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有声音传来。
林秋石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他终于看清了眼前坐着的人,是程一榭。
程一榭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签,上面沾着水。
“一榭?”林秋石看见他有点懵逼,“我、我没死么?”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画面。
从理论上来说,处于那样场景的他怎么也是必死无疑。
“我是千里。”双子里的另一个无辜的睁着他的大眼睛,“秋石,居然没有认出我,脑子里只想着我的哥哥。”
林秋石:“……”为什么明明挺正常的事,在你嘴里就变了个味道?
“我出来了?”林秋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连声音也格外的虚弱,“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没死。”程千里说,“阮哥才差点死了。”
林秋石一愣,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程千里道:“唔……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吧,只要不直接死亡,以我们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快就会没事的。”
林秋石:“不不不,南烛怎么会出事?”他记得自己在出来之前已经把钥匙丢出去了呀。
程千里:“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现在还在昏迷。”
林秋石揉揉头:“我出来多久了?”
程千里:“两天。”
林秋石呼出一口气:“你哥呢?没事吧?”
“没事。”程千里说,“他中午的时候会过来,你想问什么自己问他吧。”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中午时分,给程千里送饭的程一榭出现在了医院。
“醒了?”程一榭道,“感觉怎么样。”
林秋石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上扎着的点滴:“还不错,我是什么病?”
程一榭说:“和阮哥一样,失血过多。”
林秋石哦了声。虽说是失血过多,但林秋石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疼痛的地方,事实上除了那种浓重的虚弱感之外,就没有其他异样了。
“南烛没事吧?”林秋石还是很担心他,“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程一榭道:“他没事,修养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他停顿片刻,低声道,“是阮哥又开了一次门,把你救了出来。”
“重新开了门?”林秋石道,“可是那对母女不是守在了门口么?”
程一榭:“说来话长。”
林秋石:“那就慢慢说,反正我也不急。”
程一榭点点头,用简洁的话语描述出了惊险的场景。在看到母女提前回来把门关上之后,阮南烛直接疯了,他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武器制住了罗千山,逼着罗千水再进了一次镜子,再次引开母女后冲进了门里把林秋石救了出来。
当时整个走廊都燃烧了起来,抱着林秋石回来的阮南烛几乎成了个火人,皮肤被烧伤大半。
万幸这样的伤是在门里面,不然人可能早就没了。
之后火势开始蔓延,他们在被烧死之前找到了出去的门,用钥匙离开了那个世界。
当然,因为阮南烛的举动,他们和罗千山兄妹的合作关系也直接宣告破裂,程一榭对此非常的不屑,表示门里面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林秋石听完笑着问道:“那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吗?”
程一榭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然后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林秋石有种自己在逗小孩子的感觉,哈哈笑了起来。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阮南烛也清醒了过来。他虽然和林秋石的症状一样是大量失血,但身上确实有外伤的,那些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镜子划了,医生还问了要不要报警。
林秋石坐着轮椅被程一榭推着去看了阮南烛。
阮南烛躺在床上,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鼻间还插着氧气,看起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衰弱之中。但那双黑色的眸子,却亮的吓人,如同布满繁星的夜空,让人有种灵魂也被吸进去的感觉。
林秋石叫他的名字:“南烛。”
阮南烛嘴唇微动,轻轻的嗯了声。
林秋石道:“谢谢你。”他说完这话又感觉有些不合适,都道大恩不言谢,如果不是阮南烛,他可能已经没办法从门里面出来了。这会儿门外面的他可能已经从楼上跳了下去,亦或者是用了什么别的死法。
“应该是我谢你。”阮南烛声音很轻,好像漂浮在空中的羽毛。
林秋石道:“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等着你出院。”阮南烛现在太虚弱了,即便是几句话,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秋石的目光移到了阮南烛的手上,阮南烛的手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长,无力的放在床边时,可以看到上面棱角分明的筋骨。而此时这双漂亮的手上,却被绷带裹住了,这似乎只是阮南烛身上伤口的一个缩影,很难想象在阮南烛的病服下面,到底隐藏了多少个这样的伤口。
林秋石敛了目光,让程一榭推着他离开了病房。
身后的阮南烛呼吸渐渐匀称,似乎又睡着了。
林秋石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忽的低低的开口,他说:“值得吗?”
程一榭站在林秋石的身后,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但他还是明白了林秋石的意思。
他说:“只要他愿意,就是值得。”
林秋石笑了起来:“也对。”
“走吧。”程一榭说,“你也要好好养身体,争取尽快好起来。”
林秋石点点头,被程一榭推着回了病房。
第77章 门里面的事
黑暗的走廊上, 阮南烛一直抬手看表。
五分钟的时间并不算多, 特别是在凶险的门内,这短短的几分钟更是一闪而过。
林秋石已经进入了屋子里, 此时周遭一片寂静, 只能看见走廊尽头那时明时暗的火焰。
时针一点点的转动, 一圈,两圈, 三圈……就在它转过第四圈的时候。程一榭终是忍不住低低问了句:“他能回来么?”
