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锦和白罗罗下飞机后去换了夏装,然后出了机场。
李寒生的父亲在机场外等着,见到二人走过来笑着迎上前。
白罗罗在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白年锦的存在,父母倒是显得很宽容,李母还特地叮嘱白罗罗一定带回来。
其实李寒生的父母人都不错,只是不知道李寒生怎么长歪了,从他的行为看来,他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白年锦当人看,白年锦为了他残疾,他不到一年就结了婚,甚至还给白年锦发了请帖。那时的白年锦那么好的成绩,却居然连大学都没考上,一辈子几乎全被毁了。
白罗罗既然穿成了李寒生,就要替李寒生尽孝道,他和白年锦上车之后,李父笑道:“你妈准备了不少海鲜,年锦能吃辣么?”
白年锦道:“可以的。”
白年锦上身是件白色T恤,下身是黑色牛寨,虽然简单,但他模样和气质摆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无敌的味道,很像电视里走出来的模特。倒是白罗罗的气势反而弱了,戴着眼镜,穿着衬衣,虽然长相也不差,气质儒雅,但怎么也比不上白年锦吸引眼球。
像李父李母,这老一辈的都喜欢小孩子,所以白年锦到了家里,受到了热情的款待,看待遇居然比白罗罗还好。
老家的海鲜都便宜,公龙虾才三十一斤,李母买了三只,做了蒜蓉的口味。
白罗罗道:“年锦,吃啊,千万别客气。”
白年锦点点头,他到了白罗罗家居然也不沉默了,嘴巴还特别的甜,叫白罗罗的妈妈阿姨叫的那个勤快。
白罗罗也喜欢吃海鲜,手艺还不错,他说下一顿他来做。李母还笑道说你终于舍得自己做饭了,一直在外面吃算个什么事儿,就得学会自己开火。
白年锦吃了一块鲜甜软弹的龙虾肉,道:“老师厨艺很好啊。”
李母道:“真的假的?你老师以前可是泡面都要煮糊的。”
白年锦道:“真的,这一年来都麻烦老师了,等我上了大学工作之后,一定会好好报答老师。”
李母笑道:“他做点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还担心他在那边没人陪太寂寞了,年锦,你压力不要太大。”
白年锦笑着说好。
白罗罗喝了一口杨梅酒,吃了个蒜蓉扇贝,他觉得自己真是喜欢海边啊。海鲜不贵,空气好,温度也舒服。等他多赚点钱,就去海滨城市买套房,等以后退了休,就住在那里。
两人坐了一天的飞机,也有点累了,李母给两人铺好了床铺,说早点睡。
白罗罗嗯了声,却又私下里找到白年锦问他习不习惯。
白年锦倒是笑的很甜,说他挺习惯的,不但习惯,而且喜欢老师家里。他有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一躺到老师躺过的床上,就感到特别的兴奋。要是他把这话说出了口,也不知道白罗罗会不会把他当做变态。
第30章 长腿叔叔的爱情
作为一个内陆城市的孩子,第一次看到海,未免都会十分激动。
第二天白罗罗就拿着游泳圈和白年锦跑到海边去了。现在正是放寒假的时候,他们这又是旅游城市, 所以来这边旅游的学生很多。
白罗罗家附近不属于旅游区, 海水质量不错,他拿着个游泳圈先扑进了水中。白年锦跟在他的后面, 却没有下水。
白罗罗游了一会儿,见白年锦还在海边踟蹰, 才意识到这孩子好像不会游泳。
“来,年锦,老师教你游泳。”白罗罗笑眯眯道, “套着游泳圈。”
白年锦有点不好意思, 但在白罗罗的催促下,还是开始慢慢的学习游泳姿势。只是初学者都有些怕水,白年锦也一样, 在水里扑腾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
白罗罗笑道:“等我退休了,我就回来这城市。”
白年锦停下动作看了白罗罗一眼。
“好喜欢海呀。”水是清澈的蔚蓝,沙滩是黄色的,海风吹拂着肌肤,一切都明亮且温暖。
这和白年锦记忆中的冬天,完全不同。就好像他和李寒生的区别,如果说他的生命是大雪连绵的北国,那他的老师,就是这一年四季都阳光灿烂的海滨。
白年锦游累了,坐在岸边。
白罗罗颠颠的跑过去买了两个椰子,破开之后又拿回来递给了白年锦。这里的沙滩并不太细密,沙子里藏着好多各种碎裂的贝壳,踩在上面十分的膈脚。于是白年锦就看着白罗罗踮着脚尖走过来,嘴里还嘶嘶喊疼。
新鲜椰子的味道,和白年锦想象中的也很不同,味道清淡,但香气浓郁。白罗罗大字型躺在沙滩上,看着头顶蓝的近乎透明的天空,问白年锦大学有没有考虑往海边考。
白年锦喝着椰子汁,说看情况吧。
白罗罗笑道:“年锦,老师就想看见你高高兴兴的。”
