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看一眼,当即又齐齐地跪在地上,“愿与吾皇共进退!”
叶裳颔首,道,“好,小国舅,你去点燃烽火台,从今日起,朕不止守住京城,还要扫平天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更
许云初叩首领旨,遵皇命快速地出了金銮殿,不多时,便点燃了烽火台。
烽火台一个接着一个的点起,不出半个时辰,如一条长龙,蜿蜒盘旋地向各个方向发出了京城救急的信号。
叶裳在许云初离开后,命人拿出了京城的布防图,在金殿内,与苏澈和一众朝臣商议京城的布防之事。
京城只有不足两万兵马,各府的府兵都算上,也就两万五之数。如此微少的兵马,抵抗八九万兵马的话,也是少了三四倍之数,若是大皇子得逞,夺了京麓兵马大营兵马的话,那么,近二十万兵马,也就少了近十倍之数。
如此天差地别的差距,要想守住京城,何其之难?
武百官们只企盼,刘和苏风暖能够成功地夺了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破坏了大皇子的计划。那么,京城就会少一分危难。
叶裳命人宣郑中蔚进宫。
郑中蔚带着手下的几十人满京城地查了一圈,也没查到那八九万兵马的踪迹,十分骇然,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听闻叶裳宣他进宫,他当即匆匆进了宫。
昔日的容安王府世子,今日的新皇九五至尊。
身份的改变,让叶裳的身上褪去了张扬和漫不经心,整个人从内到外透着高山压顶的厚重。
郑中蔚上了金殿后,看到坐在龙椅上的叶裳,愣了半晌才惊醒,当即跪地叩拜,“皇上万岁!”
叶裳沉声问,“郑中蔚,你可查了?京中目前统共多少兵马可用?”
郑中蔚连忙回话,“回皇上,禁卫军剩下五千人,五城兵马司五千人,御林军八千人,府衙兵马一千人。”
叶裳颔首,对苏澈道,“岳父,这一万九千兵马,朕给你用,按照方才我们商议的对策,半个时辰内,调配布防好四城。”
苏澈当即拱手,“臣领旨。”
叶裳对郑中蔚吩咐,“郑中蔚配合苏大将军,不得有误。”
郑中蔚当即道,“臣领旨。”
叶裳摆摆手。
二人快速地出了金殿。
二人离开后,叶裳对众人道,“辛苦众位爱卿,尽快回府,调出府卫,朕等你们半个时辰,府卫齐集宫门口,以供编制调派。”
众人知道如今京城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今日,听了钟鸣鼓,上了金殿的人,武百官,只有一半。另一半,定然是投诚了大皇子和丞相府阵营。他们这一半,投诚了新皇。若是让大皇子带兵攻打回京城,那么,他们在金殿上这些忠于皇权的所有人的性命都会交代。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大皇子攻破京城。
于是,众人齐齐叩首应是,快速地出了金銮殿。
众人离开后,金銮殿上只剩下的太后、皇后、国丈、叶家主,王大学士,还有叶睿。
叶裳对叶睿道,“你负责守卫皇宫,几位长辈的性命,朕都交给你,务必保证好他们的安危。”
叶睿垂首应是,“皇上放心。”
叶裳在安排完之后,向金殿外走去。
太后连忙问,“皇上,你去哪里?”
叶裳停住脚步,道,“去宫门口,等着府卫齐集,朕亲自调派。”
太后知道如今京城危急,叶裳自然不会待在皇宫等着大皇子攻城,他是要去城门的。点点头,嘱咐道,“皇上,你身系万民,务必小心,不用担心哀家等人。”
叶裳颔首,“太后放心。”
各大臣府邸,府卫少则两三百,多则四五百,陆陆续续来到宫门口。
许云初点燃了烽火台,进宫复旨。来到宫门口,便见到聚集了各朝臣府邸穿着不同服饰的府卫,以及站在宫门前的叶裳。
叶裳站在宫门口,看着陆续来的人,面色在火把的映照下,透着清寒的凉意。
许云初上前,对叶裳拱手见礼,不如以往随意,恭敬地道,“皇上。”
叶裳看着许云初,“所有烽火台,都点燃了?”
