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碗参汤见了底,云迟对夏缘说,“我的那碗不喝,都给她喝。”
夏缘摇头,“参汤虽好,但也不能一次喝太多,殿下身子骨身系南楚江山万民百姓,同样身系太子妃性命,定要仔细爱惜,还是赶紧喝了吧。”
花颜伸手拍拍云迟的脸,睡了一觉,喝了参汤,似有了些力气,“放我躺下,你去喝,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都不俊俏了。”
云迟失笑,轻轻放下花颜,接过夏缘手里的另一碗参汤,很快就喝了下去。
“牛嚼牡丹。”花颜评价他喝的太快,“这么美味的参汤,是要细细品的。”
云迟哪里有心情品,只想陪着花颜睡觉,他将空碗递给夏缘,夏缘好笑地拿了空碗下去后,房门关上,云迟又躺回床上,问花颜,“身子还疼吗?”
“好多了。”花颜摇头,“自从见了你后就不太疼了。”
云迟点点头,轻轻拍着花颜,“继续睡吧,我知你还困着。”
花颜颔首,又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云迟也跟着不多时睡了过去。
二人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午时。
歇了一晚上的花灼、陆之凌等人在清早起来后,早早地来了猎户人家,得知二人还睡着,花灼摇摇头,径自去厨房找夏缘了。
夏缘从昨日到今日,除了睡着的时间,猫在厨房里没怎么出来,她在给花颜做糕点,利用猎户人家不太多的食材,争取做出花颜爱吃的口味。
花灼来的时候,她正在做桃花糕,是猎户人家在桃花开的时候采摘的,得知太子妃因为救人性命垂危,这一户人家恨不得拿出所有好东西给太子妃吃。昨日自从得知太子殿下来了,这一户人家更是激动得不知怎么办好。
军营里负责采买的人下山采买了些食材,冬日里,能吃的东西本就不多,夏缘挑着样的做,恨不得花颜吃了就能好起来。
花灼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夏缘,夏缘起初没听到脚步声,不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扭头去看,便看到了花灼,倚着门框上的公子闲闲散散地看着她,歇了一夜,再不见奔波而来的疲色和因为着急妹妹性命垂危的灰暗,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风姿独具,散漫恰好。
她一时看的有些痴了,想着灼灼其华,哪怕不是站在春风里,哪怕冬日大雪天寒,他也有着如桃花盛开般的颜色,玉立天成。
这个人,是他的呢,如今是她的未婚夫,将来是她的丈夫。
她以前从不敢奢望,如今却近在眼前。
花灼见夏缘呆呆傻傻地看着他,一双眸子水雾雾,如小鹿的眼睛,柔软堪怜,他暗叹,他一辈子大约就是栽在这双眼睛里了。这个丫头,无论什么时候,都让她忍不住欺负逗弄。
偏偏若是真欺负的狠了,他还要心疼地去哄,如今才知道,她也是很难哄的。
他目光落在她满手的面上,想过去欺负一下,但又想着若真是欺负了她,糟蹋了她大清早就起来辛苦做的桃花糕,她估计敢三天不给他好脸色,还会伸出小爪子挠他。这样一想,他便无奈地觉得罢了。还是不进去了,于是,他果断地转身走了。
夏缘回过神时,门口已没了花灼的身影,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连忙追出了厨房,正看到花灼已走开了几步,果然不是眼花了。她不解,他在门口站了半晌,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追上去拦住他,“怎么不说话就走了?”
花灼停下脚步看着她,眸光动了一下,“这可是你追出来的,不是我故意给你捣乱的,一会儿别怪我。”话落,他一把揽住她的腰,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微张的唇瓣。
第五十三章(一更)
夏缘睁大眼睛,看着花灼,一瞬间,她心跳都停了。
花灼拿开捏他下巴的手,如玉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这个丫头,小的时候就是一会儿精明聪透的不行,想糊弄欺负她总能被她知道,一会儿又蠢蠢的笨笨的,被欺负了只会扁着嘴角红着眼睛控诉地看着他,似乎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让人忍不住心疼心软轻轻哄她将她再逗笑逗开心。
一年又一年,就这么入眼入心了。
世间女子,如她妹妹,从小就刚强,凡事儿喜欢自己担在肩头,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见过她哭着流泪的次数两只手指头都能掰扯得清。
世间女子如夏缘,据说天不绝问她要不要跟着他走时,她那么小的年纪,连怕都不知道,就那么跟着他离开了怀王府去学医了。天不绝说她都没见过那小丫头掉一颗眼泪珠子,也是个有心志有傲骨的。
但自从她妹妹给她卜了一卦后,得知她的姻缘在他的身上,便想方设法地哄骗了她做婢女,这些年,可着她的心意,将她养成了这副性子。
一个不爱哭的小丫头身边,有一个被养成了总爱哭鼻子的小丫头。
何等的玄妙?
