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立果也觉的自己快落气了,但鉴于他以往的经验,他离死还有很远,于是他道:“无碍。”

  小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眼泪汪汪的出去了。

  片刻后,屋外走入一个身着战甲的少年,这少年看起来年纪最多十七八岁,还带着些青涩的眉目上已经可以看到成年男人的冷硬,他叫了一声:“嵇大人。”

  这人……便是今后燕国的帝王了,果然虽然年纪还小,但已依稀可见其身上的王者气息。

  陈立果脸色惨白如纸,轻轻笑道:“三殿下。”

  “嵇大人的身体可有好些?”三殿下燕景衣问道。

  “已好许多了。”陈立果平静道。

  燕景衣闻言似乎有些不悦,他道:“嵇大人明明才醒来,为何就告诉我已经好许多了?”

  陈立果:“……”

  燕景衣道:“嵇大人莫非以为景衣不近人情到了这种地步?”

  陈立果苦笑两声,他道:“属下说不过殿下。”

  燕景衣灿然一笑,他不笑的时候冷硬的像一块岩石,笑起来却又如同化掉坚冰的春风,让人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燕景衣道:“嵇大人可要好好恢复身体,不然我二哥可不会放过我。”

  陈立果这具身体本是二皇子的门徒,后来二皇子失德也失了民心,嵇熵才依附到了三皇子的门下。

  只是从头到尾,嵇熵和三皇子的关系都算不得密切,二人不过是普通的幕僚关系罢了——偶尔还会相互猜忌。

  这次嵇熵生病,便是因为二皇子命令嵇熵来边疆军队里,号称辅佐,实则监视三皇子。

  嵇熵身体弱,边境这艰苦的环境再加上三皇子的一点点刁难,很快就让嵇熵病倒了,而在此时陈立果则是接受了改写命运的任务。

  “谢三皇子的关心。”陈立果语气淡淡,不卑不亢,虽然气息虚,可气势上并未有丝毫退缩。

  “哦,如此便好。”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立果,道,“既然嵇大人已是恢复的差不多,那便与我一同出去看看军中是如何处理那些抓出来的探子的?能抓住这些探子,还多亏了嵇大人的帮忙呢。”

  陈立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三皇子,就在燕景衣以为陈立果会拒绝的时候,却见他薄唇轻起,淡淡的道了声好。

  在一旁等候的小厮闻言瞪大了双眼,他显然不赞同三皇子的提议,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却又不能替陈立果说出拒绝的话来。

  燕景衣见陈立果竟是答应了他的邀请,也不啰嗦,抬手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立果平静道:“在下起不了身,还有劳三皇子帮在下一把。”

  燕景衣看了眼床边的轮椅,微微点点头,便走近床铺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这是燕景衣和嵇熵第一次相处的如此亲近。

  燕景衣抱起床上之人后才发现,这人竟是轻的好似一片纸,恐怕还不如柴房里的一捆柴。他的衣间还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燕景衣本是第一次闻到这味道,可心中莫名的觉的这味道有些熟悉……

  “殿下?”陈立果见燕景衣抱起自己后,就没了反应,微微皱眉喊了一声。

  燕景衣这才看了陈立果一眼,若无其事的将他放到了轮椅上。

  外面一片冰天雪地,小厮害怕陈立果再着凉,找了厚厚的披风将陈立果裹了个严实,陈立果本就身形薄弱,被披风一裹更显得格外娇小。

  燕景衣眸子微微下瞥,若无其事的看了陈立果一眼。

  然而陈立果被燕景衣推出了帐篷不到三秒他就后悔自己不该装这个逼了,外面太冷了,他一出来就觉的自己牙齿都在打哆嗦,但碍于形象只能憋着。

  小厮在陈立国身后举着伞,他担忧道:“嵇大人……这外面这么冷……”

  陈立果:“无事。”好冷啊啊啊,感觉屁股都要和轮椅冻上了!!!

