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爰一夜好睡,第二天,睁开眼睛,苏昡已经不在身边了,她推开被子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厨房传开煎蛋的香味。
她拖拉着比她脚大几号脱鞋来到书房门口,见苏昡正在做早餐,他穿着睡衣,头发有些许凌乱,但拿铲子的动作依旧不失清俊优雅,赏心悦目。
她看着他,脑中忽然想起一句“真是居家必备好男人。”的话来。
苏昡偏头瞅了她一眼,笑着问,“睡的好不好?”
许爰脸一红,当然好了,一觉到天亮,能不好吗?怎么睡着的她都不知道,不过苏昡还算是君子,没怎么样她,她的睡衣也完完整整地穿在她身上,她点点头,转身去了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出来,她走到窗前,顺着打开的窗子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明媚。
苏昡笑着说,“小李今天一早已经将你的行李送过来了。”
许爰回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了她的行李,她走过去,将箱子打开,从中选出一套衣服,进了卧室。
许爰换好了衣服,从房间出来,苏昡已经将餐碟摆在桌子上,对她笑着说,“吃饭吧。”
许爰看着桌子上摆的东西,豆浆、煎蛋、小笼包、一凉一热两个小菜。她拿起筷子,对他问,“胃还疼吗?”
苏昡挨着她身边坐下,摇头,“昨晚喝了热汤面后就不疼了。”
许爰点点头。
苏昡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本来是有些心驰摇荡,但看你紧张得要命,也就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许爰脸一红,羞忿地瞪着他,“你今天还去公司吗?”
苏昡失笑,退离她远些,温声说,“你这话题转移得太明显了。”
许爰撇开头。
苏昡笑着说,“今天恐怕还要去一趟经侦局。”
许爰立即转回头。
苏昡伸手摸摸她的头,声音温柔,“不必担心,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话落,对她问,“你是打算去看小叔叔,还是我让人陪你逛逛上海?”
许爰咬了一下唇,说,“我去看小叔叔吧。”
苏昡点头。
吃过早饭,苏昡和许爰收拾了一番,出了公寓的门。
来到楼下,小李已经在等候。
二人上了车,苏昡对小李说,“先送爰爰去小叔叔那里。”
许爰看了一下时间,说,“还是先送你吧,我去小叔叔那里又不急。”
苏昡笑着说,“送你,他高热若是还没褪去的话,便真的不能耽搁了。”
许爰闻言住了嘴,不再争执。
车行驶上高架桥,许爰看着窗外,想着三年没见小叔叔了,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她想起那年他出国,她去机场送他,在机场哭的稀里哗啦,后来,她高中毕业,他回来一次
这么多年,也只回来那一次而已。
一个小时后,来到一处会所,小李将车停好,回头看许爰,“许小姐,到了。”
许爰回过神,转头对苏昡说,“我看过小叔叔之后,再去找你。”
苏昡微笑,“你打电话,让小李来接你。”
许爰点点头,伸手推开车门,要下车时,苏昡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许爰回头看他,他目光温柔,“有什么事儿的话,给我打电话。”
许爰点头。
苏昡放开了手,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嘱咐,“带好手机,别再随意扔了忘记拿。”
许爰想起手机里那些照片,以及小李说他为了修这部手机费了很大劲儿,点头,“知道了。”
苏昡不再说话。
许爰下了车,关上车门,对苏昡挥手。
苏昡隔着玻璃看着许爰,露出温和的笑意,对小李说了一句什么,小李将车开离了会所门口。
许爰目送着小李将车开入车流中,转身看向这所会所,云泽会所遍布各大城市,在她和小叔叔成长的岁月里,似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小叔叔就已经将这些会所开遍了各大城市。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来到她面前,对她礼貌地询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需要看了那人一眼,侍应生十分俊秀有礼貌,她笑了一声,轻声说,“我来找人。”
那人打量了她一眼,依旧礼貌地问,“您找谁?”
许爰刚要说话,顾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许爰,挑了一下眉,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侍应生转过身,十分恭谨,“顾总。”
顾峰点头,对许爰说,“他还在高烧,三十九度,在零下一度套间。”话落,对那侍应生说,“你带她进去。”
侍应生讶异地看了一眼许爰,点点头,对她说,“您里面请。”
许爰点点头。
她跟着那侍应生走了几步,听到顾峰在她身后说,“许爰,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如果你今天是为了苏昡来求他对云天放手,那么,我劝你不用进去了,你为了别人求他,不如杀了他。若不是为了苏昡求他,那么他应该很高兴见到你。”
许爰脚步猛地顿住,慢慢地回头看顾峰。
顾峰对她说完这句话后,有车开来,他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许爰在原地站了片刻,脑中一时想了些什么,又没想什么,直到侍应生轻声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对他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会馆。
上海的云泽会馆与北京的云泽会馆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低调的奢华。
来到零下一度套房,侍应生上前叩门,声音极轻,“云总,有一位客人找您,顾总吩咐我将她带了过来。”
里面没动静。
那侍应生又稍微地加大了些声音说了一遍。
里面依然没动静。
侍应生停顿了片刻,回头看了许爰一眼,又对里面重复了一遍。
这回,里面传出一声极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侍应生让开门口,对许爰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爰站着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推开了房门。