她不能不想不愿落出来的泪,大约都交给了她,由着她来做了。
他很多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惹她哭的次数多,这一双眼睛才会用泪水洗的如此漂亮?
若是将世间珍宝排名的话,他想着,她的这一双眼睛,一定居魁首。
夏缘的心停了一瞬,接着又“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不一会儿,她觉得心快跳出心口了,她骇然得一把推开花灼,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惊魂地看着他。
花灼不防备,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哪里难受?”
“浑身都难受……你……你……我……”夏缘语无伦次。
花灼看着她脸红彤彤的,如熟了的水蜜桃,一双眼睛蒙着水汽,似下一刻就要哭了。唇瓣微微红润,大口大口地喘气,让他见了,更不能自己,他瞳孔微缩,又上前了一步,声音低沉,低头看着她,“你怎样?我怎样?哪里难受?”
夏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瞬间察觉到了花灼的危险,瞪着他的眼睛更大了些,然后,趁着花灼不防备,挥手给了他一招,转身就跑回了厨房,竟然还不忘“砰”地一声关上了厨房的门,从里面用门把手死死地将门锁死了。
花灼避开夏缘的一招,再看人已经没了影,厨房门“砰”地一声,把他气血不紊的心给落了锁,他转头去看,只看到了一扇微微震动的门,显然,夏缘落荒而逃了,他难得地呆了呆。
“哈哈哈哈……”陆之凌正目睹了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花灼慢慢地转过头,看向陆之凌,一双眸子眯起,盯住了他。
冬日里,虽艳阳高照,但寒风依旧不给太阳一点儿面子,呼呼地刮着,陆之凌正笑的欢畅,徒然被花灼盯紧,一下子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冻僵了,周身感觉到了比寒风还冷的凛冽杀气。他顿时止了笑,摸了摸脖子,掩唇低咳了一声,立即说,“路过路过,这天真暖和啊。”说完,他一溜烟地跑进了屋。
花灼盯着陆之凌进了屋,同样落荒而逃,他觉得对比陆之凌,夏缘可爱多了,他也不觉得在陆之凌面前丢了面子,只暗想着夏缘竟然落荒而逃,要让她习惯才是。
他在风中立了一会儿,也转身进了屋。
陆之凌已在外堂屋和程顾之、五皇子等人喝茶,见他回来了,陆之凌眨了眨眼睛,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地问花灼,“今天这天是不是挺暖和?我觉得挺暖和的。”
花灼点点头,“嗯”了一声,“世子觉得暖和,自然是暖和的。”
明明这话平平常常,陆之凌还是感受到了花灼带来的凉风,很显然这笔账被他记下了,他顿时不说话了。
程顾之和程子笑等人敏锐地觉得二人之间似有什么不对劲,不过花灼面色如常,几人自然也不会多问。
夏泽给花灼倒了一盏茶,“姐夫,喝茶。”
花灼喜欢听他喊姐夫,且喊的很顺口,他心情顿好,接过了茶,喝了一口,放下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夏泽,“昨日匆忙,未曾给你见面礼,如今补上。”
夏泽一愣,看着花灼递过来的匕首,手柄寻常普通无奇,但他聪明地知道,花灼不会给他一把普通的匕首,于是,他立即伸手接过匕首道谢,“多谢姐夫。”
他说着,打开了匕首。
“好一把匕首。”陆之凌见了,当即大赞。
匕首刃柄轻薄如蝉翼,外看着朴实无华,但打开后,细看之下,泛着淡淡青光。这样的匕首,怕是削铁如泥,普天下也没两柄。
“不用谢,你告诉我令尊令堂喜好什么就是了。”花灼微笑地说。
夏泽一愣,看着花灼,顿时意会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准备登门求娶他姐姐了。夏缘自小不在家,这么多年,一直长在花家,其实他不用问他父母喜好什么去讨好,但他这般问了,显然是珍重夏缘,可见一片心诚求娶,因此尊重敬重他的父母。
夏泽认真地说,“父亲这些年一直最想的就是找到姐姐,母亲一直最想得到父亲的看重,帮他找到姐姐,了他心事儿,至于喜好,父亲喜好茶,母亲喜好琴。”
“嗯,我记下了。”花灼颔首,“给你匕首做见面礼是想让你防身,你喜好什么,只管和我说,和你姐姐说也行。”
夏泽站起身,拱手,“多谢姐夫。”话落,不客气地说出心中的想法,“我想习武,父亲昔日给我请的武师已不可教,若是姐夫得闲,还望指教我一番。”
花灼痛快点头,“好说,我记下了。”
夏泽重新坐下身,爱不释手地把玩匕首,可见十分喜爱,这个见面礼花灼是送到了他的心上。
他把玩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外面,“咦?”了一声,“我早先去厨房,姐姐说她做的糕点马上就好了,怎么还没好吗?”
