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叶昔道,“无论如何,是不是该下去问一声,让他得知单家九族那几个太爷是如何对他的,也好让他做个选择?否则我们就这样走了,太不仁义了。”

叶裳道,“没什么区别,结果都一样。”话落,他对叶昔道,“要不然,你下去问问他好了。我是不会进那个女人的寝殿的。”

叶昔无语地瞅着叶裳,琢磨了一下,还是秉持道义地咬牙道,“好,我下去问问他。”话落,他轻飘飘地下了房顶,悄无声息地推开贤淑宫的门,走了进去。

萧贤妃的寝殿内,帷幔垂落着,单灼躺在床上,屋中气息浑浊,他的喘息声有些虚弱。

叶昔咬着牙来到帷幔前,开口,“单兄!”

单灼听到叶昔的声音,一惊,腾地坐起身,猛地掀开了帷幔。

叶昔在他掀开帷幔后,便看清了他的模样,脖颈以下都是吻痕,他眨了眨眼睛,不厚道地想,怪不得萧贤妃看上了单灼,将他纳入软帐中,这副美人被揉虐的模样,着实有些美感。

他与苏风暖跟在师傅身边多年,师傅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他们二人也多多少少受他影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能在特别的时候欣赏到特别的美。

他觉得,单灼这样子,看在他眼里,这个特别的分是加满了,看在萧贤妃的眼里,估计就是英俊得迷死人了。

他咳嗽了一声,道,“单兄,我是回来救你的,对不住,来晚了。”

单灼瞅见果然是叶昔,瞅着他,一时间心中涌起无数情绪,片刻后,他猛地闭上眼睛,反应过来,挥手落下了帷幔,遮住了自己。

叶昔觉得他应该听叶裳的,可能不该出来,这样做,单灼估计会觉得自己被他看到没面子死了,本来为了单家九族,没有想死的心,如今估计有了。

他连忙补救,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种事情,你身为男子,也不算吃亏,萧贤妃……咳咳,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和寻常女子站在一起,的确分不清年岁的,温柔有魅力,是个尤物……”

他话落,单灼没吭声。

叶昔虽然觉得自己很善于劝人,楚含那破性子,都被他劝得开朗了,没有什么人和事儿是他这三寸不烂之舌搞不定的。可是如今,他觉得,他有点儿不知该从何劝说才能将他救出火坑的感觉。

他一时有些发愁,琢磨着说,“我们本来已经离京,二皇子不放心你,让我回来救你。你若是愿意,我现在就能带你走。”话落,将在单府听到那两个人的说话与他简略地说了一遍,道,“单家人定然是出卖了你,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你不必为了他们,苦了自己,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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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还有价值(二更)

叶昔话落,单灼不说话。

叶昔见他不吭声,一时也没了主意,对他说,“单兄,单家九族我如今是没办法救,但单家你在意谁,我可以试着一并带走。”

单灼攥紧帷幔一角,虚软无力地扯了扯,终于哑声开口,“多谢叶昔兄了,我不走。”

叶昔看着他,“单家那些老不死的都将你卖了,你还顾及单家做什么?”

单灼沙哑地说,“即便他们把我卖了,但还有九族其他人,有很多兄弟姐妹,有的刚出生,尚在年幼,有的还是少年,还未成年,有的姐姐已经出嫁,有儿有女,有的小妹妹还尚未及笄。若是我走了,他们的一生,全都毁了。”

叶昔一时无言,瞅着他,“即便你这样大义牺牲,可是单家人也未必念着你的好。”

单灼苦涩一笑,“我出生起,做的就是将军梦,也如愿从年少时起,至今做了多年大将军。做将军是保家卫国,如今……两国议和邦交,十年内不兴兵战,百姓们不需要我保护了,我这个将军也没什么用处了。如今贤妃娘娘看重我,若是在这红粉软帐里,能保护九族家人,我也还算有些用处。”话落,他艰难地道,“诚如你所说,我是男子,也……不吃亏。”

叶昔挠挠脑袋,“你当真决定了?不随我走?你再好好想想。”

单灼摇头,“我自幼与二皇子交好,二皇子不是北周的二皇子,我这一生也没什么指望能扶持二皇子了。叶昔兄转告苏姑娘和叶世子,请待二皇子好些,二皇子过得好,我便别无所求了。”

