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萧寒玉一愣,自此才深深的佩服起了那已逝的云国主,难怪老头子夸他未智者,果然如是!只要万民安好,云国江山可弃……这是何等的睿智啊!

“那雨晴便放心了!”萧寒玉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云凤扬依旧忧伤的俊颜:“凤扬不必难过,而今云国一切安好,你父主上天有知,当是安心了!”

“嗯!多谢姑娘!”云凤扬看着萧寒玉,渐渐的减了哀伤之色,淡淡的笑了一下道。

“那雨晴便告辞了!”萧寒玉微微点头,看向云凤扬拱手一个道别礼,之后缓缓转身。

“姑娘……”云凤扬看着萧寒玉转过了的身子,不自觉的脚步跟了几步,轻颤着音微微唤了一声。

萧寒玉缓缓的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云凤扬,云凤扬亦静静的看着萧寒玉,金冠玉带,高贵轻俊,俊颜有些微的惨白,俊眸深藏了那万千颜色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似想说那么,又无从说什么,云凤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萧寒玉,身子微微的轻颤着,玉手紧紧的攥着衣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知道请恩令么?”萧寒玉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看着云凤扬问。

“请恩令?”云凤扬微微一愣,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寒玉伸手入怀,一块通体黑色的令牌取了出来,缓缓回头走了几步,站在云凤扬的面前:“这块请恩令今日我边送与你,希望……凤扬不会让我失望!”

说罢!执起云凤扬的手,神色庄重的塞入那双有着微微薄茧的玉手里,紧紧的将手攥了起来。

“晴……”云凤扬诧异的看着萧寒玉,低头看着被萧寒玉攥住了手,心有什么微微的裂开了,温暖的水流注入,紧攥着令牌的玉手微微的颤抖。

“保重!”萧寒玉看着他,轻声道。

“嗯!保重!”云凤扬亦抬头看着萧寒玉,忽而俊颜一笑,金冠玉带下,俊颜清贵风流。

萧寒玉也是同样一笑,白衣清华,玉颜娇柔,轻松的笑洒了一室光辉。

四目相对,各自点了点头,萧寒玉足尖轻点,瞬间如一缕青烟,从夜华宫消失到了身影。云凤扬的笑颜瞬时僵在了脸上,看着那缕青烟,俊眸呆呆的看着,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

原来……原来晴姑娘并没有……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黑色令牌,静静的看了许久,玉手送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紧紧的攥在手中中不再松开。

云国---‘墨宝斋’

夜!濛濛细雨铺洒天幕,整个天地侵染在一片雨帘中,六、七月份,正是夏雨较盛的时节,瓢泼大雨、轰雷阵雨、不乏烦几,但如此的濛濛细雨还是实属少见。

墨宝斋后院的一处凉亭,一袭白衣公子静坐抚琴,琴声丝丝柔柔,幽幽怨怨、痴痴缠缠、冷冷清清,一路飘扬,飘过墨宝斋的墙外,飘过云国的大街小巷,给细雨濛濛的云国染了一层飘渺的纱。

白衣公子面容俊美,衣衫不染一丝凡尘,一双俊眸明净,若不是玉手下缓缓溢出的琴声,很难想象如此一个谪仙般的人儿可以把长相思弹的如此痴缠幽怨。

白衣公子似乎陷入了一个境界里,眸光聚焦在东方的某一处,平静的俊眸,两颗黝黑的瞳仁中间总划过那么一丝飘渺。

“公子揽月何时也痴缠这首长相思了?”一白色的油纸伞下,同样一袭白衣的人儿缓步走来,俊美绝伦的容颜,看着那一袭白衣静坐的背影,俊眸挂了一丝淡淡的嘲讽,薄薄的嘴角微勾,一丝轻轻浅浅的笑溢出,温润的声音因了扑天帘幕的细雨,也染上了那么一丝淡淡的飘渺之色。

燕揽月神色微微一变,玉手不自觉的一抖,琴声嘎然而止,长相思!是啊!他弹的是长相思!何时也痴缠起这首长相思了呢?