陆之凌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灼一眼说,“怕是耽误了些时间,这桃花糕毕竟做出来不容易。”
夏泽奇怪地看了陆之凌一眼,又看向花灼。
花灼端起茶盏来又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浅笑着说,“不急,反正她是给妹妹做的,我们怕是都没有份。”
陆之凌暗骂了花灼一声,可见这桃花糕他们是都吃不着了,都怪这个糕点的名字,又想猎户人家收什么花不好,偏偏收桃花,夏缘只能做桃花糕。
程子笑自从昨日见了花灼,心中暗暗地赞叹稀奇这位临安花家的公子,怪不得敢曾经从太后手里夺悔婚懿旨,花家这对兄妹,真是稀世少有了。
他咳嗽一声,问花灼,“花兄可否查到背后之人?”
花灼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没有。”
五皇子顿时道,“连花家都查不出背后之人,可见这人隐藏的何其深何其厉害。”话落,又担心地说,“如今四哥来了这里,京中只有父皇,以父皇多年不理朝政来说,怕是压不住鬼魅魍魉。若是有人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程顾之道,“五皇子也无需多担心,太子殿下既然敢来这里,京中想必做好了安排。太子殿下虽担心太子妃,也不是不顾忌朝局之人。”
五皇子点头,“还没来得及问四哥。”
花灼淡声道,“花家虽累世千年,但从不涉皇权,最多涉猎的是农工商三处,如今花家暗线查不到什么,想必背后之人不是隐藏在京城朝局中,就是隐藏在世家中,也只有这两处,花家虽有暗桩,但几乎无根基,所以查不到。”
陆之凌道,“京中一带,论势力之最,非太子殿下与子斩莫属。天下各大世家的话,南楚世家林立,这范围可就广了,还真不好说。”
花灼道,“只要朝局稳固,不出乱子。如今北地那统领已露面,查出来,是早晚之事。”
众人点头,想着朝局可千万别出乱子,希望云迟的安排万无一失。
第五十四章(二更)
这一日是冬日里难得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猎户人家纸糊的窗子透进来,屋中炭火烧的旺,暖意融融。
花颜醒来,睁开眼睛,几乎在同时,云迟也睁开了眼睛。
花颜睡眼惺忪,刚醒来,浑身都透着懒洋洋的气息,她看着云迟歇回了几分神采,对他露出笑脸,轻轻软软地说,“早啊。”
云迟初醒来,便被花颜的笑容晃了眼,他偏头向外看了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哑然失笑,“不早了,怕是已第二日中午了。”
花颜“唔”了一声,动了动身子,脑袋往他怀里凑了凑,蹭了蹭他心口,软蠕蠕地说,“这么些日子,唯独睡了一个好觉。”
云迟伸手拍了拍她,低声问,“身子可还疼?”
花颜摇摇头,“有一点点,只一点点。”
云迟看着她,她的手已探入了他衣襟里,调皮地摸他心口,可见这话是真的,他心底也跟着愉悦轻快起来,“可见五百年人参的确有效用。”
“嗯。”花颜点头,手指在他心口点了点,又勾勾画画了一番,才顺势摸着他的肌肤环过他的腰,贪恋他肌肤温暖,小声小声地说,“云迟,我想你了。”
此想非彼想,昨日说的想与今日说的想自然不同。
云迟呼吸一窒,立马抓住了花颜的胳膊,将她作乱的手从他衣襟里抽了出来,气血翻涌片刻,也小声小声地说,“你身子不好,不要引诱我。”
花颜无辜地看着他,眼神纯真无比,控诉道,“云迟,您乱想什么不着调的呢?我知道我身子不好,我就是想你了啊,又没说别的。”
云迟又气又笑地看着她,凑近她耳边说,“等你身子好了的,我饶不了你,身子刚好一点,就不老实想作弄人,小坏蛋。”
花颜伸手搂住云迟的脖子,不惧他威胁地说,“我就是想你了呢。”
一句两句的想你,被她说的软的人心都化了,千回百转,千娇百媚。
云迟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笑看着她,“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要顶着寒风冲冷水了。”
花颜低低地笑了起来,脸在云迟的下巴上蹭了蹭,轻轻感慨,“云迟,活着真好。”
云迟顿时心疼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伸手紧紧地将花颜抱住,“活着是很好,你会与我一起一直活着的,我们会相守一世,生生世世的。”
花颜捏他,“一世已然不易,求生生世世未免太贪心。”
“就要贪心。”云迟低头吻她眉心,“只有生生世世,才能盛得下我对你的爱。”