叶昔叹气,“若是二皇子知道萧贤妃强迫你,怕是会杀回北周来。”

单灼立即说,“两国好不容易和平,百姓们受了太多的征战之苦了,两国不能再兴起兵战了。请叶昔兄转告二皇子。就说是我自愿的。”话落,他难以启齿地低声道,“不瞒叶昔兄,贤妃娘娘虽然拿九族威胁我,但并没有十分强迫我……昨夜……是我……没受住……她的诱惑……”

叶昔懂了,男人嘛,尤其是年轻的男人,血气方刚,单灼虽然不愿,但耐不住萧贤妃的本事,虽然被迫,但没受得住诱惑,这……也算是享受了……

他咳嗽一声,拱手道,“既然单兄已经做了决定,那叶昔就不强行替你做主了,我会转告表弟和师妹好好待二皇子,也会转告二皇子,让他宽心。”

单灼颔首,“北周没有南齐那些礼教规矩,我既为了九族,礼义廉耻便也丢了。所以,叶昔兄不必为我可惜。我一条命,活着只要对人有用,有价值就是了。”

叶昔闻言敬佩地道,“无论如何,我叶昔敬单兄是个真正的英雄,为国为家,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不多。”..

单灼道,“叶昔兄,好走,不送了!”

叶昔又拱了拱手,不再多留,如进来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贤淑宫。

叶裳坐在房顶上,听着单灼的话,不得不承认,叶昔说得对,单灼也算是一条英雄好汉了。若是换做是他,他宁愿被诛九族,也做不到这么大义。他想着暖儿说他比她良善,其实错了。他也没那么良善的,至少舍生取义这种事儿,他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叶昔出了贤淑宫后,对叶裳使了个颜色,叶裳颔首,悄无声息地下了房顶,与叶昔一起,离开了贤淑宫。

二人离开贤淑宫后,一起商议,去了萧贤妃上早朝的金殿。

这时天还未亮,今日早上的雾气尤其大,二人依靠绝顶的轻功,登上了金殿的房顶。听着萧贤妃替皇帝监国,一桩桩,一件件地处理朝政,有条不紊,干脆果断,十分得心应手。想着这个女人,比月贵妃厉害多了。

自古以来,女子聪明者多,但真正有才有魄力有谋略有心计有手段能高坐金銮殿上震慑文武百官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她这般看起来温柔贤淑,偏偏让人不敢在金殿造次,当真有杀伐果断的魄力。

二人听了片刻,探查了片刻,没查探到芸嬷嬷的踪影气息。

叶昔对叶裳传音入密问,“这里也没有?怎么办?这皇宫这么大,难道我们要挨个搜查?”

叶裳摇头,“太费时间了。”

叶昔问,“那怎么办?”

叶裳道,“跟着萧贤妃。”

叶昔瞅着她,“这样不是更耽搁时间吗?楚含也说了,那芸嬷嬷不是侍候萧贤妃的人。自由得很。”

叶裳道,“昨日,我们来找萧贤妃时,她在,今日,也不见得就走了,跟萧贤妃一日再说。”

叶昔颔首,“好吧。”

下了早朝,天刚蒙蒙亮,萧贤妃出了金殿,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径直回了她的贤淑宫。

叶昔和叶裳对看一眼,便悄悄屏息跟着她又向她的贤淑宫而去。

走到半路,一个老嬷嬷,穿戴着贵气的紫金袍裙,手里拿了一串佛珠,拦住了萧贤妃的路,面容慈和,“娘娘!”

萧贤妃看到芸嬷嬷,摆手挥退左右侍候的人,笑着开口,“嬷嬷昨日宿在了哪里?竟没有回宫?今日这么早便进宫了。”

芸嬷嬷笑着说,“昨日宿在了宫外,你给我的宅子里,用热泉泡了泡这把稍稍劳累一点儿就累得不行的老骨头。今日一早想着过来看看你,昨日娘娘过得可还舒心?”