白年锦眼神颤了颤,他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他道:“老师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呢。”
白罗罗一边喝椰子汁,一边漫不经心道:“啊,没什么要求,喜欢我就行。”
白年锦轻轻的嗯了声。
两人的气氛很是和谐,在沙滩边上消磨了一下午后,白罗罗又去了家里附近的海鲜市场一趟,买了一大堆海鲜。
靠海吃海,海鲜也便宜,不像内陆城市,一顿稍微好点的海鲜宴随随便便就几千块。
白年锦和白罗罗皮肤都挺白的,两人晒了一下午,上半身和腿都晒的通红。李母责怪白罗罗说怎么不抹防晒霜,这要是晒伤了怎么办。
白罗罗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忘了。
李母道:“你这孩子,这都能忘,你看看年锦被晒的。”她看着白年锦原本奶油色的肌肤被晒的通红,满脸都是心疼。
白罗罗心想妈耶,我才是你儿子呢,然后被他妈赶进厨房做饭了。
于是晚饭的餐桌上,全摆上了白罗罗的拿手菜,辣炒芒果螺,清蒸海蟹,蒜蓉鲍鱼,蛤蜊豆腐汤,道道都汤鲜味美。
李母吃在嘴里,笑眯眯的说儿子终于长大了,这手艺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白罗罗笑呵呵的打着岔,没打算接这话。倒是白年锦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在想写什么。
白罗罗只当他马上要高考了压力大,还安慰他劳逸结合也挺好的。
晚上睡觉,白年锦睡的是白罗罗的床,而白罗罗则被他妈赶去了客房。白罗罗晚上吃多了,有点睡不着,躺在床听系统嗑瓜子。
系统说:“我不能再嗑了。”
白罗罗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嗑药呢。”
系统:“……”
白罗罗道:“看见白年锦,就觉得好开心,你说他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工作,娶什么样的老婆。”
系统没说话。
白罗罗也就随便问问,没指望系统能回答,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孩,那个男孩跌跌撞撞的想要长大,却最终死在了本该最为灿烂的年华。他生于寒冷,只因品尝过一丝温暖的味道,便用生命去追随。
梦境沉沉的降临,白罗罗睡了过去。
这个年,过的很热闹。
烟花,爆炸,年夜饭。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团团圆圆的看春晚。饺子热腾腾的被端了出来,吃的时候,白年锦还吃出了硬币。
李母笑着说这么多饺子就包了一个硬币,说白年锦来年运气肯定好,高考能考出个好成绩。
白年锦笑了一下,说谢谢阿姨。
临近十二点,窗外的爆竹声震耳欲聋。白罗罗逮着白年锦去了楼下,去放了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白年锦看着火光中白罗罗的脸,没忍住凑了过去。
白罗罗看着白年锦突然靠过来吓了一大跳,他第一个反应是白年锦要吻自己,但当白年锦的唇落到自己额头时,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谢谢老师。”白年锦这么说着,“谢谢你。”
白罗罗心下一动,伸手重重的在白年锦背上拍了一下,他道:“好好干,小伙子。”
白年锦浅浅的笑了起来,嘴唇微微动了动,此时正好烟花正好在天空中炸开,白罗罗却是没听清楚白年锦说了些什么。待他想问时,白年锦却道自己什么都没说。
白罗罗也没有追问。
白年锦已经比白罗罗高,他这一年简直像棵遇到了春雨的翠竹,蹭蹭蹭的往上长着。根据他父母的身高,白罗罗猜他一米八绝对没问题——白罗罗自己才一米七六。
白罗罗不由的想起了他上初中的时候,被他同学嘲笑说还没有路边的玫瑰花高,他气的让他同学也去比了比,然后他同学自信满满的站到了花坛上面,最后垂头丧气的走了下来。那天回家的后半段路上,他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
身高,是男孩子不能触碰的死穴。
年过完之后,就差不多到了该回去的日子。走之前李母还一个劲的对白罗罗说有合适的就别挑了,这都二十四,再不找女朋友就真的晚了。
白罗罗听着李母的话,有种自己回到了现实中的感觉。他嗯嗯啊啊的敷衍着,等他爸一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就赶紧坐了上去。李母怒道:“李寒生,再过几年人家年锦都有女朋友了你还没有,我看你怎么办。”
白罗罗把脑袋支出去,道:“年锦还小呢!”
