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道,“换岗的禁卫军去哪里休息?”
单灼道,“有禁卫军大营,若是头目,会带着人进宫向禁卫统领禀告。”
叶裳笑道,“那就把禁卫军的头目换了好了。”
单灼道,“外面软禁我的禁卫军头目是张聪,禁卫军换岗时,他会入宫向禁卫统领陈强禀告我在府中情况。将他换了正好,不过张聪此人有北地的方言,吐字不十分清晰,学他说话不好学,容易露出马脚。”
苏风暖转向叶昔,笑着说,“学各地言语,我师兄擅长。”
叶昔点头,对苏青和凤阳道,“我随你们一起去抓人,顺便听听那个张聪怎样说话。”
单灼道,“既然叶昔公子会学多种言语,那便好说了。”
当下,商议妥当,叶昔、苏青、凤阳三人便出了单灼的房间,趁着夜晚天色昏暗,施展轻功,摸去了墙根。..
快到了换岗的时候,守了一日的禁卫军早已经十分疲惫。
有人在说话,“头儿,你说贤妃什么时候给单将军解了软禁令?都关了半个月了,至今没消息,我们这一日一日的看守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聪用北地的方言说,“单将军得罪了贤妃娘娘,娘娘宽厚,不治他的罪就不错了,至于软禁令什么时候能解?说不准。”
有人说,“娘娘是突然下了软禁令,咱们没听说单将军哪里得罪了娘娘啊?”
张聪道,“单将军闯了禁卫军看守的壁垒入宫,就是得罪娘娘了。”
那人说,“那不是在软禁令下了之后吗?”
张聪想想也是,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那人问,“您今日入宫去问问陈统领,咱们白日轮岗,不能偷懒,人家夜间值岗,可以呼呼睡大觉。就算问不出什么娘娘对单将军下软禁令的原因来,也请陈统领将咱们的轮岗制给换换啊。”
张聪骂了一句,“陈强那狗娘养的,黑着呢,若是让他给我换岗,不拿出一千两银子,他是不给办。”
那人顿时没了话,跟着说,“陈统领果然黑心。”
张聪又气愤地骂了两句。
叶昔、苏青、凤阳三人听到这儿,觉得差不多了,不再耽搁,“嗖”地跳出墙外,动作利落地劈晕了张聪还有那说话的人,紧接着,又趁人不注意,劈晕了几个禁卫军,扔进了墙内。
够数了之后,便扛着人回到了单灼的房间。
单灼、楚含、苏风暖、叶裳等人正在闲聊,见叶昔、苏青、凤阳扛着人回来,动作这般快,连忙起身,收拾准备起来。
单灼见三人抓的这几个人,立即说,“那个人就是张聪,这个人是他的跟班朱蒙,那个人叫钱文……”他依次叫出了所有的禁卫军名字。
叶裳闻言笑着说,“这样说来,单将军连禁卫军里的小兵都认识?禁卫军有上万人吧?”
单灼看了楚含一眼,道,“在下一直为二皇子铺路,禁卫军、御林军的人,都要熟悉。”话落,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儿。”
楚含抿唇,一言不发。
单灼知道楚含心中难受,他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心中也着实不好受,觉得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枉费了。尤其是他本来等着他从南齐有朝一日回来,他会帮他守住他的东西。可是如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他的人更没了倚仗的身份,一切都是枉然了。
苏风暖开始动手依照这些禁卫军的样貌给众人易容。
她易容完楚含、叶昔、凤阳、苏青、千寒、贺知以及六名府卫后,在给叶裳易容时,叶裳嫌恶地说,“我们两个就不必易容了。”
叶昔看着他,“为什么不易容?你们不进宫吗?”