花颜心中触动,心也跟着化成了暖暖的软软的一池温泉,抿着嘴角笑,“我的太子殿下啊,连贪心都这么可爱呢。”
“那你愿不愿意?嗯?”云迟问。
“愿意,我是中了你的毒,一辈子也不想要解药,生生世世也不想解。”花颜微笑,想着云迟与怀玉是真真正正的不同。
她的热烈怀玉从来就承受不住,所以,到死他都不曾碰过她,虽有他身体的原因,但主要是他是个以江山为重的人,待江山,重过待她。
怀玉是个温润公子,谦和有礼,彬彬风采,他不敢求太热闹的感情,他承受了太多东西,已承受不住感情一事,四百年前,她懂也不懂,所以,不曾逼他太紧,舍不得逼他,便顺从了他的感情,和风细雨,不给他负担。
但她没想到,直到他死,却丢下了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么聪明的人早就知道了她是花家的女儿,在临安打开通关大门的那一刻,他也许就知道了其中有她的手笔和首肯,是她放了太祖爷通关。
他重江山,临死前没有与她说一句半句的埋怨和恼恨,但却自己去九泉下请罪,也不愿意将她带去陪着他一起见后梁列祖列宗。
他不是没有爱,但他的爱,永远不给她开启飞蛾扑火的大门。
所以,她哪怕随他随后服毒自尽,也找不到门,死生间徘徊,也不见他。
而云迟,他是这样强烈的感情抓紧她抓牢的,死也不放手,却让她一点点一滴滴地再也非他不可。
她鬼门关走两遭,如今这回才终于明白了,爱与情这两个字。
深爱给一个需要爱的人,便是幸福,给一个不敢需要爱的人,便是负担。
四百年前,她给怀玉,是负担,如今给云迟,他甘之如饴,如含蜜糖。
既然如此,她便该放开怀玉,亦放开她自己对自己的圈固,她早晚有一日,会将魂咒解开,将怀玉从灵魂上放生,这身这心,都给云迟,彻彻底底。
云迟能感受到花颜对他的感情,这一回,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她的心在他的面前再没蒙着云雾,他能感受到她与他一样的如海深情,她看着温温柔柔,其实便是这样热烈的女子,只要一心认定,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他心中欣喜无限,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好好地疼爱,但偏偏如今她身体不好,他只能忍着不敢妄动,这是甜蜜的折磨,但他却真的甘之如饴。
他轻抚着她的脸,似水温柔,嗓音低切,“花颜,你真是让我疼到了心里。”
花颜去吻他唇角,蜻蜓点水,不敢招惹太过,笑吟吟地说,“谁说不是呢?云迟,你也一样让我疼到了心里。”
云迟想按住她吻个够,又怕伤了她,毕竟她身子骨真是弱得很,她的身体有多弱,怕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轻敲她额头,“俏皮。”话落,放开他,起身下了床,不敢再多躺一刻了。
花颜抱着被子看着云迟,昨日他和衣而睡,如今衣袍上皱皱巴巴,猎户人家的条件有限,住在这里,真是没有办法讲究,难为他为了她踏足这样的地方了。
她想了想,对云迟说,“我感觉我好多了,总不能 一直待在这里,今日我们就起程去北安城吧!北安城的百姓们也不能一直不归家。”
云迟正要喊小忠子送来衣袍,闻言回转身,问,“当真可以行路?”
“嗯,当真可以的。”花颜道,“马车内铺厚一些被褥,放两个暖炉就好。”
云迟笑道,“我来时便是这般。”
花颜想到他因为她感同身受,却依旧忍着疼痛一路走来,想必受了太多苦,心疼地揪了揪,说,“那今日就走,去北安城,我想好好沐浴,这几日,每日都出虚汗,跟在水里泡似的,难受的很。”
云迟点头,“好,听你的,今日就走。”话落,他对外喊小忠子拿衣袍。
小忠子一直守在门口,闻言连忙跑去车上拿衣袍,不多时,就给云迟送了进来。
云迟换了衣袍,净了面,采青进来侍候花颜,被云迟挥手挡了,亲自侍候花颜净面换衣。
花颜身子依旧软的很,没什么力气,只不过气色微微莹润了些,有了两分血色,看着没那么苍白吓人了。
云迟给她收拾妥当后,才吩咐人打开房门,告诉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
花灼等人已在外堂屋坐了半日,知道二人醒了,已收拾妥当,这才进了里屋。
花灼走到炕沿前,仔仔细细地看过花颜后,道,“还好,没死成。”
花颜瞪眼,“臭哥哥。”
花灼扭过身,不再理她,对外面吩咐,“花离,告诉少夫人端饭菜过来吧。顺便问问她要在厨房躲到什么时候?妹妹已经醒了,等着她投食呢。”
花离偷笑着应了一声,立即去了厨房。
花颜听花灼这话,立即问,“你又欺负嫂子了?”