燕揽月低头看着手,一双如玉般透明的手,不带一丝薄茧,尽管他使的也是剑,但一双如玉的手却保养的良好,再透过手的那手下的琴,凰风琴!他手下的是凰风琴啊!他居然用它来弹长相思,是哀!是叹!是悲!是怜!他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儿的。

蹙眉、抿唇、缓缓拿开手、俊颜微整,俊眸收了那万千神色,缓缓站起身,缓缓回头。

“公子惜缘深夜造访,可是找揽月有事?”燕揽月看着身后不远处白衣翩然的身影,清润的声音淡淡的道。

“惜缘是被琴声吸引而来,没想到却是揽月公子把手而弹,实在叫惜缘意外。”水惜缘俊颜依旧挂着笑意,俊眸轻轻闪了一下,缓步走进了凉亭。

“长夜漫漫,揽月兴之所至,没想到叨扰了惜缘兄,真是罪过。”燕揽月淡淡一笑。

“凰风琴?”水惜缘走近了凉亭,收了手中的伞,一眼就看见了摆在琴案上的琴,天下双琴之一的凰风琴原来在燕揽月手里……

“正是凰风琴,惜缘兄真是慧眼。”燕揽月也看了一眼摆在案上的琴,俊眸一闪,淡淡一笑道。

“呵呵……怎么能不认识呢?”水惜缘轻轻一笑,俊眸不离那琴案上的琴,清润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明的意味:“凰风、凤鸣、天下双琴,凰风琴情声润脂,凤鸣琴玉霞而红,一凰一凤实乃良缘呢!天下不识此琴者怕是很少。”

“惜缘兄不愧是博通强识。”燕揽月俊颜依旧是淡淡的,当听到说良缘的时候,俊眸不着痕迹的闪了一下。

良缘么?他的良缘已经不在了呢!燕揽月的俊颜闪过了一丝暗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据闻双琴合奏,可引百鸟来朝,不过揽月兄怕是没这个机会了,那只凤可是走了呢!”水惜缘似笑非笑的看着燕揽月,俊眸并没有错过燕揽月划过的那丝暗色。

“惜缘兄今日前来该不是与揽月讨论这些的吧?”燕揽月俊眸闪过一丝厉色,淡淡的道。

“呵呵……当然不是!”水惜缘轻轻的笑了一下,就着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缘一直就想与揽月兄谈一笔生意,相请不若巧遇,今日正巧。”

“哦?”燕揽月一愣,诧异的看着水惜缘:“不知惜缘兄要与揽月谈何生意?”

“当然是那只凤!”水惜缘扬眉看着燕揽月:“揽月兄甘心就任那只凤这么走了吗?”

燕揽月不语,俊颜闪过万千神色,俊眸紧紧的盯着水惜缘,似乎要将他看透。

“追魂阁祸害江湖十年,一直为各国所不忍,月国也深受其害,揽月兄就没想过除之而后快么?”水惜缘也看着燕揽月。

燕揽月俊眸一闪,依旧是闭口不语。

“揽月兄到是很沉的住气嘛!不过光是日日弹奏这长相思,那个人儿岂会知道揽月兄这一番心意呢?”

“惜缘兄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水惜缘轻轻一笑,随手摸了摸那案上的凰风琴:“真是可惜了这把琴了呢!”

燕揽月俊眸一变,袖中的玉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今日已晚,惜缘就先告辞了!这个就留给揽月兄,我想揽月兄会想明白的。”水惜缘随手抽出一方东西,轻轻的放在了案上,拿起方才刚放下的油纸伞,缓步向外走去。

白衣清华、衣袂飘飘、脚步依旧如来时一样沉稳,不过期间却多了轻快之意。燕揽月看着那白衣翩然走远的身影,一双俊眸忽明忽灭,袖中的玉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风雨天下篇第六章染血之夜

天启三十一年七月七日,天大变,异星光隐,主福难,大祸。

雨萱公主携‘无字天书’魂断天堑崖,十五年之后,即天启三十一年七月七日,雨萱其女萧寒玉未死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天下。