叶裳道,“臭男人的衣服脏兮兮的,我不穿,暖儿也不准穿。”
叶昔猛地大翻白眼。
苏风暖喷笑,瞅着叶裳,这家伙别扭的性子又来了,转头对单灼说,“你既对禁卫军十分了解,将军府里可有干净的禁卫军的衣服?反正我们二人是易容成这个小兵,只要是禁卫军的衣服,就能穿。”
单灼瞅着叶裳,又瞅瞅苏风暖,紧张的气氛因此缓和了很多,他笑着说,“有,我和二皇子以前时常扮作禁卫军,府中有备着几件新衣。我这就让人拿来。”
苏风暖点点头。
叶裳没意见。
苏青看着叶裳道,“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讲究,果然是被小丫头惯出来的人。”
叶昔哼了一声。
叶裳不理会他们,径自等着。
单灼的人拿来衣服,苏风暖和叶裳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衣服外,易了容。
准备好一切,苏风暖对单灼道,“我们此次来北周,本着是问明萧贤妃究竟,没打算将她如何。萧贤妃就算奈何不得我们,但今日我们易容成禁卫军,从你府中出去,以着她的聪明,怕是在我们走后会对你发难。这样,我们出去后,将你绑了,带进宫去,你是受制于人,萧贤妃也不会奈何你。”
单灼本就想进宫跟着看个究竟,闻言痛快地答应了,“好。”
这时,时辰也差不多了,到了轮岗时,一行人出了房门,施展轻功,溜到了墙根,瞅准机会,翻墙而出。
叶昔易容的张聪刚站稳脚,有一人跑来,“头儿,您哪里去了?小的刚找了您一圈。”
叶昔面不改色地用和张聪一模一样的方言说,“娘的,闹肚子,刚刚去方便了。怎么了?你找我做什么?”
那人立即说,“到换岗时了,轮岗接班的人还没来。”
叶昔摆手,“急什么?再等一会儿。”
那人挠挠头,悄声说,“我刚刚听一个兄弟说,跟咱们换岗的孙二兆昨日又偷偷塞给了陈统领一千两银子,陈统领在贤妃面前给他美言了几句,贤妃夸奖他,赏了他。头儿,您一会儿要进宫禀告,是不是,那个,也对陈统领……意思意思?”
叶昔抬手照那人脑袋上就是一巴掌,怒道,“意思个头!老子才不做这事儿!有那银子不如去青楼找个小美人乐呵。”
那人挨了一巴掌,怯懦地说,“头儿,您不是一直喜欢去清倌楼找小倌吗?什么时候又喜欢去青楼找小美人了?”
叶昔闻言一呆,嘴角抽了抽,一时没了话。
苏风暖险些笑出声。
叶裳也憋着笑,瞅着叶昔。
叶昔咳嗽了一声,又照那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怒道,“老子改口了,不行啊!”
那人连忙道,“行,行。小的也就是……”
“你是个屁!”叶昔抬脚踹了他一脚,将张聪这个人演了个活灵活现,对他说,“看见没?换岗的人来了,你今天跟着我进宫,看我怎么收拾陈强那个王八蛋!”
那人连连说,“头儿,您脾气急,可千万别惹陈强,他是贤妃跟前的红人,惹了他,您吃不了兜着走。”
叶昔哼了一声,“兜着走的人是他也不会是老子,如今就让你瞧瞧,从今天起,老子就是贤妃跟前的红人了。”话落,他指使,粗鲁地说,“你带着人,滚进去,将单灼给老子绑了,老子要带着他去贤妃跟前邀功。”
那人顿时一惊,“绑……绑单将军?为什么?”
叶昔又踹了他一脚,“问这么多做什么,叫你去绑你就去绑,再废话我抽死你。”
那人惧于淫威,怕再挨叶昔的踹,只能麻溜地带着人闯进了将军府,绑了单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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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见萧贤妃(一更)
单灼与苏风暖、叶裳等人商议好,也不反抗,任由那人将他五花大绑。
那人绑着单灼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对他说,“单将军,我们头儿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说要绑了您进宫,这事儿是我们头的吩咐,可不关小人的事儿,您以后要算账就找他。”
单灼“嗯”了一声。
那人觉得单将军真好说话,连忙押着他到了门口。
叶昔见人听话地将单灼绑来了,立即一挥手,指向苏风暖、叶裳等人,“你们几人跟我一起进宫。”
叶裳等人齐齐点了点头。
叶昔便带着人向皇宫而去。
他和苏风暖随师父游历时,来过北周几次,虽然入皇宫的御膳房偷过吃的,但没正儿八经地走过北周皇宫的大门,这是第一次。
来到宫门口,看守宫门的人看到叶昔,立即问,“张聪,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绑了单将军?”
张聪满不在乎地说,“我有要事儿要禀告贤妃娘娘,关于单将军的。”
那人立即放了他进了宫门。
北周皇宫同样金碧辉煌,不过建筑风格偏冷硬,不如南齐皇宫看起来温婉。
叶昔带着人进了皇宫后,抓住一名小太监问,“贤妃娘娘如今在哪里?”