李母道:“等人家年锦上了大学我看你还觉不觉得他小!!”
白罗罗把脑袋收回来,看向白年锦,说:“年锦……”
白年锦很给面子的说:“老师我不会早恋的。”
白罗罗感动的热泪盈眶。
白年锦很自然的握住了白罗罗的手,温柔道:“要是老师不找女朋友,我也不找。”
白罗罗心想年锦你真是太给老师面子了,来给老师香一个……
到了机场,李父又叮嘱了白罗罗一些家常话,白罗罗都乖乖应着。李父最后叹着气说感觉儿子是长大了,特别是这次回来变化特别大,也懂事了,还知道帮家里做家事。
白罗罗说:“爸,等我过几年在那边买了房,把你们接过来住。”
李父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好。
然后白罗罗和李父告别,带着白年锦上了飞机。
在飞上,白年锦的情绪却看起来有些低落,白罗罗也没多想什么,只当白年锦是坐飞机身体不舒服。
回家没多久后,便开学了。
这个寒假两人晒了不少太阳,那边紫外线强,虽然后面的时间白罗罗都抹了防晒霜,可还是黑了好几圈。白年锦和白罗罗差不多,去学校的时候同班同学都惊了。
白年锦那个咋咋呼呼的同桌说白年锦你去非洲挖煤炭了吗。
白年锦连个表情都没给,不过他同桌倒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开心的碎碎念。
在白罗罗想象中的未来里,白年锦会平静的度过高三一年,或许会有压力,或许会遇到一些小意外,但最后白年锦还是会考上他心仪的大学,开启新的人生。
白罗罗是这么想的,可有些事情,却超出了他的计划。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月,白年锦的父亲再次来到了学校,他带走了白年锦。
白罗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白年锦已经走了,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才打通了白年锦的电话,在电话里,小孩儿的声音很沉,他说:“老师,对不起。”
白罗罗捏着手机,喉咙发干,他道:“白年锦,你去哪儿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年锦说:“老师,我爸爸来了。”
白罗罗:“……”
白年锦说:“老师,他要认回我。”
白罗罗:“……”
白年锦又说了一遍,他道:“老师,真的对不起。”
说完,白年锦的电话就被挂断了,白罗罗听着嘟嘟的声音,有点懵逼,然后更加懵逼的是白文安的律师很快找了过来,说要给他补偿。
“什么补偿?”白罗罗道,“你这什么意思?”
“白先生的意思是,想要感谢李先生之前对少爷的照顾。”这律师戴着眼睛,神色冷淡,没有流露出不屑之色,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高高在上的施舍,他说:“所以想给李先生一点补偿。”
白罗罗说:“那白年锦呢?他把白年锦带去哪里了??”
律师道:“这是白先生的家事,我无权过问。”
的确是无权过问,白罗罗甚至都不是白年锦的监护人。他和白年锦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白年锦去哪里,做什么,他都管不着。
白罗罗有点生气道:“让白年锦自己来和我说。”
那律师道:“少爷已经走了,恐怕没办法来和李先生亲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