一起密谋。当时许灵依在宫里,许云初中毒,时间掐算得极其准确,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叶裳道,“无论许灵依和暖儿何时下完那一局棋,宫宴开始的时间是准时的,酒席摆上的时间与宫宴开始的时间是一样的,背后之人只需要计算许云初喝了毒酒后发作的时间就行了,倒也不是难事儿。”
王大学士道,“那个放冷箭之人也至关重要,竟然在皇宫的宫宴上恰巧放冷箭。”
叶裳道,“人死了,只要没化成灰,总能查出些什么。”
王大学士点头。
苏澈此时开口叹道,“没想到京城这么不平静,我在西境时,便耳闻京城近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没想到刚回京几日,便赶上了这样一桩事儿。”
苏夫人道,“这一年来,京城的是是非非根本就没断过。但每一桩每一件,似乎都与小裳有关,是奔着要小裳的命而来。这一次,虽然是小国舅中毒,暖儿掉入陷阱。但试想他们两个活不成,小裳没了暖儿,哪还会独活?更不用说许灵依要拉着他一起死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真是其心可诛!”
叶家主道,“不错,从昔日的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案开始,便不曾间断过,的确都与他有关,就是要置他于死地。我也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恨不得他死?”
苏澈闻言看向叶裳,“你可得罪了什么人?”
叶裳笑了一声,“这些年,我得罪的人着实不少,御史台的人恨不得吃了我,但他们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任何枉顾世俗规矩礼数的人,他们都看不惯。皇上护着我,他们也莫可奈何。至于要我的命,他们还没这个本事,也只不过是看不惯而已。其余的人,我倒是也得罪了不少。但这般一桩桩,一件件,精密谋算,只为取我命的人,我目前只知道,因为我爹,有一个月贵妃一直想要我的命。”
“可是月贵妃已经死了。”王大人道,“本来我今日是怀疑二皇子的,但二皇子当时的脸色不比你好看多少,协助你一起找机关,看起来真不像是他。”
叶家主道,“应该不是二皇子,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这时,苏风暖从里面走出来,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她,虽然脚步有些虚弱,看起来姿态还好,没有卧床不起。她挑开珠帘后,众人便打住了话,向她看来。
苏风暖来到近前,坐在了叶裳身边,道,“林之孝倒是挺让人意外的,我本来在石室里也想着这件事情是与他有关的。”
叶昔这时开口说,“毕竟是喜欢你好几年,日日将你的画像挂在他书房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盼着你与别人如何,甚至与别人一起死的。要死,也该是他拉着你才是。”
苏风暖顿时无言地瞅着叶昔,“师兄,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做哑巴。”
叶昔哼了一声,对她说,“你如今有力气了是不是?快给我把把脉,开一副药,我早先养了月余的伤势,又完蛋了,白白作废了。如今浑身疼的难受死了。”
苏风暖闻言起身,连忙到了他近前,伸手给他把脉。
叶昔的伤势果然如他所说,因为昨夜一番折腾,又倒回去了,她皱着眉头给他把完脉,对他说,“我这就给你开一副药方子,让厨房煎熬了,你立即服下。”话落,想了想,又说,“你伤势这般严重,內腹瘀滞经络闭塞,喝药慢慢养伤的话,恐怕也要落下病根。这样,我先给你开一副疏通气血的药方子,你服用三日,三日后,我运功来帮你疗伤。”
叶昔闻言睁大了眼睛,对她说,“你运功帮我?”
苏风暖顿时笑吟吟地道,“是啊,我运功帮你。”
叶裳当即问,“你的功力……恢复了吗?”
苏风暖笑着点头,“是啊,恢复了呢。这一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叶昔呆了片刻,顿时大乐,“这样说来,你功力恢复了,经络也好了?也就是说,没有性命之忧了是不是?”话落,他立即攥住她的手,“来,我给你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