那小太监识得他,是禁卫军里的小头目,立即说,“早先在御书房,刚刚不久前听说皇上有苏醒的迹象,去了帝寝殿。”
叶昔点头,放开小太监,向帝寝殿而去。
路上有宫女嬷嬷,见是禁卫军的人,都连忙避开。
不多时,叶昔便带着人来到了帝寝殿外,一名身穿御林军统领服侍的人本来守在帝寝殿外,当看到叶昔绑着单灼前来,一怔,连忙迎过来,对叶昔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绑了单将军进了宫?”
叶昔斜着眼瞅了他一眼,猜想这人就是贪财的陈强,懒得与他废话,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陈强身为禁卫军首领,武功自然说得过去,在宫廷大内侍卫里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自然不是叶昔的对手,再加之他没有防备,轻而易举地就被叶昔点了穴道。
陈强一双眼睛震惊地看着叶昔,不明白张聪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他觉得不对劲,想大喊,奈何喊不出来,想动又动不了。
叶昔看着他大急惊骇的表情,得意地挑了挑眉,伸手扯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就来到了帝寝殿门口。
陈强自己动不了,可是被叶昔扯着,便轻易地来到了帝寝殿门口。
叶昔在外面学着陈强的声音说,“娘娘,张聪有要事儿禀告。”
里面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张聪?”
叶昔道,“看守单将军府的张聪。”
“哦,有何要事儿?”温柔的女声问。
“说是要面呈。”叶裳道。
温柔的女声应道,“让他进来吧。”
叶昔应了一声是,推开了房门,先一步走了进去。在他之后,苏风暖、叶裳、楚含、叶昔、凤阳等人一并进了帝寝殿。
陈强就站在门口,看得清楚,听得清楚,张聪竟然能学他的声音,学的十足十的像,他一双眼睛现出惊恐,可是人却如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押着单灼的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进了帝寝殿。
贺知最后一个进入,关上了帝寝殿的门,守在了门口。
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两旁驻守的人没有陈强的命令,都避开了帝寝殿几丈远,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一切井然有序,十分平静。
帝寝殿内,外殿没有侍候的人,想必都被萧贤妃支开了。
内殿,北周王躺在床上,萧贤妃坐在床头,手里端着一个药碗,满满的一碗药,似乎正要给北周王灌药。
听到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脚步声,萧贤妃蹙眉,转过头,对叶昔呵斥,“张聪吗?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进来这帝寝殿,不知道规矩吗?”
叶昔露出本音,笑着说,“请贤妃娘娘安,我还真不知道规矩。”
萧贤妃一听声音不对,看着叶昔,顿时问,“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混进了禁卫军来到这帝寝殿,意欲何为?”
叶昔不再说话,交给楚含。
楚含从进来后,便站在当地,瞅着萧贤妃,看着那个坐在床头端着药碗的女人,他从小称呼到大,称呼了多年的母妃。她还是那样温柔,似乎一点儿都没变,岁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半丝侵蚀的光阴的痕迹。
他克制住情绪,沉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刚刚听人说父王要醒了,母妃从御书房赶来帝寝殿,立马给父王换药,是还想让他继续昏迷吗?”..
萧贤妃一怔,“楚含?”
楚含看着她,平静地道,“我以为母妃早已经记不住我的声音了。”
萧贤妃看着他,放下药碗,坐着的身子站起,对他问,“你怎么回来了?”
楚含道,“您是希望我永远不必回来吧?”
萧贤妃蹙眉,没说话。
楚含站在原地,看着她,“南齐皇上仁善,放我归北周看望父王,可是没想到,到了西境,我左等右等,等不到接应我的人,却等到了一桩惊天秘闻。”顿了顿,他直直地问,“您和月贵妃易子而养,将两国玩弄于股掌之中,到底为了什么?”
萧贤妃闻言淡然地看着楚含,问,“谁告诉你的?”
楚含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不过这秘密透风的晚了二十年罢了。”话落,他看了身后被绑着的单灼一眼,道,“单灼入宫来问,母妃都敢告诉他,如今问谁告诉我的,岂不是多此一举?总之我是知道了。”
萧贤妃看了单灼一眼,他被五花大绑,她沉声道,“你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这算是承认了。
楚含咬牙道,“我知道自然是不辞万里要回来问问母妃,为何要异子而换?不知道的话,我就一直傻着等着母妃救我回北周,还做着自己是北周二皇子的梦醒不过来。”
萧贤妃沉默了一下,看向他身旁的几人问,“你带的这些都是什么人?”