许云初摇头,“西、北、南三个方向的烽火台都点燃了,通向东境的烽火台并未点燃。臣怕东境湘郡王一旦得到消息,会趁火打劫。”
叶裳颔首,“好。”
许云初道,“刚刚府卫得到消息,东城方向十里处有动静,似是有大批兵马来攻。”
叶裳眯起眼睛,“果然不出所料,大皇子反过来夺京城。”
许云初道,“既然有兵马来攻,是否说明刘和世子妃未曾得到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
叶裳道,“兴许。”
许云初不由得有些担心。
叶裳眉目深沉,“即便没得到,暖儿也不会有事儿的。”话落,道,“若朕是大皇子,以他想快速夺取京城的打算看来,他应该会主攻西城,如今动静从东城方向而来,想必他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想让我们得到西城的动静,立马对西城布置重兵,殊不知,待布置了重兵后,他就会从东城大肆攻城。”
许云初想了想,东南西北四城的布防来说,东城的地势不占优势,算是最弱,大皇子想要快速夺城,首选就是东城。可是如今,动静从东城方向而来,虽然按常理推断,合乎常理,但保不准他还真是仗着兵马多,反其道而行之,硬夺西城最硬的布防。
他道,“皇上,我请命去西城。”
叶裳道,“不急,稍等所有府兵齐集后,朕与你一起,前往西城。”
许云初颔首,他知道,如今京城危难,叶裳即便身为皇帝,也不会躲在皇宫里等着人保护。
不多时,各府的府卫齐集,容安王府、国丈府、王府、苏府、李府等朝中朝中几十个府邸的府卫都齐集到了宫门口,清点之后,有六千余人。
叶裳翻身上马,亲自带兵,与许云初一起,去了西城。
苏澈镇守东城,拿着瞭望镜,远望,十里外,烟尘滚滚,火光冲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了片刻,对一旁的郑中尉道,“郑中尉,你速找到楚含,把他叫来。”
郑中尉今日才见到这位名传天下的北周二皇子,从他进京做质子,到离开京城回了北周一趟又回来,始终没在人前露面。今日,他带着容安王府的府卫和皇上的轻武卫,配合许云初的行动,他才得见。
如今,楚含在巡城。
郑中尉应是,连忙去寻楚含。
不多时,楚含来到了西城,对苏澈见礼,“苏大将军。”
苏澈将瞭望镜交给楚含,“二皇子,你来看看,我怎么觉得,这像是故布疑阵,不像是攻城的兵马呢?”
楚含拿过瞭望镜,看了一会儿,肯定地道,“将军所言不错,若是不出所料,这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的目的,是让我们听到动静后,引重兵到东城。其实是要重兵攻打西城。”
苏澈道,“你留在这里,我去西城。”
楚含摇头,拦住苏澈,“大将军,我去吧!”说完,一挥手,带着人,匆匆骑马向西城而去。
苏澈见楚含二话不说便走了,他只能守在东城。
不多时,东城方向的兵马来到近前,苏澈用瞭望镜看了一眼,大约有两万兵马,马尾都绑了扫把。滚滚烟尘因此而起。
即便两万兵马,对于如今的南齐京城只有微薄的兵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苏澈也不敢大意,当即命人做好设防。
两万兵马来到城下,有人高喊一声“攻城”,爬墙梯、攀城索、滚战车……不多时,便喊杀声四起。
苏澈指挥着人放箭,用滚雷石砸下城墙。
东城布置了四千兵马,但对两万之数,还是几倍悬殊。不过苏澈身经了无数以少胜多之战,对付如此悬殊的兵力,不再话下。
东城攻城不多时,西城方向便传来大批兵马来袭的动静,黑压压的兵马,是真正的兵临城下。
叶裳、许云初站在城楼上,能感觉出脚下的城墙因大批兵马袭来的马蹄声微微震颤。
许云初道,“不下十万兵马。”
叶裳颔首,“不错。”
早先苏澈在西城布置了一万兵马,以内城总共剩余一万九千之数来说,西城已经算是布置了仅有兵马最大限度的重兵了。叶裳又带来了各府的府卫六千余人,这样一来,西城有一万六千兵马。
可是,对比十多万兵马来说,还是数倍悬殊。
大皇子亲自带兵,大批兵马来到城下后,他便看到了站在城墙上的叶裳,他勒住马缰绳,扬声高喊,“叶裳,投降吧!”