萧贤妃闻言笑起来,温柔地说,“自然是舒心的,多谢嬷嬷为我操劳了。”

芸嬷嬷瞅着她,笑呵呵地道,“你舒心就好,你舒心我也舒心。你的心愿如今了了一桩了,老婆子在这皇宫也住了一段日子了,明日便走了,帮你去看看你那个小崽子。”

萧贤妃笑着点头,“嬷嬷替我转告他,只要杀了苏风暖和叶裳,南齐是他的,北周也是他的。让他争气点儿。”

芸嬷嬷点头,摆手,“知道了。”说完,便走了。

叶昔和叶裳将自己的气息隐于无形,不外透一丝一毫。死死地盯着芸嬷嬷,牢牢地记住她的面相,不错过她面部一丝一毫的表情。知道她走之后半晌,萧贤妃也离开时,二人才敢轻轻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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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同一个人

芸嬷嬷离开后,叶昔与叶裳对看一眼,不再跟随萧贤妃,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北周皇宫。

二人顺利地出了北周城,进了深山之路,才开口说话。

叶昔对叶裳问,“你记住她的面相了吗?”

叶裳颔首,“记住了。”

叶昔道,“我也记住了,回头我们赶紧画下来,拿去望帝山,让人辨认一番,看看她是不是凤来。”

叶裳点头。

叶昔道,“她武功的确是有些可怕得深不可,她就站在人面前,竟然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样的武功,显然是将功法练到极致了,竟然能够融于自然。小丫头武功虽然已经登峰造极,让人探不到脉,柔弱如寻常女子一般,但也未到如此的地步。我们两个,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叶裳道,“我们两个单独拿出来,不是她的对手,若是联手,未必不是她的对手。”

叶昔道,“我们两个修习的都是望帝山的武功,若她是凤来的话,望帝山的武功早已经学尽,我们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她。”话落,道,“若是再加上师妹还差不多,小丫头除了望帝山的武功,还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杂学武功。”

叶裳道,“暖儿有喜,不能动武。”

叶昔叹了口气,“是啊,偏偏师妹有喜了,我们要万事小心。”话落,道,“听她与萧贤妃说话的意思,要去南齐大皇子身边,若是她到了大皇子的身边,定然是大皇子的一大助力。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儿。”

叶裳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大皇子的武功应该是传自于她,这么多年,她暗藏在南齐,早已经是大皇子的助力了。”

叶昔默了默,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她去南齐的路上拦截她?”

叶裳问,“拦截了之后呢?”

叶昔眨眨眼睛,一时说不出来拦截了之后要拿她如何,小丫头怀有身孕不能轻易动武,而他、叶裳、苏青、凤阳等人合力不知道能不能擒住她。

叶裳道,“她的武功,我们如今是尚在猜测,不清楚她的深浅,她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她,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打扰她的好。先弄清她的身份再说吧!”

叶昔点点头,道,“她若是望帝山凤来的话,望帝山虽然没有关于她的丝毫记载,但三位师祖还是活着的。对她应该是知道的。”

叶裳颔首。

二人话落,便不再多耽搁,快速地赶去与苏风暖等人停驻的那个山洞汇合。

二人回到那个山洞时,正是晌午,一行人在洞外高山坡的大石头上晒太阳。

苏风暖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二人回来了,当即从石头上坐起来,对众人道,“他们回来了!”

苏青一个高蹦起来,“在哪里?”

苏风暖道,“快到了。”

凤阳凝神细听片刻,没发现那二人的气息和脚步声,转向苏风暖问,“你确定?”

苏风暖道,“自然确定。”

凤阳感慨,“昔日我还能对你的武功摸清底细,如今是难望项背了。尤其是如今你怀有喜脉,竟然还如此敏锐。”

苏风暖弯了一下嘴角,道,“不能因为怀有喜脉,武功倒退吧?”话落,她给自己把了一下脉,发现脉搏依旧云雾笼罩,探不清。

苏青也没感知到叶裳和叶昔来到的动静,于是纵身跃上的一颗古松上,四下眺望。过了片刻,说,“我看到他们了,还真是他们回来了。”话落,转向苏风暖,对她说,“臭丫头,你能感知方圆五里的动静吗?你早先发现他们时,他们至少在几里外。”

苏风暖道,“差不多吧。”

苏青觉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论学武来说,他们兄妹四人都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只她天赋异禀。若他不是她的哥哥,他真怀疑她跟他不是一个娘。

不多时,叶裳和叶昔回到了这处地方。

苏青跳下古松,不等二人开口,立即问,“怎么样?你们可看到那嬷嬷长什么样儿了?”

二人点头。

叶昔道,“快,拿笔来,我印象已经不太清了,赶紧将她画出来,再过一会儿,我怕我就忘了她的面相了。”..