楚含道,“母妃不必管是什么人,只告诉我,为什么?”
萧贤妃看着他,“你敢在知道了身世后,过了重重关卡,来北周皇宫质问我,陪在你身边的人,并非泛泛之辈吧?”话落,她道,“让我猜猜,这其中定然有苏风暖。”
楚含抿唇。
苏风暖轻笑,露出本音,“贤妃娘娘猜得真准,您真是聪明,果然一猜就中,知道我来了。”
萧贤妃看着苏风暖,她易了容貌,与普通的禁卫军士兵无二样,身上穿的衣服也合体,丝毫看不出是个女儿家,若是她不开口,她还真认不出来哪个是她。她缓缓道,“楚含虽然不是我生的,但自小养在我身边,他什么性情,多少本事,我一清二楚。凭他自己,即便能回到北周京城,也进不来这皇宫找我。”
苏风暖笑着说,“这样说来,娘娘是真不希望他回来了!所以,在得知他被放归的消息,娘娘才不准任何人来接应他。”
萧贤妃道,“不是北周的皇子,还回北周做什么!南齐才是他的去处。”
苏风暖笑看着萧贤妃,“可是,当初是您将他接来的北周,不是北周的皇子,却在北周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想一脚踢开,也要问问他愿不愿意。不是吗?”
萧贤妃道,“不愿意又如何?血脉总是更改不了的。”
苏风暖看着她,“贤妃娘娘不认为自己与月贵妃易子而养,是犯了两国不赦的大罪吗?就算他回不了北周,您也不该活得这般惬意和理所当然,坦然得像是犯错的是别人,与您无关的样子,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萧贤妃忽然笑了一声,看着她道,“苏风暖,你虽然陪着楚含来了北周,可知道这北周不是你南齐。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北周皇宫的地盘,大言不惭地对我说我有罪?”
苏风暖也笑了一声,道,“我只是陪二皇子来问个清楚,毕竟两国易子而养,不止关系到北周,还关系到南齐。至于凭什么……”她顿了顿,道,“就凭我轻而易举地杀了月贵妃,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贤妃娘娘您。我和我的剑,不知道什么叫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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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是刺客(二更)
苏风暖话落,萧贤妃眉目猛地一沉。
苏风暖看着萧贤妃,果然是个温柔似水的美人,即便沉了眉目,还是让人感觉她很温柔。世人很难想到这样温柔的萧贤妃,二十年前,与月贵妃易子而养,如今把持着北周偌大的朝纲朝政,让文武百官唯她之命是从。
萧贤妃盯着苏风暖,“你杀了我姐姐,我是要找你报仇的,苏风暖,如今你算是自负甚高前来自投罗网,以为只有你杀我的份儿,我却奈何不得你吗?”
苏风暖看着萧贤妃,道,“我杀了月贵妃是没错,贤妃娘娘找我报仇,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我算不得是自负甚高,只不过是来陪二皇子探究个说法,无论是我是否能在这北周的皇宫杀了你,还是你能在这里奈何了我,在这之前,我挺想知道,贤妃娘娘和月贵妃是为了什么?”
萧贤妃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原因?”
苏风暖叹了口气,“看来娘娘是非想我对你动手了。”话落,她衣袖轻轻一抖,袖剑便握在了手中。
萧贤妃见她拿出袖剑,袖剑很薄,很精致,小小的袖剑,她丝毫不怀疑放在苏风暖的手中,足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一个人。她不惧,反而慢慢地又坐回了床头,清声道,“来人,抓刺客!”
苏风暖扬眉,袖剑向她脖颈处飞去。
萧贤妃不躲不闪,柔声道,“若是我的死能拉了你的命,便也值了。自此后,无论是南齐,还是北周,天下大乱,也是好事儿一桩。”
苏风暖袖剑架在她的脖颈上,也柔声笑道,“贤妃娘娘,也许你死了,也拉不死我的命。我的命比别人多那么几条。”
萧贤妃看着她,“是吗?”
“是!”苏风暖肯定地说,“月贵妃的仇,你替他报不了。你的好儿子,南齐太子、废太子、如今的大皇子,多次找我报仇,也没能杀了我。如今虽然踏在你的北周地界,但你也奈何不得我。不然,你可以试试?”
萧贤妃眯起眼睛,“苏小姐本事大,天下皆知,不过本宫确实还没见识过。”
苏风暖笑着说,“娘娘不妨见识见识。”
萧贤妃不再说话。
这时,外面有人大喊,“抓刺客!有刺客!保护娘娘!”