阮南烛看了程一榭一眼, 并未回答,但他的眼神却告诉了程一榭答案——林秋石一定会回来。
程一榭心中微叹, 不再说话。
时间还剩下三十秒,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镜子里面的动静却越来越大, 甚至偶尔可以看见罗千水在里面穿梭的身影,看来五分钟的确是她的极限。
阮南烛的目光停滞在手表的秒针上面。
站在他旁边的罗千山忽的道:“千水,不要硬撑。”
还有十五秒就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但林秋石依旧没有出来, 看来是凶多吉少。罗千山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惊讶, 本来门内就是极为凶险的情况, 况且,他们还有所隐瞒。
钥匙的确被挂在墙壁上。只是挂上去的钥匙,却不止一把。罗千山对祝萌很有信心,他直觉如果是祝萌进去,一定能在五分钟内找到那把真正的钥匙。但此时换了那个叫余林林的男人,他就不确定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祝萌他们自己决定的, 罗千山也懒得去说。
滴答滴答,几秒钟的时间在此时显得漫长极了。
镜中的罗千水,狼狈的从镜子里跌出来了,她似乎受了点伤,嘴里道:“拿到了吗?”
罗千山见她出现,面色沉沉的摇摇头示意。
但就在他们说话之际,走廊上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走廊的地毯上。
其他人或许看不清,但阮南烛却看的一清二楚——在门合上的前一刻,门里面竟是扔出来了一把青铜钥匙。不用想也知道,那把青铜钥匙到底是谁扔出来了的。可钥匙虽然出来了,人却被关在了里面。
阮南烛黑色的眸子里,浮现出浓郁的阴郁。
他慢慢的走到了面露喜色的罗千山身边,罗千山本来还在和罗千水说话,他似乎察觉到了身侧有些不对劲的气氛,正欲扭头,却感到了一个冰冷的利器抵住了自己的颈项。
“进去。”阮南烛冷冷的声音传来。
“什么?”罗千水见状一愣,“你在做什么——”她瞪圆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阮南烛会突然发难。
阮南烛抬手看了眼手表,毫不犹豫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锋利的餐刀割破了罗千山的皮肤,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罗千山恨恨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阮南烛却笑了,他道:“你以为我不敢?”
罗千水不说话了,她从阮南烛的语气里判断,眼前这人是真的敢的,真敢将那把锋利的刀刃,插入她哥哥的颈项。
罗千山和她不一样,是会受伤会死亡的人类,罗千水咬了咬牙:“再给你们三十秒……”
阮南烛冷笑:“整整一分钟,少一秒你哥都会死在这儿。”
罗千水:“你——”
罗千山被突然发难的阮南烛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阮南烛居然会为了进屋子的那个人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举动。
“一榭,你来。”阮南烛把手里的刀递给了程一榭,“他要是敢反抗,直接捅进去。”他的语气笃定,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罗千山也知道阮南烛是认真的。这人根本就是不按照常理来的疯子,一般人看见钥匙早就把队友忘在脑后了,谁会想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将人救出来!
罗千山给罗千水递了个眼神,罗千水正欲微微点头,便听到阮南烛继续吩咐:“看好手表,一分钟,罗千水只要敢提前出来一秒钟,直接动手。”
程一榭道:“好。”
罗千水怒道:“祝萌你这个出尔反尔的骗子!”
阮南烛冷笑:“骗子?你好意思叫我骗子?说好的五分钟你居然提前出来了,他要是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罗千水道:“只是提前了五秒而已——就算多给他五秒——”
她后面的话语断在了阮南烛冷如冰霜的眼神里。
罗千水知道这事儿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于是愤愤转身,再次进入了面前的镜子。
阮南烛看向走廊尽头,在那对母女再次消失后便拔足狂奔,朝着林秋石进去的那间屋子跑去。
一分钟的时间,不过瞬息。
阮南烛打开了门,在看见了门口不远处的林秋石时,心中猛松了一口气。他冲进了屋子里,想要将林秋石从房间里带走。
然而此时整个屋中却已经开始燃起了火焰,温度高的吓人,阮南烛低声的咳嗽着,艰难的将林秋石抱起来,朝着门口走。
短短的几步路,好像变成了通过地狱的桥。
滚烫的地面和灼烧的火苗炙烤着阮南烛的肌肤,据说烧伤的疼痛等级是最高的,阮南烛很疼,但他的脚步却很稳。
一步一步,十几秒后,阮南烛终于离开了已经被烤的快要变形的屋子,到了走廊上。
林秋石还在他的怀中沉睡,阮南烛一低头,便能看到他的睡颜,他垂了眸子,脑子里想的竟是还好林秋石昏了过去,不然这会儿看见了他的样子可怎么办,此时的他,可不漂亮了。
“祝萌!!”程一榭在走廊那头看的惊心胆颤。
只见阮南烛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个火人,狼狈的跌倒在了走廊上面滚了几圈后身上的火焰才熄灭了。
不过这几个动作却好似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动弹。
一分钟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在程一榭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忙的时候,阮南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在地板上找到了钥匙,随后艰难的拖着林秋石,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滴答滴答,一分钟的时间刚好到。
罗千水从镜子里出来的时候半身都是血,她也受了伤,一抬眸便看见了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阮南烛。一般人受这样的伤恐怕早就晕过去了,但阮南烛竟是还有意识,他靠着墙壁,那双黑色的眸子冷冷的瞪着罗千水,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清悦,被烟熏的嘶哑极了:“钥匙找到了,找门。”
罗千水慌张的看了罗千山一眼。
罗千山的神情也略微有些复杂,他倒是第一次看见阮南烛这样的人,他说:“门,我没有头绪,还得一层一层的找。”