千寒立即取来纸笔。

叶裳不理会众人,走到苏风暖身边,伸手抱了抱她,又摸了摸她的头,笑着柔声问,“想我了吗?”

苏风暖轻笑,“想了,一直都想你和师兄什么时候能回来,顺利的话,我估摸着也就晌午就能回来了,没想到还真挺顺利。”

叶裳颔首,“是挺顺利的。”

叶昔接过纸笔,瞅了二人一眼,瞪眼,“不过是一夜半日没见到而已,你们也真是有出息。”话落,对叶裳招手,“你来画,我对她的眉眼已经模糊了。”

叶裳点头,放开苏风暖,走到叶昔面前,接过纸笔,提笔便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众人都聚到他身边看他作画。

叶裳下笔很流畅,不多时,便画出了一个老嬷嬷的模样。眉目、眼睛、面相、衣着,无一处犹豫。

叶昔在他画完放下笔时,当即道,“对,就是她。”

楚含也道,“是,就是她,她就是芸嬷嬷。”

苏青打量着画卷说,“这老嬷嬷看起来十分普通啊。”

凤阳道,“天下大多奇人,不可貌相。”

苏风暖没说话,看着那芸嬷嬷,微蹙眉头。

叶裳放下笔,看着苏风暖,见她神色不太对,对她问,“暖儿,你见过她?”

众人也向她看来。

苏风暖颔首,“见过。”

苏青好奇地问,“在哪里?”

苏风暖道,“丞相府。”

众人齐齐一怔。

叶裳眯起眼睛,“丞相府?什么时候?”

苏风暖道,“去年去丞相府作客时,那一日,我被丞相夫人请进画堂,她端来茶点,不过,不是一个老嬷嬷,而是一名婢女。”

“啊?”苏青看着她,“小丫头,你没弄错吧?这一个老嬷嬷,一个婢女,差得太远了。”

苏风暖摇头,“不会弄错,人的容貌无论如何变化,眼睛也变不了。无论是多高明的易容术,亦或者是幻容术,只能换了一张面皮,却换不了眼睛。”

叶昔立即问,“也就是说,她是在丞相夫人身边侍候的婢女?”

苏风暖颔首。

“叫什么名字?”叶裳问。

苏风暖摇头,“那时候,我为了躲避许云初认出我,钻进了丞相府的马车,为了答谢孙晴雪,我听闻她是去墨宝阁,便跟着她一道去了,送了她玉芝兰的笔洗作为答谢之礼。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来,她请我去丞相府作客,孙夫人见到我后,便拉着我说起了还礼之事,我当时只想着还真被你猜对了,想办法推脱时,瞅了那婢女一眼。就是这双眼睛。”

苏青立即说,“我去了丞相府数次,没注意哪个婢女有这么一双眼睛……”

叶昔当即问,“小丫头,你既然记得她的眼睛,可记得她的样貌?画出来!”

苏风暖想了想,道,“我还真记得。”话落,她拿起笔,在叶裳那幅画旁边,画出一个婢女的模样来。

这名婢女,面相寻常,但却长了一双好眸子,看起来水灵灵的,甚是灵动。

苏风暖画完后,众人都看着她的眼睛,发现,还真与那芸嬷嬷的眼睛相差无几。芸嬷嬷的眼睛,是刻意地掩盖了眸底的光华灵动,像是蒙了一层青雾。而这少女,一双眸子却清澈见底,十分清透。

但无疑,是一模一样的一双眼睛。

苏青瞅了又瞅,摇头,“我没见过她。”

凤阳瞅了瞅,“我在京城的时日不长,与丞相府没打过交道,也没有见过她。”

叶裳道,“我也未曾见过。”

苏风暖看了几人一眼,道,“看来还就我运气好了,见到过她。”

叶昔道,“这婢女在丞相夫人身边侍候,是她自己在京城隐匿在丞相府的身份呢?还是说丞相府的水也很深,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牵扯着丞相府?”