叶裳不理会他,对一旁伸手,“拿弓箭来!”
有人连忙将弓箭递给了他。
叶裳拉弓搭箭,对准大皇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二更
叶裳的箭,即便他做了皇帝,也没有因他身上的身份,而少半分凌厉张扬。
他拉弓搭箭,不过眨眼之间,手中的弓箭便离弦对准大皇子射去,带着急速的破空之声。
许云初站在叶裳身边,在他箭羽射出去之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箭的厉害。大皇子即便有武功,他都觉得他会躲不开。
大皇子没想到叶裳一句话不说,便对他射出了一箭,这箭羽凌厉霸道,速度惊人,他大惊之下,当即滚落下了马,衣角被箭羽刺破,人滚落到地上,安然无恙。
许云初十分意外,觉得叶裳这一箭,若换做是他,他即便躲得再快,左手臂也会受伤,可是大皇子,仅仅刺破了一片衣角,可见他刚刚躲避的武功,是在他之上的。
他转头看向叶裳。
叶裳目光青黑,拿着弓箭,二度拉弓搭箭,不容大皇子喘息,又一箭对着他射了出去。
这时,大皇子左右之人反应了过来,有人高喊,“保护大皇子!”
盾牌手齐刷刷地上前,可是还是没有叶裳的这一箭快,射向了地上的大皇子,大皇子察觉出第二箭,瞬间移形换位,避开了这一箭。
同样,未伤到他分毫。
若说第一箭是他情急之下巧劲儿避开,那么第二箭,便不是了。
许云初惊异道,“他的武功,竟然在我之上。”
叶裳冷笑一声,“他如今的武功,怕是也在我之上。”
许云初面色一变,道,“这怎么可能?”
若说在他之上,他觉得,还有可能,但若是在叶裳之上,他觉得不应该。叶裳学的是苏风暖所学,多年来,一身功力,压制强大的热毒。热毒有多凶猛,他的功力就随之而涨。
即便他身上的伤势还未彻底痊愈,但也好了个十之八九了。这箭羽,带着他目前十成的功力。
两箭射出,搁在以往他对大皇子的了解,怎么也能伤了他。
盾牌手虽然慢了一步,但很快还是将大皇子护在了盾牌下。
大皇子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地翻身上马,挥手狠辣地扬声高喊,“攻城,杀叶裳!”
他一声令下,十万兵马展开了攻城之势。
这时,楚含也来到了西城,登上了城墙,对叶裳建议道,“用油泼,京城内兵器少,兵马少,但是油应该多得是。从城墙上往下泼油,再扔下去火把,就会烧死他们。”
叶裳闻言转头看向楚含。
楚含当即道,“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仁慈和手软,只有胜一个字。无所不用其及,也要胜,败的代价太大。尤其是如今兵力近十倍悬殊,顶不了多久。”
叶裳不语。
楚含看着他,“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许云初闻言,也觉得楚含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办法,如今天干物燥,再烈火烹油的话,那么,大皇子带来的这些兵马,一时半会儿,还真会奈何不得。
他也看向叶裳。
周围,有陪同而来的人也都觉得楚含提议的对,如今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之法。尤其是,这十多万兵马,即便西城的防守是四城最严密的,但也耐不住这样的攻城。
楚含见叶裳不语,顿时急了,“你还犹豫什么?做皇帝,如此优柔寡断,战场上,如此优柔寡断,如何能如你所说,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长治久安?”