花灼扫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是她欺负我?她现在脾气大着呢。”
花颜大乐,不客气地说,“活该。”
“没良心,我若不赶来,你早去见阎王爷了。”花灼冷哼了一声,“那日我感知到心生慌乱,便料到是你出了事儿,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幸好你命不该绝。”
花颜看着花灼,“原来哥哥也感知到了?”
花灼道,“不止太子殿下和我,还有子斩,他的信今日一早通过暗线送了来。料知你出了事儿,后悔那些年把所有的人参都用了,没能留一株。”
第五十五章(一更)
花颜听到花灼的话,愣了好一会儿,云迟对她感同身受也就罢了,她哥哥对她感同身受也罢了。子斩怎么也感应到她出事儿了?
他能感应到她出事儿,是否也就是说,他对她用了深情?藏在深处,并没有因为她爱上了云迟,并没有因为她与他变成了知己之交而收回?
若是这样的话,她救了他的命,却圈固了他的心,怕是让他一辈子再也不能爱上别的女子,她再不能报还一分,夜深人静,他怕是心中自苦。
她忽然不知道救他是对还是错了。
她本来因为见到云迟,雀跃愉悦的心情,因为花灼这句话,霎时烟消云散。
云迟也收了笑意,对花灼问,“他的信呢?给我看看。”
花灼瞧着他,也不隐瞒,将苏子斩的信从袖中抽了出来递给了他。
云迟接过信笺打开,这封信很短,询问是不是花颜出事儿了?他突然心有所感,揪心扯肺,猜测是她出事儿了,询问出了什么事儿?一定不要瞒他。他本已离开神医谷,要来北地,得知云迟已来北地,京中空虚,恐防事变,花颜最需要的一定是云迟,所以,他决定回京帮他稳固京中形势。
其中言道半年前,他在汤泉山寒症发作,没用云迟送去武威候府的那株五百年老山参,而是用了陆之凌送去的九炎珍草,后来,花颜让安十六送了诸多好药前去给他,他都带去了桃花谷,都被天不绝给他用了。但按理说,东宫应该还有一株五百年老山参才是。
云迟看完信,微微蹙眉,询问小忠子,“送去武威侯府的那株五百年老山参,苏子斩没用,后来那株老山参呢?哪里去了?”
小忠子一怔,回想道,“您命人将那株五百年老山参送去了汤泉山,但是怕子斩公子知道是您送的不用,暗中给太医院的郑太医让其私下为他服下,不让他知道。但后来不知怎地,还是让子斩公子知道了,拒服那株老山参,用了陆世子送的九炎珍草,但九炎珍草性烈,当时子斩公子情况十分危急,恐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所以,郑太医将那株五百年老山参还是配合九炎珍草给子斩公子偷偷用了。”
云迟点点头,“苏子斩不知?”
小忠子摇头,“不知,没敢让他知道。”
云迟颔首,“这就是了,五百年老山参早就用完了。”
这时,天不绝从外面走了进来,闻言哼了一声,“九炎珍草虽性烈,但对付寒症,却是极好的药,根本就用不到五百年老山参配以入药,配以五百年老山参,反而抵消了它大半的效用,哪个太医如此愚蠢,纯碎是扯淡之谈。”
云迟闻言看向天不绝。
小忠子立即说,“是太医院的郑太医。”
天不绝道,“夏缘那丫头在十岁时就懂得这个药理,这位郑太医是怎么混进太医院的?如此暴殄天物糟蹋好药,这么多年没弄出人命是他造化大。”
云迟皱眉,“他是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
太不绝闻言抬眼,“若他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那就更不用说了,岂能不知道九炎珍草与五百年老山参放在一起发挥不到最大的效用暴殄天物?他安的是什么心?”
云迟沉了眉眼,对小忠子问,“太医院的郑太医似乎告老了?”
小忠子立即点头,“回殿下,正是,自从在汤泉山救了子斩公子后不久,他就言再也不禁吓,受不住,告老了。您那时正去了西南境地,皇上当初还十分舍不得,但念在他待在太医院多年,劳苦功高,准了他告老。”
云迟闻言立即喊,“云影。”
“在。”云影现身。
云迟吩咐,“派人查已告老的郑太医。”
“是。”云影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看着云迟,不解地问,“武威候府不是有一位专门为子斩专诊的孙大夫吗?为何当初派了太医院的郑太医前往汤泉山?”