苏青当即道,“不会吧?丞相府一门清正,对南齐忠心耿耿,且丞相和我外公交好。丞相府公子孙泽玉和我交情也不错。她妹妹与小丫头交情虽然算不得手帕交,但也交情不错。丞相夫人从不得罪京城一众夫人们,人缘极好。每年都会提前一日去灵云寺后山为容安王和一众战死的英魂上香。丞相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若说丞相府有什么背后的事儿,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题外话------

最近累狠了,犯腰椎的同时,大姨妈又提前来了,浑身疼,码字无力,让大家久等了~(╥﹏╥)

特此公告大家,已经说了无数次,再说最后一遍:作者和大家一样,是有生活的,不是只有电脑的。所以,如果留言区没有管理通知今天不更新,就一定会更新的,不过是没写出来,要晚一点儿而已。大多时候,都是有二更的,标题或者题外话会标明,没有标明,就是写不动了,没有了。做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准时准点更新不延误的是神人,我如今这把年纪,只有膜拜的份儿,做不到了。毕竟,还是要保证文的质量为主,大家多担待吧,毕竟写了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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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下定论(一更)

苏青话落,苏风暖、叶裳、叶昔等人都没说话。

苏青看着众人,“怎么?你们难道都觉得丞相府有问题?背后有见不得人之事?”

叶裳道,“丞相府是否有问题,要看证据,不能凭猜测下定论。”

苏青虽然觉得这话说得有理,但还是觉得叶裳这是有猜疑丞相府的成分在内,他转头看向苏风暖,“小丫头,不能因为芸嬷嬷与丞相府婢女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就猜疑丞相府吧?”

苏风暖对苏青道,“你离开京城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两桩事儿,是牵扯了丞相府的。”

“嗯?什么事儿?”苏青立即问。

苏风暖对他道,“一桩是机关密道案,我虽然未曾与你细说,但你应该也听闻了个七七八八,其中牵扯了花烛秀、又牵扯了方华斋的玉人香,我请娘办了一次赏花宴,那一日,死了一名下毒的婢女,在杀那名婢女的墙角,丞相府的马车载着孙夫人和孙小姐正巧路过。孙小姐也有玉人香,有杀人的嫌疑。”

苏青睁大了眼睛。

苏风暖又道,“还有一桩事儿,就是爹从西境回京途中,途经沛城,遭遇截杀,皇上派孙泽玉前往沛城,但他到达沛城之后,便染了隐疾,不能查案,难以启齿,而我们此次从京城来西境经过沛城方才查知,他是因为孙夫人在他出京时,给他找孟太医求的预防寒症的药有问题。”

苏青惊了惊。

苏风暖道,“这两桩事儿,第一桩是太凑巧了,这世上凑巧的事儿虽多,但有时候太巧了,也难免让人猜疑。第二桩是孙夫人和孟太医,总有一个是有问题的。孟太医我接触数次,是个医痴。孙夫人呢,是个和气的长辈,以前我不多做评价,但如今嘛,这芸嬷嬷作为婢女出现在她身边,必有因果。”

苏青听罢,一时间觉得头皮发嘛,道,“这……不会吧?”

凤阳拍拍苏青的肩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事情,都难说得很。丞相位居高位,相府在皇上和国丈府斗得最激烈时,依然安然利于朝野,真正的心善太慈和的人,做不了丞相的位置。”

苏青闻言立即反驳说,“我外公这么多年也夹在皇上和国丈之间,难道他也有问题?”

凤阳没了话。

苏青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相信丞相。我算是他的半个门生,我入朝之前,他对我悉心教导数日,不曾藏私。就算他与外公一样,狡猾如狐狸,不是真正的心善太慈和的人,但身为丞相,也是在其位谋其政。至于背后有什么阴暗之事,我是不信的。”

叶昔道,“事情未曾查明前,不宜过早下定论,猜疑也好,相信也罢,都做不得数。我们还是先启程赶紧前往望帝山,让三位师叔祖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凤来好了。”

苏风暖点点头,不再思索丞相府之事,转移话题,对二人问,“单灼可还好?萧贤妃有没有为难单灼?”

她这一问,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楚含立马看向二人。

叶裳和叶昔对看一眼,一时间,都没开口。

苏风暖见二人神色不对,问,“怎么了?单灼不太好?”

楚含有些急,“萧贤妃对他出手了?”话落,他见二人不语,顿时站起身说,“我就知道,我们去时,萧贤妃已经命禁卫军围困将军府了。她是聪明人,我们绑了单灼给她做样子,她怕是识破了,她要掌权,是不是清除障碍,杀了单灼?”

叶裳没说话。

叶昔叹了口气,道,“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楚含盯着叶昔,一怔,“那他到底怎么样了?”