他的声音很大,震得周遭众人的耳膜都嗡嗡地响了响。
叶裳放下弓箭,负手而立,不再看楚含,而是看向城下来势汹汹攻城的兵马。
周遭,在攻城的喊杀声中,忽然很静。
片刻,叶裳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但能传人城墙上下每个人的耳中,“用油泼,用火烧,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是没错。可是,他带来的这些兵马,都是我南齐的兵马,有禁卫军、有御林军、有五城兵马司,甚至,还有几万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这些人,他们大多数,土生土长在南齐京城这块土地,家中有父母、亲人,用如此狠辣的方法,的确是能解攻城之危,但是,怕是有数以万户的家里失去亲人。如此狠辣残忍之法,朕怎么忍心,对准自己的士兵施展,让京城方圆百里哀恸一片,噩耗漫天。”
他话落,楚含失了声。
许云初面色动容。
周遭的人,齐齐震动。
的确,大皇子带着的这些人,都是被他带走又反攻而来的内城兵马,虽然如今在攻城,可是他们身上的标签,还是南齐的兵马,是南齐京城的兵马。
烈火烹油的话,那么,就会死伤不计其数。
一时间,城墙上,伴随着下面的喊杀声,似乎更静了,连风都静了。
楚含沉默半晌,咬牙开口道,“可是,不用此法,再没有更好的办法,兵力十倍悬殊,我们顶不住的。一旦城破,那么,城内的人,怕是都会遭到他大肆的屠杀。你不忍心伤这些谋乱兵马,就忍心让城内的各个府邸被屠吗?”
叶裳面色青黑,平静地道,“一个时辰。”
楚含一怔,“什么一个时辰?”
叶裳看着远方道,“等暖儿一个时辰,硬顶一个时辰,她会来解京城之危的。”
楚含道,“如今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都在大皇子的阵营里,显然她已经失败了,没夺到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再拿什么兵马来救?”
叶裳道,“没有一兵一卒,她也会凭地弄出兵马来解京城之危,我相信她。”话落,看着楚含,对他道,“这样,若是一个时辰,她不来,西城到了强弩之末时,再用你的办法。”
楚含闻言只能点头,“好。”
第一百七十章 一更
苏风暖离京后,直奔京麓兵马大营。
可是她到时,已经晚了,京麓兵马大营早已经空无一人。
她看着空空的京麓兵马大营凝眉,用听音铃试探地和刘通话,询问,“叔叔,你在哪里?”
听音铃没有动静,没有传来刘的声音。
苏风暖觉得,刘一定是出事儿了。她早先去找刘时,也没有料到丞相会来这一手,早已经与大皇子联合,用他的死,毁了丞相府,将内城兵马都偷偷运出京城,给大皇子铺好了路。
她沿着京麓兵马大营的外围走了一圈,发现了两处马蹄印,一处是通向灵云寺,一处通向北环山。
灵云寺,在西南方向,北环山在燕北方向。
她当即决定沿着燕北方向寻去。
骑凤来那匹快马,不多时,苏风暖便寻着马蹄的踪迹来到了北环山,山上,丛林茂密,马蹄的痕迹只到山口处,兵马似乎进入了林中。
苏风暖在山口处探查了一番,纵马进入了山林。
山林茂密,又是黑夜,灌木荆棘,十分难走。
苏风暖举着火把,沿着马蹄印,追踪了两盏茶的时间,来到山林深处,一面山坡前,才听到了人马声音的动静。
她勒住马缰绳,试探地用听音铃再喊,“叔叔!”
刘依旧没有动静。
苏风暖抿唇,纵马径直冲上了前。
这时,有士兵听到动静,大声怒喝,“什么人?”
苏风暖扬声道,“可是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我是苏风暖!”
苏风暖三个字,十分好用,天下没人不知道这个名扬天下的名字。她话音刚落,有人惊喜地喊,“是苏姑娘!”
“快去禀报统兵。”有人又喊了一声。
苏风暖勒住马缰绳静等着,以她的功力,可以探知,这里应该有四五万兵马之数。在燕北时,追随她去燕北的士兵,都喊她姑娘。
不多时,章林快步地出了灌木丛,举着火把,看着苏风暖,惊喜地说,“世子妃,您找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苏风暖看着他问,“你们怎么会来了这里?刘呢?”