云迟道,“孙大夫当日似不在武威侯府,所以,武威侯府的人得到消息后,立即请了太医院的郑太医。”
花颜点头,“若是依照天不绝这样说,那位在太医院任职多年的郑太医定是有问题了。但如今他已告老还乡七八个月之久,怕是不好查。”
云迟点头,“总要查查他是生是死。”
花颜颔首。
云迟折好信笺,见她已有些没精打采,再也开心不起来,他也明白她的心情,是他强硬地将她拴在了自己身边,虽然若没有她,她也许在蛊王宫就被暗人之王杀了,苏子斩也会无药可救而死,但到底,他也算做了不君子之事。
他未见其人倾慕多年,做不到面对她一躲再躲地抗拒不用手段,自然没办法做君子之事。这件事儿,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后悔。
但对于苏子斩来说,多多少少,都是不太公平的,他也知道。
他不想让她再多想,转了话题,对花灼道,“可查到了那统领与三十万兵马的踪迹。”
“尚无消息。”花灼道,“这人也是厉害了,将人性的狠用到了极致不说,且十分善于谋算,头脑敏锐,动作迅速,要想再找到他,怕是不容易。”
云迟道,“普天下撒网,慢慢地找,总能找到。”
“也只能如此了。”花灼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此地?”陆之凌这时开口问。
云迟道,“今日便起程,先前往北安城,北安城百姓们需要安顿,花颜也需养伤,不宜奔波太远,北安城最近。”
陆之凌道,“既然如此,我稍后就吩咐下去,拔营起程。”
“嗯。”云迟点头。
众人又闲话了片刻,商议妥当,用过了午膳,起程离开此地前往北安城。
在离开之前,云迟命小忠子询问猎户人家愿不愿移去北安城定居?同时命小忠子给了厚厚的赏赐。
猎户人家老两口与那儿子商量了半晌,最后决定移居北安城,因为猎户人家的儿子老大不小了,早过了说亲的年岁,十里八乡没有人家乐意将姑娘嫁来猎户家里,有了云迟的赏赐,去了北安城,足够他们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娶个媳妇儿比再这山里容易多了。
猎户人家三口同意后,小忠子禀告了云迟,云迟颔首,示意让士兵们帮忙搬家,带上了这三人前往北安城。
云迟的马车里铺了厚厚的锦绣被褥,车帘用厚厚的棉布遮挡,里面放了好几个手炉,十分温暖。
云迟将花颜抱上了马车,一行人起程,离开了此地。
花颜身体骨弱得很,在上了马车后不久,躺在云迟的怀里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云迟看着怀里的她,盖着厚厚的被子,但她手指尖依旧冰凉,动用了本源灵力险些让她性命不保,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曾有一刻,他感同身受了死亡,他以为,大约是必死无疑了,后来又感受到了汹涌的愤怒与不平,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不知她后来是如何摆脱了死神之手,连带着他也保住了性命的。
他想,她一定做了什么,比五百年人参效用更大。
因马车行走在山路上颠簸,花颜没睡多久,便醒来了,她睁开眼睛,见云迟什么也没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眨了眨眼睛,问,“我睡了多久?”
云迟道,“大半个时辰。”
“你什么也没做?只这样陪着我了?”花颜问。
云迟微笑,“我无事儿可做。”
花颜看着他,“你离开京城几日了,京中就没有密信奏折送来吗?”
云迟摇头,“我已做了安排,但没有告诉父皇给我送密信奏折,我离京只父皇、德远大师、主持大师、以及福管家、方嬷嬷知晓,就连东宫的幕僚们也不知。所以,是不会有密信和奏折送来的。”
花颜蹙眉,“这样行吗?耳目闭塞的话,万一京中发生什么事儿的话,怎么办?”
云迟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东宫铜墙铁壁,以为我已掌控了朝局,如今北地诸事爆出,我方才觉得,我根基浅薄的很,东宫未必真是铜墙铁壁,若有人真想撬,还是能撬开一角的,所以,我嘱咐京中一切事宜,悉数由父皇做主,任何事情,不必告知我,就当我依旧在东宫,万一密信或者奏折流出被人查知,自然就会有人知道我已不在东宫了。”
第五十六章(二更)
花颜觉得云迟说的极有道理,他监国四年,虽立稳了根基,但的确根基太浅。
临安花家累世千年竟然短时间内都查不出来背后之人,可见,背后之人如此厉害,隐藏的如此之深。如今云迟是秘密离京,自然是越小心越好。
她柔声道,“待我们到了北安城,安稳了城中百姓,你便回京吧。”
“你呢?与我一起回京?”云迟看着她。
花颜想了想说,“我回花家,我们的大婚之期不足一个月了,总不能因此推迟吧!”
“自然不能。”云迟摇头,“查背后之人,急也没用,既然隐藏了多年,可见善于隐藏,这一场博弈,怕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那三十万兵马估计也不会一时半刻能找到。待我们大婚后,你养好身子,我们慢慢查着清算,就不信,找不出来。”
“嗯。”花颜点头,往前凑了凑,将头枕在了云迟的胳膊上。
云迟问,“还睡吗?”