  “走吧,嵇大人。”燕景衣就没那么多怜惜的情绪了。

  陈立果微微颔首,坐在轮椅上被燕景衣推向了刑场。

  此时正值隆冬,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片大地都覆盖成了茫茫白色,陈立果的轮椅在雪地里划出两道明显的雪痕。

  还未到刑场,陈立果便听到了被行刑的探子凄惨的叫声。

  “嵇大人。”燕景衣声音淡淡,他道:“你来的时候可刚刚好,赶上这大雪的天气,正好可以看看我军中独有的刑罚。”

  陈立果不说话。

  燕景衣道:“将人的身体以雪冻伤,再以热水灌之,那人便可以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坏死……”

  陈立果眸子动了动。

  燕景衣道:“受刑之人可以活过整个冬天,直到春天来临,才能如愿死亡。”

  陈立果道:“好法子。”

  燕景衣道:“哦?朝中都说嵇大人最为仁慈,你竟是对这些探子没有怜悯之心?”

  陈立果冷冷道:“我军中多少兄弟死在探子手上,他们受到这些刑罚,难道不该?”

  燕景衣道:“我倒是小看嵇大人了。”

  陈立果冷哼一声,赶紧叫系统启动马赛克——马赛克乃是系统一大人性功能,是根据时代发展特别衍生出的系统,凡是宿主要求的,过于血腥、暴力的画面都会帮宿主打上马赛克,这也是让宿主能更好的融入世界。

  系统:“……你不是挺能的吗?”

  陈立果:“别说了,我听他说的都觉得好疼,赶紧马赛克走起。”

  系统:“……”

第15章 英俊的断腿小军师(二)

  马赛克一出,原本应该血肉模糊的画面变成了一片模糊。

  陈立果坐在轮椅上,神色是一贯的淡漠。

  燕景衣倒也没想到陈立果的反应居然如此平淡,就好似没有看到眼前这些鲜血淋漓的画面。他看了陈立果一眼,心中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小瞧这个军师了。

  二人不再交谈,在这纷纷大雪中,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半个时辰后,刑罚结束了,已经没了声息的探子被军士拖了下去。

  此时陈立果浑身都冷透了,他的眉间发梢还挂着点点雪花,唇色已经冷的有些发紫了,可他坐在轮椅上的背脊却依旧挺直,就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让他弯下腰一般。

  燕景衣突然对眼前的人生了兴趣。

  陈立果并不知道自己装逼装出事了,如果按照原来的走向,嵇熵会咋看到这些探子受刑后,直接吐出来,然后晕倒在雪地里。

  但陈立果没有,因为他啥血肉都没看见,只看到了一片和谐的马赛克。

  燕景衣道:“嵇大人,外面风雪大,我送你回去吧。”

  陈立果微微颔首,道:“有劳三殿下了。”

  燕景衣笑了笑,他道:“嵇大人客气。”

  说完,便推着陈立果回了帐篷。

  帐篷里烧着火盆,十分的暖和,燕景衣将轮椅推到床边,问道:“嵇大人可要记得更衣,风雪湿了衣服,小心着凉。”

  陈立果点点头。

  燕景衣道:“那我便先出去了。”

  陈立果道:“乐棋,去送送殿下。”

  站在一旁一直不敢说话的小厮乐棋说了声是,起身将三皇子送出了帐篷。

  片刻后,小厮回到了帐篷里,他眼泪汪汪的看着陈立果,显然是被欺负了。

  陈立果看着这小孩儿眼睛含泪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可怜,他道:“怎么了?”