须臾,帝寝殿的门被推开,涌进来大批的大内侍卫,侍卫们纷纷提着刀剑,将楚含、叶裳、叶昔等人围住。
有一人对着苏风暖喊,“大胆刺客,快放开娘娘!”
苏风暖头也不回,对萧贤妃道,“贤妃娘娘,你是想北周大乱是吗?”话落,她伸手入怀,拿出一枚信号弹,小小的信号弹,拇指那么大,她轻轻捻着,道,“再次重申一遍,我此次来北周,是陪二皇子而来,贤妃娘娘若是不怕死,不怕如月贵妃一样没命,不怕北周大乱,那么,我们就真可以试试。开弓没有回头箭,贤妃娘娘可要想好了。”
萧贤妃看着她的手,冷静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风暖道,“毁了整个北周皇城的东西。”
萧贤妃冷笑,“小小一个物事儿,便能毁了北周京城?开什么玩笑?”
苏风暖道,“这物事儿虽小,可是一旦放出去,威力可就大了。北周京城必会烽火硝烟。而我一个女子,即便传出去,也不怕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总比贤妃娘娘您和月贵妃异子而换的事情要小得多。我虽不想两国皇室因此弄得天下皆知而都没面子,但贤妃娘娘若是一味地求个结果,恐怕没有比这再坏的了,我也可以成全你。”
萧贤妃面色彻底地冷了下来,不再开口。
“大胆刺客,还不快放开娘娘!”有一人提着剑指着苏风暖又大喊。
苏风暖不理会,笑着对萧贤妃道,“贤妃娘娘仔细想想,最好是想得明白仔细点儿。”
萧贤妃道,“苏风暖,凭这个,你威胁不了我。你杀了我姐姐,我势必不会让你离开北周。你知道异子而换的究竟又管什么用?”
苏风暖道,“贤妃娘娘在北周扎根极深,根基庞大,如今文武百官听你的,你的确可以说这样的大话。但我游历在外多年,学尽望帝山所学,无论是南齐,还是北周,我若是想说横着走,还没有走不了的。”
萧贤妃闻言笑起来,对苏风暖道,“小小年纪,便如此猖狂,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风暖笑吟吟地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也没见得坏到哪儿去,相反,一个个坏人都死了,我还活着。”
萧贤妃收起了笑容,沉默片刻,摆摆手,对大内侍卫道,“你们都退出去吧!”
“娘娘!”大内侍卫一惊。
萧贤妃温柔地摆手,“刚刚是误会,原来是本宫地道娘家人来了。真正的刺客,本宫便不会多话了。退下去吧!”
大内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齐齐地退了出去。
苏风暖见此,也撤回了手中的袖剑。
萧贤妃理了理衣摆,对苏风暖道,“听闻苏小姐与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大婚刚没几日,正是该如胶似漆的时候,如今苏小姐来了北周,想必叶世子也来了。”
苏风暖一笑,“娘娘真聪明。”
叶裳本就站在苏风暖身旁,闻言浅淡地一笑,道,“贤妃娘娘百闻不如一见,令叶裳刮目相看。”
萧贤妃看着叶裳,无论是容貌,还是衣服,是禁卫军的普通士兵的模样,她道,“叶世子易容成这般模样,也是白糟蹋了一张面皮了。”
叶裳道,“容貌如何,本就是一张面皮而已。”..
萧贤妃笑了一声,点头,“不错,不过虽是一张面皮,但我姐姐却看不透,当年容安王将她迷得晕头转向,再看不上天下男子。”
叶裳不语。
萧贤妃道,“为了容安王,她背弃了我们兄妹三人当初的誓言。如今大哥死了,她也死了,只剩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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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有因有果(一更)
苏风暖、叶裳等人看着萧贤妃,想知道她、月贵妃、易疯子兄妹三人当初有什么誓言。
萧贤妃看着苏风暖和叶裳,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转向二人身边的几人,问道,“跟随苏小姐和叶世子一起来的人,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辈,不知几位是何人?请叫高名!”
叶昔拱手,笑道,“叶昔!”
苏青拱手,道,“苏青!”
凤阳拱手,道,“凤阳!娘娘有礼了!”