苏风暖聪透,觉得让二人难说之事,想必不是夺权杀人这么简单。

叶昔转头,见叶裳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全都推给他了。他咳嗽了一声,无奈地说,“我和表弟去时,听到单府有人在谈论单灼可惜之事,说他是跳进火坑里的荣华。我们觉得不妙,便连忙进了宫,我们进宫时,天已经快亮了。咳咳……单灼宿在萧贤妃的贤淑宫内……”

“什么?”楚含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昔。

叶昔看着他道,“就是这样。”

“怎么可能?”楚含拔高声音。

叶昔道,“萧贤妃上朝后,我与表弟商议,若他是被萧贤妃所迫,我们便救出他。但我去见他时,他对我说,萧贤妃虽然用九族威胁他,但他也是没受住诱惑……”话落,便将单灼的原话,与楚含复述了一遍。

楚含听罢,一时间觉得眼前轰轰如天雷炸响,一时间呆呆的。

他即便离开了北周,不再是萧贤妃的儿子了,但私心里,他还是觉得她是她的母妃,他叫了她近二十年的母妃。而单灼,是与他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他们竟然……

他觉得实在太荒谬。

苏风暖虽然隐约猜到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萧贤妃将单灼拉去了自己寝宫的床上,尤其是北周王如今还活着呢。这事儿可真是……大开眼界。

苏青欷歔。

凤阳也觉得新奇。

过了半晌,楚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众人都看向他,想着别人听了这样的事儿,也就是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新鲜罢了。可是搁在楚含身上,一个是他叫了多年的母妃,一个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对他无异于又是一场打击。

苏风暖怕楚含刚好转的模样因此受打击的废了,想了想说,“我查你和单灼时,查到当年萧贤妃看上的人是单煦,只不过后来她选择嫁了北周王。十三年前,单煦与容安王战死沙场,萧贤妃心情失落了很久。”

凤阳闻言一拍大腿,道,“对,是有这么回事儿,我凤阳镖局的消息网里也收录了此事。”

楚含抬头瞅了二人一眼,木木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她喜欢的人其实不是北周王,而是单煦。单煦战死,她十分伤心。如今北周王被他掌控,昏迷不醒,她把持朝纲,想必是从单灼身上要找回对单煦的念想。”..

“天!这是什么女人啊!老子死了要儿子?”苏青受不了地道。

楚含冷笑,“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对两国皇子易子而养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单灼长得很像单煦吗?”苏青问。

楚含点头,“像七分。”

“好吧!”苏青彻底被大败了,道,“一个月贵妃,一个萧贤妃,不愧是姐妹。”

楚含沉默,没了话。

叶昔咳嗽一声,站起身,拍拍楚含肩膀,对他说,“其实,北周较南齐民风开放,规矩礼教也没那么严苛。萧贤妃呢,人美,温柔,保养得好,不比二八芳华的女儿家差的。单灼呢,一是九族受威胁,二是在美人的诱惑面前,年轻又血气方刚,把持不住,也正常。”

楚含脸色不好看。

苏风暖道,“你看开些吧,北周已经不是你在时的北周,萧贤妃也已经不是你的母妃。单灼虽然是你的兄弟,但那是以前,你此次离开北周,从今以后,与他的兄弟交情也就断了。人生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单灼为了九族,选择从了萧贤妃,愤怒的同时,又受不住诱惑,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与你无关,便不要多想了。”

楚含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嘲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前路在何方,还怎么管别人?自然是管不了的。”

叶裳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启程赶路吧!”

众人无异议,点点头,都站起身,继续赶路,前往望帝山。

在叶裳和叶昔离开北周皇宫后,萧贤妃回了自己的贤淑宫,单灼已经起身,穿着单衣,站在贤淑宫的窗前,看着窗外,北周的春天来得晚,打开的窗子有风吹进来,乍暖还寒。

单灼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会儿,便听到了萧贤妃回宫的声音,他心沉了沉,又沉了沉。

萧贤妃进了内殿,一眼便看到赤脚穿着单衣站在窗前的单灼。单灼是北周年轻的大将军,年少成名,多年来,除了跟随楚含大败的几场战事外,其余时候,都一帆风顺。他意气风发时,萧贤妃见过,他颓丧失志时,萧贤妃也见过。

如今这样的单灼,是困在笼子的金丝雀,有一种颓靡的静寂和沧桑,正是萧贤妃喜欢的。

于是,她温柔地笑着走到他身边,对他温柔地笑着说,“怎么不多躺一会儿了?”