萧寒玉即玉公子,即晴姑娘,一夜时间震惊天下,五国哗然。几年来笼罩在各国心头阴影的官员刺杀案终于水落石出,各国势力纷纷出动,天下寻找萧寒玉。

无字天书有两本的消息也同一时间传遍了天下,无双公子莫清寒手中有无字天书的消息同样悄无声息的天下皆知。

玉公子功力尽失的消息也传遍天下,一时间本就风雨的天下再起波澜,更加速了天下人争夺无字天书的贪念。

江湖风雨榜,四年后,萧寒玉再次堪堪坐上了首位,而莫清寒也很有荣幸的成为了各国瞩目的焦点。

萧寒玉做梦也没想到她的身份就这样一夜时间悄无声息的传遍了天下,做梦也想不到就因为她是雨萱公主子女的身份,于十五年之后,再次拉开了五国纷争天下的序幕。

这一日,萧寒玉正与莫清寒躺在一辆外观普通的马车上,昼夜行车,赶往天御皇朝。

两日前商无痕便带领彩凤、彩蝶回了雨雪山,凤无声又被莫清寒给打发走了,虽然百般不情愿,不过不知道莫清寒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最后那妖孽是乖乖的走了。

萧寒玉懒懒的躺在车上的貂皮软垫上,长发斜斜的披下,遮住了半边小脸,一双如水的眸子紧紧的合着,轻微的呼吸声昭示着主人正在安睡。

莫清寒也整个人躺在萧寒玉的另一侧,宽大的车厢被那个不淑女的女人占了大半边,莫清寒微微蜷缩着身子,只占了一小块地方,也俊眸轻合着,同样睡梦正酣。

这是一辆从外面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车,不过不进里面看是看不出原来里面内有乾坤。貂皮软榻,锦绣被褥,梳妆用具,珍奇古玩,笔墨书具,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车夫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一身黑衣,黑色的斗笠,遮住了一张清俊冷然的脸,此时虽已入夜,但车夫显然是各种高手,依然是稳稳的驾着车急速前行。

月夜正浓,睡梦正酣,一声惊天的响动,马嘶长鸣,官道前方密麻麻的站了几百黑衣人,刀光闪闪,剑戟威威,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何人拦路?”车夫立时的停住了马车,骏马慑于前方的森森寒气,后退的数步停了下来。

这一变动惊醒了睡梦中的萧寒玉和莫清寒。

莫清寒微微凝神,俊面一变,萧寒玉眸子微微一紧,暗自叹息了一声,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用言语。

“交出无字天书饶你们不死!”为首一黑衣蒙面人看着马车大声道。

果然!萧寒玉撇了莫清寒一眼,就知道拿无字天书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这会儿惹祸上身了吧?可怜的她还有跟着遭殃。

当然这个时候的萧寒玉还不知道不光是因为莫清寒手中有无字天书的原因,她自己其实也是另一个罪魁祸首。

莫清寒似乎一愣,俊眸闪过一丝异色,同样看了萧寒玉一眼,俊颜看不清任何神色,转眸盯着层层车帘,似乎透过车帘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拦劫的是谁的马车?”车夫俊眸射出寒光,不畏惧的看着前面刀光闪闪的刀剑,厉声问道。

“少废话!管你是谁的马车,我们只知道无字天书,兄弟们上!”为首黑衣人似乎怕说道了泄漏了身份,一扬手,身后数百人向马车围来。

“找死!”一声怒喝,车夫抽出了随身的宝剑,迎上了前来的人。

“追魂暗使!”莫清寒轻喊了一声,数十同样黑衣面具人凭空出现了马车前,冷冷杀气,顿时强过前面数百人,仿佛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杀!一个不留!”莫清寒看也不看外面,清润的声音吩咐道。