章林立即道,“晋王府长子带了兵符前去京麓兵马大营调兵,我手下能拉得出来的兵马,只四万五千人。当时,也有人前往京麓兵马大营调兵,刘让卑职带着这些兵马先出了兵马大营来此地躲藏,而他与人过了招,不是人对手,被人打成了重伤,他刚刚追到此地,便晕倒了昏迷不醒,卑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您就来了。”
苏风暖闻言明白了个大概,点点头,道,“带我去见他。”
章林颔首,连忙带路。
来到灌木丛后,刘躺在干草地上,胸前大片血迹,嘴角也残留着血迹,昏迷不醒。她来到近前,蹲下身,为刘把脉。
刘胸口受了一掌,这一掌,十分霸道阴狠毒辣,他如今仅剩下微薄的气息,如此重伤,能撑着从京麓兵马大营来到这里,显然已经用尽了全力。若是她不来,刘必死无疑。
她当即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三颗药丸,塞进刘嘴里。然后,她伸手扶起他,为他运功疗伤。
苏风暖如今的功力若非今非昔比,如今怀有身孕,还真不敢轻易动用内功。
章林站在一旁看着,苏风暖没来时,刘晕倒,他带着这些兵马藏在这里,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好?如今她来了,他就如找到了主心骨,吃了定心丸一般。
四万五千士兵们来到这里,本来都有些躁动,如今也奇迹地平静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苏风暖缓缓收功,刘也睁开了眼睛。
他用袖子擦了擦血迹,对苏风暖道,“多谢你,若没有你,我这条命算是交代这儿了。”
苏风暖站起身,对他问,“叔叔,谁打伤了你?”
刘道,“一个女子,似乎是孙晴雪。”
苏风暖眯起眼睛,“您确定?”
刘颔首,道,“我这辈子,对男人不熟,对女人熟悉得很,尤其是各种女人,就是她,虽然蒙着面,但是我不会看错。”
苏风暖点头。
刘困难地站起身,道,“京麓兵马大营一共十万兵马,这里只四万五千人马,另外五万五千兵马,被孙晴雪夺走了。他们藏匿的内城兵马,在灵云镇。”
苏风暖道,“如今时候不早了,大皇子怕是此时已经攻城了。”话落,他问刘,“叔叔,你能走吗?”
刘咬牙道,“能走。”
苏风暖翻身上马,端坐在马上,清声道,“众兵士听令,大皇子不是南齐的大皇子,而是北周的二皇子,二十年前,北周的萧贤妃和南齐的月贵妃异子而换,以谋祸乱南齐,丞相伙同萧贤妃、月贵妃,谋乱祸国,今日事发,兴兵反叛。皇上已经留诏传位叶裳,如今大皇子乱我超纲,毁我社稷,齐心可诛,其举不容。尔等可愿随我扫平祸乱,还京城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一众兵士虽然不明白各中内情,但如今苏风暖言语清晰,句句说得明白,他们惊异骇然的同时,士气也高涨起来。
章林大声道,“愿随世子妃,保家卫国!”
他一带头,所有兵士齐齐高呼,声响震天,“愿随世子妃,保家卫国。”
章林又道,“平叛祸乱,还京城百姓安平!”
所有士兵又齐齐高呼,“平叛祸乱,还京城百姓安平!”
刘上了马,看着苏风暖,即便在黑夜中,她身上的浩然正气掩都掩不住。他想,这天下诸多女子,唯她最适合执掌兵马。
苏风暖一摆手,士兵们随着她鱼贯涌出北环山的山林。
出了北环山,即便在黑夜中,仍旧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烽火台燃起了烽火。
苏风暖再不耽搁,一马当先,带着四万五千兵马向京城而去。
北环山,距离京城近四十里,刘怕夺了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后出差错遭人围剿,便给章林选择了北环山隐藏。如今四万五千兵马,虽然还是与大皇子兵力悬殊,但是也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了。
尤其是,这些兵马在苏风暖的手中,四万五,她便能当九万用。
当初,救急燕北,她敢只带三万兵马前往燕北,那么,如今,救急京城,她自然也不在话下。
四十里地,急速行军,半个时辰,来到了京城。
距离得近了,可以清晰地听到东城门和西城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
苏风暖勒住马缰绳,凝神静听片刻,吩咐道,“章林,你点兵一万,以雁字型阵从右翼包抄!”