千寒和贺知以及其余六人身为容安王府的府卫,自然不必自报名姓。
萧贤妃听罢,道,“江南叶家的公子叶昔,苏大将军府的三公子苏青,凤阳镖局的少主凤阳,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今日这北周王宫来了你等几位名扬天下的公子,也是本宫来到北周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叶昔笑着说,“凑个热闹而已。”
苏青笑着说,“听说贤妃娘娘不仅人美,还很温柔,贤名遍传北周,特意来瞧瞧娘娘尊荣。”
凤阳笑着说,“天下鲜少有瞒得过凤阳镖局的事情,月贵妃和贤妃娘娘您易子而养之事,瞒了二十年,实在让在下忍不住来探究一番。”
萧贤妃笑起来,看着众人道,“看来你们今日是非要本宫说出原因了?”
叶昔道,“我们若是一直留在北周皇宫做客不走的话,对娘娘也有碍不是?娘娘痛快地说了,我们也就滚了。”
一直没说话的楚含开口道,“我叫了您多年的母妃,从小叫到大,没想过我不是您亲生的儿子。您不想我回北周,告知我原因,我走就是了。”
萧贤妃看着楚含,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总归是我养大的孩子,我便告知你吧。”
楚含不再说话,等着萧贤妃。
萧贤妃道,“当年,我们兄妹三人,被逐出岭山织造,年幼无立足之地,恨天不平,恨地不公。一起立誓,毁了岭山织造,毁了南齐,我们兄妹三人一起来北周,扶住北周一起踏平南齐,夺了南齐的天下,让北周一统。”
众人闻言齐齐一默,想着当年他们兄妹三人应该还很年少吧,竟有这样的志向。
萧贤妃道,“大哥进了杀手门,大姐去了鬼山派,我流浪了一年,大哥找到了我,将我安置在了一处地方。后来大姐接我去了鬼山派。多年后,我们三人一起回到岭山织造,开始了我们三人的筹谋。”
众人不语。
萧贤妃道,“本来我们兄妹三人约好,借由岭山织造,识得北周王,一起来北周,再暗中行事。可是大姐见到了容安王后,却对容安王一见倾心,改了注意,要留在南齐。可是容安王对她不屑一顾,看中了江南叶家的女儿,她因爱生恨,为了离他进一点,依靠岭山织造,嫁去了南齐皇宫,成为了皇妃。而大哥,不想脱离杀手门,放不下风美人,便也留在了南齐,最后,只有我一人来了北周。”
众人看着她,依旧沉默。
萧贤妃道,“若是当年容安王接受了大姐,可能大姐就要违背誓言了,可是容安王没有。大姐在绝望中,又联络因为她背弃我们的约定十分愤怒的我,说当初立的誓言还有效。她要让容安王死,容安王和苏大将军是南齐江山的半壁支柱,只要杀了他们,南齐就毁了一半。我不相信她,她对我提出了易子而养。”
众人欷歔,原来易子而养是这么来的。
萧贤妃道,“当初她怀有身孕,我也怀有身孕,她提出来此事,可见决心,我也就答应了。毕竟独木难成林,我自己一人,守着当初的誓言,心中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既然她回心转意,那么,我有何不愿?”
苏风暖道,“贤妃娘娘一定不爱北周王吧?您若是爱他的话,就不会将他与你的孩子送走。”
萧贤妃笑了一声,“爱?”她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能让大姐疯狂,让大哥甘愿做一个女人的马下凳相好,没出息多年,能是什么好东西?我要它做什么?”
苏风暖道,“所以,也就是说,您这一辈子都没尝过爱的滋味,正因为如此,才舍得将亲生儿子送出去。”
萧贤妃道,“自从我被逐出岭山织造后,我的生命里,只有我的长兄和长姐。其他的人,哪怕我肚子里怀的孩子,也算不得我的至亲,送出去,又来了一个,有什么不同?”