瞬间数十面具人迎上了黑衣人,黑衣蒙面人大惊,依旧是仗着人多势众,根本就不将这数十人看在眼里,一时间只听见刀剑割破身体的哧哧声。

血腥弥漫,刀剑铿锵,宽敞的管道上,人间的修罗场,尽管马车被层层帘幕包裹,但浓重的血腥味依然传了进来。

“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的,给他们吧!我们的小命可是要紧的。”萧寒玉看着莫清寒,依旧是懒洋洋的躺在软垫上,似乎外面的人们只是在表演,并不是在真的杀人。

“他们要的可不止是那破书呢!”莫清寒秀眉微蹙,看着萧寒玉,嘴角微微的溢出一抹嘲讽的笑,声音透着一股莫名的意味儿。

“那倒也是!不过谁会要你的命呢?”萧寒玉很配合的点点头。

“没想到他的动作到是很快,我到还真小瞧了他呢!”莫清寒抚了抚手中的发丝,忽而一笑,看着萧寒玉:“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冲着你来的呢?”

“哦?”萧寒玉看着莫清寒狐狸似的笑一愣,随即白了他一眼:“谁会中着我来呢?”

“那颗不一定呢!”莫清寒摇摇头,看着萧寒玉,俊眸闪过一抹幽光:“有些人可是不愿意你就这么与我走了呢!”

“无聊!”萧寒玉心一震,面色不变,撇了莫清寒一眼,懒懒的闭上了眼睛,天塔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莫清寒比她高,所以……她还是继续睡觉比较好。

莫清寒看着萧寒玉闭上了眼睛,绝色的容颜不停的变换着颜色,一双凤目复杂幽深,那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呢!

哼!两两相忘!均是自欺欺人罢了!嘴角再次溢上了一丝嘲讽的笑。

马车内一时间静静的,马车外刀剑声渐渐弱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

“公子!三百二十人!无一活口!追魂暗使三十二人,无一伤亡!”冷冷的声音透过车帘,传了进来。

“好!继续赶路!”莫清寒俊颜无一丝波动,轻声的吩咐一声。

“是!”车夫继续坐上车,追魂暗使继续消失了身影,马车依旧是稳稳急速前行。

萧寒玉闭着眼睛,当然她是不可能睡的着的,三百二十人对三十二人,完胜!莫清寒的追魂阁,势力果然不同凡响。

“你就这么给他的人都杀了,这一恨怕是要记下了吧?”萧寒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莫清寒。

“你以为这些是他的人么?他的人就这么不堪?”莫清寒不答反问。

“呵呵……借你之手除去么?他道很会为自己开路。”萧寒玉点点头。

“既然这是他想要的,我便成全了他又如何?”莫清寒也看着萧寒玉。

“唔唔……两只狐狸……”萧寒玉喃喃的嘟囔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狐狸么?呵呵明日你便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了……”莫清寒再次躺下了身子,伸出手臂揽住了萧寒玉的纤腰,温软的娇躯倚了过来,莫清寒心一瞬间柔软无比。

“明日……唔唔……真不想见到明日的太阳……”萧寒玉就着莫清寒的手臂,身子倚进了莫清寒的怀里,小脸埋进了他的胸前,明日……她已经预见了明日一定不好过。

“呵呵……”莫清寒看着萧寒玉的样子,轻轻一笑,手臂更揽的紧了些,轻声安抚道:“没事儿!有我呢!”

萧寒玉的身子一僵,瞬时又软了下来,只为这一句,没事儿,有我呢!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公子!前面还有人拦路!”

“杀!”

再次鲜血染红了大地,再次数百人魂飞天外,再次血腥弥漫,再次扰了那车中人儿的好梦。

“公子!前面……”

“杀!凡是阻路之人,一律杀!”

同样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同样的数百人魂飞天外,同样血腥弥漫,同样又一次扰了车中人儿的好眠。

从云国到天御,从边城道历城,短短三百里路,一夜之间的行程,十次刀剑交锋,车中人儿未伤分毫,无字天书亦为被夺走。

无人知道,就是这一夜,三千人无声无息的葬身在这三百里的黄泉路,更无人知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为贪心而死,何其哀?何其悲?何其怜?亦何其幸或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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