“是!”章林大声应诺。
苏风暖又对刘道,“叔叔,你可还能带兵?”
刘道,“没问题!”
苏风暖道,“你点兵一万,以雁字型阵从左翼包抄。”
刘颔首。
苏风暖又道,“两万兵马随我走,从后方进攻。”话落,吩咐道,“大皇子带着的这些士兵,即便谋乱,也是我南齐的士兵,只不过是被一时蛊惑。今夜,我们只求杀退他们,让他们投降,不求血战!”
众人齐齐应声,“谨遵世子妃命!”
苏风暖一摆手,兵分三路,直奔西城。
叶裳和许云初带着一万六千兵马,已经顶了一个时辰,奈何兵力太过悬殊,西城已经濒临破城。
叶裳的身上已经染了血,锦袍在火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新鲜染上去的血迹。许云初的衣袍亦然,楚含的衣袍亦然。
眼看西城要破,楚含大声道,“已经一个时辰了,皇上,下令泼油吧!再晚城就破了,你悔之晚矣。”
叶裳也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他闭了闭眼,摆手,“来人,抬油桶!”
他话音刚落,许云初忽然大喊,“远处,有马蹄声!”
叶裳这时也听到了,立即看向西城前方。
只见,前方兵马分三路从后方包抄而来,星旗招展,大大地写着京麓兵马,为首一人,一身粉红色罗裳,脚下骑着快马,遥遥领先。
只见她不多时便来到了大皇子兵马的后方,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拉弓搭箭,对着他项上人头射去。
大皇子武功之高,叶裳和许云初早先早已经领教,叶裳的箭羽,他能毫发无伤地避开,可是苏风暖的箭羽,倾注了她十成功力的箭羽,他便没那么容易避了。
他发觉的时候,箭羽已经到了他眉心,他避无可避,当即大骇,伸手攥住了这只箭。箭虽然攥住了,但他受到了强大气劲的冲击,身子顷刻间被冲击下了马,仰面倒出十余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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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二更
苏风暖一箭得手,便纵马越过十数人,冲到了大皇子身边,夺了一名士兵的长缨枪,在他刚要起来时,对准了他的咽喉。
大皇子没想到苏风暖如此厉害,一招竟然擒住了他,他面色霎时惨白。
苏风暖目光凌厉,扬声高喊,喝道,“都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保护大皇子!”有人大喊。
士兵们涌上前,可是都被苏风暖的气势震慑,震得齐齐后退了数步。
大皇子接了苏风暖一箭,手几乎被箭羽所伤废了,他扔了手中的箭,咬牙看着苏风暖,“苏风暖,是你!”
苏风暖不理他,扬声道,“南齐所有士兵,禁卫军、御林军、五城兵马司,所有人都听着。大皇子不是南齐大皇子,实则是北周二皇子,二十年前,北周萧贤妃与南齐月贵妃异子而换,目的就是祸乱南齐。丞相伙同萧贤妃、月贵妃,谋乱祸国,今日事发,丞相已服毒自尽,尔等都是我南齐大好儿郎,上有老母,下有幼小。因何助纣为虐?”
本来喊杀攻城的所有士兵,都齐齐地被这番言语所震,一时间都住了手。
苏风暖又道,“大皇子乱我朝纲,毁我社稷,其心可诛,其举不容。如今皇上已经皇位叶裳,圣旨遗诏在手,他才是我南齐真命天子,未来新皇。今夜,念尔等被人蛊惑,此时若是放下武器,我苏风暖在此替新皇应诺,既往不咎。若尔等执迷不悟,纵容扶持北周人夺我江山,那么,诛九族,罪不可恕。”
“放下武器,否则诛九族,罪不可恕!”章林大喊一声。
“放下武器,否则诛九族,罪不可恕!”刘也跟着喊了一声。
“放下武器,否则诛九族,罪不可恕!”