  乐棋摇摇头,却是不肯说。

  陈立果道:“你若还将我当做大人,便好好的告诉我。”

  乐棋闻言,这才结结巴巴的将刚才帐篷外面发生的事给陈立果说了。原来他将燕景衣送回他所在的帐篷时,竟是被人当着燕景衣的面调戏了。这军中本就没有女子,小厮长得清秀可人,也难怪有人对他动了歪心思。但这人却是故意当着燕景衣的面轻薄小厮,显然,他想真正想侮辱的人,可不是乐棋,而是乐棋身后的主人,嵇熵。

  陈立果听完了小厮抽抽噎噎的描述,他的耳朵泛起一层薄红,似乎是有些羞恼,他道:“别和这些粗人计较,再忍几月,待开春了我们就回去。”

  小厮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陈立果看着小厮这惹人怜惜的样子,心中默默道,放过这个孩子,有什么冲我来……

  大雪连绵,以畜牧为生的东戎今年饿死了不少人,眼见开春还久,却已无粮草,便发动了这场战争。

  只是燕国上下全民尚武,反应迅速的派出了主战的大将和跟军的皇子。

  今年身为三皇子的燕景衣年龄不过十七,未及加冠之年却已是军中常客。他在军事上的天赋极高,因此皇帝对他十分看重。

  陈立果身体的主人嵇熵,是二皇子强行塞进军中的,因此不受燕景衣待见也是正常的事。按照原来世界的轨迹,嵇熵虽然身体稍弱,但也可以下地行走,只是不知为什么陈立果传到这里……腿就不能动了。

  陈立果问系统,系统也表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陈立果总觉得这是系统的阴谋——为了让自己不和男人在一起的阴谋!

  然而没有了腿陈立果就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吗?不!他不会的!他是个有梦想的人!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陈立果回帐篷后换了干净的衣物,又喝了乐棋熬的粥,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雪停了。

  陈立果是被帐篷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闹醒的,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被眼前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

  “三殿下?”平日里燕景衣都对嵇熵很客气,二人关系绝没有好到可以不打招呼互相串帐篷的地步。

  燕景衣看着陈立果的表情有点奇怪,他道:“嵇大人可是醒了?”

  陈立果每次起床都要懵一会儿,这次也不例外,他乖乖的点了点头,道:“醒了。”

  燕景衣道:“陈将军邀嵇大人有要事相商。”

  陈立果道:“哦……”

  燕景衣看着陈立果呆呆的模样,笑了,他道:“平日里倒是看不见嵇大人这模样。”

  陈立果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条件反射的想要坐起来,却发现下身用不上力,他停顿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腿不行了。

  “在下知道了。”陈立果脑袋终于清醒了,他道:“可否劳烦三殿下唤乐棋进来?”

  燕景衣若无其事道:“你那个小厮暂时来不了,我来帮你吧。”

  陈立果这么矜持的人,怎么好意思和一个没成年的小可爱单处呢,于是他赶紧推辞了几句。

  哪知燕景衣却像是下定了主意,根本无视了陈立果的推辞之语。他道:“嵇大人,陈将军急着呢,你我二人都是男子,无需避嫌,难道是嵇大人对我有什么意见?”

  陈立果似有些苦恼,但在燕景衣的坚持下,他还是道了声好。

  于是燕景衣边去给陈立果拿了衣服,准备帮陈立果换上。

  在褪去衣物的时候,陈立果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眸子,避开了燕景衣的目光。

  燕景衣的眼神停留在了陈立果无力的双腿之上,这双腿比常人的腿要更白更细,但并不畸形,若不是无力的垂在床上,恐怕燕景衣都不会相信陈立果真的不能行走了。

  燕景衣将陈立果从床上抱起,开始帮他换衣服。

  陈立果背靠着燕景衣,只感到燕景衣的气息笼罩了自己,他有些不自在,去感到燕景衣凑到了自己的耳边,轻轻的道了句:“嵇大人可会感到疼?”

  陈立果道:“没感觉。”

  燕景衣道:“是么。”他话语落下,竟是将手伸到了陈立果的腰间,然后重重的摩挲了一下。

  陈立果浑身猛地一抖,厉声道:“你做什么?!”

  燕景衣若无其事的笑笑:“没想到嵇大人这般敏感。”

  陈立果:“……”

  燕景衣又道:“嵇大人已经二十有四,可想过娶妻一事?”他们这个时代,十七八岁娶妻已是很晚了,可嵇熵因为身体的缘故,至今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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