入眼处,一名年轻男子歪躺地靠着沙发而坐,身上穿着真丝睡袍,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拿着手机,面容菱角分明,弧度漂亮,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大堆药物,却没有一盒是开了包装的。
门被打开时,他抬眼向门口看来。
正是云泽。
☆、第三十一章自己有权利支配
云泽,云泽会馆的创始人。
对于许爰来说,哪怕多少年不见,也是不陌生的,尤其是他这张脸,多久不见,也不会忘。从小到大,对她影响最深的人,非云泽莫属了。
他和名字和苏昡的名字一样,从小到大,以优异常人许多的成绩上最好的学校,又以最好最出人意料的成绩毕业,又以优异常人许多的能力出国深造,毕业后闯出了自己的事业和一片天地。
财经报纸上每一年都会有他最大的消息,有的消息足以震惊国内外。
高中之前,她喜欢看财经报纸,高中之后,她比以前看的少了,但也不是不看。
许爰站着门口,看着云泽,小叔叔还与三年前他回国时一样,似乎没怎么变化,五官还是照样迷死人,眼眸照样比常人清冷,即便发着高烧,脸庞皮肤也比寻常人白皙。除了他薄唇能看得出干涩不正常地像涂了胭脂一样的红外,其余的地方,还真让人看不出他像是在发着高烧。
他面对人时,就喜欢不动声色。
她在门口,看着他许久,没迈进一步。
云泽放下手机、报纸,换了姿势,声音沙哑地开口,“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三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许爰目光动了动,挪动脚步,来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小叔叔。”
云泽瞧着她,一双眸子带着丝丝凉意,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三年不见,我倒不知道你何时这么有礼貌了?嗯?与我生疏的看来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许爰看着他,露出笑意,“我听顾峰说你发高烧三天了。”
云泽挑眉,“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许爰摇头,“也不全是。”
云泽看着她,“那是为了什么?你不是躲着不见我吗?如今又见了?不是为了我的高烧,难道是为了苏昡?过来找我是想让我对云天收手?”
许爰抿了一下嘴角,看着他,认真地道,“小叔叔,先去医院吧。”
云泽嗤笑一声,“我不去医院也死不了。”
许爰伸手,将桌子上的药盒拿在手里,对比着看了一会儿,对他说,“既然不去医院,就吃药吧。”话落,她轻声说,“你若是病倒了,还怎么有力气对付云天?”
云泽闻言眯起眼睛,“别告诉我你不是来劝我的?”
许爰对他一笑,语调轻松地说,“小叔叔,你太高估我了,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不是来劝你收手的,我知道,我即便劝了,也劝不住。”
云泽扬眉,又嗤笑一声,“小丫头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许爰低下头,默了默,将选出的两包药递给他,“就吃这个吧,有退烧的,有消炎的,应该管用。”
云泽不接,看着她,慢声说,“我若是说,你的劝对我管用呢?”
许爰一怔,抬眼看他。
云泽目光依旧清凉,依旧带着丝似笑非笑。
许爰看了他片刻,收回视线,站起身,拿起杯子,对他说,“我去帮你倒水。”
云泽不再说话。
许爰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又走回来,放在了云泽面前,没再说话。
云泽一动不动,没有要吃药的打算。
许爰看向他放在一旁的报纸,正是那一份她和苏昡从医院出来苏昡搂着她对着镜头的采访。她本来以为当时她脸色差极了,但没想到如今一看,还是很上镜的,脸色也不是很难看。不过对比她的脸色,苏昡的那张脸才是真正的好看。
云泽顺着她的目光瞅了一眼,又拿起报纸,在她面前抖了抖,似笑非笑地说,“苏昡回国才多久?你们交往有三个月吗?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小丫头,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拿婚姻如此当儿戏了?”
许爰默了一下,收回视线,看着桌面,摇头,轻声说,“小叔叔,我从没有拿婚姻当儿戏。”
“哦?”云泽眯起眼睛,“就算这篇报道不实,但我怎么听说你妈已经在准备你和苏昡的订婚礼了?”
许爰想了一下说,“我妈觉得苏昡与我合适,她难得回国一趟,便提前准备上了。”
云泽看着她,“是吗?这么说,不是你的意思了?你根本就没同意?”
许爰又沉默了一下,摇头,“我也不是不同意,只是有点儿觉得太早了,我还没毕业。”话落,她咬了一下唇道,“不过现在有很多人确实不等大学毕业就结婚了,既然早晚都会结婚,我也不是太抗拒。”
云泽眸光又冷了下来,凉声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不等大学毕业,就有结婚的想法了吗?你就这么想将自己嫁出去?”
许爰忽然笑了一下,仰起脸,看着云泽,笑着说,“我从小到大一直没出息,小叔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没有结婚的想法,不过苏昡确实不错,跟他结婚应该也不错,能够相处得愉快的。”
云泽又眯起眼睛,冷笑,“苏昡不错?谁告诉你的?”
许爰笑着说,“我身边的人都这样说,奶奶和我妈都觉得他不错,很喜欢他,我的舍友同学也都觉得他不错,是难找的万里挑一的男朋友。”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我自己也觉得他还好,应该也有点儿喜欢他。”
云泽的目光又冷了几分,如冰一般,看着许爰,不再说话。
许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低气压,小叔叔极不高兴时,都会是这种眼神,面上虽然似笑非笑的表情,但一双眸子冷死人。
她以前都会怕他,不知怎么的,如今忽然不怕了。
云泽看了许爰一会儿,对他说,“如今是谁给了你底气?让你坐在我面前,与我说这些?苏昡吗?”
许爰轻吐一口气,摇头,直视着他说,“小叔叔,没有人给我底气,只不过我长大了,再不是曾经的那个总被你揍哭的小女孩了,懂得了很多事儿。好的坏的甚至是不好不坏的,酸的,甜的,苦的,辣的,都是人生,属于我的,我都有权利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