四万五千人马齐齐高喊,因苏风暖一举拿下了大皇子,士兵们士气暴增。
攻城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心惊胆战,气势顿弱。
大皇子怒喝,“不要听她的,这个妖女,惯会蛊惑人心,她联合北周二皇子楚含,诬蔑本皇子。本皇子才是南齐真正的皇子!她才是通敌卖国之人!”
苏风暖向前推了一寸长缨枪,他的脖颈瞬间鲜血直流。
苏风暖居高临下地看着大皇子,冷笑道,“你如何狡辩,也改不了你的真实身份。十三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去年春,我父亲大败北周,去年秋,我救兵燕北,兴兵反攻西境,忠于南齐之心,天下有目共睹。皇上信任我,在我出京前,他预料将会被你所害,便私下交给了我遗诏,命叶裳继位。如今,你果不其然事先谋权谋反,若我不拦着,明日你便将南齐,改成北周的天下。”
大皇子怒道,“一派胡言,不要听她的。妖女,是你害了皇上!”
苏风暖怜悯地看着他,“萧贤妃如今已经在江南兴兵了吧?他是不是等着你夺了南齐京城的好消息,她好长驱直入,让北周一统天下?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好儿子,原来是个废物!这南齐京城,他不但夺不下,还要命死此地。”
大皇子被苏风暖的长缨枪抵住咽喉,她现出杀意之后,他说不出话来。
苏风暖扬声高喊,“我今日就杀了他,以他的血,来祭奠今夜因他的谋乱而死的士兵们!”话落,她手中的长缨枪猛地用力向前推进。
她抬手的顷刻间,感受到一阵风从她身侧袭来,一个人影落在了她的马前,堪堪地攥住了她的手。
苏风暖手腕受阻,抬眸一看,见是凤来。
她没想到凤来竟然来京城了,而且,来得如此是时候。
凤来攥住了她的手腕后,用力要夺走她手中的长缨枪,却被苏风暖攥住,她没夺过去,然后,她转头看着苏风暖,脸色不太好地质问,“你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诓骗得我好苦!”
苏风暖一笑,“老祖宗,您来京城来得真快。”话落,她摇头道,“我可没诓骗你,离开了湘南城,回京途中,我偶遇了一个机会,顿悟了祖师爷功法的门道,不巧恢复了武功。”
凤来看着她。
苏风暖面色坦然,“老祖宗不信?我若是有武功,在您面前,能诓骗得了您?”
凤来脸色稍霁,对她道,“这个人,你不能杀!”
苏风暖道,“他祸乱南齐,挑起战火,其心可诛,我如何不能杀?”话落,她扬声问,“南齐所有士兵儿郎们,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该杀!”
数万人齐齐高喝。
苏风暖看向凤来,“老祖宗,您看,这是众怒。”
凤来道,“我不管什么众怒,我只知道,他不能杀。”
苏风暖看着她,“老祖宗忘了我和您说过的话了吗?您生于凤阳镖局,长于望帝山。这一个百年您是欠了人恩情没错,但上一个百年的生恩养恩的恩情,是不是更大于天?各人恩情,于家国天下,孰轻孰重?他狼子野心,要夺南齐而归北周,我如何不能杀他?”
凤来默了默,道,“我将他带走,保证他不祸乱南齐。”
苏风暖看着凤来,“老祖宗,您可真是一根筋。您就从来不曾想过,也许我师傅,是他所杀吗?”话落,她看着大皇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藏在东宫的一幅画像,梦寐思之,求之不得的那个人是鬼山派玉颜轻。”话落,对凤来道,“也就是您!因您念着我师傅,他就杀了我师傅。”
凤来一惊,顿时看向大皇子,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大皇子面色白如纸,鲜血模糊了他的脖颈,他看着突然出现的凤来,一双眸子现出了希望的光泽。
苏风暖懒洋洋地道,“老祖宗,为我师傅报仇,乃我心愿。不过,若您在知道我师傅是被他所杀之后,还强求我留他一命的话,那么,我就依了您也无不可。我师傅在天之灵若是得知,也当还了您一世情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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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更
凤来看着大皇子,因她的出现,他面色死灰复燃。
她从来没有想过,大皇子心仪于她。如今苏风暖如此说,她十分惊异,看了大皇子片刻,对他问,“云凰可是你杀的?”