单灼回转身,看着萧贤妃,一双眸子,寂寂的,带着苍凉,对她说,“我答应自此后跟在你身边伴驾,但单家族里的那几位太公和太叔公,每日里用药吊着命,着实辛苦,我身为小辈,看着十分不忍,你替我送他们归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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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上望帝山

萧贤妃闻言一怔。

单灼瞅着她,他不得不承认,萧贤妃的确是美的,这样看着她,确实与二八芳华的女儿家相差无几,温婉贤淑,端庄可人,尤其是她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很温柔。

当年,父亲对她似乎也有心思,只不过碍于王上,便退了一步,十三年前,父亲战死,他是亲眼见过她扶着父亲的衣冠冢难过的样子,没想到,如今,她依旧念念不忘,将对他父亲的念想转接到了他的身上……

昨日,他惊惧,愤怒、恼恨、挣扎、最终却受了迷惑……

一切,如云似雾,他有些记得清楚,有些已经记不清。

他想着,他这一生,以前是大将军,以后,也就听天由命了!

萧贤妃一怔过后,收了面上温柔的笑意,看着他问,“为什么?”

单灼道,“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原因。”

萧贤妃轻笑,“单灼,本宫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在本宫这贤淑宫里,早上起来,第一桩事儿,却是让本宫杀人,这可不是好玩的。你不与本宫说实话,本宫可做不到。”

单灼抿了一下嘴角,道,“我的将军府,被你下令围困数日,昨日,我又被你留在皇宫,不合规矩。这些日子以来,单家族里的几位长辈们若是在乎我,就一定会闹进皇宫,找你要个说法。可是,无论是以前你围困将军府,还是昨夜,都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显然是已经不拿我当单家的子孙了。我为了单家九族,答应从了你,但也不希望他们一边享受着我给的荣华,一边背地里唾弃着我不耻我,所以,他们活着,还有什么用?”

萧贤妃闻言,笑出声,上前一步,伸手点单灼脑门,柔声笑着说,“原来是为这个,本宫当你心太善,为着单家九族,什么都舍得出去。你若是长久这样,本宫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如今你有这个想法,本宫当该高兴。你自此后是我的人了,自然无需太委屈了自己。”

单灼不语,但也没躲避她的手。

萧贤妃温柔地摸摸单灼的脸,看着他英俊的眉眼,笑着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为了别人,受多少委屈,不是十分在意你的人,都看不到你的委屈。只有自己多爱惜自己些,自己过得如意,才是不枉此生。”

单灼点头。

萧贤妃执起他的手,道,“你即便是男儿,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春日里乍暖还寒的凉气,别赤脚站着了。”话落,伸手关上了窗子,吩咐道,“来人,侍候将军更衣。”

有宫女进来,捧着叠整齐的鞋靴,恭敬地对单灼见礼。

单灼脸色木木的,站着不动,对萧贤妃说,“你还没答复我,到底答应不答应?”

萧贤妃笑看着他,“你可真是个急脾气,本宫自然是答应你的,但不是现在,单家的那几个老骨头,虽然年纪一把了,但还是吃着朝廷的俸禄的,不能说让他们归位就立马动手。总要找个由头,否则我刚让你进宫伴驾,他们便被我处置了,这传扬出去,对你不利。容我琢磨琢磨。”

单灼点点头,随宫女去更衣了。

萧贤妃也换来宫女,换了一身不早朝的轻便服侍。

单灼从屏风后出来,便看到了萧贤妃换了轻便衣衫后,脖颈上的吻痕十分清晰,没做遮掩,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提醒她,“你便就这样穿着吗?”

萧贤妃坐在菱花镜前,对他招招手,“过来。”

单灼走到她身后。

萧贤妃将一块绢纱递给他,“你帮我吧!”