“不困了,咱们俩说会儿话吧。”花颜摇头。
云迟低眸看着她,“想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行,好几个月没见你了,总之有想要说不完的话。”花颜轻声道。
云迟笑了笑,“那说点儿开心的,你的嫁衣没工夫绣,我已找了巧手绣娘给你绣了,直接送去花家。”
花颜笑,“哥哥也找了人给我绣了嫁衣,两件嫁衣,你说我该穿谁的?”
云迟失笑,“自然是穿我让人绣的,你哥哥的那件留给夏缘,反正你与她身量相差无几。”
花颜大乐,“倒也是,我大婚后,哥哥和嫂子也该大婚了。”
云迟道,“夏缘变化不小,与在东宫时,不大相同了。”
花颜抿着嘴笑,“她打赌输给我,被我骗到身边做婢女,虽然我以姐妹待她,但她重诺,还真规规矩矩给我做婢女。如今她与我解了诺,养在哥哥身边半年了,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好,哥哥太好了,她配不上,无论我怎么说,也觉得她妄想哥哥,不太可能,后来,我将她给了哥哥,哥哥估计使了法子,渐渐地让她相信了他是真的喜欢她,我哥哥那个人你知道的,心黑的很,既然认定了她,自然变着法子欺负她,把人欺负的小猫爪子生出来挠他,渐渐地,她也就与以前不同了。”
云迟点头,笑道,“夏缘不错,他有眼光。”
花颜更乐了,“你夸他不如夸我,她可是我一早就卜卦定了的嫂子呢。”
“哦?”云迟挑眉,“还有这一出?说说。”
花颜笑着将她在初见夏缘时,便给她卜了一卦,她的姻缘远在身边近在眼前,除了天不绝与她,就是他哥哥,所以,她才故意骗她在身边培养个称心如意的嫂子。
云迟听罢好笑地说,“那么早的时候你就给你哥哥找嫂子,还将嫂子带在身边养着,也是世间少有了。”
花颜也笑,小声说,“那时候,花家的一众堂姐妹们都较我大,我出生落了最小的十六姐姐好几岁,我出生后,又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地过了几年,待我清醒地认识到已是四百年后时,姐姐们都已经大了,所以,我很想要一个玩伴,正好为哥哥找到天不绝,卜卦后,便趁机将她栓在了我身边,免得一个人无趣。”
云迟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着道,“查穿河谷水患赈灾的幕后之人,查到你时,我就该立马前去花家找你,真不该为了在朝局上立稳脚跟蹉跎了五年,以至于待我觉得时机已到时,反而惹你大为反感,说什么也不想嫁给我。”
花颜笑,伸手捏云迟鼻子,“算小账是不是?”
云迟失笑,低声问她,“如今心情好些了吗?”
花颜撤回手,叹了口气,笑着说,“好些了,是我对不住子斩,但愿再有一个女子,能让他入心。否则这一世,我总归是救了他的人,欠了他情。”
云迟见她开了口直言,轻声说,“你没欠他,算是我欠他的,待天下平定后,我给他选一个称心如意的,人生还长的很,一辈子还远的很,别那么早下定论。人与人的缘分,说不准的,若不然,等你好了,再给他卜一卦姻缘卦,也许,如你哥哥一般,能补出来呢。”
花颜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云迟见她心情真的好些了,又问,“那日,我曾感到距离死神如此之近,几乎以为会死去,后来失去了意识,你是如何醒来的?”
花颜闻言想起那日,心中依旧气血翻涌了片刻,轻声说,“我想到了四百年前的事儿,绝望,愤怒,不甘心就此死了,大概是求生意念太强烈,所以,竟然扛过了那一劫。”
“那你身体的癔症,可有解了?”云迟问。
花颜一直没告诉云迟她中的是魂咒,她早给自己安排了路,也给云迟安排了路。自苏子斩骂了她一回后,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想了许久,虽心有犹豫,但到底松动了固有的想法。如今,她鬼门关走一遭,终于明白她舍不下云迟,云迟亦放不开他,那么,他们唯一的路,就是同生共死。
所以,关于魂咒之事,她也没必要瞒着他了。
于是,她看着云迟的眼睛,轻声说,“云迟,我骗了你,我天生带的不叫癔症,是四百年前,我给自己下的魂咒。魂咒是云族的禁术,中魂咒着,生死锁魂,永世无解。”
云迟闻言脸色平静,伸手轻轻抱了抱她,不出意料地说,“我就知道,你的癔症另有原因,一定不是癔症这么简单,没想到,原来是云族的禁术魂咒。”
花颜“嗯”了一声。
云迟问,“早先,你不想告诉我,是不是时日无多?所以,不想让我陪着你。”
花颜点头,既然说开了,也不隐瞒,索性将她的打算与云迟一并说了,这是她一直压在心里的事儿,她的感情与理智一直做着拉锯,直到这一回,她的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做了决定。
云迟既不能没有她,她又何苦苦了云迟亦苦了自己。
云迟安静地听完了花颜的话,将她抱得紧了些,“五年还长,我们一起慢慢找法子,既然云族的先辈们能创出魂咒,就一定会有解法,如今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也许,你就是解它的第一人。”
花颜蹭了蹭他心口,“云迟,你不怪我吗?”