大皇子当即摇头,“不是,我从来没有杀他,你不要听她的,她这个妖女,惯会糊弄人,给人下套,你不要上了她的当。”
凤来皱眉,觉得大皇子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苏风暖惯会糊弄人,给人下套,她前些日子挟持她,领教了个够本,对她是恨得牙痒痒,却又舍不得对她下手。她问,“当真?”
大皇子立即说,“当真,我的武功,怎么能杀了他?”
凤来也觉得他的武功杀不了云凰,转向苏风暖,道,“不是他杀的。”
苏风暖哼道,“老祖宗,您不要被他骗了,他的武功好得很。我若不是悟透了祖师爷功法的门道,今日,我是奈何不了他的。以他的武功,我师傅不防备的情况下,杀他是能够做到的。”
凤来又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咬牙道,“苏风暖,你要杀我,便杀我,别整这些弯弯绕,我以前居住的东宫是放有一张鬼山派玉颜轻的画像没错,但,我也没有杀你的师傅。”
苏风暖盯着大皇子,“那你说,我的师傅是谁杀的?”
大皇子怒道,“我怎么知道?”
苏风暖冷笑,“你要活命,自然是百般不会承认。”
大皇子恨极,不再理会苏风暖,对凤来道,“云凰死的时候,是四年前的七月初六,那一日,是我萧母妃的生辰,我偷偷去了北周,陪她过生辰。七月初七,一早,我便去了鬼山派找你,我在鬼山派住了三日后,要走那一日,听闻云凰死了的消息,你大为心伤,我又陪着你住了数日,你好些了,我才离开。他的死地距离北周几千里,我即便武功高于他,也分身乏术去杀他。”
凤来恍然,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是这样,那一年那一日,你是在北周。”话落,她转向苏风暖,“你师傅不是他杀的。”
苏风暖本来是听了叶裳在城墙上传音入密,说大皇子可能是喜欢玉颜轻,以前他居住的东宫,收藏着一幅她的画像,在凤来出现的那一刻,让她以此来利用。她当即便想到了他师傅的死,所以,诓骗一番。
没想到,引出了大皇子这一番说辞。
他师傅的死地,在南齐内地,靠近江南地界的落霞坡,距离北周千里之遥,大皇子的确分身乏术。
苏风暖看着大皇子,对凤来道,“即便我的师傅不是他杀的,但依照他今日所为,祸乱南齐,您也不能救他。”
凤来摇头,“我今日必须要救他。”话落,对苏风暖道,“我拿九转灯和调动天下兵马的兵符,跟你换他的性命。如何?”
苏风暖想着九转灯是望帝山代代相传的圣物,是要拿回来,调动天下兵马的兵符,也要拿回来,她蹙眉看着凤来。
凤来道,“小丫头,以这两样东西,换他一命,你觉得可值?”
苏风暖自然觉得值得的,在她看来,大皇子的命不值钱,她看着凤来,想着看来今日她势必要铁了心救走大皇子了。她如今怀有三个多月身孕,与她硬碰硬的话,即便武功高于她,也不见得能讨得好处,也许还会伤了腹中胎儿。
为了大皇子一条破命,伤了腹中的孩子,得不偿失。
于是,她看着凤来,“老祖宗,您今日非要带走他不可?”
凤来点头,肯定地道,“非带走不可,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苏风暖凝眉,“那好,我今日就卖老祖宗您一个面子,让您带走他。不过,您只能带走他一人,不能带走我南齐的兵马。九转灯和调动天下兵马的兵符还给我。”
凤来面色一松,痛快地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九转灯递给了苏风暖,又从怀中掏出兵符递给了她,“给你。”
苏风暖接过九转灯,打量了一番,见是望帝山的那盏九转灯,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兵符,没错,是她给凤来的那个兵符。她将两样东西收起,对凤来道,“仅这一次,若是再让我见到他祸乱南齐,下次,即便有老祖宗您挡着,我也还是会杀了他。”
凤来道,“好,你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