楚含闻言,心中更不是滋味。
当他知道他不是萧贤妃亲生的儿子时,心里何其难受,她的母妃,如此温柔,听人说月贵妃何其狠毒,若让他选母亲的话,他还是愿意选萧贤妃,甚至嫉妒疯了大皇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如今听她如此一说,他和大皇子,对她来说,没什么两样,可见,他根本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苏风暖看着萧贤妃,“自然是有不同的,你们生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一个是南齐的皇子,一个是北周的皇子,异子而换,就是将两国调了个。”
萧贤妃笑起来,“对,若非如此,我还不换呢。我养着南齐皇子,姐姐来养北周皇子,她比我有本事,再加上对容安王的恨意,恨不得与天下为敌的狠意,我的孩子放在她身边,将来这个天下,才是北周的天下。”
楚含又抿起唇,道,“可是你自小对我十分严格。”
萧贤妃看着他,温柔地道,“傻孩子,我自然不能将你养成废物,否则如何兴兵北周呢?我让皇上给你请最好的军师,自小就教你兵法。这么多年,你没有发觉吗?论帝王之术,你多有欠缺,但论兵法,你虽然未曾学得炉火纯青,但连苏大将军都败在了你的手里。”话落,她看了苏风暖一眼,道,“若没有苏小姐,如今你早已经马踏南齐了。”
楚含一时脸色沉暗,晦涩地道,“原来,你只督促我兵法,是为了我帮你踏平南齐?”
萧贤妃点头,“是啊,我一个女子,困居深宫,你不帮我,谁来帮我?王上亲征吗?”她摇摇头,“王上虽有野心,但没有那个本事,手下也没有能用之人。十三年前,容安王和单老将军同归于尽,我北周受的重创不比南齐小多少,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我能指望的,就是你。”
楚含没了话。
萧贤妃又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于兵法上十分有天赋,只是没想到南齐出了个苏风暖。让你连连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苏风暖道,“那是因为,您只注重教导二皇子兵法,没有教导他谋人心。兵法与谋略,相辅相成。二皇子运兵如神,但运谋不过人心算计。您当初若是将您的谋算悉数交给他,兴许,他真能大败我,踏平南齐江山也说不定。”
萧贤妃闻言叹了口气道,“他是南齐皇子,就算我教他人心算计谋略,踏平南齐江山,将来夺得天下一统,那还是南齐的天下,与北周何干?我要毁的就是南齐的天下。”
苏风暖道,“当年,对不起你们兄妹三人的是岭山织造,不是南齐皇室。”
萧贤妃笑起来,“苏小姐,岭山织造是什么人扶持起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是南齐皇室。他们仗着家族势大,家族的法规大于王法,可以轻而易举地决定人的生死。我父母双亡,本就可怜,偏偏将我们兄妹三人在年幼时逐出岭山织造。我们如何不能找南齐皇室报这个仇?”
叶裳淡淡开口道,“南齐的法治确实不规范,但这不能成为你们毁自己国家的理由。岭山织造不好,但给了你们生命,南齐不好,水土也养过你们。”
萧贤妃看着叶裳,温柔地笑着说,“叶世子果然不愧出身容安王府,但正因为你是皇族宗室子嗣,即便父母双亡,也有人爱护你,管你,出入大批随从,衣食无忧。我若小时候如你一般,也不会生出想毁了南齐之心。”
苏风暖闻言不客气地道,“贤妃娘娘这么柔弱,若是叶裳,你早已经死了。他五岁时,在十里荒芜,白骨成山的战场上,活了七天。若是换做你,你活不过的。”
萧贤妃闻言默了默,道,“的确,我不是叶世子,做不到。”话落,又道,“但无论如何,有因有果。诚如你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本宫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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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下追杀令(二更)
当年,萧家三兄妹原来有那么大的志向,便是扶持北周,踏平南齐,让北周天下一统。
萧贤妃和月贵妃易子而养,也是为了这个因由。
苏风暖、叶裳等人听完萧贤妃的话,一时间分外感慨,没想到二十多年来让两国争端不休的起点,竟是出自岭山织造当初那小小的荒唐的放眼天下不值一提的萧家三兄妹被逐出岭山织造的闹剧。
那时候,没有人会关注这三兄妹被逐出岭山织造。
更没想到,自此便埋下了祸根。
两国异子而换,十三年前,两国兴兵,南齐有人通敌卖国泄密,容安王战死沙场,十三年后,叶裳屡次遭人算计迫害,南齐京城各种大案层出不穷,都是这么多年萧家三兄妹种的因,得的果,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只不过,无论是萧贤妃,还是月贵妃,都没想到月贵妃轻易地被苏风暖杀了,死得干脆。
因为她的死,很多的网和线便断了。
不过因她而牵连的根基埋得深,苏风暖和叶裳一步步铲除,也需要时间。
萧贤妃看着楚含,道,“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楚含抿唇,“南齐大败北周,北周主动求和,国力衰退不知凡几。这么说来,如今您的心愿还未曾达成。”
萧贤妃笑着说,“听闻南齐的皇帝失踪了,大皇子监国。南齐有他,北周有我。虽未天下一统,早晚要合二为一。”
楚含看着萧贤妃,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现她是如此的陌生,一个女人的野心在温柔的外表下如此之大,他一时无言。
叶裳开口道,“不见得!”