云迟摇头,“我只是心疼,恨没有早生四百年让你先遇到我,那么,我一定生死都陪着你,也让你陪着我。你就不必经历这些了。”
花颜笑,眼中泛出泪花,搂住他脖子,又用力的蹭了蹭,软软地说,“云迟,你怎么就这么好呢,让我觉得,哪怕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也不够。”
云迟低头轻吻她嘴角,轻轻地品尝,“花颜,我也觉得你好,让我无论如何对你好,都觉得做得不够好,反而你对我做得要比我对你做得多。”
“你我之间,又何须评定出个多少?无论是我待你之心,还是你待我之心,与做多做少不相干。我们的心的一样的,已够了。”花颜轻喘着,此时的身体承受不了情绪波动过大,她偏开嘴角,不让云迟再吻,“若没你,在南疆蛊王宫,以及这次一脚踏进鬼门关,我早去见阎王爷了。”
云迟一时间没能克制住自己,待发现她喘息厉害时,顿时有些懊悔,伸手轻轻地拍她,为她顺气,“是我不好,又惹你……”
花颜伸手按住他唇瓣,不让他继续说,喘息了一阵,平复了心绪,无奈地说,“这幅身子真如纸糊的一般了,禁不得半丝风雨,不知要养多少时日。”
“慢慢养,总有养好的一日。”云迟道。
花颜点头,将脸埋在他怀里,“我醒来后,还没好好与哥哥说话,待到了北安城,定要问问他,他喊醒我时,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总感觉我身体似有气流打着旋涡游走。”
云迟立即说,“可是十分难受?”
花颜摇头,“不太难受,只是有些奇怪。”
云迟立即道,“等到北安城做什么?我现在就将他喊进来问问。”话落,对外面吩咐,“小忠子,喊大舅兄来车上。”
小忠子闻言应了一声是,立即去喊了。
第五十七章(一更)
不多时,花灼来到了云迟与花颜坐的这辆马车上。
花灼进了车厢,在车头拂了拂身上的寒气和雪花,蹙眉道,“这天又下雪了,北地这雪怎么这么多?”
“北地寒冷,哥哥也要注意身子,但有不舒服,立即让嫂子给你诊脉开药。”花颜慢慢地坐起身,闻言对花灼道。
花灼一撩衣摆,坐在了车内的団垫上,“操心你自己吧!她每日都给我把脉,生恐我受不住北地的寒冷。”
花颜扁扁嘴,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得意?
云迟淡笑,说出了叫花灼来车上的目的,“大舅兄,你在喊醒她时,做了什么,为何她总感觉身体内似有气流打着旋涡游走?可是对他输送了你本身灵力?”
“哦?”花灼看向花颜,“你当真感受到身体内似有气流打着旋涡游走?”
花颜点头,“自然。”
花灼摇头,“我是想对你输送灵力,但试了几次,都被你身体挡了回来,你体内似有一层防护罩,我的灵力根本就输送不进你的身体。”
花颜不由愣了,“为何?”
花灼道,“我哪里知道为何?我让天不绝给你诊脉,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本想等着进了北安城再与你说说此事,谁知道你这么急,竟然先问我了。”
花颜看了云迟一眼,“是我与太子殿下说话,提起此事,喊你来问问。”
花灼也看了云迟一眼,自然知道对于花颜的身体,他比谁都关心担心,他道,“按理说,你我一母同胞,灵力同出一源,同得传承,我虽不及你后天修得的深厚,但也不差你太多,你身体本源灵术枯竭后,我的灵术为你输送该不受阻碍才是。但没想到你身体在你昏迷时自动竖起了高墙,挡住了我的灵力。”
花灼也琢磨着,同时尝试着感受自己的身体,道,“这气流打着旋涡游走,但似乎没规律,乱糟糟的四处窜,不像我体内的灵力,倒像是真气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云迟面色一变,道,“叫天不绝来。”
“先别急。”花灼拦了云迟,所为关心则乱,说的就是云迟,明明沉稳内敛的一个人,只要遇到了花颜的事儿,就失去了镇定和理智。他问,“你确定是你体内的真气?”
花颜又感受了片刻,含糊地说,“我也说不准,像又不像。”
花灼道,“恐怕天不绝来了也说不明白,你的身体确实有古怪。”话落,他看了云迟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花颜明白花灼这一眼的意思,“哥哥,我已经将魂咒之事告诉太子殿下了,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花灼闻言攸地笑了,对云迟道,“我一直不赞同她隐瞒你,但我身为哥哥,却做不到不顾她意愿之事。如今她告诉你,可见这一回大难不死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