单灼拿着绢纱,不知如何下手,对她说,“我不会。”

萧贤妃笑看了他一眼,“真是个木头,讨女子欢心的伎俩没学过吗?有的人,即便没学过,也是有样学样,能够无师自通的。”

单灼不语。

萧贤妃笑起来,“本宫知道你是自幼学兵法的,行兵打仗你在行,捧刀握剑你也在行,扬鞭打马也在行,统领千军还在行。可是这个,却是难为你了是不是?”话落,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我教你。”

单灼脸色不自然地在萧贤妃的教导下帮她系上了绢纱,遮住了昨夜欢爱的痕迹。

用过早膳,萧贤妃前往御书房,单灼作为新上任的伴驾,也随着萧贤妃去了御书房。

萧贤妃既然敢做,就已经将后宫修剪得滴水不漏了,同样,朝野上下,对于单灼伴驾在贤妃娘娘身边也无人有意义。反而,对于昨夜萧贤妃遇刺,刺客竟然是南齐的叶裳、苏风暖等人之事,一经传出,整个北周哗然。

北周百姓们对于萧贤妃,有着十分的喜爱,一时间大骂南齐背信弃义,人人义愤填膺。

他们并不知道萧贤妃两国异子而换的所作所为,更不知道萧贤妃迫使单灼纳入了红罗帐。他们只知道,贤妃娘娘遇刺,险些被杀,自然需要大将军的保护。

整个北周,如今也就单大将军能保护贤妃娘娘,以防南齐再二度刺杀。

苏风暖、叶裳、叶昔等人在北周境内所有人为他们刺杀萧贤妃而大肆捕查之时,早已经通过深山之路,离开了。

离开的他们,跟本没有理会萧贤妃对他们的诬蔑。

一行人走深山之路,六日之后,来到了望帝山脚下。

苏风暖不愿意将苏青、凤阳、楚含等人牵扯进望帝山,另外,外人是不准许踏入望帝山的。便对他们道,“三哥、凤阳,你们在山脚下择一处住处,等着我们,我和叶裳、师兄三人上山,多则五日,少则三日,我们便下山与你们汇合。望帝山不许外人踏入的规矩,千百年不曾改过,如今也不能破例。”

苏青担心地说,“小丫头,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苏风暖摇头,“你们放心吧,不会有危险。”

叶昔道,“我和表弟不会让她有危险的,你们放心好了。”

苏青闻言只得点头,“好吧,你们早些下山。”

一行人商议妥当,苏风暖、叶裳、叶昔三人上了望帝山,苏青、凤阳、楚含、千寒、贺知等人带着容安王府的六名府卫择了一处安置之处,等候在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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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空空如也(一更)

白雕驮着苏风暖、叶裳、叶昔三人上了望帝山,三人到了山上后,发现望帝山空空如也。

楼台空空,庭院空空,三位师祖不在,四位师叔不在,一众师兄弟也不在。每间院子都是空的,各个房间也像是许久未曾住人了。

苏风暖又指腹在桌案上摩擦了一下,抬起手指,见染了一层灰,她眉头不由得皱起。

叶昔纳闷道,“望帝山怎么会没人?师祖和师叔以及一众师兄弟们都哪里去了?莫不是都出去游历了?”..

苏风暖道,“望帝山从来没有出现过无人镇守的情况,三位师祖已经多年不下山游历了,四位师叔也不喜外面尘世纷扰,很少下山,一众师兄弟就算下山去游历,但最多也不过是三五结伴,不可能都离开望帝山。”

叶昔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风暖沉默。

叶裳道,“看这落下一层土的厚度,应该有月余无人住了。”

叶昔面色凝重,对苏风暖问,“望帝山月余无人,我们却没得到丝毫消息,如今怎么办?”

苏风暖面色不太好,她本就是回望帝山了解些事情的,可是如今望帝山空空如也,一众人等不知所踪,她抿唇,道,“我问一下白雕。”

叶昔看着她,提醒道,“小丫头,白雕是畜生。”

苏风暖道,“但是通人性。”

叶昔点头,“好吧。”

苏风暖当即走出房间,用哨音叫来白雕,白雕听到哨音,飞来,落在她面前,抖着翅膀,十分高兴的样子。她摸摸一对白雕,回头指指房间,对它们说,“人都哪里去了?你们可知道?”

白雕瞅着她,似乎不明白。

叶昔在一旁说,“看吧,我就说问它们白问。”

苏风暖想了一下,对叶昔道,“师兄,你身上可有师祖、师叔、或者师兄弟们谁送给你的东西。”

叶昔闻言拿出挂在腰间的短笛,“这个,是我从玄青师叔手里抢的。”

苏风暖当即说,“解下来,给它们,让它们衔着,带着我们去找师叔他们。”

叶昔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话落,立马解下来,扔给白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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