“哦?叶世子另有高见?”萧贤妃看着叶裳。
叶裳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贤妃在北周虽然得民心,但终究是借助了北周王后宫妃嫔的身份,不是名正言顺的女帝。所谓掌权,也不过是北周无人之时的支撑罢了。至于南齐,大皇子这么多年,在月贵妃的教养下,虽然文韬武略,但惯于阴暗行事,不够光明磊落,在南齐的声名来说,不是众望极高,如今皇上失踪,他监国朝局,恐怕也难以长久。”
萧贤妃笑着说,“这样说来,叶世子是不看好我们,还是说你另有本事拉我们下台?”
叶裳淡淡道,“江山权柄,在贤妃娘娘看来,无非是野心私欲。在我看来,身外之物。若不是担着皇族宗室子嗣肩上该担的责任,我也懒得来北周走这一趟。贤妃娘娘好自为之吧!”
言外之意,不用他拉,他们走的就是自取灭亡的路。
萧贤妃看着叶裳,“《红颜传》里评叶世子枉读诗书负才华,锦绣堆里做风流。看来真是所言差矣。”
叶裳不置可否,转身对苏风暖说,“走了。”
苏风暖点点头,对萧贤妃道,“贤妃娘娘,多有打扰,既然您不喜欢二皇子留在北周,人我就带走了。愿来日我再踏足北周时,您还能高坐在这里谈笑风生。”
萧贤妃瞅着她,笑着说,“即便几位今日踏出我这帝寝殿,就能保证能踏出京城,离开北周吗?”
苏风暖笑着道,“能!”
萧贤妃也笑了,“既然如此,就让本宫看看苏小姐和叶世子以及几位的本事。”
苏风暖扬了扬眉。
萧贤妃看着楚含,对他温柔地道,“楚含,你我母子一场,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也该喊我一声姨母。”
楚含咬唇,半晌,喊道,“姨母。”
萧贤妃对他温柔地笑,“好孩子,来世别托生在帝王家了!你没有帝王的命!”
楚含眼眶发红地看向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北周王,想起北周王对他的宠爱,一时间心下悲酸难受。他慢慢地蹲下身,跪在地上,对着床榻上的北周王叩了三个头。之后,起身,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贤妃娘娘,再会!”苏风暖拱手。..
萧贤妃笑着说,“再会!”
叶裳牵了苏风暖的手,叶昔、苏青、凤阳、千寒等人跟随其后,出了帝寝殿。
一行人刚踏出门,萧贤妃便喊,“来人!”
有人立即冲了进来,“娘娘!”
萧贤妃一根一根地捏着豆蔻指甲,温柔地下命令,“传令下去,容安王府世子叶裳、苏大将军府小姐苏风暖、江南叶家公子叶昔、苏大将军府三公子苏青、凤阳镖局少主凤阳。伙同背叛了北周的质子楚含,前来北周王宫谋害皇上,祸乱北周,撕毁两国协议,行背信弃义之事。北周虽弱,但不能受如此欺负。特昭告天下,北周臣民,但凡见到几人者,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大惊,没想到萧贤妃报出的名字一个个都如雷贯耳。
萧贤妃又道,“再传令下去,封锁皇宫,封锁京城,禁卫军、御林军、五城兵马,即刻起,立即捉拿几人杀无赦,若是让他们出了京城,各统领提头来见。”
那人大骇,“娘娘?这……”
萧贤妃眉目一凝,不容拒绝,“快去!”
那人不敢再多言,连忙去了。
萧贤妃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单灼,单灼一张脸十分苍白难看,不敢置信地看着萧贤妃。那名被叶昔指使的小兵,在进来之后,听了天大的秘密,早已经吓得倒地晕死了过去。
萧贤妃盯着单灼看了片刻,忽然站起身,向他走来。
单灼一动不动地看着萧贤妃,他们单家一门,忠于北周皇室,如今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他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恨不得与楚含、苏风暖、叶裳等人一起走了,可是他的根在北周京城,单家世世代代拥护北周,他能去哪里?
萧贤妃来到单灼面前,对他温柔地说,“你可知道那日你闯出单府,进宫对我质问,我为何没杀了你?”
单灼慢慢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